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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乞迈小心翼翼道:“四太子,我们金人自来的传统是‘打来的女人驯服的马’。对女人,其实并不需要那么用心。您看大太子、二太子等收纳了好些公主、皇妃,这些金枝玉叶们,为妾为奴,哪个敢不陪着笑脸小心伺候?整个大宋都亡了,她区区女子有什么值得骄矜的?做大金四王子的妻子,那是绝无可能!女人,只要您用强占了她身子,就对你死心塌地了。若四太子惦念不休,待拿下柏林城,花溶就是您的了……”

夏虫不可语冰,金兀术知他不懂自己对陆夫人的那种向往,在家时红袖添香,在外时并肩上阵,生死相随,心有灵犀。这哪里是能依靠霸王硬上弓做奴做妾的女子所能比拟的?若是自己要花溶为妾奴,当初在金营就收用了,又何必费那么大手脚?

他遽然起身:“再做部署,一定要拿下柏林城。我就不信,它比滁安州还固若金汤!”

金兀术立刻重新部署,准备当夜攻城。算计已定。到了黄昏时候,仍旧领兵五千,带了云梯,来到城河边,照前渡过了河,众人在那黑暗中,看那城上并无灯火,金军一齐爬进城垛,正喜得计,只听得城上一声炮响,霎时,灯笼火把,照得如同白日,千白金军的头尽皆抛下城来。原来那城上是将竹子撑着丝网,网上尽挂着倒须钩,平平撑在城上,悬空张着。那些爬城番兵,黑暗里看不明白,都踹在网中,所以尽被杀了。

金兵灭辽、攻宋,一路所向无敌,从未遭遇如此巨大的惨败,更不曾想到岳鹏举会有这等闻所未闻的计策,金兀术看着满地的尸首,痛心疾首:“暂时撤军,本帅不拿下柏林城,誓不为人!”

他尚来不及悲痛,岳鹏举已经率领大军趁胜出城杀来,众金军立刻逃走,岳鹏举率军直追出五十里外,方才收缴大批战利品返回。

这场惨败对金军震动很大,当下,宗望和金兀术等人就召集将领召开军事会议,部署下一步行动,以求尽快灭掉岳鹏举,否则,大是动摇军心。

宗望居中,见金兀术闷闷不乐,笑道:“四弟,我们马上就要押解宋国二帝回上京,对宋战争早已取得决定性胜利,岳鹏举就算抵抗一阵又能如何?”

“赵德基手下有此人才,倒是不可小觑。再说,还有老将宗泽,也是一个厉害人物。要叫岳鹏举这样打下去,保不准又是一个宗泽第二……”

宗泽是宋军中唯一能胜金军之人,他年已近70岁,金军对他望风丧胆,都尊称他为“宗爷爷。”只要提到跟宗泽作战,金军就会主动回避。

参加会议的有宗翰的长子牙吾,绰号黑风大王,年方18岁,骁勇善战,使一把重达四十斤的铁棍。他血气方刚,仗着武艺刚强,目空一切。见宗望和金兀术接连败落,就将这两个叔父辈连同众将,一并奚落一通。女真习俗贵壮贱老,不讲究长幼尊卑,牙吾大笑:“久闻兀术骁勇,却原是酒囊饭袋。”

宗望发怒道:“你又未经战阵,有何本领?”

牙吾取过他的粗铁棍,当场卖弄,抡动如飞,然后扔在地上,气势汹汹道:“此棍重四十斤,战场之上,何人敢敌?”

他见金兀术不做声,揭下自己头上的帽子扔在地上,又捡起来:“你们怕什么宗老汉,我却不怕。更别说什么岳鹏举了,我要取他的脑袋就如在地上捡起这帽子。”

他弟弟牙典只小他一岁,比乃兄更是猖獗,大笑道:“我不须统一万军马,只要5000,便可踏平柏林镇。”

二人仗着父亲的威力,自来在军中很是猖獗,又因为父亲和金兀术不和,兄弟俩便也瞧他不顺眼。此次跟在宗望帐下随军磨练,见久闻大名的金兀术战败,以为不过如此,又见宗望语气示弱,便连宗望也不放在眼里。

金兀术不动声色:“你二人不可轻敌,这次,牙吾率五千人马做前锋,牙典率五千居后,若能立功,我亲自保举你们为万夫长。”

