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地移开眼,瞄到桌上的玉碗,连忙过去端起,回到【觉远】面前,“师父,这是我吩咐宫人做的冰糖炖燕窝,听说具有养颜作用,说不定对您脸部伤痕有帮助!”

【觉远】沉默依旧,眼光随意扫了一下燕窝,再次回到蔷薇身上。

“师父来,趁热吃!”

“锵——”一声巨响,玉碗粉身碎骨,白花花的液体顿时洒满蔷薇双脚四周。

“师父…”蔷薇声音开始微抖。

“血呢?我要的是血,不是这不值一文的鬼东西!”尖细的嗓音透着愤怒。

蔷薇缓缓站起,双脚哆嗦。

“怎样,有了男人就不把师父放在心里了?”

“不,蔷薇不敢!”

“不敢?我看你逍遥快活的很呢!”原本尖细的嗓音,忽然转成低沉嘶哑。

蔷薇战战兢兢,不知如何是好。其实,自从韦烽封她为贵人,时不时地宠幸她,再加上寒菱经常在她面前说韦烽如何待她好,她便再也不忍心偷韦烽的血,因为她清楚,再继续下去,韦烽很快会缺血身亡。

“贱人!”【觉远】猛地一抬脚,狠狠地踢在蔷薇膝盖上。

蔷薇一个踉跄,硬生生地跌倒在地,但很快的,她跪了起来,“师父,您…能不能放过他?”

“放过他?”【觉远】冷笑,“你这不摆明叫师父去死?”

“不,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只不过…”蔷薇结结巴巴,忽然想起什么,迟疑地问:“师父,不如再找找,看其他人的血是否合适,或者,那些太监的呢?您可以像上次那样,半夜咬死他们,吸饮他们的血…”

“我看你日子过得太悠哉,导致脑子长草了!”【觉远】迅速打断她的话,“你以为这至阴之血人人可有?另外,你忘了师父进宫做什么的?诅咒再起,你想拆师父的台?”

“蔷薇不敢!”

“不敢?好,既然不敢,那再给你两天时间,我要你到时端进来的是殷红红的鲜血,而非这白花花的鬼东西,否则…休怪我无情!”

“师父——”

“滚出去!”

蔷薇紧咬樱唇,狼狈地爬起,讷讷地注视几眼后,才低头往外奔去。

盯着蔷薇消失的方向,【觉远】】黑眸变得更叫嗜血和骇人…

【一夜恩宠】:第一百一十章 引蛇出洞

昏暗的烛光静静照射在蔷薇满是愁容的脸上,让她整个人显得更加孤寂和哀伤。

足足一个时辰,她就这样抱着膝盖,靠床背而坐,很多景象在她脑海错综出现,有韦烽的柔情蜜意,寒菱的惺惺相惜,和师父的凶狠警告。

这些,在她脑里形成相互斗争局面,而且斗得非常激烈,不分胜负,让她左右为难,犹豫不决。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想着想着,她白皙滑润的手指,慢慢移到胸口,这里很痛,很揪疼,似要爆裂迸发。

忽然,房门被推开,一个高大的人影缓缓走进,来到床前。

待蔷薇清醒过来,他已站了一会儿。

“皇上!”蔷薇惊讶,准备起身。

韦烽一边示意她不必多礼,一边坐下,低沉的嗓音透着不甚协调的温柔:“还没睡?”

蔷薇咬着嘴唇,落寞地摇了摇头,其实,身为皇帝的妃子,她不该持有这样的态度,然而,一方面由于她没有经过专门训练,第二,她满腹思愁,根本没心思顾及礼仪。

韦烽眼波暗动,脱鞋上床拥住她,“发生什么事了?”

蔷薇继续看着他,欲言又止。

“长时间这样坐着不好,来,放松一下!”韦烽说着,将她弯曲的双脚舒展开来,还“不经意”地在膝盖压了一下。

“啊…”蔷薇立刻哀叫出声。

“怎么了?”担忧之色涌上韦烽俊脸。

蔷薇看着他,嘴唇微颤,还是没有说话。

韦烽不由分说地拉起她宽松的裤管,发现两边膝盖瘀青一片,黑眸顿时又是一阵关切,“怎么会这样?”

蔷薇不语,低眉顺眼。

韦烽星目闪烁不断,脑子也转得飞快,蓦地,手指爬上蔷薇的膝盖,一边轻揉,一边若无其事地道:“蔷薇,形式上,你是朕的妃子,但私底下,朕希望能像平常夫妻一样。”

“皇上——”蔷薇重新抬脸,错愕。

“知道皇后曾经跟朕说过什么吗?她说,夫妻之间要坦诚相待,相互信任,感情才能维持长久。

“那…皇后娘娘什么都对皇上讲?”

