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这句话,从元婴修士倒吸一口凉气。凤清仙子死了?那天道宗岂不是又少了个元婴修士?而且,还跟秦守静陌清微有关…

震阳道君冷笑一声:“她自以为结婴已久,又是暗算,必能得手,可惜太小看别人了!”

柳定元抬起眼,目光有如利箭,一字一字地说:“徐、震、阳!莫要欺人太甚!”

他面带冷笑,说:“凤清虽然行事冲动,可不是傻子!她区区元婴初期,面对元婴中期的秦守静,旁边还有个陌清微,会以一敌二,以弱攻强?用脑子想想都知道不可能!我倒是怀疑,他们二人杀了凤清,颠倒是非!”

“真是可笑!”震阳道君半分也不退缩,“你身为凤清的师兄,难道不知道她的性情?她本就是个嫉贤妒能的,往日见了我派妙一,恨不得用下巴看人,见了守静清微,会好言好语?”

说着,他转向凤箫:“凤道友,你们夫妇可曾听凤宁说过,凤清对他们的态度?”

凤箫目光一闪,语气平平:“凤宁那丫头倒是说过,凤清道友处事有些不大妥当,不过,应该不至于杀人这么严重…”

“哼哼!”震阳道友继续对柳定元冷笑,“常理来说不可能,放在凤清身上,那可说不定!”他指指桌上的斗篷,“修炼魔功,她的心境早就扭曲了!”(未完待续

616、对峙

才跟靖和道君说了一会儿话,万合塔就传来消息,让陌天歌和秦羲去一趟。

靖和道君立马乐颠颠地起来:“走,去看戏!”

陌天歌无语:“师父…”原来他们就是去演戏的?

靖和道君说:“有戏干嘛不看?柳定元那老东西,嚣张了一千年,我早就看他不爽了,终于有机会看他笑话,一定要去!”

“…”陌天歌心想,师父你比他可嚣张多了,柳定元虽然也修炼魔功,但自持身份,心态还算稳固,平日里最多以势压人——谁叫天道宗一直势大呢?

秦羲说:“不让师父去,他哪坐得住?”

“就是,咱师徒三人齐上阵,不把柳定元气到吐血不算完!”靖和道君如此趾高气扬地宣布,而后领着两个宝贝徒弟,杀向万合塔…

其过程无法赘述,简略地说,他们师徒再加震阳道君,成功将柳定元气到魔气翻涌,险些克制不住情绪大打出手。而后不言道君和季道人赶来,与他们对峙。

玄清门和天道宗打起来了!

这个消息没过一天就在昆中城的高阶修士间传遍,一时间,人心动荡,遑遑不安。要知道,天极七大元后修士,且不算那个要么消失、要么大开杀戒的松风上人,剩下六位,两大宗门各占两位,他们要真打起来,对天极修仙界来说,无异于天翻地覆。到那个时候,别说抗击魔道与妖修,能在四位元后大修士大打出手引起的动荡中活下来,就算不错的了。

而最镇定的,莫过于古剑派与丹鼎门弟子,因为他们的首座。就是一位元后大修士——从这点来说,一位元后修士的存在,对门派的作用是不可估量的,绝非实力强大这么简单。

为此,留在昆中城的诸位元婴修士达成共识。急急传讯另两位元后修士,连同碧云宗的丁鸾、灵兽宗的华灵运等等,众元婴修士中有名望的人物,前来调解。

此时,天草居士正在妖修森林坐镇,元瑛剑尊则镇守天魔山,两人收到传讯。大惊失色,就往昆中城赶回。

天草居士先到,昆中城紧邻妖修森林,不过半日,他就到了。

本来元瑛剑尊没那么快的,天魔山到昆中城,横亘大半个昆吾,就算他玩命地驭使风羽剑,也得三四天时间。幸好,跟云中有了联系后。天极也建立起了远距离传送阵,虽然一般情况下不会动用,不过,这显然属于特殊情况,元瑛剑尊立马开启传送阵回昆中城了。

