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巨大的溶洞,一眼望不到顶。他们进了地洞,这一路七拐八弯,入地已深,如今看这溶洞的情况,足有一座小山那么高。

这个溶洞的问题,不在于高,而在于溶洞中或滴落或漂浮的黑色水滴。这些水滴,包含着强烈的气息,与那条地下河仿佛,而其中的腐蚀之意,又远远超出。

“这什么东西?”陌天歌问。

飞飞一摊手,表示不知道:“反正碰不得。”

秦羲分出一缕剑光,触到一团黑水,刹时“嗤”一声,剑光与黑水互相抵触,黑水消散,剑光晃了晃才稳住。

“这么厉害?”陌天歌吃了一惊,秦羲的剑光中,包含着朱雀之息,其中毁灭、克邪之意是鬼、魔等的克星,结果却被这平凡无奇的黑水腐蚀了。

凌云鹤一皱眉,手指一划,衣袖中飞出一片月光碎片,同时击向一滴漂浮的黑水。这次连声音也没有,月光与水滴同时消失不见。

景行止不信邪,也抽剑向一滴黑水斩去,黑水倒是被斩没了,但却有一丝黑气留在了他的剑上。

景行止的本命之剑,早就炼化入剑婴。不过剑修嘛,耍的就是一个帅,上至元婴剑尊,下至古剑派入门小弟子,都喜欢在外头背把剑,景行止也不例外。他身上背的那把剑,是止水剑的本体,此时被黑水腐蚀了,连同他的剑气也变得不纯粹,他心中大为后悔,急忙忙地将黑气逼出去。

聂无伤也出手试探了一番,她的黑云轻巧一托,黑水滴落在上面,又滴落下来。

“咦?你没事?”陌天歌惊讶。

聂无伤说:“你不记得了?当年入无忧谷,我也曾沾染过死气,不过后来被元魔之气吞了,也许是同出一源,死气对我的腐蚀作用不是很强。”她把黑云唤回来,推到她面前,“你看。”

黑云上还是留了痕迹的,不过相比起他们,就浅得多了。

“杨道友呢?”陌天歌转向杨成基,“你同修元魔大法,想必也是一样了?”

杨成基也出手试了一试,果然,虽然不比聂无伤,黑水对他的腐蚀能力同样大减。

“既然你们能保持实力,警戒之事,就由你们来。”秦羲说。

聂无伤和杨成基都点头同意,目前看起来,这段路可能比鬼修峡谷还危险,这些黑色水滴,或漂移或滴落,防不胜防,若是来个意外事件,不小心就会沾上。

“走吧,试试再说。”等了这么久,飞飞有些不耐烦,石头也叫了两声,然后把飞飞托下来,捧在手心,利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周围的黑水,就这么踏了进去。

陌天歌摇摇头,也跟了进去。地上到处都是水渍,周围全是乱飞的水滴,何止是飞飞说的“难走一点”?这段路他们不需要打架,却更费精神。

陌天歌施放出混元一气诀,又放出那件仙衣,小心翼翼地穿行。

这些黑水,根本没有规律可言,它们在这个溶洞里,简直是随心所欲。它们或者如普通水滴一般,由顶部滴落;或者在地上聚成一滩,有意识般地扩大缩小;或者干脆在溶洞里四处穿梭,仿佛调皮的小童;或者在空中撞击、融合、分离。

身处其中,陌天歌几乎叹为观止,这些水滴简直有生命一般,或欢快,或平静,或狂热,或忧郁…自成一个世界。如果认真去看,仿佛会融入它们的世界,跟随着他们一起喜怒哀乐…

胸口一阵冰凉,陌天歌陡然惊醒,四处一看,其他人或多或少出现沉迷之色,只有聂无伤和杨成基清醒一些。

“小心”她高声道,“这里有古怪。”

