自己客气相待,对方却不给脸面,陌天歌神色淡淡:“在下玄清门陌天歌。”

那女修又是一笑:“你又是何人门下?”

陌天歌被她如此一问,沉声应道:“有幸拜在我派靖和道君门下,不知这位师姐有何指教?”

那女修闻言,面色一阵古怪,恰此时,殿外忽然传来一阵尖利呼啸,那女修听得此声,竟揉身往陌天歌扑去,同时大笑道:“既是靖和老道门下,不如直接送你上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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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仇人上门

陌天歌一惊,来不及多想。白丝帕一收一放,将这女修狠厉的一抓挡了下来。

这女修的斗法手段,与她以往见过的都不同,并非单纯使用法术,而是像俗世武人一般,双手套着带有利爪的拳套,一抓一击,攻击手段仿若妖兽一般。

昔日跟随二叔浪迹昆吾,陌天歌亦曾见过一两个如此的修士,这种修士,一般被称为武修。武修的斗法方式糅合了武技,与剑修类似,但比之剑修更依赖身体与技艺。

可武修乃是修仙界的旁道,一千个人里,也不一定有一两个,这女修手段不弱,听其话意,亦是有师门的,却不知是何人门下。

另外,这里是玄清门,为何这女修听说她乃靖和道君门下。竟欲下杀手?不说数位元婴修士,便是有结丹修士经过此处,灭杀了她亦不过是举手而已。

这些念头划过脑际,陌天歌再度将白丝帕收在手上,蹙眉冷言:“这位师姐是什么意思?”

这女修冷冷一笑,并不答话。她面上仍是不欲与陌天歌多说的模样,心中其实忐忑,因为刚才她那一抓,根本不曾留情,然而陌天歌一祭出白丝帕,似乎未尽全力,却轻轻松松挡了下来。她是筑基后期的修为,向来傲气,自认便是结丹初期修士,便是没有一战之力,全身而退却也不难,然而眼下被一个筑基中期的后辈一招轻松挡下,忐忑的同时,又生出恼怒来,一收住身形,立刻又是一爪挥出。

陌天歌瞬间后退,并不打算与她硬碰硬。自己是最传统的主修法术的修士,与武修相斗,最好不要让对方近身。只是这偏殿之中到处是人,一时间她躲起来有些艰难,干脆踩上白丝帕,与这女修贴身周旋。

陌天歌亦是学过俗世轻功的用法。炼气时帮了自己不少忙,再加上白丝帕极其灵活,虽是与这女修近身,却始终游刃有余,没有被她挨上。瞬息之间,两人身形数变,偏殿中的筑基女修,大多数都没看清身形,何况炼气女修,她们甚至被两人动手的威压震得脸色苍白,完全不知如何是好。

抓准一个空隙,甩出飞天梭,缠住这女修,陌天歌叫道:“愣着干什么?快去禀告结丹师祖!”

其他陪座的女修这才反应过来,乱哄哄地便要出殿。

与她相斗的这女修却一挡飞天梭,忽然退了身形,阴沉一笑:“想叫结丹修士来对付我?哼!我且不与你相斗,等着瞧吧!”说着身形急退,倏忽之间,就从偏殿大门出去了。

陌天歌没有立刻追上去,而是先转头嘱咐了几句:“你们都留在这。莫要出去。”

炼气女弟子们连连点头。她们眼见两人动手,威压已是惊人,哪里还敢出去,就看着陌天歌尾随着那女修出了偏殿。

陌天歌注意到,那女修态度的转变,是因为一声呼啸。这声音极短,也并不重,想来筑基以下修为应该没听到,但她却因为炼神诀的缘故,对灵气波动十分敏锐,不仅听到了这声音,还感觉到了一股有所收敛的奇特的威压。

缀着那女修身后,陌天歌不远不近地跟着,却见那女修果然往威压传来的地方去了。

陌天歌心中存疑,这方向…果然是元婴修士们所在的方向。

“秦靖和!”突然之间,听到一声大喝,陌天歌心神一震,心头血气翻涌,控制不住从白丝帕上跌了下来。

她猛然抬头,看到元婴修士们所在的大殿上方,出现了一片汹涌的黑云,黑云上隐隐现出一个狰狞的人头。她追着的女修却对这威压毫无所感,回头对她妩媚一笑,瞬息不见了踪影。

陌天歌脸色一变,顾不上研究这女修究竟使了何种术法消失的,因为她感觉到这威压…绝对是元婴以上修士!