元瑛剑尊、天草居士、丁鸾、华灵运,连正法宗那个一般情况下不露面的无思道君也火急火燎地赶来了。一时间,天极但凡有点名望的元婴修士。一窝蜂地往昆中城跑,幸好如今战事平稳,元婴修士一般只是坐镇,不然的话,仙盟的防线不得整个崩溃。

陌天歌知道杀了凤清仙子。善后会很麻烦,但她还是低估了麻烦的程度,几乎整个天极,都在为此事奔波。估计凤清仙子也没想到,自己生前只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元婴修士,死后会引起如此之大的风波。

玄清门和天道宗已经在万合塔对峙两天了。这两天内,天道宗除了镇守宗门的鲁大全外,仅存的一位元婴修士黑风道人也来了昆中城,而玄清门方面,妙一和玄因正在来的路上。

双方仍然在对峙,虽说两家修士之间,有些私交不错,然而此事关系到宗门的兴衰,只能将私交放在一边,宗门利益为要。

六对四,玄清门显然占了上风。这也是柳定元最痛恨的事,原本他们与玄清门的元婴修士是七对五,还多了一位元后修士,大占上风;偏偏这两百年间,天道宗时运不济,变成了五对八,若非他和不言还能支撑个几百年,只怕天道宗就此一撅不振了!

想到这,柳定元更痛恨了!凤清实力虽不济,可她的存在,至少让天道宗的元婴修士数字好看一点。她的陨落,意义不在于她代表的实力,而在于她代表的数字。元婴修士一个一个地陨落,似乎预示着,天道宗的颓势不可避免地到来了。

这让柳定元的心中升起难以挥去的阴影,他实在不能容忍,天道宗没落在他的手上。

元瑛剑尊到的时候,就是这么个情况。中间的长桌,玄清门和天道宗各坐一边对峙,众位元婴修士则在边上随意坐着,这些人里,他看到无思道君、丁鸾、凤箫、华灵运、天草居士…

其他人不提,他们或多或少与两大宗门的修士有些私交,略有偏向,天草居士却是一脸淡定,似乎根本不想插手。

元瑛剑尊明白他的想法,丹鼎门险些断了香火,便是因为六大派拖延救援时间,虽说深仇大恨没有,但若能让六大派互斗,他绝对乐意看好戏。所以,指望天草居士化解两大宗门之间的仇怨,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还是要他上场啊!元瑛剑尊脸上毫无表情,心中却有些无奈,他是最不耐烦俗事的,否则古剑派也不会另设执事太上长老,偏偏现在这些事,都落在了他的头上。

“几位道友。”他走上前,说,“有什么事,不妨好好商量。你们两大宗门,是仙盟的顶梁柱,关系着仙盟的兴衰,这般剑拔弩张可不好。”

虽然语气冷淡,意思还是很清楚地传达出来了。见了他,两边都缓了神色。

在元婴修士中,元瑛剑尊是个奇特的存在,他不像柳定元和震阳道君,老谋深算手段圆滑;也不像丁鸾和凤箫,交游广阔朋友众多。他凡事不理惟剑是命,却没人敢轻视他;他几乎没有什么朋友,却人人都对他敬重有加。因为他的不争,也因为他的不理,他反而是最正直的一个人。传闻中,元瑛剑尊一生持身自律,从未做过偏颇之事,哪怕是自己门下弟子,也绝不偏袒。这句话,从来没有人反对。

总而言之,元瑛剑尊的人品,在天极就是一块金光闪闪的招牌,几乎所有人都相信,他会站在最公正的地方。

柳定元余怒未消,语气僵硬地道:“元瑛道友,你来了便好,这件事,我希望玄清门给我们一个交代!”

“哼!”元瑛剑尊还没说话,震阳道君已然怒道,“真是可笑!明明是本座找你要个交代,什么时候变成了我们给你一个交代?!”

“徐震阳,你还要恶人先告状吗?”

震阳道君反唇相讥:“我还以为你全身上下乌七抹黑,丢到东海都洗不干净了,难道你以为你是好人?”