所有人顿时精神一振,如梦初醒。

凌云鹤骇然:“这是什么鬼东西?”他怕禁神珠沾染上黑水,被其腐蚀,才收了起来,结果却因为没有禁神珠镇压元神,被这些水滴趁虚而入。

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飞飞和石头两个根本不必顾忌,早就跑得不见踪影了。

六人一兽打起精神,各自施放出绝招。他们都清楚,哪怕被黑水腐蚀到,也不能被迷了神智,一旦失去神智,那就等于把命交出去了。

凌云鹤祭出禁神珠,道:“你们靠近一些,禁神珠有定神之效。”

其他人闻言,都往凌云鹤靠近。禁神珠浮在半空中,在凌云鹤的驭使下光芒大亮,照得方圆数十丈一片通明。有禁神珠镇压,他们精神一振。

六人缓缓前进,既要防止神智被迷,又要防备黑水腐蚀,走得奇慢无比。

在他们走过数十丈之时,身后的水滴忽然一滴一滴奇快无比地融合,在地上汇集成一大滩黑水。黑水沿着诡异的曲线行走,在地上绘出脑袋,绘出躯体,绘出手脚,等到人形绘制完毕,忽地一挣,挣脱地面的束缚,站了起来。

这个由黑水组成的黑人浑身仿佛套着一张紧身的黑皮,没有头发,没有五官,没有指甲,没有毛发,只有黑漆漆如水流动的肌肤。

他扭了扭手脚,而后调整自己的转向,向前方几个人走去,行走间无声无息。

这些人很小心,但他的速度太快,只是一转念,他已经袭了过去。

“小心”聂无伤喊,一团黑云挥了出去,挡住黑人的一击。

看到这东西,几人倒吸一口凉气。他们只是觉得,这些黑水仿佛有生命,没想到真的是有生命

这个黑水组成的“人”,浑身上下没有丝毫威压,只有黑水本身的毁灭污浊之息,若非聂无伤实力下降不多,这一击他们恐怕毫无所觉

瞬间,所有人都祭出法宝。

“你们退开”聂无伤喊,“让我跟杨道友来就行。”

这黑水对他们几人的腐蚀作用太强,如果让他们靠近,少不得要溅上几滴,到时候实力也要跟着下降——这可不是休养一两天就能恢复的。

陌天歌等人没有一丝迟疑,退离数步。杨成基也没有犹豫,鬼面幡一招,元魔之气飞快地向这黑人刷去。

“我们走”秦羲说,“这里对我们不利,留在这里反倒拖累他们。”

四人一兽飞速前进,毫不吝惜地各施手段,只要不腐蚀到自身和本命法宝,其他法宝是顾不得了,毁宝总比毁人好。

而这头,黑水所化的人虽有些微灵智,却远远不及人类,被杨成基的鬼面幡连连刷中,就手忙脚乱起来,聂无伤见状,提起拳头,聚起元魔之气,一拳打出。

她本是武修,这一拳力量十足,一拳下去,黑人应声而碎,却仍旧化成无数的黑色水滴,四散开去。

她与杨成基站了一会儿,只见周围的水滴仍然四处游荡,倏然间一道人影在她身后汇集完毕,站了起来。

“后面”杨成基喝道,鬼面幡一刷,一道元魔之气向那黑人击去。

聂无伤转身,仍旧一拳打出去,将之击碎。

“这样不行,我们打不死它。”杨成基说,眉头紧紧地叠在一起,“走”

聂无伤点点头,毫不迟疑地跟在他身后,向前飞奔。

他们走不多久,就看到了先走一步的陌天歌他们。他们被三五个“黑人”围住了,四人一兽正一边抵挡,一边跑路。

“给他们断后”杨成基说,鬼面幡连刷,一名黑人很快被他刷倒了。

聂无伤点点头,喊道:“你们走”

四人一兽也没客气,解决了两个黑人,其他的丢给他们,赶紧离去。

等他们跑没影了,聂无伤一拳击碎一名黑人,说:“谢谢你。”

杨成基目光一动:“谢我做什么?”