二人大喜,兄弟俩身披重甲,手持乌黑发亮的铁棍,连日开拔就攻柏林城。

再说岳鹏举一战凑效,并不坐等金军来攻,一思量金军此番退却后,再攻,必经前面十里远的鸭子口。

他对张弦道:“虏人行师,必经鸭子口,这里山路险峻,我们可在此设伏。”

当天下午,牙吾率人攻来,岳鹏举驰马冲上制高点,正好和金军狭路相逢。他当即大叫一声,借着坡度,飞骑直下。牙吾气盛,见到敌人,也催马登坡直上。岳鹏举看清他手中的粗铁棍,知道必是一员悍将,他凭借自己长枪之利,先发制人,迎面就是一枪,趁着牙吾铁棍架空,向他当胸猛刺,丈八钢枪借着飞马下坡的惯性,贯穿牙吾重甲,枪尖直透后背。岳鹏举大喝一声,持枪用力一挑,便将牙吾的尸身扔出几丈远。

牙吾率领的都是金军壮丁,他们万没料到,悍勇无敌的黑风大王竟然一刹那丧命,惊呆之余,再也不顾军法严厉,四散逃命。

后边牙典的军队跟上,牙典尚未亲见牙吾尸首,见众人逃散,他一气之下,挥刀斩杀五名逃兵,止住溃败之势,直杀而来,一遇宋军,连挑数人,张弦冲上就迎战。

岳鹏举依照自己的战场经验,看出金将力大,略占上风,就逐骑飞驰上前,开弓左射,一箭直穿牙典右腰。牙典负痛惨叫,早被张弦飞剑劈下头颅。

主将相继丧命,众金军这才晓得岳鹏举的厉害,四散惊逃。

岳鹏举挥枪,张弦舞剑,此时,后面的花溶大喝一声,率领骑兵上阵,将金军杀个七零八落,四散逃窜。

正追上前,却见前面一三角白日黑旗下,金兀术挥一大铁锏杀出来,这大铁锏十分沉重,宋军抵挡不住,他一阵猛冲,竟然率着大军冲到了中心。

花溶老远就看见了他,提高了声音:“金兀术,你决不是我弟弟对手,快投降吧,饶你不死!”

金兀术大怒,举锏就冲过来,直擒拿她。

花溶知不是他敌手,抽出身边一柄长刀,急忙回避,金兀术已经冲到她面前,铁锏挥下,花溶避之不及,眼前一黑,跃下马背,惊惶之下,以为一定就此丧命。金兀术却是虚晃一招,料定她的反应,大喝一声,伸手便抓住她:“花溶,你还想逃走?!”

岳鹏举看得分明,驰马上前,挽弓一发,金兀术顾不得再抓花溶,急忙躲闪,箭镞已中左肩,穿肉入骨。

花溶此时正在他身边,原本可以一刀砍下,可是,念及他多次手下留情,稍一迟疑,金兀术受伤不轻,瞪大眼睛瞧着她,但见她举起刀,心里一阵酸楚,长叹一声:“也罢,能死在你手里也是不错。”

他闭上眼睛,好一会儿,刀却不落下来。

“金兀术,你快走……”

他猛一睁开,见她复杂的眼神,这一下,简直心花怒放,呵呵低笑一声:“花溶,你不杀我!你终究还是不曾杀我……”这时金牙乎武乞迈等蜂拥而上护住他,花溶被冲开,众人立刻回撤。

跑得一程,金兀术回头一看,只见花溶已经跃上马背迎着岳鹏举,满脸的笑容,一时明媚不可逼视。他从未想到自己会连续在她面前败得如此狼狈。但见她的目光落在对面的岳鹏举身上,仿佛怀春的少女看着自己英雄的情人,这目光几乎击溃了他,头一歪,吐出一口血来。

武乞迈急道:“四太子,你的伤?”

“不碍事。”

他狠狠一鞭抽在乌骓马背上,马吃疼,狂奔出去。

撤回大营,早有宗望率军迎接,见接连折损两元大将,金兀术也伤得不轻,他亲自领教过岳鹏举的厉害,不禁顿足长叹:“岳南蛮如此厉害,牙吾、牙典这一死,可怎生向大哥交代?”

金兀术阴沉着脸,回到营帐一言不发。

宗望扔给他一壶酒,他举过头顶,骨碌碌一口气扔在地上,就地躺在毛毡上,过得一会儿,忽然又坐起来,面有喜色:“二哥,我瞧见她了。”

宗望听他这样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又见他脸上有点喜色,反应过来:“你见着花溶了?”