“你——”

“两位!”元瑛剑尊开口,声音仍然冷淡,却成功阻止了两位元后大修士、两大宗门掌权人的唇枪舌剑。他说:“你们再吵下去,除了浪费时间,什么也解决不了。”

两人沉默一会儿,又异口同声:“你说怎么办?”

元瑛剑尊抬起目光,扫过一直沉默着的秦羲和陌天歌,口中说:“如果你们接受我的调解,就各自向我说一遍经过。”

震阳道君和柳定元互瞪,而后双双松口:“好。”

震阳道君是见好就收,他先发制人,为的就是占据主动,左右说出去,也占得住理。至于柳定元,他虽然心中愤怒,但不是蠢人。凤清既死,非要跟玄清门作对,对天道宗一点好处也没有,倒不如在元瑛剑尊的调解下,暂且化去这段恩怨,厉兵秣马,以图发展。只是,天道宗的脸面还是要保住的,徐震阳休想颠倒是非!

元瑛剑尊的目光在他们两人之间转了一圈,道:“既是凤清遇害,就请柳道友先说吧。”

柳定元点了点头,开口道:“众位道友都知道,我天道宗如今人才凋零,为了仙盟之事,我与不言师弟常驻于此,宗门内只剩鲁大全和凤清二人。不久前东海惊变,妖修入侵,碧轩阁到我天道宗求援,凤清便去了碧轩阁。”

他顿了一下,目光停在秦羲和陌天歌身上,继续道:“接下来各位都知道,玄清门的秦守静陌清微二人接受任务,接替凤清,镇守碧轩阁。事情怪就怪在这里,他们接替任务后,凤清一直没有回来,我们也没有接到任何消息,直到几日前,宗门内凤清的本命灯突然熄灭。”

元瑛剑尊听了,缓缓点头:“那柳道友对此事有何看法?”

柳定元深深吸了口气,道:“在徐震阳来之前,我并无任何看法,只想着,等空闲一些,让人去一趟东海,看看凤清是怎么回事。”

元瑛剑尊转向震阳道君:“震阳道友,你呢?”

震阳道君始终非常完美地维持着不悦的神情,此时说道:“凤清之事,我等之前并不知情。两天前,守静清微回来,才说起,他们因妖修攻破碧轩阁,流连东海,却遇上早就离去的凤清。凤清不知为何,一直没有回去,遇到他们之后,更是心生嫉妒,下手偷袭,却技不如人,被他们反杀。”

“哼!”震阳道君话音刚落,柳定元就冷哼一声,“胡言乱语,凤清怎么可能偷袭他们!”

“柳定元…”

“两位道友!”元瑛剑尊严声喝道,见他们二人不再说话,才道,“既然事情落在守静清微二位道友身上,那就请二位道友来解释一下。”

秦羲向陌天歌清点了下头,朗声道:“元瑛前辈,我来说吧!”

(未完待续。

617、改变

东海之事,秦羲掐头去尾,除了六道宫的经历,基本上都讲了一遍。在他口中,凤清仙子因为不可告人的目的流连东海不去,遇到他们之后,更是疑神疑鬼,而且,对他们心生嫉妒,最终暗中下手,想要将他们两人一起灭杀。

说完了,秦羲将毁掉的万里独行舟残骸交出来,上面残留的灵气波动很容易就能看出,确实是凤清动的手。

秦羲这番话说罢,万全塔六层一片寂静。虽然凤清此举十分愚蠢,但她脾气不好是出了名的,否则也不会有女罗刹的称号,干出这种事来,并不算太奇怪。

柳定元大怒:“一派胡言!凤清再愚蠢,也不会以一对二,以弱攻强!我倒觉得,是你们觊觎凤清的机缘,才会伺机杀人夺宝!”

震阳道君哼了一声,指着桌上的黑色斗篷:“那这个东西,你又怎么说?”