“谢谢你,愿意相信他们。”聂无伤看向他,笑,“原本,你自己先过去,我们也说不了什么的。”

“…”杨成基趁着对敌之际转身,苍白的脸庞有些不自然,声音却冷硬:“不是只有你才可能有朋友。”

聂无伤一愣,下一刻,嘴角弯了起来,声音也带了几分欢快:“是我多话了,抱歉。”

两人不再多说,将这几个黑人解决,再度去追赶他们一行人。

赶到之时,仍然是那一幕,他们被数名黑人包围,而且,人数越来越多。

众人都有些无力,有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这些黑人,一打就变成水滴,水滴过一会儿又能化成人,而他们,空负一身修为、法宝,却因为生怕被腐蚀而无法全力出手,只能这么一路跑,由聂无伤和杨成基断后。

“吼吼”远处声音传来,石头的身影慢慢靠近,看到他们正在与黑人搏斗,十分惊讶,而后上前来,一推一扔,一名黑人就被它摔成了水滴,再推再扔,数息之间,黑人被清扫一空。

六人一兽都有些发愣,这这这…他们一干号称天才的元婴修士,外加血统高贵的神兽,居然比不上一头…还没化形的妖兽?

640、玄武之珠

有石头带着,一干人很快出了溶洞。

直到看到熟悉的巨石铺地,众人才松了口气。

“总不会再有问题吧?”陌天歌说,却小心地没有挪动脚步。

“应该没有吧······”飞飞有些心虚,他有石头护着,通过溶洞时根本不曾见过黑水化形,也就以为不要打架,结果他们几人通过时,险些被困在里头,如今说这话,十分地没有底气。

陌天歌不知道他弯弯绕绕的心思,但还是小心谨慎地放出人偶,前去一试。

面目僵硬的人偶提着扶生剑一步一步跨进祭庙的通道,走了三五十丈远,没有任何动静,众人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相比起其他祭庙,玄武的气息要沉敛得多,除了祭庙本身的厚重古朴,只隐约透出安然浩大之意。

玄武,属水,坎位,太化生,统摄万灵,其本体为龟蛇合体,象征福泽绵延。

与其他四灵相对,青龙象征包容与生机,朱雀代表热烈与活力,白虎包含杀伐与暴戾,玄武则是融合与福泽。

它的气息并不强烈,因为天下之水,无处不在,却潜于万物。它的气息也不凌厉,因为水之特,在于滋润万物。

只是,这玄武祭庙与另外的祭庙又有不同,它的玄武之息并不是那么纯粹。

“怎么会这样?”秦羲第一个发现不对,无论是陌天歌、景行止还是飞飞,他们虽然得到了神兽之息的传承,化用都不及他,他是惟一一个将朱雀之息完全与自身结合的人,所以他对神兽之息感受得更直观。神兽之息的特征,就是它高于现今修仙界所存的一切气息,因此最为纯粹。可玄武祭庙,虽然也浩大神圣,却似有若无,有一股杂气

“怎么?”景行止茫然不觉地问。

“…你不觉得,玄武之息并不纯粹吗?”秦羲横了他一眼,以前相交不太深,还不觉得·如今景行止在他面前不装了,才看出,这家伙聪明倒是聪明,在他们面前就不爱用脑——仔细想想,景行止这种人,若非完全信任,岂会如此?回想当初·他虽觉得景行止是个可信的人,却十分不喜他的举止作派,没想到,数百年下来,自己修为越来越高,昔日故交中,只有一个景行止一起走到了元婴。

想到这,秦羲心气平了些:“玄武与其他祭庙存在明显的不同。白虎的旁边虽然也有鬼城·却没有丝毫鬼气逸出,因而并不受影响。朱雀中虽有魔气,但那是属于元魔石碑的·朱雀之息与元魔之气互不干涉。而玄武,明显已经被其他气息影响了。”

“为什么会这样?”景行止继续问。

秦羲顿了一下,努力抚平额上的青筋,语气却泄露出了情绪:“拜托你用用脑子,我又不是你爹!”

众人:“…”

景行止:“以我们的年纪,你想当我爹难度太大了,当我岳父还有点可能。”

众人:“…”

“废话那么多,走了!”聂无伤一马当先,跨进祭庙。

陌天歌紧跟在后,经过景行止时停了停,以看女婿的目光上下一打量:“长得还可以,就是年纪大点。”

景行止嬉皮笑脸:“年纪大有年纪大的好处,岳母,我那未婚妻什么时候能出世?”

