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李映菊断断续续,将那段过往,像告诉寒菱一样,一字不漏的说给韦烽听。

“烽儿对不起,你才五岁,母妃就扔下你,害你跟着一个毒蝎心肠的女人长大。幸亏皇荫庇佑,你是个有所作为的明君。”李映菊纤细的手。迟疑的爬上韦烽那张俊美绝伦的面容,这张与记忆中有了极大区别的面容。

韦烽眼眶红红的,贪恋的盯着眼前的人,低沉的嗓音带着哽咽,“母妃,到底是谁陷害您?”

他记得,当他刚从上书房回殿,奶娘就不由分说地抱他离开大殿,然后一直住在慧妃娘娘那,直到姨娘李映荷来接他。

他吵着要见母妃,问父皇、问李映荷,甚至问其他宫女太监,她母妃去了哪儿,得带的回答竟然是——母妃突然暴毙。

小小年纪的他,知道暴毙是怎么回事,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慈祥温柔的母妃,他哭了,哭了整整十天。

后来,由于李映荷的悉心照料,他渐渐忘记伤痛,将对母妃的那段感情,慢慢转移到与母妃长相酷似的姨娘李映荷身上。

“应该是她!”李映菊不但感到愤恨,还很痛心。毕竟,那是她的妹妹,她真心疼爱的亲妹妹,她最信任、最亲近的人,却伤她最深。

“她?”韦烽虽用疑问的语气,心中却早有答案。倘若是以前,他一定不信,甚至还会做出辩护,可如今,他心知肚明。那个他一直认为最温柔、最与世无争的人,早就变得不择手段和心狠手辣。

李映菊点了点头,暂别悲伤,说起另一件事,也是她今天过来的目的,“烽儿,你别再钻牛角尖了,你父皇把韦家江山和天下百姓交给你,你要负起责任,不能让人奸计得逞。”

话题一回到这方面,韦烽马上变了一个人似的,俊颜恢复冷漠,重新爬上床,再次陷入郁闷和郁结。

李映菊又是一声长叹,跟着走进床畔,“烽儿,母妃明白你的想法,可是母妃跟你讲,寒菱她心中依然有你。”

“我第一次碰见她的时候,她昏迷当中,嘴里不断喊着你的名字;得知我的真实身份后,她愿意叫我婆婆;知道你被张文冲追杀而下落不明,她整天心神不宁,为你担心着急;这一切,无不说明她对你的牵挂,无不说明她对你的爱。”李映荷继续劝慰。

“那是以前,如今,一切都变了,她再也不会接受我,更别说爱!”韦烽低头,深深埋在膝盖间。

“不是,才不是!”李映菊连忙解释,“母妃不知你们在那场婚礼上经历了什么,但母妃肯定,寒菱爱你的心不变,否则,他不会张罗着为你复国。”

“哼,我堂堂一国之君,却要靠女人和情敌来复国,韦家的江山,我不要也罢!”韦烽感到前所未有的挫败,他从没如此痛恨自己,痛恨自己的无能和软弱。

他的难过,李映菊看在眼中,他的痛苦,李映菊明白在心,可怜的孩子,她那可怜的儿子。

李映菊满腹愁云,迅速坐下,伸手抚上他的头发,把他当成二十多年前那个小小人儿,他柔声细语,“烽儿乖,一切会好起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李映菊的温柔安慰,让韦烽感到一股久违的熟悉,压抑了几天的苦闷和沉烦,顷刻间均爆发出来,很多年没哭过的他,竟然抱头低啜出声。

李映菊也陪着他暗暗掉泪。他的皇儿,自小就比别的小孩坚强,接管了裕晫皇朝,更是素有冷酷君主之称,如今,他哭了,他竟然哭了,哭的那么伤心,那么凄然。

李映菊心揪得很,手臂一伸,把他纳入胸前。

依偎在这个溢满慈爱的温暖怀抱,让他感觉回到过去,他顿时无助的好比一个小孩子,“母妃,我好喜欢她,好爱她,我愿意用整个性命去爱她,可她就是对我生产排斥,我是皇帝的时候,她不稀罕;我一无所有的时候,她也不稀罕。她到底想要怎样?她到底要我怎么办?”

“烽儿,可怜的烽儿!”李映菊已经泪流满面。

“以前还有珞珞帮忙,但现在,就连珞珞也离我而去,在他心中,柳霆沛才是他的爹。柳霆沛自小把他养大,而我,什么也没做过,一点为人父亲的责任都没履行过!还有,柳霆沛和菱菱来自同一个世界,他们有共同的观念,共同的想法,共同的语言,而我呢?”韦烽语气渐渐转向自嘲,还隐隐透出绝望,“也罢,也罢,算了,算了!”

