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恩心切’的七公子自发去采购医治风姚双目的药材,两名少女留在客房修身养息。

背对日华,风姚突然发问:“你不愿洛家得民心?”

闻言,额发垂落一片阴影,洛无华侧目,不答。

风姚低头,又问:“还是…你不愿洛将军得民心?”

“没有。”许久,无华才启唇。

“双目不能视物,其实反而能‘看’的更为清楚。”风姚摇头一笑,再听到那些闲言洛睿翔的言谈后,有一瞬洛无华改变了呼吸深浅。

“你曾说过,恨是刻骨,铭心,伤入五脏,痛入六腑,却依旧抛不掉,忘不了,舍不去,才知恨到极处入髓透心,融血般游全身,生不能弃,死不得脱。”

无华微微一怔,时隔多日她竟记得一字不差。

“我想了很久。”风姚有些苦恼的样子,“可仍旧不能明白为何一个人可以恨得这么深,不过今日我总算明白一点,你恨的人是就是振国大将军洛睿翔,或者说你恨得是你二叔那家人吧?”

双目失明,风姚自不可能瞧见洛无华徒然失温的眸,可正如她所言失明的人有着更敏锐地感觉,所以她立时察觉到了周身气息压抑,却仍旧问:“为何?”

擦肩只顷刻

为何?

风姚执意相问,洛无华却并未作答,只顾左右而言他:“躺下。”

“啊?”

“那七公子身份不明立场不明难以托付,得设法拖延等援。”

“等援?”风姚一愣,忽而挑眉:“你设法与你的人联络了?”

“不错,但可能需要些时日。”无华半扶着风姚躺下,展颜:“为了避免麻烦,这些日子我可怜被仇家所害的‘姐姐’最好一直躺着歇息。”见风姚有意反驳,笑着又添了一句:“那日出手相助我们的是姐姐的朋友吧,你也想早日与他相会,对吧?”

于是,从见面起几乎没占上风的风姚只得再次妥协,躺在榻上。

“公子。”

某七公子正两手提着两大包药,后头跟着身手不凡的小厮却一步上前,假着要帮主子提拎,附耳却道:“似乎有人盯上咱们了。”

“哦?”眼一转,不动半分神色,唇角悄悄上扬。

本来想着快些回去的七公子来了精神,兜了七八的大圈后,假意不小心推倒了前面的汉子,那汉子跌得不巧撞倒了一旁的挑夫,扁担一晃一斜,可巧旁边正是个贩鸡蛋的大婶,霎时满地皆是蛋清与黄中透红的蛋黄。

好蛋。

七公子心中夸赞,新鲜,定是才下的。转眼间人却已在茶楼上占据了风景绝好的位子,恰巧将下方的骚动收入眼底,哭天喊地的大婶,不依不饶的挑夫,嘴笨委屈的汉子,吵吵嚷嚷的人群,以及人群中完全忽视这场骚乱踮脚前顾后盼的二人。

“客官要茶么?”后面小二谄笑着问坐在最好的位子上却不叫点心不喊茶的公子。

紧跟的小厮正要喝斥,那七公子气定神闲的靠椅背一坐,微笑:“既来之则安之,上壶花茶,再来两盘此处的特色点心吧。”

“你来此作甚?”柳眉倒竖,压低声,雍容装束的贵妇仿若见到污秽般满目鄙陋。

“外甥女如今好风光。”来人两鬓苍白,黄皱的脸皮笑肉不笑的模样,鼻上一颗黑痣随之跳了跳。

“你…”

贵妇眼见怒火上冲,突而又平息下来,杏红发亮的绸衫一抖,扶着黑木雕的椅子就着软垫坐下,轻轻摩挲金镂的指套:“舅舅忘了自己身上这套官服是如何穿上的了?”朱红的唇的勾起优雅弧度,“我能让你穿上便能让你脱下来!”