同样是整齐的巨石,玄武祭庙的色泽偏暗,带着凉之气,而在这凉之气中,又混杂了许多说不清的气息。

陌天歌眉头皱了皱:“这些鬼修,到底在此多久了?然将玄武之息都腐蚀了。”

“最起码······十几万年了吧?”聂无伤说,“无忧谷是上古遗迹,会埋着如此之多的尸骨,只可能是上古崩塌之前。”

凌云鹤赞同:“不错,无忧谷在上古时是洞天福地,所以我猜测,要么上古时被封存,要么就是上古结束之时,毁天灭地,这些人都死在了地裂峡谷中。”

十几万年,无数的尸骨,使得地裂峡谷中死气聚集,渐渐成了一个鬼修的世界。而因为改天换地、空间崩塌,昔日的洞天福地被污秽之气所污染,这些鬼修失去了灵智,成为行尸走肉般的存在。

众多气息的融合,变成了一种新的气息,渐渐侵蚀了这里的玄武祭庙,年深日久,玄武祭庙变成了如今的情形。

走过宽阔石道,迎面是厚重的石门,上面刻着玄色的图腾,还有密密麻麻的远古壁画,肃穆而悠远。

众人推开石门,强烈的神兽之息扑面而来,看到高阔的大殿,粗大的石柱,尽头,是一座沉默矗立的雕像,巨大的龟上,盘着一条玄蛇,它俯身看着他们,目光冷漠淡泊。

“我们还是出去吧。”杨成基低声说。

聂无伤点头:“此处神兽之息太浓烈,我们还是避开比较好。”

“你们小心。”陌天歌回头道,“月影魔君既然知道祭庙的存在,八成也寻到了星落城的旧人,随时都可能进来。”

二人应了一声,出去了。

转回头,却见凌云鹤若有所思。

陌天歌问:“凌道友,可有什么不妥?”

凌云鹤道:“当年落城被夜霜魔君连根拔起,几乎无人逃过此劫,怎么那么巧天残道友和月影魔君都遇到了幸存者?”

陌天歌神色肃然:“你的意思是”

他轻声道:“只怕这根本就是月影魔君的圈套!”

凌云鹤话音一落,陌天歌就发觉外头不对。她修炼了炼神诀,神识敏锐,随后就发觉,又有人进了祭庙。

而后是秦羲、景行止等人,四人面色沉重,小凤也蹙着眉头,他们心知凌云鹤猜测的八成是真的。

他们有石头带着,到此处尚且这般艰难,这才一会儿时间,就有人来了,可见早就准备好了。

“先拿东西,跟聂、杨两位道友会合…”秦羲说。

众人都点头·当下飞快从大殿退出,往后寻去。陌天歌抽空给聂无伤发了传音符,让他们快快赶来**。

陌天歌一边跟在秦羲身后,一边低声传音:“月影魔君设下这个局·到底是为了什么?”

月影魔君这般作为,可说是兴师动众,除他之外,一气来了三名元后修士,七八名元中修士,再加上初期修士,竟有二三十名。

而他们几人·只有聂无伤和杨成基是魔修,身上可能有他感兴趣的东西。如果只是冲着他们两人,何必搞出这么大的阵势?人多事乱,到时候被别人夺了怎么办?

她这般一说,秦羲道:“依我所见,他只是顺势而为。”

“哦?何意?”

秦羲道:“若非我们这些人及时赶到,聂道友只怕逃不过去,何须再设下什么局?只怕月影魔君只是利用星落城的漏网之鱼去试探她是否身怀元魔,至于祭庙,也就是随口一说。

陌天歌想了想,点点头。没有了元魔石碑的祭庙对魔修价值不大,对月影魔君来说,只有取信聂无伤这点价值。

她顺下去说:“······结果我们这些人赶到了,他打不过,知道我们要来祭庙,所以干脆放出风声,叫来一票元婴修士,跟我们抢玄武,然后他自己对付聂无伤,抢了元魔。”

“还有杨成基。”秦羲补充“如果他确定聂无伤修炼的是元魔,那杨成基不用说了。”他们两人的魔气近似,确定一个,就可以确定另一个。

陌天歌一怔,问:“既如此,他抢杨成基的不一样么?”