大殿里的元婴修士,在这一声大喝之后,全数出来了。

玄清门如今共有六位元婴修士,再加上来贺的十数位元婴客人。足有二十来位元婴修士。陌天歌扫过一眼,心中放下了,这么多元婴修士,任凭对方如何强大,也是安全无虞。心中又感到奇怪,且不说这么多元婴修士,这里可是太康山,玄清门的护山大阵不是摆着看的,这人竟然有胆闯进来?而且看其气势,还有可能是魔修!真不知道她那个便宜师父哪里得罪了这号人物。

众多元婴修士看到黑云,或是沉着脸色,或是不解。

“这是…”

“松风上人!”有人低声自语。

脸上有着不解的元婴修士,顿时个个变了神色。

光头修士吃惊道:“原来他还活着!”

这一群人,惟有震阳道君和靖和道君神色镇定。此时,靖和道君已飞身而起,沉声道:“松风!今日是我徒结婴大典,你若要来寻仇,他日再说!”

黑云中传出一声冷笑,狰狞的鬼脸亦扭曲了一下:“怎么,秦靖和也有示弱的时候?你徒弟结婴大典,可真是个好日子,要是我徒弟还在,大概这会儿也可以结婴了吧!”

靖和道君亦是冷笑:“松风老儿。我这是给你面子!这里是我玄清门的太康山,还有如此之多的元婴修士,就算你是元婴后期修士,动起手来你也没有胜算!”

话音一落,黑云里传出一阵怪笑,笑罢,云上的脸透出凶狠的神色:“秦靖和,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难道还想拉上这么多人对付老夫?!”

靖和道君脸色沉着,并没有被激怒:“你当我秦靖和是那种有手没脑的人吗?活到我们这岁数,还争这点脸面?我承认我打不过你,既然这样。还送死做什么?”

“好好好!”黑云大笑道,“秦靖和,我小看了你!不过今日,便是你们都在,我也想玩玩!”

此话一出,黑云气势顿强,下面元婴初期的修士,竟也觉得透不气来。

陌天歌此时体内灵气翻涌,一时控制不住,“哇”地吐出一口血来。她双眼一扫,自己所在的方位是个转角,没有人看到,当下祭起白丝帕,借着法宝的灵气动荡,藏住开启虚天境的光芒,数息之后,遁进了虚天境。

进了虚天境,吞下一颗碧珩丹,稍稍调息之后,陌天歌一点眉心,珠子在她眉心浮出,她将一道法诀打在珠子上,虚天境的天空撕开了一道裂隙,看到了外头的情景。

在这段时间里,震阳道君已经站了出来,飞至靖和道君的身边,高声道:“松风兄!若我这位师弟有什么得罪的,还请看在老夫薄面上,暂且揭过。今日是我玄清门新晋元婴修士的结婴大典,有什么事,改日再说,如何?”

那黑云上的脸张开嘴笑了两声,声音稍稍和气了些:“震阳道兄,我们可是好久没见了,你如今道法更加精湛了啊!”

震阳道君亦露出笑脸,拱了拱手:“客气客气,松风兄数百年未曾露面。倒叫我们这些老家伙好生想念!”

“是吗?那我改日可要好好上门拜访了!”

听到这句话,震阳道君以为对方接受了自己的提议,立时道:“如此就多谢松风兄这个情分了。”

“先莫谢我!”松风上人却是冷哼了一声,一下变了语气,冷冷道,“震阳道兄,明日事归明日,今日我却是冲着秦靖和来的,你也不必与我套交情!”