“阮霏雨!你…”

“并且。”打断他的咒骂,阮霏雨冷道:“我能让你失去不只是这件衣服,这顶官帽,我若愿意可以让你消失得干干净净,就好似…重来不曾有过你这个人一般。”

“呵呵。”那人气势立刻矮了下去,讪讪道:“外甥女何必动怒,舅舅不过与你开个玩笑。”见她不屑一顾的神情,揣度着试探,“何况舅舅也没白拿你这一顶官帽,这一身衣裳不是?这些年来可也为你出了不少力啊。”

“住口!”阮霏雨狠狠道,四处张望了下,斥责:“武咏,你道这是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武咏道:“不是御赐洛家的王都府邸么?你放心这门外有你的贴心嬷嬷守着,我这回来一则述职,二则拜望侄女侄女婿,于情于理都是再合不过。”

“混帐!这是什么时候有的你来胡闹,此时你不守在越州…”

“哼!一说这个我就来气,这么些年你非要我呆在那个边境越州穷乡僻壤,那么多富贵宝地给了外头人!”

“我自有我的用意。”要不看他还有点用处又不知当年就里,自己焉会留其性命?

“我知道,你就欺负我老实。”见她果真要发怒,才道:“别急不就追查那屺王子下落么,你放心我交代了都是家里人妥贴得很,见找了便有咱们训练的高手拿下,死活不论!”

“那…你来王都作甚?”想起自己还有其他人布置在那儿,略略放心,阮霏雨皱眉问。

“这…”武咏忽而跪倒在地,“外甥女这回你可得救你大表侄啊?”

“大表侄?”想起那个被自己安置在军里做副将鼠眼猴腮的表侄子,没好气道:“这回又闯什么祸了?”

“说是强抢民女,贪赃枉法,害人性命,这都是那些贱民冤枉啊…”

阮霏雨揉了揉额头,只觉一时疼得厉害。

“一叶落而知秋,看来此番‘王后’回去要对付洛家该是不难。”吴昊整理着手中卷帛,似乎颇为满意的样子。

“这世间没有那么多的‘巧合’。”某人嗤笑:“若是巧合,也是花了五年经历精心布置的巧合。”

洛家若在势盛之时,姻亲有点过失又算得了什么?那么多罪行尤其是一朝一夕的事,引而不发方能克敌制胜。

从吴昊手中抽过卷帛,又想,可便是这些罪名也未必能对洛家真得如何,最多影响些声誉,她此举的真正意图怕是要引他们内讧,不然她那婶婶也算做事点水不漏的人,非如此不可寻机。

“没救了。”吴昊见某人嘴角不可抑制的上扬,忍不住小声咕哝,挨了个眼刀方扯笑:“上回你派在后头保护的人全被那谁给甩了,这回派人跟着那丫头看来是有用了。”

某人‘哼’了个鼻音,暗道:那姓倪的当真蠢材!他们此去一路必定艰险,凤卫也没那么容易联络的上,甩开自己派着的‘九霄使者’他自个儿找死便罢了,若是害了无华真正万死亦莫能恕!

不过某人可能想不到,这回自己的人之所以不曾被甩开,不单是涟裳道行不够未能察觉,更因倪诩与其重逢后便无心力再去管这些。

“一切果然按着小姐当初所安排的进行。”涟裳说这话时满脸钦佩,所谓‘运筹千里之外’不外如是,可是…“我们却不知小姐这会儿在何处,也不知…”

“她不会有事。”低沉的声打断,猫眸掠过寒芒,真是便宜了那些人早知他们敢伤害她,便该千刀万剐,暗涛汹涌澎湃,俊美的脸上却是冷静依旧,“我们决不能因小姐下落不明而自乱方寸,那些事仍按原计划进行。”

“可小姐…”

“你不懂!”骤然打断,倪诩带着些苦意笑了笑,那一笑却涩比无声之泪,无奈寂寥晦涩难明,他喃喃,似在告知涟裳又似在告知自己,“她与我,我们的生命从五年前起就已然不再是我们自己的了,我们所背负的一切要比我们自己的命重要的多,她牺牲了这么多就是为了那么一天,又岂容有失?若有失便是真正生不如死…”