“不错,柳霆沛条件或许比你好,然而,爱就是爱,寒菱曾经是你的妃子,珞珞是你亲生,这一切都不会变,所以事情还有转机。”

李映菊眼泪停止,“母妃和寒菱相处过一段时间,对她也算了解,你自暴自弃,简直让她失望透顶,你拒绝她,等于将她推向柳霆沛的怀抱,接下来,你还拿什么跟柳霆沛比?”

“不用比,我打算放弃,这样的爱,很累,真的很累。”韦烽心情逐渐平复,整张俊容恢复冷漠,“母妃,对不起,请原谅孩儿的无能,韦家的江山,就由它去吧,反正时代变迁,总有一天会成为别人的…”

“烽儿你这是什么话!”李映菊气急败坏,不由大喝一声,“你父皇和先祖们,假如看到你现在这样,他们一定死不瞑目。”

韦烽不再吭声,仍旧心灰意冷。

“烽儿!!”李映菊摇晃了他几下,想到软的不行,于是采用激将法,“你以前的胆魄和坚强呢?你以前的智慧和才华呢?很小你就懂得,对于喜欢的东西,即使付出性命也要保住。如今受到一点挫折而已,你却想着放弃?”

“凡是贵在尝试,你不去试,又如何知道不行?珞珞亲近柳霆沛,说明他是个重感情的孩子,就像你所说,毕竟霆沛自小把他养大。但这并不代表他忘了你。你受伤那段日子,寒菱亲自煮汤和做点心给你,这不正说明,一切都有机会吗?”

听到这里,韦烽总算有些动容,记起珞珞那天对他讲的“秘密”,于是讷讷的问了一句,“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李映菊见状,窃喜而道:“马上去找寒菱,跟她商讨如何逼迫李映荷等人交出玉玺。”

发现韦烽还是磨磨蹭蹭的,她不禁又督促一下,“烽儿,别再犹豫了,你越迟找寒菱,代表她和柳霆沛相处的机会越多,紧急关头,面子暂可先放下,总之你要记住,有了资本,才能和柳霆沛争。”

猛地,韦烽翻身坐起,一骨碌地跳下床,稍微整理一下微皱的衣衫,闪电般地往外跑。

看着那抹高大的身影渐渐隐退于房门之外,难过了大半天的李映菊,总算欣然。

优美而欢快的音乐泄满整个明亮宽敞的大厅,这些节奏灵活,生机盎然的音乐,正好来自角落那几名乐师之手。

韦珞静静坐在靠墙的长椅上,目不转睛,好奇而兴奋的看着相拥滑动于“舞池”中的人——倾国倾城的妈妈寒菱和高大帅气的爹爹柳霆沛。

原来,今天下午,寒菱由于长时间坐着批改奏折,觉得有点累,柳霆沛随口建议跳个华尔兹来放松放松。

寒菱读大学的时候,曾经学过华尔兹,柳霆沛不但是古代的武林高手,还是现代的舞林高手,两人一拍即合,跳的浑然忘我。

随着音乐由悠扬缓慢转成急促轻快,他们的舞步也由慢三步转成快三步,整个节奏和旋律顿时灵活奔放起来…

韦烽刚踏出门口,便见两个身影亲密无间的紧贴在一起,但他定睛一看,一股妒意和怒意油然而生,他青筋突暴,准备掉头离去。

“父…烽叔叔!”坐在一旁的韦珞,眼尖的发现了他。

正在陶醉的寒菱,听到韦珞这一叫,猛地浑身一颤,一个不小心,踩在柳霆沛脚上。

“对…对不起,对不起!”她尴尬的道歉。

柳霆沛面上依然挂着微笑,“你有无伤到了?”

“没…没有!”寒菱急忙从他怀里出来,看向门口,对着韦烽结结巴巴的问:“你…你怎么进来的?”

韦烽没有回答,继续凝视着她,原本,他想看她在做什么,于是不从正门进来,想不到让他碰到这么一幕。

“你…你来干嘛!”寒菱发现,这混蛋每次都能激起她的怒气。

梦中萦绕的佳人出现于眼前,韦烽本应激动,可他就是摆出一副耍酷的冷淡模样,“我要跟你谈谈!”

“关于复国的事?好,我们一起去书房!”寒菱还没反应,柳霆沛就出声了。

柳霆沛俨然主人般的样子,让韦烽大感不爽,冷瞥他一眼,目光再次回到寒菱那,“我想跟你谈谈!”

“谈什么?”寒菱不知是故意,或是无心。

韦烽顿觉一阵窘迫。

“我先带你去见她吧!”难得他主动,寒菱打算不与他计较。

乐师已退下,霆沛也留在大厅陪韦珞,寒菱带着韦烽,绕过两道回廊,来到一间暗室。

听到开门声,里面的人早就抬起脸,看到韦烽,她立刻惊喜的大叫出来,“皇上,皇上!真的是您?您来就臣妾,是吧?”