这话说得毫不客气,竟是将震阳道君堂堂一个元婴后期修士视为小辈,震阳道君笑着的脸一下涨紫。他是元婴后期修士,又是天极第二宗门的首座太上长老,何曾有人这般对他说话?他冷了脸色,道:“松风兄,你不给老夫这个脸面,老夫也没办法。不过,今日是我玄清门的好日子,阁下又上门来找我师弟的不是,那我这个当师兄的也不能袖手旁观。阁下有什么见教,只管说吧!”这句话的意思显然是威胁,若是松风上人不退一步,那么震阳道君便会与靖和道君一起围攻于他。

“哈哈哈…”黑云大笑起来,“徐震阳,你我虽然同为元婴后期修士,但我老实说一句,修为你不输我,斗法却必定不及我,你服不服?”

震阳道君脸色不变:“我玄清门人,从来不怕承认缺点。我斗法虽然略逊于你,可你想要胜我也难,若是我与靖和师弟二人联手,嘿嘿!”震阳道君只是一笑,目光中却透着冷意。

黑云涌动了一下,上面的脸露出恶狠狠的表情,瞪着眼前二人。

听到此处,陌天歌明白了此人的身份。在天极,共有五位元婴后期修士,天道宗、玄清门、古剑派、正法宗各一位,还有一位却是个散修,便是松风上人。

这个松风上人,从修士的角度而言,相当地了不起。据说他千年前不过是个小门派的修士,后来该门派被灭门,他就失踪了。数百年后,此人重现天极,竟已晋阶元婴,也不知遇着了什么机缘,其实他不过是三灵根的资质,能修到结丹已是极好了,可谁料到他后来还晋阶了元婴后期!

此人一身所学非常博杂,功法靠近魔功,斗法极厉害,便是擅长斗法的古剑派剑修,亦有不少折于其手下,古剑派的元婴后期修士元瑛剑尊曾亲自寻他理论,却也没在他手底下讨到过好处。如此论起来,天极元婴后期修士虽有五个,要说天极第一修士,多数人还是认为松风上人最强。

但这人心性与靖和道君有几分相似,十分好斗嗜杀。而靖和道君到底是道门中人,并不会滥杀无辜,这个松风上人,却是喜怒无常,有时连凡人也杀,十分令人不齿,故而没多少人愿意承认其为天极第一修士。

不过,陌天歌昔日听说,这个松风上人数百年没出现过了,以其千余岁的寿元,许多人以为他坐化了,却不想今日竟在玄清门出现,而且还是寻她师父的麻烦。

师父到底哪里得罪了这个煞星?刚才提到徒弟,莫非师父杀了这个松风上人的徒弟?

陌天歌正想着,又听那松风上人道:“秦靖和,你那宝贝徒儿秦守静呢?这么个大好的日子,居然也不出来?”

靖和道君嘿嘿一笑,道:“我那徒儿如今已经结丹后期了,正在闭死关,除非结婴,否则是不会出关的。”

“结婴…”黑云阴沉沉地笑了一下,“这小子倒是好运,这么快就结丹后期了。不过,凭他的资质,结婴不易吧?”

靖和道君却笑道:“以松风老儿你的资质都能结婴,还能晋阶元婴后期,我那徒儿有什么不成的?”

“我?”黑云上的脸仰头大笑,“哈哈哈哈,秦靖和,你拿秦守静跟我比?不是我说,你也太看得起他了!”

虽然黑云上的脸是模糊的,但人人都感觉到了他的轻蔑之意。在西昆吾,谁要于修炼一事嘲笑秦守静,多半会被人认为是嫉妒,一个双灵根的修士竟比许多单灵根异灵根修士更天才,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但眼下说这话的是松风上人,一个元婴后期修士,却没人会说他怎样,一个元婴后期修士,当然有资格蔑视一个区区结丹修士,哪怕其人是千年难出的百岁内结丹的天才。

靖和道君原本急躁躁孩子一般的性子,今天却冷静得很,半点也没被挑动,反而笑眯眯地:“是吗?我说松风老儿,你自视也太高了,不是我说,你不就是个人不人魔不魔妖不妖的怪物吗?你在别人面前摆威风也就算了,偏偏还在我面前摆,也不怕被人笑话!”