“当然!”韦烽满面欣然,说得意味深长,“所以,朕希望你也这样。不管是好是坏,朕愿意与你分享或分担。

听着他的温柔细语,感受着他的呵护和关怀,蔷薇的心,悄悄动容了。

韦烽一直注意着她,嗓音变得更加柔和,一语双关地叹:“朕这辈子呼风唤雨,不过,最让朕欣慰的是找到真心相爱之人,朕这生算是无憾。朕只希望,这份幸福能永久下去。”

蔷薇心底最后那丝犹豫终于解除,她猛地推开韦烽,双膝着床,跪在韦烽面前,“皇上,对不起,对不起!”

“蔷薇…”韦烽面露惊讶。

蔷薇秋水明眸开始泛起愧色,“皇上还记得五年前在桃源村的日子吗?”

韦烽先是一番思索,才问:“嗯?”

“皇后娘娘没对您讲吗?”

“讲?讲什么?”

发觉韦烽星眸尽显困惑和纳闷,蔷薇暗暗惊讶,难道…难道寒菱没认出自己?

“蔷薇…蔷薇…”韦烽连唤几声。

蔷薇回神,极力稳住心情,表情恢复刚才的愧疚,“皇上,其实臣妾早在桃源村就认识了您,有次篝火晚会,臣妾邀请您跳舞,可惜…”

“哦,你是那个女孩!”韦烽恍然大悟。

蔷薇欢喜地点头,但很快又内疚地道:“臣妾自小跟随师父养蚕,晓得用蚕豆对心仪之人下蛊,皇上离开桃源村那天,臣妾曾经送了一颗蚕豆于您,其实…臣妾死偷偷对您种下情蛊,几个月前,正是情蛊发病的时候。”

韦烽面色霎时一凛,双手不由紧握成拳,想不到…想不到是这样!

满怀愧悔的蔷薇没有留意到韦烽的异样,只是一个劲地磕头,“对不起,皇上,真的对不起!”

半晌,韦烽扶起她,“别这样,毕竟,你也替朕解决了,不是吗?”

“不错,情蛊的确已经除掉,可是,臣妾同时也让您显然另一个危机。”蔷薇泪眼汪汪,稍顿片刻,终于鼓足勇气道出,“其实,您的身体早已康复,臣妾借故继续药疗,目的是为了从您身上摄取鲜血。”

韦烽故扮震惊,“为什么?”

蔷薇月眉轻皱,幽幽地道:“半年前,师父练功走火入魔,不但导致容貌尽毁,还让毒魔侵体,几个月前正好发作,需饮纯阳之血维持生命,拥有纯阳之血的男人,非皇上您莫属。”

“你意思是…那些血,偷给觉远大师吃的?”韦烽脸色渐转阴沉。

“嗯。而且,师父还说,有种药引,用纯阳之血+纯阴之血混合一起,可制成一种长生不老之神药。”

“拥有纯阴之血的主人是谁?难道是皇后?”韦烽迅速惊慌起来。

“不,不是皇后娘娘,是她…是她肚里的小公主。”

这次,韦烽确确实实地愣住!

“皇上,对不起,对不起…”蔷薇又开始道歉。

“你…如何知道?”韦烽竟然结巴了。

“师父给我服过一种药,名叫窥心粉,凡是见到拥有纯阴或纯阳之血,我肚脐那会起反应。”蔷薇停顿额一下,接着解释:“师父待我亲如女儿,我不能见死不救。可渐渐的,皇上对我疼爱万分般,皇后娘娘又真心待我,因此,我实在不忍心看到皇上有日会缺血身亡。”

听到这里,韦烽大概明白整个来龙去脉,清楚觉远的阴谋,内心同时产生许多隐忧。

“皇上,臣妾该死,臣妾该死!”蔷薇哭喊出声,继续磕头认错。

韦烽默默主事者她,半晌,抬起她的头,慢慢拭去她脸上的泪水。

蔷薇泪眼婆娑,愧悔不变。

突然,韦烽大手来到她的膝盖上,“这…是她打的?”

蔷薇愣了楞,随机点头,“近两天,臣妾不忍心再从皇上身上取血,师父大发雷霆。不过,她当时只在臣妾膝上轻轻一踢,臣妾猝不及防打了一个趔趄,回来后才发现肿成这样。”

“她用了很大力?”

蔷薇摇了摇头,挤出一丝笑容安慰他,“臣妾已经搽过药膏,没事的。”

韦烽不语,腾地起身。

“皇上——”

“楚国上次进贡一瓶上等白玉膏,对祛瘀化疼非常有效,朕回寝宫拿来。”韦烽一边说,一边穿上龙靴。

蔷薇连忙跟着下床,一把拉住韦烽的胳膊,由于感动,声音变得颤抖,“皇上不必如此,拥有皇上这份心意,臣妾已感满足。”

“你怎么跑下来了?你的脚还伤着呢。”韦烽想都不想,拦腰将她抱起,温柔轻缓地放在床榻。

蔷薇内心又是一阵感动,伸手圈住他的健腰,静静靠在他胸前。

韦烽就那样站立床前,脸上阴云密布,不过,这些蔷薇看不到。

“皇上,今晚可否留久一点,陪臣妾说说话吗?”

韦烽唇角再次扬起,缓缓坐在床畔上,“当然可以,来,你有什么想告诉朕的?”

