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女奴为后:一夜新娘上一章:第 31 章
  • 女奴为后:一夜新娘下一章:第 33 章

“王爷已经下令,叫我帮着训练招募的骑兵。”

岳鹏举很是意外,又觉这项安排表面合情合理,但心里终究不安,低声道:“姐姐,你要多加小心……我担心九王爷……”

“九王爷刚纳了新妃,我以前也明确拒绝了他。他若再提此事,我也会拒绝的。”

岳鹏举心里还是隐忧不已,只道,“姐姐,无论发生了什么,你都先敷衍着,不要出面,等我回来处理……”

“九王爷仁厚,想来不至于强迫别人。”

“姐姐,我是怕你受到任何尴尬。这次胜利回来,我就娶你,好不好?”

花溶脸色绯红,他二人心意相通,情知鹏举虽是赤子之心,但思虑周到,担心夜长梦多,所以这就算是定下了婚约。她点点头,柔声道:“好的,我等你,都听你的。”

他大喜过望,忍不住微一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嘴唇一接触到她光滑的面颊,便忍不住往下,很快贴在了她柔软的嘴唇上。

如尝着花粉的蜜蜂,那种美妙的滋味第一次在年轻的身子里奔泻涌动,迫切地想要得更多。他紧紧搂住她,无师自通一般,深深地亲吻她,好一会儿才放开她,柔声道:“姐姐,我不在的时候,你要保重,此役之后,我就回来接你,马上成亲。只有成亲了,我们才能真正在一起,永不分离。”

花溶依偎在他怀里,也不知怎的,越来越喜欢和他接近,喜欢被他搂着,喜欢他的抚摸,喜欢他的亲吻……他的一切,都是那么好。她仰头,看他脉脉的眼神,吐气如兰,细声道:“鹏举,你在外要多保重,可不能受一点伤……”

他柔声道:“会的,一定会的。我一定保重身体,早日迎娶姐姐。”

她红了脸,万分的期待,鹏举已经正式辞婚了,自己很快就可以成为“岳夫人”了。也就不会再惧怕任何人,管他什么秦大王、凶猛金军,自己再也用不着害怕了。

随他沙场驰骋,随他天涯海角,这难道不是一个女子最大的幸福?

第二天一早,花溶起床晨练一会子,吃早饭出来,但见旁边的花园里,吴金奴陪着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子在散步。

由于战时仓促,九王爷的眷属都住在花园这一带裙楼。只一面女墙隔开,花溶也因为身为女子,所以住在外面单独的房间。

吴金奴也看到了她,花溶见她二人过来,无法回避,行了一礼。

吴金奴平素并不露面,只细心服侍九王爷,这还是花溶第一次白日和她单独面对面。但见她不过十六七岁年龄,穿一身大红如意牡丹绵纱衫子,中上之姿,面容和眼神,均比她实际年龄显得成熟。

吴金奴陪着的女子,姿色异常艳丽,跟吴金奴形成对比,名叫潘瑛瑛,是原来九王爷在京城的家眷。开封沦陷之前,她回家探亲,听得风声紧,就没有再回去,所以逃得一劫。近日才被人送到应天和九王爷汇合。她侍奉九王爷的时间,远远早于吴金奴。看样子,已经怀孕**个月了。

她虽然身份卑微,以前在九王府只有“夫人”的基本称号,但吴金奴深知九王爷的子女全部落入了金人手里,无一幸免,如今潘瑛瑛待产,母凭子贵,如果一举得男,在九王爷心里肯定地位尊崇超过自己。所以,她对潘瑛瑛非常客气,尽心伺候,而潘瑛瑛已经位列一干嫔妃之首。

但此时,众人都无封赏,一概称为“夫人”。

花溶得知潘瑛瑛的身份后,很是意外,又很为九王爷惊喜,如此关键时刻,能有妃嫔即将为他生下子嗣,那对他来说,不啻天大喜事。

吴金奴异常热情:“花溶,我已听说你姐弟杀退金军的事迹,真乃巾帼英雄。”

潘瑛瑛着意看她几眼,见她秀丽清雅,很难想象有那般厉害,只道是夸大其词。她以前在王府地位低下,现在母凭子贵,一跃居上,张狂骄矜,不如吴金奴内敛聪明,很是盛气凌人,咯咯一笑:“你真有这般厉害?”