元瑛剑尊没有立刻表态,而是捡起斗篷,仔细查看一番,道:“此物我曾听说过,名为转魔衣,应该有相配合的一套魔功。此魔功修炼不易,稍有差错,便会性情大变…”

“柳老头,听到没有?”一直坐着看戏的靖和道君懒洋洋来一句,“别说凤清不会这么蠢,事实证明她就是这么蠢…”

“这只是推测!”柳定元脸红脖子粗,勉强压下怒气,转向元瑛剑尊,“元瑛道友,你说句话!”

元瑛剑尊叹息一声:“不错,确实只是推测。”

事情又回到了原点。凤清因魔功而性情大变,有物证在此,但这个物证并不是特别有力;秦羲和陌天歌杀人夺宝,虽然没有任何证据,却是最合情理的推测。

双方各执一词,根本无从分辨。

半晌后,元瑛剑尊淡淡开口:“我有一个办法,不知你们同不同意。”

震阳道君缓了语气:“元瑛道友请说。”

元瑛剑尊道:“修仙界中,能让人无法说谎的,有两种法术。其一便是搜魂术,此术倒也简单,只是限制颇多,受术者损伤极大。另一种便是梦引术,梦引术以梦境为引,使人放下戒备,有问必答,而不会有任何不良后果。”他看向秦羲和陌天歌,“你们二人,可愿经受梦引术的考验?”

听他此言,震阳道君和柳定元都露出惊讶的表情,靖和道君奇道:“元瑛老儿,你居然懂梦引术?”搜魂术一直流传至今,梦引术所知者却不多,会的就更少了。

元瑛剑尊淡淡道:“略懂。”

“好!”柳定元立刻应下,转头望着他们,目光闪动,“如果你们不敢,那就是你们心虚!”

秦羲与陌天歌对视一笑,道:“我们所言不虚,没什么不敢的。”

“震阳道友?”元瑛剑尊转向震阳道君。

见他们二人神态轻松,震阳道君自然也不反对:“有劳了。”

元瑛剑尊点点头,对陌天歌和秦羲道:“你们二人收起神识,放松识海,不要抵抗。”

这么多元婴修士盯着,叫他们放松识海,还真是有些困难,不过他们也知道,不放松识海,接受梦引术,自己会很难受。

靖和道君低声道:“为师在此,你们只管宽心,若有人对你们不利,为师和震阳师兄一定会拼命护住你们。”

有了靖和道君这句话,两人大感安心。

就在他们闭上眼睛,放松识海之后,元瑛剑尊伸出手,手心慢慢凝聚起一团光球。等到光球聚到拳头般大小,他轻轻一推,光团一分为二,笼罩在他们身上。

这一瞬间,陌天歌觉得,周围的人和物仿佛离自己远去了,她进入了一种奇妙的感觉,放松、愉快,没有任何负担。迷糊中,仿佛有人问了她什么问题,她一丝停顿也无,直觉地说了一些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元瑛剑尊淡漠而清晰的声音:“诸事问毕,收!”

光团从他们二人身上收回,元瑛剑尊扫过柳定元:“还有什么问题?”

陌天歌不知道刚才自己说了些什么,拿眼去看靖和道君。

靖和道君嘻嘻笑,向他们翘了下拇指,两人放下心来。凤清先动手是事实,只要元瑛剑尊没问到别的事情,就没什么关系。

柳定元面若死灰,挣扎半晌,说道:“他们二人早知凤清情绪不对,为何还要故意刺激她?此举有违守望相助之道!”

震阳道君却道:“她对别人心存恶念,反倒要别人守望相助?敢情你们天道宗的规矩是让别人遵守的!”

柳定元脸色难看无比。他万万没想到,果真是凤清先动的手,凤清并不是这么愚蠢的人,想来想去,大概是凤清修炼出错,自己却没发现。事到如今,天道宗的脸面已经丢了,但他不能不据理力争。

他转向元瑛剑尊,说:“元瑛道友,你说呢?”