蔷薇美丽的容颜绽放出灿烂会心的笑,樱唇轻启,声如黄莺,开始说出她心中想说的话。

韦烽一直很“耐心”地聆听,偶尔还会搭上几句。

烛台上的蜡烛,越来越短,说话声也越来越低,直至完全消失。

韦烽一声长吁,揉了揉酸麻的大腿,再也不看蔷薇一眼,快速离开大床。经过屏风的时候,低喊了一句,“出来吧。”

一个黑影闪电般出现在他身边。

“今晚计划暂停。”韦烽淡淡交代,袍袖一拂,踏出房门。

目送韦烽离去后,黑色人影先是回到床前,小心翼翼地给床上熟睡之人盖好被子,最后才破窗而出。

寒菱双瞳剪水,定定凝视玉盘内的夜明珠,清丽的绝美容颜透出几许孤寂和哀伤。

淡淡光芒和萦萦光辉,那么的柔和与温暖,可是她的心,一点也不平静。

 躺在床上,坐在椅上,直到站在这里,她,仍然等不到他回来。

左手习惯性地捂着肚子,她步履蹒跚地走出寝房。先是抵临隔壁房间,痴痴地、慈爱地俯视着粉蓝色床上酣然大睡的小人儿,良久,才踏出房门,来到大殿。

她的忽然出现,让当值太监大吃一惊,“娘娘,这么晚您还没睡?”

“华公公,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娘娘,三更刚过。”

三更了,竟然三更了!以往,他二更刚过便会回来,可是今天,竟然迟了这么多!

越过华公公,寒菱朝大门走。

华公公连忙追上,“娘娘…”

“本宫想出去走走。”

华公公白皙无须的小脸,再次闪过诧异,“娘娘,让奴才陪您去吧。”

“不用了,本宫就在院子里透透气,你…继续忙你的吧。”

华公公清楚寒菱的个性,心中尽管有白般担忧,却也讷讷地答允:“那娘娘请小心,奴才就候在这儿。”

说完,他快步向前,打开大门,恭送寒菱出去。

在华公公的协助下,寒菱小心翼翼地跨过高高的门槛,下了一层又有一层石阶,停驻左面的花圃前。

寂寥遥远的夜空,一轮明月正高高挂于头顶,繁星闪烁。寒菱原本孤独的心,更加增添几分思念。

同样的天空,同样的月亮,同样的星星,可是…}

在21世纪,地球的另一边是美国,这里,自己脚底下的对面,又是哪里?可否死自己的家——21世纪的家。

七年了,来到这个古代已经七年,转眼间,自己又一个20岁的大姑娘,变成一个拥有四岁孩儿的母亲。

时间过得真快,许多事情历历在目,许多人物深刻脑海,痛过、哭过、伤过、笑过、开心过、欢乐过…

他的痴,他的爱,他的宠,他的疼,一切,无疑很幸福,但,这幸福能维持多久?

他是皇帝,众多女人虎视眈眈的对象,选定了和他一起,不但要接受他的身份,还要面对各种问题。

这次,及时能够摆平蔷薇,但谁又知道,将来还有多少个蔷薇出现?

自己和他,是否真的能够相知相爱、相互扶持到永远?

“嗷…”半空中赫然传来一身清晰的鸣叫。

寒菱抬手,抹去不知几时已然模糊视线的泪水,借着皎洁的月光,看到一只大雁凌空飞过。

随着那个黑色影子渐渐远去,甚至消失,回来低低地吟了出来:

人生到处知何似

应似飞鸿踏雪泥

泥上偶然留指爪

鸿飞那复计东西

霆沛,霆沛,你还好吧?你现在在哪里?

泪,再次滑下两颊,忽觉两边肩膀被人轻柔地按住,她惊喜回头,不假思索地喊,“霆…”

不,不是霆沛,而是他,他终于回来了!她心头一颤,在想他是否听到自己刚才的话,但很快的,她稍微慌乱的新慢慢平复下来。就算…听到又如何?

“都三更了,怎么还不不睡?还有,怎么不多加一件外衣。”韦烽首先打破沉默,深邃的黑眸,自从与她四目相对后,似乎还没有眨过。

发现寒菱不语,他重新拥住她,仰望着星空,“今晚的夜色,很美,很静谧。”

“嗯,在我们那个世界,根本观赏不到这么纯净的天空,就连这轮明月,也出奇的圆,出奇的光亮。”寒菱终于也说话了。

“这么晚不睡,就是为了看月亮?”

“我想我爸,我妈,我弟,还有朋友同学。七年了,不知他们现在怎样,那里的时间会这里同步吗?或者迟?或者快?”这些话,寒菱似乎是对她自己讲,因为她的嗓音,低不可闻。

然而,韦烽并非常人,凭他深厚的内力,他听得一清二楚。他手臂猛地一紧。

被他抓疼的感觉让寒菱做了一个轻微的挣扎。

“菱菱,今晚还是什么也没做!”淡淡的,短短的一句话,却含义深重。

寒菱听后,身体微微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