涟裳一怔,忽而觉得有些心酸,公子和小姐平日里彼此既完全信任,又似有所隔阂,可此刻方觉他们仿佛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紧紧圈在一起,他们的世界竟似非外人可涉足。

一会儿,倪诩起身,坚定道:“我与她都是地狱深处回来的,所以…所以在一切没有结束前她绝不会有事,她不会许自己有事,我也不会…”

最后几个字轻地几乎不可听闻,涟裳方欲再问,突而倪诩眼前一亮直直看着不远处一颗大树树枝上绑着一条丝带,纵身而去细细瞧来,紧皱的眉头渐渐松开,果然没错,这是她的,她一路洒下特制的香料引‘墨蝶’驻留,别人或许不会留意,自己焉能不知?只是到了前方,忽而又失去踪迹信息令自己忧心,如今看来,自己果然不曾看错,便该在这附近无疑。

“快走。”

“走?”

无华瞧向一进屋便命人收拾行囊的七公子,不解道:“七公子为何神色惶惶如此匆忙?”

“唉。”七公子叹道:“只怪我那仇家着实厉害,竟然已然追到此处,再不走晚了只怕性命堪虞。”

无华尚不及答话,榻上风姚开口:“既如此我们怎忍心再拖累公子?上回得你相救,昔日那个…恩情已然两不相欠了,此番公子也不需再顾念我们。”她本想说‘你千我妹妹的情’可那‘妹妹’两字始终说不出口便含糊道过。

如此情景无华仍暗自莞尔,却不插话。

七公子负手在屋内踱了几圈,似深思熟虑,摇头道:“不妥。”似为难似无奈,仰天长叹:“唉,若真是姑娘连累我又何足道,恐是我连累姑娘了。”斜眼瞟去,风姚皱眉,无华不语,两人竟无一人捧场相问,他只好继续作悲天状,“姑娘且想我那仇家到了此处必定大肆搜寻,到那时不难查出我与两位姑娘共同投店,那贼人心狠手辣哪里放得过姑娘,寻不着我定要拿姑娘严刑逼问在下下落,便是日后寻着了我,只怕他也疑心暗鬼定要杀姑娘灭口。”见她俩思索,又温言,“不如还是暂与在下同行,到了前方能与在下的家友联络上便可保全。”

风姚觉着软被下无华的手微微收紧知其在犹豫,可她这一路实则全听无华安排当此刻倒无甚主意,便在僵持间,小厮大汗淋漓进屋急道:“公子不好了,那些人眼瞅往这边来了。”

无华咬牙扶起风姚,勉强笑道:“如此,只好继续麻烦公子。”

七公子携二女上了马车,不一会儿,确有人进客店询问,听掌柜道刚有与他形容相貌相似者离去,急急入客房察看,一条丝带垂在曲柳案边格外醒目。

砰!

一拳砸下说不清的愤怒焦急与懊悔,后头跟着的小丫头见此情景顿足道:“怎的会就差了片刻,小姐她…”

话音未落,头戴斗笠者入了房,也是焦急之态。

倪诩正满肚火气,见他入内,冷笑:“终于舍得出来了?”

那人不答,涟裳却诧异道:“公子早知他跟着我们?”

倪诩冷哼一声道:“跟着我们的又何止他一人!”举目四顾,想无华那特制香料定是用了差不多了后头才会未洒,握紧了拳,低语自言,“委实没有法子,那人派来的人也只好用上一用了。”

话中却满是不情不愿,不曾甘心…

有喜尚未知

一滴滴,叮叮咚咚,似是水落之声,伸指是坚硬峭岩,鼻间是苔藓之气,四周绕身皆是阴冷阵阵…

究竟如何落到这么个境地的呢?

迷糊醒来,风姚费力去想却全是糊涂,她与无华共乘车而急行,一日忽而听得打斗之声估计是那七公子的仇人追来了吧?而后她觉着洛无华握紧了自己的手便猜测外头情形可能不妙,她想出手相助却又不知就里,再则重伤未愈也着实帮不了什么大忙。

再然后…

只觉兵刃阴冷之气呼啸,七公子不屑的冷笑,整辆马车近似腾空而飞般,却又立时坠落,呼喊不及出口,冰冷的水便层层涌入连呼吸都困难非常…

之后究竟又发生了什么?这里又是何处呢?