元瑛剑尊清俊如少年的脸上,始终波澜不起,他道:“守静清微的作为,确实有些不妥。”

若是以前发生这种事,元瑛剑尊不会多说半句话,但如今天极宗门组建成天极仙盟,不管是何身份,都应该视为同门。虽然放在其他人身上,多半会跟陌天歌他们一样做。

震阳道君哼了一声,却没再说什么。

元瑛剑尊道:“好了,事情已经清楚了。这件事,并非守静清微之过,天道宗不得再寻他们的麻烦。”

听得此言,天道宗数人脸上都憋闷不已,但他们都同意元瑛剑尊调解,事情又摆在面前,此时也无法再说什么。

元瑛剑尊又道:“不过,他们二人眼见凤清身陷魔障,却没有出手相助,此举有违道义。”他顿了一下,仍然没人出声,便继续道,“既如此,就由玄清门向天道宗作出赔偿。”

“呼”在场不少人松了口气,心中又不无遗憾,还是没能打起来啊!

两大宗门都没表示反对,这几乎是最好的结果了。柳定元知道,既然是凤清先动的手,那从玄清门讨不到什么“公道”了,而震阳道君也明白,天道宗损失一名元婴修士,他们什么也不付出,是不可能的。所以,双方均默认了这个结果。

既然结果已出,众位元婴修士或安心或遗憾地离开了万合塔,只留下两大宗门及各大宗门的掌权人。

接下来还是重头戏,赔偿问题。

元婴修士对宗门的意义极大,柳定元抓着这一点狮子大开口,震阳道君当然不肯,此事他们只是做得有些失当,并不需要负责,赔偿也就是意思一下。两人开始唇枪舌剑,讨价还价,每一个灵石都要计算清楚…这哪里是元后大修士,分明是坊市小商贩…

在各宗门掌权人的见证下,双方总算达成了协议,将这件事抹过去了。

回到玄清门分院,震阳道君抹了把脸,说:“柳定元那老家伙,早晚有一天我让他把今天收的东西吐出来!”

虽然砍掉了一半有余,但也是个不小的数目。陌天歌琢磨了一下,道:“震阳师兄,我手头有些灵草,可以抵掉一部分…”

震阳道君摆摆手:“高年份灵草难得,你还是留着炼丹自用。这些东西,宗门还出得起。”他又笑道,“清微,你还是太见外了。你们是宗门弟子,出了事自有宗门替你们担着,何况此事并不是你们的错。”

陌天歌微怔,若有所思。原来,她与秦羲的差别就在这里吗?

沉思间,震阳道君已经正了神色:“你们二人这就回太康山吧,时间紧迫,那位琥珀前辈说的事,我会让本门弟子留意,你们只管修炼就好。”

“震阳师兄,那这里…”

“妙一和玄因已经赶过来了。”靖和道君挥挥手,“你们只管去,顺便告诉灵犀,他最好也闭关。你们三人是玄清门的希望。”

陌天歌抬头看了眼秦羲,他神情肃然,心中便有些明白,师父和震阳道君已经有了决定。如果真的天下大乱,改天换地,整个玄清门都会努力保存他们的性命,让他们为玄清门传下道统。

她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但最后只是轻轻应了一声:“是。”

震阳和靖和两位道君一拍板,陌天歌和秦羲当天就踏上了回太康山的路途。他们刚走没多久,玄因和妙一就到了。四位道君没有去万合塔,而是窝在玄清门分院内,关起门设了禁制议事。

第二天,坐镇太康山的掌门洛封雪收到一封传书,内容不长,但洛封雪看了一夜。不久后,玄清门内发出掌门令,召回一批弟子,之后,陆续派出一批批弟子,却没有上战场,而是游荡在整个天极,不知在做什么。

这些改变,整个玄清门只有寥寥几个人知道。

陌天歌、秦羲、灵犀道君三人同时闭关了;华炎道君去了一趟昆中城后,回到太康山,就不再回自己的洞府,而是日日坐镇主峰三清殿。陌天歌知道,他寿元不多了,而修为一直停在元婴初期,基本上没有晋阶的可能,所以,他打算为宗门贡献最后一点力量保护他们闭关。

想到这里,陌天歌从乾坤戒中取出一只药瓶。这只药瓶里装着的丹药,名为长生丹,一颗可延寿五百年。(未完待续

618、赠丹

“师兄,你说,我应不应该把长生丹拿出去?”她摩挲着手中药瓶,问。

秦羲正在翻找典籍,过了一会儿答道:“你想拿就拿。”

“…”陌天歌转过头白了他一眼,“有你这么随便的吗?”

