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听到这个日夜萦绕于梦里的熟悉嗓音,赵菱儿心头一颤,抬起头,看到眼前的高大人影时,重重地震住!

真的是他,那邪恶俊美的脸,那嘲弄的眼神,那若有若无的笑......

“菱儿,菱儿怎么了?”发现赵菱儿有失礼仪地猛盯着拓拔烽看,燕霆沛连忙唤了一下。

“菱贵妃,你没事吧?”拓拔烽也露出虚情假意。

“没......没事!”赵菱儿心慌意乱,急忙退回到燕霆沛身边。

“圣宗君请见谅,菱儿最近身体抱恙,导致产生刚才的异常。”燕霆沛解释。

听到她身体不舒服,拓拔烽心中没来由的一紧,黑眸定定注视着赵菱儿。

赵菱儿再也没有抬头,安静地站在燕霆沛身边,直到见面结束。

“圣宗君,这几天,您暂且在宫中住下。还有,朕今晚安排了欢迎会,期待您的大驾光临。”

“多谢燕帝的精心安排!今晚见!”

“今晚见!”

拓拔烽被礼部官员带下去后,燕霆沛也携着依然心事重重的赵菱儿,离开颐华宫。

寝房非常的宁静,赵菱儿斜靠在床背上,包围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凝望着跳动的烛火,满腹忧愁。

原本以为,只要时间久了,就能渐渐忘记他,可是,上天仿佛要惩罚她似的,竟然让她怀上他的种。

头晕,作呕,胸口发闷,食欲不振,这些症状,并非体质差,而是由于......由于自己怀了身孕。

她一直不肯让太医诊断,一直蒙着不敢说,是因为不知如何说起,不知如何对燕霆沛开口。

然而,随着肚子的慢慢变大,这事尽早会露馅,霆沛得知后,会怎么做?

想着想着,她脑海不禁浮现出中午在颐华殿见到的那个人,那个阴魂不散的魔鬼。

她十分清楚,他这次来,一定不只是恭喜霆沛和自己大婚这么简单,绝对另有阴谋。

沉思中的她,突然感觉有道黑影挡住光亮,于是抬头,对上那张可恶的俊颜后,她目瞪口呆地愣住。

“为什么不给朕回信?为什么?”拓拔烽两只手指,用力捏住赵菱儿的下巴。

赵菱儿不语,只是狠狠地瞪视她。

“说,你是不是移情别恋,喜欢上了燕霆沛?你这该死的女人,水性杨花的女人!”他的手收缩得更紧。

“放开我!”疼痛让赵菱儿终于出声。

几乎是马上的,拓拔烽松开手,等待她的回答。

“你怎么进来的?”赵菱儿轻声咳了一下。

“朕是什么人?这区区戒备能难得住朕吗?”拓拔烽极其自负:“别扯开话题,快回答朕!”

赵菱儿并无回复,而是清晰地说出另一件事:“我怀孕了!”

“什么?”拓拔烽一听,由于妒忌而再次捏住她的下巴。

“孩子…是…是你的!”赵菱儿痛苦地吼,俏脸由于吃痛而扭成一团。

拓拔烽内心的愤怒悄悄退去,他沉默思索一下,冷冷地道:“落掉他!”

赵菱儿一听,露出难以相信的表情,“你说什么?”

“朕不要他,还有,别忘了你的任务,所以,立刻落掉他!”

“皇上,他是您的亲骨肉,您竟然如此待他?”

“你嫁到燕国,怀了身孕,外人看来,这应该是谁的种?”拓拔烽冷呼。

霎时,赵菱儿好像被雷电击中了一般,面上血色全无,但还是做着最后挣扎,“皇上明知这是【谁】的种!”

“朕知道又怎样?难道要朕诏告天下,你嫁给燕霆沛之前,已经有了朕的种?”拓拔烽语气透着浓浓的鄙夷和嘲笑。

“有何不可?”

“别痴心妄想了!听朕的话,明天就落掉他,然后完成你的任务。”

听着这些狠绝的话,望着冷血无情的他,一股穿透四肢百骸的剧痛,迅速蔓延赵菱儿全身。

看着她,拓拔烽感到一股莫名的恐惧,急忙坐下,轻声哄她:“乖,听话,你要孩子可以,等你完成任务,到时朕再给你孩子。况且,你也不想孩子一出来久受到质疑是不是?你也希望孩子在众人的认可之下诞生是不是?”