望着眼前披头散发的女人,韦烽原本冷漠的眼,更像蒙上一层冰霜。

“皇上,皇上…”她挣扎着。

韦烽慢慢来到她面前,停下,冷声问:“篡位是怎么一回事?”

“皇…”芸妃还想嗲叫,却被韦烽眼中的阴沉和森冷慑住,不由自主地回答:“自从冷蜻那贱人消失后,皇上整天恍恍惚惚,不思朝政,娘亲对您越来越失望。直到几个月前,您在菲菲国逗留数天,为了寒菱那个贱人乐不思蜀,娘亲对您彻底死心,所以…”

芸妃停顿一下,眼中露处期待和兴奋,“皇上,只要您答应跟臣妾回去,娘亲会过往不究,臣妾会像以前那样,好好服侍您!”

芸妃狐媚的眼,尽是垂涎之色,手腕虽被绑住,可以活动的十指却已爬上韦烽的大腿。

韦烽恼羞成怒,毫不客气甩一甩脚。

芸妃还想爬过来的时候,遭受韦烽使劲一踢,发出惨烈的哀叫。

寒菱一直站立于旁,默默看着眼前一切,嘴角勾勒出一丝鄙夷的冷笑。

芸妃恨恨的仰视着韦烽,视线转移到寒菱身上,越看越熟悉,且很诡异,渐渐的,她血盆大口赫然张大,满眼难以置信。

【一夜恩宠】:第九十三章 寒菱的心颤

“你是寒菱那贱人?”

啪!啪!啪!啪!速度可媲美风驰闪电,寒菱在芸妃两边面颊各刮了几下,从那红红印痕可见,力度真不小。

“你敢打本宫?死贱…”

芸妃话还没说完,又是挨了两巴。寒菱白皙修长的手指,捏住她右边嘴角,用力往外一扯,冷冷地警告:“嘴巴放干净点,否则,我撕烂它!”

“贱…”感觉到嘴角传来的剧痛,芸妃立刻转向韦烽求救,“皇…皇上,请救救臣妾,皇上!”

韦烽对她视若无睹,闪烁的黑眸一直盯在寒菱身上,他万万想不到,这小女人也有如此彪悍的一面。

既然芸妃已知道自己的身份,寒菱也没必要再做隐瞒,她拿下蝴蝶面具,靓丽绝美的娇颜,与芸妃靠得非常近,然后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道出:“没错,我就是寒菱。你给我听清楚,你和李映荷曾经对我的伤害,我一定会加倍偿还!”

寒菱浑身散发的冰冷气息,让芸妃没来由地感到恐惧,刚才仅存的些许气焰,也消失得无影无踪,蜡黄间红的脸,更是一片丧然。

寒菱在她身上搜索一番,把所有配饰物都取了下来。

芸妃见状,冒着再被咧嘴的危险,大喊,“喂,你要干嘛?那个同心锁是皇上五年前送给我的,你休想抢走!”

寒菱一听,拎起一个玉质同心锁,盯着上面的字看了片刻,然后在韦烽眼前摇晃一下,冷嘲:“看不出你和她也有同心的时候。”

韦烽原本毫无表情的俊颜,立刻泛出一片窘色,想解释,最后还是忍住了。

不知死活的芸妃却开始炫耀了:“皇上当年最宠爱我,若不是你用妖术迷惑皇上,皇上也不至于变成这样!”说着,她楚楚可怜地看向韦烽。

“哼,看来芸妃也曾荣宠一时嘛!”寒菱脸上挂着难以费解的笑,慢慢趋近她,举起手中一连窜饰物,淡淡地问:“还有哪些是他送的?我倒要看看,他曾经对你的爱有多深!”

芸妃以为寒菱吃醋,于是更加得意,指着一件又一件的东西,“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是皇上送给我的。”

“那这两件呢?莫非是其他男人送的?”寒菱扬起一个粉红色香囊和一只翡翠玉镯。

“胡说,你别想诬陷我,这是我娘送给我的!”

目的已经达到,寒菱拿起香囊和裴翠玉镯,至于其余的,重新扔回给芸妃,最后看也不再看她一眼,朝门口走。

数秒后,韦烽也转身,跟上去。

发现韦烽离开,芸妃马上大声叫喊,“皇上,请别走,皇上…”

可惜,回应她的只是一道重重的关门声,还有她自己的回音。

芸妃搂着视如珍宝的佩带物,难过苦恼地盯着那扇紧闭的大门,一会,垂头丧气地靠在墙上。

她知道,这间密室隔音非常好,即使她喊破嗓音,也没人听到。

离开密室后,寒菱带韦烽直接来到御书房。

“你写封信,到时连同这两个物件送到李映荷手中。”寒菱给他准备好笔墨纸。

韦烽执起笔,一边思索,一边写下几行字。

待墨水干后,寒菱把信折叠起来,放进信封,“你最好派一个信得过、办事能力极好之人送去。”

“我会派【黑】快马加鞭送到李映荷手中。”韦烽注视着她,欲言又止,磨蹭了半晌,最终还是解释道:“那个…那些东西,都是你没出现之前赐给芸妃的,特别是那同心锁,朕赐的时候,根本就没想到真实含义,朕当时…当时…”

压住心底莫名的悸动,寒菱尽力保持语气平静,“我们出去吧!”