“嗯。今天在她面前受伤,她原本可以一刀砍死我,可是,她居然没有!”

宗望也笑起来:“看来,这女子是真心真意喜欢上你了。四弟,可喜可贺。”

“她对我说‘金兀术,你走吧’!她不杀我,她叫我走!呵呵,我想起这话就觉得开心!”

“这岂不是很好?”

“唉,想必她是念及我待她的好,一时不忍下手罢了。更何况,她如今跟岳鹏举在一起,要单独见她一面都不可能了。”

宗望忽道:“这有什么不可能的?四弟,我有一绝妙主意,保管你抱得美人归。”

“什么主意?”

第85章 鹏举拒婚

“如今,宋国民间抵抗力量风起云涌。我们首先要做的是如何安全将这批财物和宋国俘虏送回上京。我们已经得到确切消息,如今赵德基已经在应天活动,筹划登基事宜。目前对宋的战争是且打且谈,这一两场小小输赢并不妨事,无关大局,岳南蛮不过一小小宋将,手下不过几千人,根本不足放在心上。我们不妨派人向他姐姐提亲,以作和议。”

“和亲?花溶的性子,怎肯答应和亲?”

“四弟,这个你就不懂了。若是和亲,花溶便可为你正妃,若抓住她,她便是妾奴,做妾奴她不愿,难道做王后也不愿意?”

金兀术闻言大喜,若是做妾,花溶必不肯嫁给自己。可是,若做王后,又是赵德基让她和亲的话,她怎会不允?

“二哥此计甚妙,且待我们先避过岳鹏举精锐,拿下其他几路宋军主力,威吓一番,再逼赵德基议和,谅他也不敢不应。”

果然,这番谈话后,金兀术就改变了战略方向,不再和岳鹏举硬碰硬,转战攻击其他宋军,宋军方面的主将刘光、张俊等率领的近6万军,不是不战而逃,就是一触即溃,到新崛起的韩忠良厉兵秣马迎战金兀术,却没想到他收编的是一股刘光的溃逃旧部,刚一听说是跟金兀术交战,趁着半夜就潜逃了大半人马。韩忠良无可奈何,只得率领残余人马4000人,转战淮西,连应天都没靠拢。

且说岳鹏举当日大胜金兀术后,见金兀术一部虽撤,但并不混乱,又探知后面还有宗望大军接应,所以立刻下令不得追击。

众人草草收拾战场,拾得两枚银牌,一看级别,知是金军猛将,正是号称黑风大王的牙吾和牙典。再一检点成果,金军死伤七千余人,缴获部分粮草。

岳鹏举率军连续打退敌人,军心大振,城中百姓奔走相告,载歌载舞,欢庆如在过什么盛大节日。

岳鹏举和花溶巡逻一番,又回军营。

正是春季,沿途河边满是野生的蔷薇,以及其他不知名的小花,成群结队的蝴蝶飞来飞去,晚霞将它们彩色的翅膀映得金灿灿的,光艳夺目。

花溶看看这暂时平静的灿烂风光,大宋沦陷,这一方乐土,又还能保持多久?天下,几乎已没有太平的地方。她连日来目睹岳鹏举用兵如神,百战百胜,庆幸自己在他身边,得他保护,仿佛什么也不怕了。

二人下马,并肩而行,马则在路边随意吃着青草。

花溶忽长叹一声。

岳鹏举忙道:“姐姐,怎么啦?”

“刚刚我是可以杀掉金兀术的。可惜我念及他的好处,犹豫了一下,就让他跑了。”

岳鹏举呵呵笑起来:“姐姐,他曾对你手下留情,你如今放他一次也不为过。我也曾允诺,他要落在我手里,一定放他一次的。”

花溶听他此言,轻松了不少:“唉,下次要有这种机会,我就不放过他了。”

只是,像金兀术这种人,又怎么会再给别人这种机会?

岳鹏举见她还有点闷闷不乐的,在路边随手摘下一朵粉红的小花,递给她:“姐姐,你喜不喜欢?”

“呵呵,喜欢。”

“姐姐,什么时候没有了战争,我们就寻一个美丽的地方,农忙时耕田种地,农闲时读书打猎。”

“嗯。我从小会干许多活儿,做饭、割草、绣花甚至套牛车这些我都会的。呵呵。”

“姐姐,除了绣花外,那些我也都会,不会那么辛苦你的。”

“那就辛苦你么?”