发现她还是一声不吭,拓拔烽继续劝哄:“菱儿,知道你有了身孕,朕也很高兴;失去他,朕也不好过,朕的心也很痛。”

“既然如此,皇上就别一统天下了,其实,大家和平共处也未尝不可,而且,霆沛是个明君,燕国百姓的生活并不比拓拔皇朝的差,所以皇上,请带臣妾回去,我们一起迎接宝宝的到来,好不好?皇上,求求您,菱儿求求您!”

拓拔烽极力甩开心底那股莫名的怜惜,俊容重新冷硬起来,“既然你不肯听朕的话,朕也当作没有你!朕想念你,想知道你在这里过得好不好,于是千里迢迢跑来,想不到…想不到你变了,为了那个燕霆沛,你再也不肯听朕的话了!”

“不是的,菱儿的心一直系着皇上,一直只有皇上。”赵菱儿急忙解释:“还有,菱儿的身子还是清白的,只属于皇上一个人的!霆沛没有碰到,他没有碰到!”

听着听着,拓拔烽心中迅速燃起一丝窃喜,但很快又被他硬压于心底,他继续冷言:“朕最后问你一句,肯不肯听朕的话?”

赵菱儿一边仰视着他,一边伸出白皙的大手扶着平坦的腹部,反反复复地犹豫,最终,她还是哀痛和不舍地点了点头。

“这才是朕的乖菱儿!”拓拔烽脸色恢复平缓,嗓音也转成柔和,从怀里取出一包东西,塞到她的手中,“里面有药粉和勺子,你每天取一小勺,放在茶里,给燕霆沛吃!”

【前缘篇】:第七章 霆沛殇

赵菱儿震惊地瞪大眼睛,结巴地问:“这......这是什么?”

“不用管它是什么,你只需根据朕的吩咐去做,还有,记住要小心谨慎,千万不能让燕霆沛发现!”

“我要知道!”赵菱儿不自觉地撅起小嘴。

“菱儿!你又不听话了?”拓拔烽板起脸。

“它......它是毒药?”赵菱儿想到一个非常可怕的事情,“你要我毒死燕霆沛?不,我不干!”

望着她倔强的小脸,拓拔烽无可奈何,讷讷地解说:“它是慢性毒药,长期服用,会导致浑身无力、情绪不安、言语不清、精神错乱、感觉迟钝,判断力和自控力下降。”

越听越觉得严重,赵菱儿想都不要就拒绝:“不行!这会害死霆沛的!”

“菱儿——”拓拔烽故意拉开嗓音,见她毫不妥协,只好暂时压住心底的气恼,柔声哄骗:“放心,这药害不死他,朕对他的命不感兴趣,朕只对燕国感兴趣!”

“可是......”

“菱儿,我们好不容易才见面,难道你想把时间浪费在别人身上?”拓拔烽说着,甩掉鞋子,爬到床上搂住她,手指开始在她光裸的手臂上摩挲。

久违的触摸感,让赵菱儿颤抖连连。

“菱儿,你想朕吗?”魅惑人心的呼唤在她耳边响起。

感受着他带来的阵阵快感,迎视着他含情脉脉的如丝魅眼,赵菱儿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有多想朕,表现给朕看看,嗯?”拓拔烽大手逐渐往下。

“唔......”赵菱儿低低地吟叫出来。意识到他要进入自己的时候,她猛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急忙截止他:“皇上,宝宝!不能伤到宝宝!”

“傻瓜,反正都不要他了,没事的!”拓拔烽拿开她欲伸过来的小手,另一只手继续忙碌。现在,他感到欲火焚身,急切需要纾解。

赵菱儿美丽的小脸,即时黯淡下来,内心涌起一丝丝揪疼和苦楚。但很快的,她心中疼痛暂时消退,因为有另一种感觉开始朝她袭来。

感受着他在自己体内驰骋,接受着他一次次的深入和冲撞,赵菱儿痛苦和快乐并存,纤纤十指掐入他的发中,毫无杂念地配合起他来......

欢爱过后,拓拔烽趴在赵菱儿的小身躯上,大口大口地喘气,意犹未尽地回味刚才难以形容的美妙感觉。多久了?他多久没试过这种欲望高潮了?

在后宫,他几乎夜夜笙歌,然而每一次,他都觉得“食而无味”,根本没有刚才那种淋漓尽致。

赵菱儿也微微吐着气,一会过后,她低柔地说道:“皇上,我想让宝宝再在肚里多留几天!”

“不行!”柔情赫然不见,拓拔烽立刻从她那里抽离,恢复以往的冷酷,“明天马上去掉它!”