“菱菱——”韦烽不假思索地拉住她的手。

寒菱内心又是一颤,没有挣扎,没有任何动静。

韦烽也不再发声,只是小心翼翼地、万般温柔地拉紧她的手,激动的情绪升华到极点。

寒菱也心潮澎湃,她似乎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整个御书房涌动着一股暧昧异常的气氛,正好这时,敲门声响起。

寒菱首先清醒,贝齿轻轻咬了一下嘴唇,把手从韦烽掌中抽出。

浓浓的失落立刻涌上韦烽心头,他想重新拉住她,最终还是被那继续传来的敲门声打住。

寒菱调整一下凌乱的思绪,深深一呼吸,打开房门,是柳霆沛。

“都弄好了吗?”柳霆沛面色有点异常,炙热的眼神紧紧射在寒菱脸上。

“嗯!”寒菱避开他的注视,跨过门槛往外走。

接着,柳霆沛又是若有所思地看了韦烽一下,才转身离开。

望着他们的背影,韦烽满怀思绪,最后也疾步跟上。

刚回到大厅,韦珞便朝他扑过来,“烽叔叔!”

韦烽一把将他抱入怀中,牢牢的,紧紧的,激动得无法言语。

“妈妈,我想去烽叔叔那玩一会儿。”韦珞回头,询问。

寒菱愣然,直到韦珞再次出声,她才讷讷地点了点头。

“多谢妈妈!还有,爹爹再见!”韦珞兴奋地道别。

韦烽意味深长地望了寒菱一眼,抱紧怀中的小人儿,走出大屋。

整个大厅顿时静了下来,柳霆沛沉吟地问:“你还没跟珞珞说韦烽是他爸爸?”

“没有!”珞珞虽然知道真实身份,但的确不是她亲口所说。

“你…打算就这样隐瞒下去?”

“呃,,顺其自然吧!”不知怎么的,寒菱总觉得柳霆沛的眼神带有探究和疑惑,似乎不大相信她的话。

“我觉得有点困,先去睡一会,你…也休息一下吧!”寒菱说完,不待他反应,一缕烟似的溜开。

看着她急促而去的背影,柳霆沛眉头皱得更紧,满面沉思。

“爹爹离开太久,终于回来,我一时高兴,所以把您忘记了,父皇,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韦珞坐在韦烽大腿上,仰起小脸不断吻着韦烽两边面颊。

韦烽也在他柔嫩光滑的前额印下无数的吻,“父皇也要向珞珞道歉,父皇竟然误会了珞珞,以为珞珞有了爹爹就不要父皇。”

“才不会,才不会!”韦珞赶紧打断他,“爹爹是爹爹,父皇是父皇,珞珞两个都要!”

两个都要!韦烽一听,黯然伤神。

“父皇,您怎么了?父皇…”发现韦烽呆愣着,韦珞连忙大声呼唤。

韦烽回过神来,注视着他,问了一个莫名的事情,“珞珞,妈妈是否经常跟他一起?”

“他?父皇是指爹爹吗?嗯,妈妈和爹爹经常关在御书房,说要议事。”

“除了这个呢?”韦烽知道她们一定在为复国之事商议。

“唔…这几天,爹爹经常和妈妈跳舞,爹爹说那样可以给妈妈减压!”韦珞忽然歪着头,黑眼珠不停地转动,尽显天真无邪:“父皇,我有件事情很纳闷。”

“嗯?”

“爹爹每次都亲在我的额头或面颊上,可是他亲妈妈的时候,竟然亲向嘴巴。”

韦烽这一听,面色又是大变。

“不过妈妈躲开了!”

“躲开了?”韦烽原本滴落的心情,开始有些雀跃。

“嗯,妈妈估计以为爹爹要咬她嘴巴,所以躲开,最后爹爹只亲在妈妈面颊上。”韦珞淘气地笑。

韦烽雀跃的心情,转向激动。短短片刻,他的心情好比过山车。

“父皇,您是否也咬过妈妈?”韦珞猛地又问。

韦烽薄唇不自觉地勾勒出一抹笑,“当然!不过,珞珞要记住,那不是咬,那是吻!”

“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