这番话冷嘲热讽,说得松风上人立时勃然大怒:“秦靖和,你——”

“我怎么?”靖和道君仍是笑眯眯的,只是陌天歌当他的徒弟时间也不短了,敏锐地从他的目光里看到了杀意,看来师父已经想动手了,“唉,你说你啊,明知道我清楚你底细,还跑上来让我笑话作甚?”

此话出口,众多元婴修士都是奇怪不已。这个松风上人难道有什么秘密被靖和道君知道了?

黑云忽然急剧涌动,威压亦是瞬息之间便压了下来。震阳道君立刻祭出一面八卦盘,此盘不知什么材料所制,除了上面绘的八卦,通体褐色,震阳道君一祭出来,便迎风涨大,待到与黑云相似大小时,八卦眼里射出黑白两道光线,交织成网,牢牢地将大殿周围圈住,却是在保护修为低一些的修士,免受其威压的压迫。

“哼,雕虫小技,我就先与你们过过招!”黑云亦是瞬间涨大,几乎扑面而来,陌天歌身在虚天境中,虽没有感觉到,但从靖和道君的侍女明夏与婉秋立时吐出数口血的反应看出来,此时灵气波动极大,幸而在场元婴修士甚多,玄因道君一挥手,给她们二人加上了一个防御罩,才止住了她们的吐血。

若是在虚天境外,陌天歌必定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仔细观察顶尖元婴修士之间的斗法,此时她一不担心自身安危,二不担心靖和道君与震阳道君的安危,便专心致志地观察起来。

松风上人此招一出,靖和道君与震阳道君立刻各自占据一个方位。这两个老头虽然不久前才打了一架,大敌当前却也可以看得出他们默契极佳,瞬息之间便形成了合围之势。随后,靖和道君祭出一个葫芦,震阳道君则是一块小巧的石头。

黑云涨大之后,靖和道君的葫芦立时喷出火来,震阳道君的石头一掷而出,瞬间变大。

陌天歌正欲细看,然而她境界到底太低了,元婴中后期的修士斗法,身法动作又岂是她能看清的?只见飞沙走石,火光四迸,黑云汹涌,竟是看不出什么情况。

靖和道君是火灵根,震阳道君是土灵根,这两人合力斗法,当真是应了一句成语,灰头土脸,火尽往人家身上烧,土还往人家身上洒。幸而松风上人眼下是一朵黑云,压根不怕脏,不然只怕也像那日他们二人打完架一样,狼狈不堪了。

数刻过后,这三人斗法终于慢慢停了,陌天歌这才看清,靖和道君与震阳道君联手,竟也没拿下松风上人。不过,看黑云上面的脸闭着眼的模样,恐怕也不好受。

三人分开,靖和道君和震阳道君各自盘腿坐下,黑云则是闭目休息。

玄清门其余元婴修士,都看得出这松风上人也不能将靖和道君和震阳道君怎样,便也没动手。

许久之后,黑云先睁开了眼睛,声音从里面传来:“秦靖和,你且告诉你家那小子,杀我徒儿之仇,我早晚会报!他最好窝在门派中等到我坐化,否则,我必要取他性命!”

说罢,黑云轻易地突破了震阳道君的八卦盘布下的光网,倏忽离去。

陌天歌在虚天境中松了口气。这松风上人敢这样大喇喇上门来,恐怕也是吃准了无人能拦下自己吧?想来也是,元婴修士本就难以诛杀,何况是秘法宝物极多的元婴后期修士?看这些元婴前辈们淡然的反应,也是根本不准备拦住此人吧。

只是,却不知松风上人所说的杀徒之仇是怎么回事,莫非是秦守静杀的?