“嗯。我应该努力干活,养自己的妻儿。”

花溶咯咯笑起来,仿佛二人已经在过这样的日子,那比金戈铁马,比温柔缠绵,似乎更令人振奋,浑身的血,因此而变得沸腾。

刚回到军营,一名士兵跑上来:“大人,有紧急军情。”

“我看看。”

原来是杜充的急令,要他赶紧率军去应天府汇合。柏林城是战略要塞之一,金军绝不会轻易放弃,岳鹏举留了部分军力由柏林原守军指挥,又详细交代了守城的秘诀,众人马不停蹄,直奔应天府。

第三日路过边境鹤楼,暂做休息。

傍晚,岳鹏举和花溶登上小城里唯一的一所古塔楼,极目远眺,但见这一带金军横掠后,人烟已经十分稀少。这是开春的时候,往日的十里荞麦青青,如今全是荒芜杂草,无人耕种。

花溶长叹一声:“鹏举,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赶走金军啊。”

岳鹏举心里也异常沉重,但语气坚定:“姐姐,会的,一定会。”

傍晚的风吹来,微微寒冷,他忽然豪情大发,花溶知他在军中稍微闲暇时,就喜读书习字,当下从随身携带的行囊里拿出笔墨纸砚。

岳鹏举提笔就写:

遥望中原,荒烟外、许多城郭。

想当年、花遮柳护,凤楼龙阁。

万岁山前珠翠绕,蓬壶殿里笙歌作。

到而今、铁蹄满郊畿,风尘恶。

兵安在,膏锋锷。民安在,填沟壑。

叹江山如故,千村寥落。

何日请缨提锐旅,一鞭直渡清河洛。

却归来、再续汉阳游,骑黄鹤。

他放下笔,花溶拿起仔细读了一遍。这些年,岳鹏举不知在军中下了多少苦功,笔力劲健,字里行间的那种豪迈和勇武更是令人热血沸腾。

岳鹏举见她认真地细读,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姐姐,我写得不好。”

她轻轻放下尚在砚的墨,微微一笑:“鹏举,非常好。以后,你写的字,我都收集起来保管着……待许多年后拿出来看……”

“嗯。”

他见她珍而重之地晾晒那些纸张,明白自己的心思,自己的爱好,自己的抱负,唯有姐姐最能体会。他紧紧握住她的手,贴在她的耳边柔声道:“姐姐,有你在我身边,比打了大胜仗更令我欢喜。”

她依偎在他的怀里,那种浓郁的温情仿佛在日渐自行成长,脉脉地凝视着他,不知从何时起,当初的少年已经成为自己心目中的大英雄,从此,情根深种,仿佛一生伴他若此,就再无遗憾了。

第二日,众人加速启程。不几天已经临近应天。

岳鹏举见花溶越近应天越是默不作声,他知她心事,柔声道:“姐姐,见了九王爷,你不需开口,一切由我来处理,好不好?”

花溶正是担心此事,越近应天,越是忧惧。听得此言,又见鹏举目光坚定,仿佛天塌下来也有他顶着,不禁微笑起来:“嗯,鹏举,我都听你的。”

她的柔顺瞧在眼里,初尝甜蜜滋味的岳鹏举更是喜悦,但觉此生娶妻若此,才是终生无憾。

尚在二里外,只见杜充的军队已经到达,驻军城外。花溶一看那些兵卒,皆疲乏不堪,大声喧哗,毫无军纪可言,心里暗暗惊疑,同是杜充部下,除了岳鹏举率领的几千人马,其他大部原来都是此等货色,难怪一遇金军就望风而逃了。

远远地,花溶就看见一个大胖子走过来,中等个子,大腹便便,约莫四五十岁,正是杜充,此刻,眼珠子飞速往岳鹏举身后的七八车东西看去。他不等岳鹏举行完礼,就大声道:“岳鹏举,听说你这一路得了不少金银财宝?”

岳鹏举很是意外:“杜相公听谁说的?”

杜充本是武夫,却喜欢装儒雅,喜欢被人叫为“相公”,他哈哈一笑:“那你这七八车里装的什么?”

岳鹏举楞了一下,回过头,立刻道:“打开!”

押送的士兵们立刻将七八车上的大箱子打开,杜充看得分明,里面全是各种书籍。

他有些尴尬:“岳鹏举,你弄这多书做甚?”