“可是,怀孕之事根本没人知晓,也不可能让人知晓,在这深宫里头,我又如何去掉它。”赵菱儿在说事实,同时,还在抱着侥幸。

拓拔烽静了下来,沉思片刻,随即道:“明晚这个时候,朕把滑胎药给你带来!”

“皇上——”赵菱儿还想说着什么,却被他用嘴堵住,很快的,粉红色的床帐内又开始演绎出一场爱欲旖旎。

窗外,太阳高照;窗内,安静依然。

赵菱儿静静地躺在床上,动也不想动,手一直搁在腹部。

昨晚,与拓拔烽第二次欢爱后,她立刻感到下腹有股剧痛,她知道,那是因为他太过用力,导致自己动了胎气。

疼痛,让她昏睡过去,让她不知他是几时离开,更让她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想起昨晚的事,她不禁从枕头底下拿出那包药粉,看着它,心情蓦然变得繁乱无章,泪水马上盈满眼眶。

“燕霆沛,对不起,对不起!”她低低地吟着。

明知不该,却就是忍不住听了拓拔烽的话,就好像肚里的宝宝,明明不舍,还是要忍痛去掉。

伴随着一阵脚步声,燕霆沛走了进来。看到赵菱儿满眼泪水,内心担忧加深,“菱儿,你怎么哭了?哪里不舒服?”

想不到他会突然出现,赵菱儿惊慌而焦急地将手放进被子里,稍微稳定心情后才回答:“臣妾没事......估计是......是沙子进眼了!”

沙子进眼?燕霆沛狐疑地扫视一下四周,继而走到窗边,关上窗门后,再次回到床前,“对了,花容说你今天连早膳也不吃,就一直在睡,你没事吧?”

“臣妾没事,多谢皇上关心!”赵菱儿投以他一个放心的眼神,支撑着身子,准备坐起来。

燕霆沛一边协助她,一边说:“朕已命人叫了太医......”

赵菱儿一听,大惊失色地叫了出来:“皇上,不要!”

“菱儿你怎么了?”对于赵菱儿的过分激动,燕霆沛既纳闷又忧心,“你不舒服当然要让太医诊断一下!”

赵菱儿心慌意乱,冥思苦想,终于让她想到一个好主意,“皇上,其实......其实臣妾是月事来了,臣妾感到不好意思,才......才......”

燕霆沛恍然大悟,不安的心也稍微稳定,“那还需不需要让太医看看?”

“不用!臣妾每次来潮,都喜欢躺在床上。等这月事一过,臣妾就没事了!”赵菱儿解释着。

“嗯,那就先不看太医,不过呢,饭还是要吃,朕叫人煮了燕窝粥,朕这就命人端来!”燕霆沛说完,在她纤肩上轻轻一拍,随即转身朝门口走去。

望着那抹渐渐消失在转弯处的明黄色身影,赵菱儿乌黑闪亮的大眼睛,满是忧伤和愧疚之色......

这天,对赵菱儿来说,永世难忘。

用完午膳后,她交代宫女花容不准其他人来打扰,然后回到寝房,闩上门,拿出拓拔烽给她准备的滑胎药,倒进一杯清水中。

由于她的搅拌,清水漾起一个个小水泡,她的心也是如此,澎湃汹涌。

好几次,她举杯来到嘴边,最后关头还是没有喝下去,因为她不忍心。

二个多月,宝宝虽没成形,却也是自己和他爱的结晶,她舍不得,实在舍不得。

“菱儿,宝宝来的不是时候,他的到来,没人期待,没人欢迎,所以,趁早除掉是对他最好的安排!”

“菱儿,我们将来还有很多很多宝宝,他们是在众人认可之下诞生,会很幸福,很快乐!”

“菱儿乖,听朕的话,完成任务后,朕会亲自接你回去,到时,你再欢欢喜喜地替朕生儿育女。”

忽然,耳边不断回响起一连窜的话,这些话,都是来自拓拔烽之口,这些话,听起来非常合理。

终于,赵菱儿眼一闭,心一横,一口气将杯子里的东西灌注嘴里。

就在那股冰凉透过喉咙,直流肠胃的时候,两滴泪水,也从她眼中掉落到地上。

稳住心底的颤抖,她除去长裙,解下亵裤,对着尿盆蹲下。

她一边流泪,一边静静等待。不到一刻钟,肚子开始传来疼痛,紧接着,下面有样东西湍湍流出,低头一看,是血!鲜红的血!