思来想去,陌天歌又想到最开始与她动手的女修,若不是她有钟沐灵赐予的法宝,与那女修相斗绝对不会这么轻松,此女混进玄清门,又在松风上人出现之时消失,莫非亦是松风上人的徒子徒孙?

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究竟,她摇摇头,将这些事甩到脑后。这事跟她没什么关系,她眼下该想想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出去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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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仇因

趁着松风上人刚走。现场一片混乱的时候,陌天歌偷偷从虚天境出来,装作刚刚赶来的样子,往大殿处跑去。

此时,刚才因为元婴修士动手的威压而不敢靠近的结丹、筑基修士亦纷纷跑来,没有人注意到她凭空出现。

“师父!”急匆匆跑到靖和道君身边,却见他已经无事人的模样,正与别人谈笑风生。

陌天歌提着的心完全放下了,看这样子,刚才那点伤并不重。

靖和道君看到她,悄悄递了个眼色,招手:“什么事这么急?”

陌天歌怔了下,琢磨了下这个眼色的涵义:“师父,我…”

“有事找我?”

“嗯…”

靖和道君立刻向周围的元婴修士揖礼,笑道:“诸位道友,有点小事,先失陪了。”

说着带了明夏和婉秋,与陌天歌一起出了大殿。

“师父?”

靖和道君什么也没说,带着三人飞回清泉峰。

一到清泉峰,进了上清宫,靖和道君就停住了。

“师…”陌天歌刚要开口。只说了一个字,就感觉到靖和道君身子晃了晃,忽然一头栽下。

“师父!”

“师祖!”

三人大惊失色。

靖和道君勉强站住,摇了摇头:“别急,扶我去打坐。”

“是。”明夏和婉秋二人将他扶回龙椅,三人候在一旁,紧张地看着。

不知过了多久,靖和道君脸色才由苍白变作血色。他睁开眼,舒出一口气:“几百年不见,想不到松风老儿的魔功如此厉害了…”

陌天歌明白了,刚才靖和道君受的伤不轻,只是为着面子着想,所以才给她使眼色。她有些哭笑不得,这个师父,还是这德性!

“明夏婉秋,你们退下。”

明夏和婉秋对看一眼,应了一声:“是。”

“天歌,过来。”

陌天歌走近,不解:“师父?”

“坐。”靖和道君指了指自己旁边的位置。

“这个…”

“叫你坐你就坐!”

“好…”小心翼翼地走近,小心翼翼地看着靖和道君,再小心翼翼地坐下。不怪她如此反应,眼下的靖和道君,实在太和气,太像一个长辈了。

“天歌啊…”

“是。”陌天歌提着个心,不晓得这个师父又搞什么花招。

可这一次,靖和道君叹着气,很正常地注视着她:“你是不是觉得。师父什么都不教你?”

“…”陌天歌想了想,老实答道,“于修炼一道,师父一直没教过什么,徒儿心里确实有些奇怪。不过,我经过数番机缘,眼下修为与年纪相比,已超过太多,师父教我的,正是我最需要的。”

“你能明白就好。”听到她这般回答,神色亦是诚恳,靖和道君放松了,依旧盘腿坐着,闭目打坐,“今日之事,你看到多少?”

“徒儿都看到了。还有,在偏殿之中,我遇到一个女修,似乎与松风上人有关。”

“哦?”

陌天歌便将那使爪的女修的事仔细说了。

靖和道君听罢,睁开眼,沉思:“听起来。此女的路数,确实与松风老儿有关。松风老儿的事,咱们七大派中,最了解的就是我了,这老儿,不知昔年遇到了什么,体质非人非妖非魔,似乎经过异物改造,并非传统的道修,亦非魔修,却博采众家之长,所以才如此难缠。按你所说,那女子应是个武修,招式又带着魔气,依我看八成就是松风老儿的徒子徒孙。虽然此次你并没有输给对方,可以后若遇到此女,千万要小心。”

“是,我知道了。”

靖和道君点点头,又问:“你可知道,为师与松风老儿有何过节?”