岳鹏举淡淡道:“小人一直嗜爱观书,但因家贫无力求学,所以一直没有什么书可读。如今在外,遇到快被损毁的书籍,就总是尽力抢救下来。”

“我是错怪你了。好,岳鹏举,不多说了,快随我去见九王爷。”

“是。”

花溶瞧了杜充这一番行事,又得知他很为九王爷所器重,这心里,不知怎地就凉了几分,瞧着岳鹏举和他走远,很是不安。

众人回到府里,九王爷端坐上位,下面文武分列两旁,人虽不多,但因为岳鹏举官衔低微,便只能排在最后。待将帅奏完,才轮到岳鹏举。他尚未开口,九王爷忽想起什么,随口道:“岳鹏举,有无你姐姐消息?”

“姐姐随我在军中,如今,正在门外侯着。”

九王爷这才知道,原来花溶在军中因为一箭射伤宗望,早已名声大振,大喜:“快,快传花溶进来。”

花溶进来,九王爷见她虽风尘仆仆,但精神好了许多,喜得站起来:“岳鹏举,你们姐弟都是好样的,鹏举,你战胜宗望,将金兀术也击退,真是忠勇有嘉。……”

“仰赖将士齐心协力,小将不敢居功。”

九王爷转向一边的侍郎王原:“岳鹏举之功为几级?”

“累积为二十二级。”

“按列该如何封赏?”

“应为从四品。”

宋朝武将,四品已经是高级官员了,许多武将穷其一生也得不到这个官衔,很是羡慕,正要听九王爷授他个什么名号,却见岳鹏举跪下拜谢:“岳鹏举不要其他,只想讨得一项赏赐……”

众人均知他为人不好财利,今日却开口要赏,很是意外,九王爷也有些意外,只道:“你要什么赏赐?”

“岳鹏举仰赖王爷齐天洪福和军民齐心,才能取得胜利,并非一己之功,原是不敢奢求任何赏赐。但此次却斗胆请求王爷一个大大的恩典,但求九王爷收回成命,取消末将和婉婉郡主的婚事!”

他行云流水,一口气说来,没有一星半点的犹豫。众人面面相觑,升官发财又娶郡主为妻,都道是天大的喜事,岳鹏举怎会公然辞婚?

九王爷面色一变,情知这已经是岳鹏举连续提起,今天不有个了结,实难罢休。他的目光看向花溶,却见花溶淡淡地看着地面,神色十分平静。

他沉吟一下:“岳鹏举,你为何坚决辞婚?难道婉婉郡主配不上你?”

“小将罪该万死,只因心仪别个女子,所以决不能娶郡主为妻。”

众皆哗然,三妻四妾是寻常事,哪有因其他女子而悔婚金枝玉叶的道理?

九王爷怒道:“那****曾问你,你说并未婚配!”

“小将的确不曾婚配,但小将在这之前已有心仪女子,此生,必不负她!”

“岳鹏举,既然如此,你也不需辞婚。本王并未不许你纳妾,三妻四妾也是寻常事。”

“小将世代庄户农家,只知有妻不知有妾,今生决无二娶之理,求王爷恕罪。”

九王爷下意识地,自始自终也不愿问他心仪女子究竟是何人!心里很是不安,仿佛生怕他当众承认。

第86章 长姐当母

他情知,依岳鹏举这样不知进退的性子,只要一问,立刻就会承认,到时,将弄得无法收拾。他不经意地又看花溶,但见她依旧面无表情。

花溶立在一边虽强作镇定,其实心里狂跳,呼吸好像都已经停止了。和岳鹏举征战这段日子,纵是惊心动魄,却过得非常快乐,可一回到应天府,虽得暂安,却提心吊胆,不知该如何面对九王爷、婉婉,也不知岳鹏举辞婚能不能成。现见他果真说出口,更是害怕,也不知九王爷允还是不允。

九王爷忍不住,还是道:“花溶,长姐当母,你是怎说?”

花溶无法躲避,只大声道:“我完全尊重鹏举的意见!强扭的瓜不甜,他既不乐意,所以,花溶也斗胆恳求王爷网开一面,允许他辞婚。”

众人在回军前就听得路人将花溶在军中的事情渲染得很是神奇灿烂,说她高举大旗,亲自射伤宗望,血战金兀术。众人原以为征战沙场的女子,不是母老虎,起码也该是丰壮高大。如今亲眼目睹,但见她站在最后面,身形玉立,娴静时如临水照花,如今开口,却又如新莺出谷,清脆而坚定,声音不大,却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众人不知她二人是非亲姐弟,一个个都暗道,这姐姐好不晓事,怎能公然放纵弟弟悔婚,毁掉他的大好前程?