秦羲无奈:“本来就是你有权决定的事,何须我说?”

“可是,且不说长生丹有多难得,别人的长生丹只能延寿一百年,我的却是五百年,这怎么解释啊?”陌天歌纠结。她并不是吝啬这些东西,只是很难解释来源。

秦羲却道:“他们又不会强逼你解释,你担心什么?”

“…”好吧,她承认,事关宗门,她缺少的就是秦羲这种淡定。

她想了想又问:“你说,现在关键时刻,我是不是应该把灵草和丹药拿出来用?”他们整理虚天境时,曾将一批灵草采摘下来,其中大部分炼成了丹药,小部分存放起来,这些东西数量巨大,不是他们两人用得完的。

秦羲也想了一下,答:“可以啊,目前来说尤其有用,门派实力急需提升。”

陌天歌又问:“那应该拿出来多少?”

秦羲回想了一下她拥有的丹药数目,道:“一半吧。”

他们被困天魔山的时候,没事做就天天炼丹,存下的丹药拿出去能吓死人,虽然总数比不上门派库房,但高阶丹药就多得多了,而且,品质也好了许多。

两人对外号称闭关,其实各有要事。秦羲在找寻关于改天换地的记载,可惜的是,每一个时代的结束,典籍大量消失,很难找到关于那段历史的只言片语。而虚天境,产生的年代大概在上古之前,里面的典籍根本没有这些内容。为此,洛封雪派出大量弟子外出,搜寻各方面的书籍玉简。

至于陌天歌,则在琢磨几部功法之间的关系。她的混元素女功、秦羲的纯阳诀和三元转轮齤功、还有元宝给的阴阳双修大法,这几部法诀都存在或多或少的问题,有的适应虚天境,有的不适应,必须要解决其中的问题,他们才能借助体质,飞速修炼。

想到丹药这个问题,陌天歌召来水临波,让她唤洛封雪过来。

她渐渐适应了新的身份,也学会了摆元婴道君的架子这是元婴道君必须有的气派,对宗门弟子而言,也是一种激励。

洛封雪乘坐机关大雕,往极渊潭飞来。

秦羲结婴后,便将原先位于某个山头的洞府出口封闭了,而将另一个位于极渊谷的出口开启。如今整个极渊谷都在洞府禁制的范围内,想要入谷,除了乘坐陌天歌特制的机关大雕,别无他法。

从极渊谷上空往下望,谷底大部分被极渊潭覆盖,只见水清如镜、波光荡漾。身处谷底,又另有一番风景。最醒目的,是直流而下有如白练的瀑布,水声哗啦,飞珠溅玉;水面上,浮冰处处,有如冰川;潭的一角,立着几间木屋,有回廊相连,两者都爬满了青藤,颇得野趣;木屋坐落的空地上,遍植奇花异草,冰雪中,傲骨凌霜。

洛封雪一看,就知道是陌天歌那位记名弟子的杰作。认识一百多年,年少相交,她对这位“天极最年轻的元婴修士”太了解了,叫她自己布置洞府,随意建两间木屋就差不多,哪会像现在这般,处处彰显优雅格调。

不过,这样子才有元婴修士洞府的气派,像守静师叔原来那样,洞府随便开在一个无人的山头…算了,不提了!