陌天歌摇头:“徒儿刚才只听到你们的对话,大概知道与守静师兄有关。”

靖和道君轻轻笑了笑,神色说不清既有无奈又有自豪:“不错,确实是那小子惹的祸。这松风老儿,曾有一个天资极高的晚辈,与你守静师兄起了冲突,结果被杀了。那时候,松风老儿早已不在世间出现,我也没当回事,没料到他竟活着。还要来报这个仇。唉,那老儿可是十分记仇的,以后可难办了。”

“那…师父与这松风上人也有仇怨么?”

“仇怨称不上,几百年前,我刚晋阶元婴中期,曾与松风老儿一起去一处秘地,故而有些纠葛。”靖和道君没再多说,又摇了摇头,“虽然那时没有结仇,却也是不欢而散。”

以自己这个师父的个性,与松风上人那等脾气怪异的人相处,若能相安无事才怪!那松风上人本就对师父印象不佳,爱徒又遭秦守静所杀,自然更恨了。陌天歌想到此处,也觉得有些头痛。修炼到元婴后期,寿元究竟多少外人并不知晓,师父已经八百来岁了,那松风上人似乎也就一千余岁,若是师父不晋阶,必定是先于松风上人坐化,到时像她这样的直系弟子,岂不是会遭到报复?当然,若是不离开玄清门。自然是无事的…

“天歌啊,以后你单独出去,最好不要以我的弟子这个身份示人,除非有一日松风老儿坐化,或者你结了婴,知道么?”

陌天歌怔了怔。靖和道君一向是嚣张跋扈的,却令她如此做法,显然是要让她避过此祸。她心中有了一些感动,连叫起师父来亦心甘情愿:“…是,师父。”

看她如此模样,靖和道君竟笑了:“你这孩子。大概只有今天叫为师是最情愿的吧?”

陌天歌低头笑,这个师父虽然不着调,其实心里像明镜一样。不过,虽然平日叫起师父来就是不甚尊敬,但她一直觉得,能有这样一个师父,自己很幸运。

靖和道君笑罢,道:“自我元婴以后,一共收了五个徒弟,玄因、清远、明真、素辛、长空。你原来的二师兄清远,不幸早早亡故,所以后来我又收了个徒儿,赐他道号青元。原准备不再收徒的,谁知后来我回了一趟俗世秦家,发现了你守静师兄,他是我血缘晚辈,灵根又不错,我自然要照拂他一些,故而将他带回太康山,收作弟子。这小子虽灵根一般,心性却是极佳,人又聪慧至极,自收了他,我觉得有他做关门弟子也就够了,谁知他又让我收你做弟子…”

果然,她会被收为弟子,是因为那个人的缘故…陌天歌早已猜中,心中倒不觉得失望,只是也高兴不起来。

靖和道君又继续说道:“收你当记名弟子,我原也没当回事。当时以为,以你的灵根,能筑基已是极好了,结丹大约没有希望,如此我也不必教导于你,你也不算我的正式弟子,谁知道你还真是注定了要做我的弟子。你这丫头,也别觉得委屈。我既正式收你为弟子,自是真心待你。”

陌天歌笑笑,她又不是未经坎坷的小姑娘,这点事怎么会觉得委屈:“师父放心,我心中明白。”

靖和道君含笑点头:“我就看你这点顺眼,脚踏实地,心志坚强,从不妄自菲薄。不像清远的那个丫头,小时候被我惯坏了,唉!那会儿我找到你清远师兄留下的女儿,又带回了你守静师兄,把他们二人带在身边,谁知道一个也没教好…”

“师父…”靖和道君少见的惆怅,让陌天歌感到不习惯,又觉得不解,“守静师兄不是挺好的?想来过上几十年上百年,必能踏上元婴大道…”

“你不知道缘故。”靖和道君摇头,“这小子,从小道心坚定,修炼刻苦,教出这样的徒弟,我原来也十分自豪,可是如今才知道我少教了他什么。他太聪明,也太执着,以前我觉得是好事,根本不用别人多管,如今才发觉,他的执着若是用在别的事上,那就成了要命的事。”