风姚摸索着起身,幸而她失明多日,否则若是常人在身后不见五指的岩洞只怕更是举步维辛,行走了半晌正觉双腿乏力再难支持时却突然踩上了温暖的东西,一惊,一绊,向前倒去,一声惊呼,似摔在一卧倒之人身上,手掌急急摸着前头的人却寻不到脸,不知是谁。

“风姚?”缓缓的声响起,带着一丝不确定。

风姚惊喜:“洛无华?”

一只柔柔的手伸来握住那被岩石划破满是伤痕的手,洛无华在黑暗中勾唇:“你没事便好。”顿了顿,这回甚至带了几分笑意,“姐姐。”

“什么时候还说笑?!”风姚气恼,却也不由放松了下来:“这是谁?”

“七公子。”

“他…死了?”

“若真是死了,这几个时辰一过在这阴寒之地岂会温热依旧?不过呼吸低弱,还在昏迷。”洛无华道:“我已将随身的伤药喂他吃了,幸好未被冲走。”说着将一小瓶递与风姚,“你也定受了伤,服下一粒,养会儿精神,我们才好寻出路。”

风姚不做犹豫当即服下,服下后才突而闪过一念,眼前这人似乎曾算计过自己,可又想算即便算计,都这境地还能如何?

“我们怎会…这里究竟何处?”

洛无华沉思道:“我们坠了崖,落入深潭,我亦是醒来后才觉到了此处,该是被水冲进来的,却不知出口何处了。”

一声叹息,两人一时皆是无语。

“下落不明?”阮霏雨狠狠:“你怎么办的事?”

武咏甚是委屈道:“原本都盯上了,不知怎么又…”顿了顿,眼一转,笑道:“不过听说他们后来跟,哦,追去时那马车掉落山崖想是活不了了。”

“想是?”阮霏雨冷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一大把年纪,这事还要我交么?”

那可是悬崖,怎么‘见尸’?武咏暗自腹诽却不敢明说,只能讷讷应了,见她脸色好些,才赔笑道:“外甥女,那上回我托你关于你那不长进侄子的事?”

阮霏雨眉头紧锁,沉吟道:“这事我放在心里也和夫君说了,可是近来…”本想说近来洛家已然渐渐被削去权柄,可又想岂能对这势力小人实话实说?转而似愤怨道:“只是这事是惹了民怨的,近来新王又重民生,一时半会儿没那么容易。”瞥着武咏不满之状,又道:“总之,这事我放在心里能害了自家人,论理那孩子太不懂事在牢里吃点苦磨磨性子也是好的。”

武咏扯笑应声,出门却呸道:“如今洛家王亲国戚更是显贵了能办不好这点小事,糊弄你爷爷!”但想着这事到头来也只能靠她,这气也说不得得忍了。

“办事不力?”

金冠男子微微一笑,却令身旁素来亲近的禾远也不由心下一惊,陛下自得讯后边派了最得力的暗卫前去边境接应,不料却是这么个结果,如何不急怒交加?

屋内转了几转,近来愈发沉稳的卫黎修难得显出神魂不定,步一顿,挥袖一语不发往殿外而行,才出殿门,迎面正遇上一身淡黄锦缎,消瘦几分却更娇美动人的王后洛凝暇。

见卫黎修眉头深锁,略显不耐,洛凝暇双颊微红,不由尴尬,道其神色有异必定有何大事,但思及方得的喜讯并未如往常一样不做打搅,屈身行礼后,面脸都是藏不住的喜色,上前道:“陛下臣妾有事要禀。”秒目瞧了瞧四周又有几分害羞,垂眼低首,“能否与臣妾入殿…”

“王后。”

意料外的打断令洛凝暇一惊,抬头瞬间仿佛瞧见那双也曾柔情的凤目一道厌恶的锐光,冷投刺心,再去寻却仍是温和,便疑心定是自己瞧错了。

“朕有些急事要立时去与太后商量。”卫黎修命令自己冷静,眉宇温缓下来,上前握住那双柔夷,“稍候去王后那儿,可好?”