“不一样。”秦羲笑着摇头“杨成基毕竟是鬼方魔君之徒,又是魔尊圣物之主,凌道友还说他轻松胜了中期修士,月影魔君失了一具炼尸,对付他可没那么容易。再说,这位杨道友是什么个,别人不清楚,我们还不知么?他行事滴水不漏,只怕月影魔君想堵他都难。”

陌天歌想起归墟海仙宫那几十年,不禁笑了。当初杨成基死死守在元魔石洞里不出来,不就是防着他们么?这位杨道友,因为天资出众,自幼就是师兄师姐的眼中钉,他的成长史就是与各种谋手段斗争的历史,应对这种情况很有心得,只是这回敌人实力强大一些。

“不过,月影魔君没想到,无伤的师父不比鬼方魔君差,经历比杨成基更复杂,想抓无伤,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秦羲微笑:“是啊,不然也等不到我们赶过来。”

正说着,他们闯过了最后一道石门,看到一个巨大的广场。

陌天歌见过青龙祭庙,里头是一副完整的青龙骨架;而朱雀祭庙,朱雀遗骨已被制成朱雀之弓,供奉在祭庙之中;白虎祭庙又有不同,整只白虎都完整地保留了下来,躯体归了飞飞,汇集着白虎之息的白虎之珠认了景行止为主;如今这玄武祭庙的广场上,浮着一团蓝荧荧的光珠,里头水浪涛涛,仿佛装下了天下江海。这光珠他们再熟悉不过,除了颜色气息不同,与白虎之珠一个模样。

“这是…玄武之珠?”景行止说。

“应该没错,咱们快些收服了,再晚就落到别人手里了。”

说完,聂无伤和杨成基跑过来了。他们两人是魔修,不敢靠近,只站在门口,杨成基更是唤出了天魔塔,转头面向石道。

陌天歌知道他们的意思,这是要替他们挡下后头的人。

她没时间感动,将小凡唤了出来:“玄武属水,估计要修炼水属功法,才能引动玄武之息,以求认主。不过,这只是我个人看法,我们可以一起试。”

凌云鹤点点头:“这是自然,机会是大家的。”

景行止却道:“我只有金灵根,估计不成,再说,我已经有了白虎之息,就不跟你们争了。”说罢,退了开来,跟杨、聂二人一起守门口去。

秦羲也摇头道:“我也没有水灵根,你们来吧。”

小凤不用说,她如今是货真价实的神兽之后,怎么可能去继承别的神兽之息?最后只留下陌天歌、凌云鹤,以及被陌天歌从灵兽镯放出来的小凡。

“凌道友,”陌天歌笑道,“我亦有水灵根,所以,要跟你争一争了。”

641、收服认主

杨成基守在正门口,聂无伤默默地站在一旁,稍往里,是景行止和秦羲。他们四人卡在最合适的位置上,剑出鞘,法宝出手,严阵以待。如此列阵,料想就算是元后大修士,也无法轻易入内。

陌天歌、凌云鹤、小凡围着玄武之珠,不远处守着小凤和人偶,石头驮着飞飞躲得远远的——飞飞只是七阶,石头也未化形,这种局面,他们最好不要掺和。

“主人,”玄武之珠的水流之息吸引了小凡,它流着口水看着玄武之珠,“这个,可以吃吗?”

陌天歌闻言挑眉:“你想吃?”