陌天歌怔了怔,却没说什么。

只听靖和道君慢慢说着:“眼下我最担心的就是他了,不说那松风老儿要找他寻仇,他自身亦是魔魇缠身。他如今坚持闭死关直到结婴,可我只怕…他过不了元婴心魔这一关。”

说完这些话,靖和道君闭上眼,叹了口气,神色疲惫。

陌天歌沉默许久,轻声问:“师父,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

靖和道君睁开眼,向来不正经的面容,此时是慈祥的:“以后你会知道的。”

“…”

“我收了你这后,就发现你跟当年那小子太像了,难怪他会…”靖和道君顿了顿,继续道,“我已教坏了他,自然不能让你也踏上同样的路。当年那小子,亦是一心修炼,从不理俗事,我也不管。如今我想来想去,还是让你多参与门派之事的好,多看一些,多听一些,往后也不会太过执着。你们这样的孩子,修炼什么完全不必操心,行事之道却要好好引导,如此也少走许多弯路。”

陌天歌早已猜到靖和道君如此教她的原因,但如今听他亲口说出,仍然觉得感动。

“好了,为师的伤没什么要紧的。当年我领你回来,说是让你闭门思过十年,如今还有五年。这几年来,已让你历练许多,如今你门派之事已熟悉得也差不多了,今日起便开始闭关吧。五年后,你出关之时,便可下山游历一番。去吧。”

“…是,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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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演武堂

“姑姑,姑姑!”

修炼室外传来声音。陌天歌一打法诀,从虚天境中出来,撤去禁制。

跨进屋来的是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子,身材高挺已是青年模样,只是面貌还保留着少年的纯稚温良。

陌天歌看到他,笑问:“真机,有事么?”

这个青年正是叶真机,他如今已经二十岁了,原本可爱的面貌,长大了仍然讨喜,加之性格好,待人宽厚,在门派低阶弟子间很有人缘。这十年间,陌天歌对他毫不吝惜丹药宝物,他如今已是炼气十层,只等师门考验,以获得筑基丹。

叶真机看到她,便笑出两个小酒窝:“姑姑,你还在修炼啊!”

“自然是在修炼。你不是跟华凌去演武堂了么?这才中午就回来了?”

演武堂是玄清门主峰的一个分堂,专供弟子比武所用,一般情况下。有一位结丹修士、数位筑基修士坐镇,锻炼弟子斗法之能。男弟子对斗法总是感兴趣一些,每每数日就会去一次演武堂,叶真机亦是如此,他炼气十层后,就与他那个一起长大的玩伴华凌天天往演武堂跑,美其名为筑基丹考验积累经验。陌天歌觉得,这是好事,也就由他去了。

“别提了!”叶真机在她对面坐下,百无聊赖的样子,“今天演武堂没什么人,打了两场没意思,我就回来了。”

“你上次不是说华凌想了一招什么什么…你不知道怎么应付,难道已经破解了?”

“那当然!”叶真机昂着头,一脸骄傲,“华凌那小子能出什么招?我琢磨了两天就想出来了,姑姑,你看着啊!”

说着,兴致勃勃地站起来,双手一抬,一个风墙术与厚土术几乎同时出现在他的周身。

“姑姑你看,我把这两个法术一起用,华凌那个冰冻术和裂土诀就打不进来啦!”

陌天歌微笑:“这确实是个好方法,难为你能想到这个。”

被夸奖了,叶真机反而有点不好意思,收了法术,又坐回来:“姑姑。有件事我想跟您商量一件事。”

“什么事?你说。”

叶真机脸上出现犹豫的神色,吞吞吐吐地道:“我…我想回家一趟。”

陌天歌怔了一下。叶真机九岁上山,十岁与她相认,自此被她带在身边,从未离开过,算来离家已有十一年了。他们这些修士,入了门派之后,很少会再回到俗世,叶真机也从未提过想家的事,她也就没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