她知道,药性发作了,她知道,他即将脱离自己身体而出。

眼泪越涌越凶,低啜声渐渐响起。由于疼痛,她额头不断冒出细汗。脚酸了,麻了,痛了,可她依然坚持着,努力挣扎和等待,等待那块东西的出现。

痛,越来越严重,她紧紧咬住自己的衣袖,竭力让自己不叫喊出来。

终于,伴随着一阵难以言有的剧痛,一股不同寻常的暖流自私处奔出,她低头,看到一块圆圆的乳白色肉团浮在血水里面,是那么触目和惊心!

她双膝着地,伏在旁边的椅子止,哑声痛哭出来。

大腿内侧的血迹已被抹干净,她戴上月事带,换上一袭干净的睡衣,重新回到大椅前,凝望着眼前的盆子,整个人陷入痴呆状态。

脖子还隐隐作痛,然而,心更痛,为自己的狠心感到心痛,为那来不及成形就被自己亲手扼杀的孩子感到疼惜和愧疚。

整个下午,她就那样无声地哭着,眼泪仿佛不尽,一直涌流。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发现头顶的天窗似乎染上一阵红霞,她才站起来,将尿盆塞到床底,小心翼翼地爬上床......

“皇上!”一袭浅紫色宫装的赵菱儿,手端一只精巧玉杯,袅袅地走进御书房。

刚才听到太监禀告后,燕霆沛就停下笔墨,黑眸一直盯着门口,等待佳人的出现。

“皇上,这是臣妾亲自泡制的安神茶,希望能缓解您整在为国事效劳而产生的疲倦。”迎着他柔情脉脉的眼光和宠溺的笑意,赵菱儿缓缓来到御书桌前,为他献上手中的热茶。

燕霆沛不假思索地接过,打工盖子,浅尝几口。

“嗯,果然不错,特别是那股淡淡的沁香,比天山的清泉还可口。”燕霆沛毫不吝言的称赞。

赵菱儿也跟着绽放出一抹会心的笑,“皇上莫非尝过在山的清泉?”

“没有!不过呢,朕认为这是天底下最好喝的茶,因为它是菱儿亲自泡的!”燕霆沛仿佛要证明自己的话,又是猛喝了几口,直到杯子差不多见底,他才放下。

“既然如此,那臣妾以后尽量多泡几杯。”赵菱儿不着痕迹,趁机说道。

“可以吗?朕宁愿你多休息一些!”燕霆沛面容开始露出关切,“这两天身体好些没有?”

“好很多了!臣妾不是讲过,这月事一过,臣妾就恢复正常的么?”

“朕还是不放心。”燕霆沛起身,拥她一起走到旁边的长形软榻上,心疼地看着她,“前几天见你病恹恹、满面憔悴和苍白,朕恨不得能替你承受。”

极力忍住喉咙哽咽,赵菱儿合了一下眼睛,尽力让眼泪不往外流,数秒后,她才重新睁开眼,揶揄道:“皇上难道想做女子?”

果然,燕霆沛俊颜微红,一时哑言。

赵菱儿又是嫣然一笑,继而起身,开始替燕霆沛按摩。

燕霆沛闭上眼,静静享受起来......

接下来的半个月,赵菱儿根据拓拔烽的吩咐,每天都在泡制的热茶上加入无色无味的药粉,按时给燕霆沛服用。

渐渐的,燕霆沛出现四肢无力、情绪不安,偶尔还伴有感觉迟钝,有时菱儿呼唤他半晌,他才反应过来。

这天,赵菱儿像往常那样,端着茶杯出现在御书房。

“菱儿,朕不是交代过,你午间要多加休息吗?”

“皇上日理万机,菱儿岂能安心入睡。国事方面,臣妾帮不上忙,只好在生活方面,尽量减轻皇上的压力。”

“朕最近脑子一片混乱,的确需要你这日安茶来定定神,清清脑。”燕霆沛照样毫不犹豫地从她手里接过茶,喝了几口。

看着,听着,赵菱儿惭愧得几乎要说出真相。以免他发觉自己的异状,她连忙走到他身后,纤纤玉手爬上他的双肩,柔缓地按摩起来。

燕霆沛舒服地叫了几下,身子往后一靠,顺便闭上眼。

赵菱儿一边继续,一边望着桌面的东西,漫不经心地问:“皇上,这张白纸怎么来来回回都是两个人的名字?”

赵菱儿话毕片刻后,燕霆沛才回答:“朕最近体力不支,面对很多重要国事,反反复复都下不了定断,朕想出外散散心,于是准备选个人替代朕打理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