九王爷不料她竟然如此旗帜鲜明地支持岳鹏举悔婚,这下,心里的猜想更是有了底,更是不悦,也不接话,只道:“岳鹏举,当初尚有你恩师宗泽老将军保媒,此事还需问问他。”

岳鹏举见他推三阻四,再也顾不得,大声道:“末将只求这一赏赐!请王爷成全!末将也知此举忤逆,只求日后奋勇杀敌,向王爷和宗老师请罪。”

他语气坚定,态度坚决,九王爷再也无话可说,众目睽睽之下,承诺在先,花溶又“长姐当母”也要悔婚,两相夹击,不得不道:“好,既然如此,本王就正式取消你和婉婉郡主的亲事。但是,作为惩罚,你即便再立三次头等大功,也不加丝毫封赏。”

堂上众人听得如此,一个个均很惊讶,九王爷此举,基本阻挡了岳鹏举升官发财的青云路,谁敢保证一生中还能立下超过三次以上大功?一个个百思不得其解,为何岳鹏举要失心疯一般悔婚郡主,自毁前程?

岳鹏举却大喜过望:“多谢王爷厚恩。”

岳鹏举又行一大礼,才退到一旁。悄然看向花溶,但见她目光里一丝喜色,两人会意,均是心花怒放。

九王爷也不经意地看向花溶,但见她眼中喜色一晃而过,心里颇不是滋味,轻轻咳嗽一声:“好了,众位,现在军情如何?”

众人又商议一番军情,岳鹏举交上了自己关于建立大宋骑兵的谏议,九王爷看了看,放在一边,说明日再议。

花溶回到为女眷安排的房间,正要歇息,却报九王爷前来。

她赶紧开门,只见九王爷满面笑容地和许才之一起走进来。

因感激九王爷允许岳鹏举辞婚,她态度异常恭敬:“王爷,有事情么?”

“溶儿,我刚看了鹏举交上的一份谏议,觉得很有意义。”

“多谢王爷器重。”

“大规模组建大宋骑兵这个谏议很是可行。我大宋自开国以来,为了从辽国手里夺回燕云十六州,从太祖开始,每年都会从税收里拿出一笔钱存在‘封桩库’里,为的是有朝一日招募勇士,率兵北伐。金军入侵,将70余座‘封桩库’搜刮殆尽,但余一处最大的隐蔽地,罕有人知。待情势稍缓,我就派人去取出……”

花溶见他欣赏鹏举提出的谏议,高兴道:“那目前有没有招募勇士的经费呢?”

“各地富绅、望族送来了不少金银,还能维持一段时间。”

“真是再好不过了。”

“溶儿,你就留下帮我吧。”

“呵呵,王爷,我能做什么呢?”

“做骑兵教头。你们姐弟协同作战这些日子,相信你已经更有经验了。”

这倒和鹏举的看法不谋而合。

“溶儿,我接获密报,宗翰大军往应天而来,目前,宋军将领,只有杜充一部尚能和他一战,所以,今晚三更,鹏举就会随杜充率军开拔……”

花溶很是意外,杜充虽然统率三万大军,但属下除了岳鹏举的几千人马,基本都是不战而逃的。她的语气掩饰不住地失望:“这么匆忙啊?”

“溶儿,杜充深谋远虑,鹏举又是罕见的良将,成长很快,我一点也不担心他。你就好好留在应天府,我大宋的骑兵训练,就靠你了。”

花溶忽然发现,自己已经被“套”住了——再也不能和鹏举一起上阵了。

可是,她偏偏找不出什么漏洞,根本无从反驳。

九王爷长长呼一口气,站起身:“溶儿,我去休息了,你也早点歇着。”

“谢王爷。”

他走几步,又回头:“溶儿,我那次纳吴家小姐为妃,只是出于政治需要……”

她愣一下,随即微笑道:“王爷自然该当如此。”

九王爷见她毫无悲伤之意,也不知是什么滋味,长叹一声,慢慢走了出去。

看看时间已经不早,再有两个时辰,岳鹏举就要走了。

她心烦意乱,也顾不得什么禁忌,推开门就出去找他。刚出门,只见岳鹏举匆匆而来,满头大汗:“姐姐,我正要来找你,我三更就要走……”

两人进屋关上门,花溶才问:“那什么时候回来呢?”

“等击退这股金兵就回来。姐姐,你不跟我一起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