洛凝暇羞窘,只得颔首,风中独立,瞧着远去的背影甚是落寞,手缓缓抚上小腹,唇勾起欣慰的弧度。

“出来前我便知道此番怕是有劫,却不料原来竟这般凄惨,呵呵。”清越的声响在黑暗中,自我解嘲。

“出来前便知道?”听似懒懒的声带着几分兴味,“如何知晓?问卜算卦?”

风姚道:“虽不中亦不远矣。可听过‘占星之数’?”

“你会?”无华挑眉。

摊开手掌任滴落透凉的水珠聚集掌心,“凤之族天赐神赋。”风姚笑了笑,那双不能视物的眸竟也显出几分亮泽来,“只是旁人却不知,这神赋不是平白赐的,御水、行火却要用选择相伴终身之人的权利去换。”

滴水叮咚,随着她轻轻话音起伏,“那些我都不会,却觉得自在极了,我只会‘占星之数’,奶奶说过那样便是不选族中人为伴也受不了大的责罚?”

原来凤族神力不是凭空虚构的,无华暗想,道:“责罚?什么责罚族规么?”

风姚摇了摇头,“不是族规,而是…天谴。”

“天谴?”

“是,凤族公主违此而国灭,世代中只要我凤族中人违此规莫不下场凄凉。”

无华冷笑:“如此说来,郛国灭了天羽岂非该万劫不复?”

“不是,天羽虽是凤族旁系却非若外界所传,其早已背叛凤族,不受神之庇护久已。”风姚叹息:“何况…我上回就对你说了,天下未到合时,三方之空各有其主星光芒正盛,伯仲之间,平分秋色罢了。”

“照你这么说倒是天下太平。”

不理会洛无华话中讽意,风姚低低道:“并非天下太平,三星交汇,可光耀大地,也可玉石俱焚,究竟如何我亦难测准。”

“呵。”无华勾唇,“这便是天意?”

微微倾斜,集聚的水倾流而下,风姚微笑:“天意虽可测,奈何不可言…”

“这可麻烦了。”

抚额吴昊唉声叹气很是头痛的样子,难得一筹莫展的样子令踏月而来的人挑眉:“能令你这副模样莫非是凤海要涸,天山要塌了么?”

吴昊一顿,而后笑道:“比那还麻烦。”

“哦?”鞨逸风貌似来了兴致:“那是什么?”

凑过去,极是神秘:“女人。”

鞨逸风一怔,神情竟是一凛,抓过那人简洁的领口:“她出了何事?”

“她?谁是她?她是谁?”吴昊狡点一笑:“我说的是一个貌若天仙,却绝狠无比的女子,委身后宫却不忘兴风作浪。”

鞨逸风的手一点点松开,似是松了口气,皱眉:“那人又有何花样?”忽而又是一笑,“不过让她折腾也好,否则那些天羽遗族便这么不声不响状若安安分分,实则心怀鬼胎倒确实也不便再去对付。”

吴昊心道,你就扯吧,这些年不是你处处施压故意逼反他们,由那年那场腥风血雨谁还敢不本分过日子?

面上却抚手赞道:“不错,果然见解独到。”而后又试探道:“不过星火足以燎原,当此之时你可万不能分心。”

“何时起你对我如此不放心?”鞨逸风冷笑,扬长而去。

背后吴昊却是轻吐了口气,缓缓摇了摇头,若非先前如此失态自己或许也就信了,手微微一抖白色碎如粉状的纸末散落。

低头苦笑,来日这人知晓自己瞒了如此大事,怕不是大发雷霆便能了得。

“风姚!风姚!”

“啊?”迷迷糊糊,神思恍惚,只觉喉头干热的难受。

“你烫得厉害。”洛无华皱起眉,伸手去把她脉搏却是一惊,先前三番四次受伤已然加快了其体内原本并不厉害的伏毒,此番受阴寒之气高热便好似沸水加薪,在这般下去休说是这双目,便是性命也是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