洛封雪从机关大雕下来,水临波已经等候在旁,福身见礼:“临波见过掌门。”

洛封雪笑道:“不必多礼。”如今水临波是陌天歌的弟子,论辈分与她是一样的,但她既是结丹修士,又是掌门,身份上要高许多。

水临波神态平静,不卑不亢:“姑姑已经在等候掌门了,掌门请随我来。”

洛封雪点头:“有劳了。”

水临波带着洛封雪,从岩壁上的洞口进去,一路蜿蜒,直至大厅。

“姑姑,冰心掌门来了。”

陌天歌正在研究功法,听到声音,收了功,颔首:“知道了。”向洛封雪笑道,“封雪,坐吧。”

“多谢清微师叔。”洛封雪一本正经地揖礼,而后捡末位坐了。

到现在为止,两人的礼数周全,没有丝毫违礼之处。等洛封雪坐了,四目相对,互视了一会儿,两人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这次不错,你终于像个元婴修士了!”洛封雪说。

陌天歌无奈:“要摆架子还不简单?就看对着什么人了。”

“这么说,我是属于不需要摆架子的对象了?真是太荣幸了!”洛封雪装模作样地拱拱手。

陌天歌笑,说道:“今日找你来,是有件事告诉你。”

她此时态度和善,笑意盈盈,言谈举止间,自有一股高阶修士的风范。洛封雪不由想起,当年跟在守静师叔身后来到玄清门的小修士,心中暗暗感叹。

“师叔有什么事吩咐?”

陌天歌从怀中拿出一个乾坤袋,递给她:“如今正值多事之秋,师父师兄他们都在为宗门奔走,我们却无法帮忙。这里有些丹药和灵草,是我们平日积累下来的,就当是我们为宗门做些事吧!”

洛封雪知道他们二人都擅长炼丹,便没客气,接了过来,口中道:“其实你们已经帮宗门很多了,你的灵兽飞飞,上次带了许多族人回来,这些腓腓对宝物十分灵敏,带上它们,寻到宝物的几率很高。”

说起飞飞,陌天歌苦笑:“那个家伙,我还不了解?他从来不肯吃亏,又不让族人认主,只怕要的回报不少。”

洛封雪抿嘴笑:“所费是比认主的灵兽高些,不过,没有它们,哪来那些宝物?不瞒你说,这次得了震阳师伯之令,我派出一批弟子,带着腓腓去寻宝,收获颇丰。这些东西,将会用于渡过难关,假如玄清门能安然渡过此劫,这些腓腓居功不小。”

“不用白养着它们就好…”

两人又说了几句,洛封雪告辞而去。

乘坐机关大雕飞出极渊谷,再御剑回主峰掌门大殿,洛封雪打开乾坤袋,将丹药灵草倒了出来。这一倒,她惊呆了。

从乾坤袋内倒出来的丹药灵草,足可以堆成一个小山,而且还没有倒完。其中装灵草的玉盒数百个,装丹药的玉瓶更是数不胜数。洛封雪呆了一会儿,手伸进乾坤袋摸了摸,喃喃自语:“这么多丹药,连瓶子都要不少钱吧?”这些玉瓶,质地细腻,是上好的灵玉,光算灵石,就价值不少。

洛封雪抓过一只玉瓶,打开瓶塞,顿时香气满室。她倒出一颗,更惊:“太清丹!”这可是有助结丹的极品灵丹!她又打开几只玉瓶,除了太清丹,还有青云丹、仙风露,甚至还有元婴级别的太清金丹和九转还阳丹!

洛封雪觉得自己有些呼吸不畅,整个玄清门的库房,也没有这么多的高阶丹药啊!

再随意拿过一只玉盒,上面贴了防止灵气流失的高阶灵符,符旁写了一行小字:紫元灵草,八千年。再看其他的玉盒,皆是珍贵灵草,年份均在五千年以上,甚至还有几株是万年的!

洛封雪抹了把虚汗,略一思索,将这些玉瓶玉盒一股脑塞回乾坤袋,出了掌门大殿,往最前面的三清大殿走去。

华炎道君正在画符,对他而言,已经无所谓修炼了,趁着还有两百多年可活,赶紧发挥余热,安排好门人弟子的出路,才是最好的选择。所以,听说了陌天歌二人带来的消息,他便自请回山,镇守三清殿,以保护玄清门最有前途的三名元婴修士闭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