“嗯嗯。”小凡淌着口水,“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

陌天歌莞尔,小凡是沧龙,却与属木的青龙不同,是属水的灵兽,玄武之息对它而言,吸引力极大。

“凌道友,我们快些动手吧。”陌天歌说。

凌云鹤退了一步:“陌道友先请。”

陌天歌不知道他这么做是因为感恩还是别的原因,不过,她不怎么喜欢推让,颔首道:“那就不客气了。”

玄武之珠顺利被陌天歌抓入手中,陡然放出光华。

陌天歌只觉得脑中微茫,一瞬间,只觉得无数东西在脑海流过,仿佛自亘古以来的时间,都一一亲历,更有铺天盖地的水灵气将她淹没…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清醒过来,低头一看,玄武之息缠绕了整只手臂,此时一停,玄武之珠不受控地从她手中飞出,仍然漂浮在半空中。

陌天歌暗自可惜,她未曾修习过水属性功法,只有混元功法。无法使之认主,只蹭到了这些玄武之息。

“来了!”石道那头,人影出现,杨成基低喝一声,一指眉心,天魔塔在头顶滴溜溜地转了起来,周围的魔气一空,全部向天魔塔涌去。甚至连聂无伤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魔气。

他们见此才知道,为什么杨成基能轻松战胜那位中期魔修,天魔塔可以操纵周围的魔气,只要是魔修,都会受到影响。

来人正是月影魔君,与他相伴的却是那位云中散修马老驴。月影魔君在前头。马老驴倒骑着驴紧跟在后,一张老脸仍然笑如菊花,伴随着“叮铃叮铃”的声音,漫步而来。

铃声入耳,众人都觉得心神一乱,连忙各自紧守心神。

月影魔君刚刚靠近,只听杨成基一声轻叱,天魔塔猛然向月影魔君袭去。

而后是景行止,万千剑光。如银瓶乍破,倏然刺出。

月影魔君丝毫不慢,双手一掐,魔气张扬,那具炼尸扑了上去。

“没时间了,”陌天歌转回头说,“凌道友,不介意的话,我的灵兽与你一起尝试。如何?”

凌云鹤点头:“好。”刚才陌天歌轻易将玄武之珠抓过去。他心口跳了跳,还以为自己又与机缘失之交臂。暗自后悔,直到玄武之珠自动挣脱,才舒了口气。他暗暗苦笑,原以为陌天歌修炼的不是水属性功法,而自己修炼的却是寒冰宫的镇派功法冰火诀,得玄武之珠认主的机会大得多,才大方地把机会让给陌天歌,经过这么一回,他觉得,以后还是不要假作大方的好。

“小凡!”陌天歌拍拍小凡的头,“你想吃就吃吧,不过,你要跟凌道友争一争,看玄武之珠认谁为主。”

“哦。”小凡乖乖点头,欢快地向玄武之珠扑去。

陌天歌道:“凌道友,请。”

凌云鹤也不客气,袖口一动,上面无数的月光碎屑化出清辉,而后,全身一半腾起火焰,一半包裹着玄冰,向玄武之珠探去。

这是陌天歌第一次看到冰火诀全力施展,回想朱雀祭庙,与今日全然不同,想必当时凌云鹤的冰火诀还未大成。假如归墟海在今日出世,凌云鹤已经结婴,朱雀之弓的归属真不好说。想到这,陌天歌有些庆幸,幸好,他们赶上了,白捞一件通灵法宝。

玄武之珠在小凡和凌云鹤之间停住,冰火诀所化玄冰清洌纯粹,小凡身上的水属性灵气充盈无比,两者影响下,玄武之珠陡然暴起光华。

小凡和凌云鹤在此争夺玄武之珠,入口处已经大打出手。

杨成基和景行止联手,天魔塔压制月影魔君,鬼面幡击退炼尸,万千剑光如雪压下,月影魔君一时难以寸进。

被击退之后,月影魔君目光闪动,道:“马道友,神兽之物就要被他们夺走了,你还要袖手旁观吗?”

他身后的马老驴没有答话,只是嘿嘿一笑,一拍身下的驴,那驴腾空而起,视剑光如无物,向他们跃了过来。

这驴只是外表像驴,其实是一种罕见的灵兽,只见它雪白的四蹄在空中划出奇妙的轨迹,周围的空间出现诡异的波动…

景行止只觉得自己眼睛花了,明明剑光还在,那驴却驮着马老驴穿过了他的剑光,跃过石门进来了。

秦羲眉头一皱,早就准备好的剑阵当头就罩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