“外边传闻,夸大其词,二位夫人不必谬赞。”

潘瑛瑛暗道一声“果然。”又见她容貌秀丽,很是看不顺眼。

花溶不愿再和二人继续聊下去,找个借口就告辞了。

第87章 秦大王投军

回到屋里,早有侍女送来一幅适合的军服,并非寻常士兵所穿的铠甲,而是采用蜀中一种特制的丝绵制作的绵甲,轻薄柔软,却有超强的韧性,刀枪不入。

花溶大喜,穿在身上,提了弓箭出门,只见许才之和一名中军吴湛陪着九王爷正在大厅里看各种奏折,四方军情。

花溶略知除了吴金奴、潘瑛瑛等外,他这些日子又纳了几名妃嫔,据说是他身边近臣汪伯颜所献,怕的是九王爷公务繁忙之际“阴阳失衡”,损害身子。她暗思,美女绕身,难得他竟然如此早起,心里一暖,只想,如果他一直这样励精图治,何愁不能真正赶走金军?

“溶儿,你来了。”

她微笑着走过去,拿出一纸公文:“王爷,您看看,这是我昨晚写的招募勇士榜文,只是奖赏标准需要您过目。如果没问题,我今天就去着手安排……”

九王爷细看一遍,提笔略略修改了几字:“好,拿去吧。”

“是,我马上就去安排。”

九王爷这才抬头看她,见清晨的朝阳从窗户里照进来,洒在她的脸上,再不若昨夜的疲惫,而是容光焕发,英姿飒爽,也不知是心情还是其他,竟觉得她比任何时候都更漂亮。他柔声道:“溶儿,你也别太劳累了。”

“不,我不累!”

一想到能够组建一支驱逐金兵的骑兵,她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哪里还有丝毫疲倦?

九王爷见她兴冲冲地出去,情知她这次是铁定留下了,松一口气。许才之知他心意,低声道:“花小姐通情达理,必能和一众后妃和睦相处。”

他沉思一下,才缓缓道:“王妃等人落入金人手里,断无幸理。我虽然又纳了几名女子,但终究算不得贴心之人,溶儿多次舍身护我,我想寻个时机,立她为妃!”

许才之道:“王爷英明,也不枉花小姐出生入死逃回来。”

“只是溶儿性子倔强,这事还得从长计议。”

许才之知他终是怕花溶责怪自己先纳了吴金奴,又有潘瑛瑛待产,就道:“王爷放心,花小姐才貌双全,必然贤淑,如今,王爷最需要的是多娶妻妾,巩固势力,开枝散叶,她必能体谅,不会醋妒的。”

九王爷摇摇头,忽道:“这个岳鹏举,居然悔婚!”

“是啊,婉婉郡主一定很伤心。”

“本王已经派人上路去告知她了。你说,岳鹏举为何要悔婚?婉婉有哪一点配不上他?”

许才之忽想起花溶对九王爷的拒婚,又想起她在朝堂上大力支持岳鹏举悔婚,迟疑半晌,不知该如何回答,也不敢回答。

“唉,他们姐弟俩……”

许才之更加不敢接口,只垂手站在一边,心里隐隐的,很是不安。

且说花溶自去张罗募兵事宜,公文一贴出,便有四方豪杰前来投诚。起初,士兵见她为女子,便有轻视之心,但见她展示了一番骑射功夫,又听得军中盛传她是赫赫有名的岳鹏举的姐姐,许多人投军原是冲着岳鹏举而来,虽岳鹏举暂时不在,但听得是他“姐姐”,一个个心下先带了几分尊敬,便心悦诚服,苦练起来。

这一天,又招募了五百余人,集体站在校场上,等候第一次训练。

这些各地投奔的乡勇,尚未有统一的军服,一个个自带棍棒,穿得奇形怪状,高矮肥瘦各不同。在中后排位置上,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将手中明晃晃的大刀竖在下面,他前后之人好奇地打量他,他豹眼一睁,众人一见他如此凶相,有如杀神,便不敢再看,纷纷扭过头去。

此人正是秦大王。

他伤愈后,四处打听花溶下落,追到柏林城,恰逢岳鹏举已经撤军,一路追来,到应天,只见城内张贴榜文,说九王爷招募勇士,一众惫赖汉围着叽叽喳喳,却少有人识字,半天念不通。秦大王因思念花溶,这些年由老海盗指教,也略略多识得几个字,更是将花溶留下的字迹看得烂熟,一见榜文,正是花溶手迹,大喜过望,当下就前来“投军”。

他见众人畏惧,很是自得,却又忽然记起什么,微微佝偻了一下身子,免得自己太过引人注目。只一个劲地看着阅兵台上,再有半柱香功夫,他们的教官——神箭手花溶就会出来了。

“听说教头是个女子?”

“老子不服,女人能做得了什么?”

“是九王爷钦点的……”

“听说她是岳大人的姐姐,曾经一箭射伤金军统帅宗望,又打败金兀术,还杀了黑风大王牙吾……”

“真的?那她肯定厉害极了……”

“她长什么样儿?”

“这还用说?打打杀杀的女子,肯定是母大虫……”

“……”

秦大王听得不像样,一瞪眼:“妈的,谁敢不服?”

众人见他如此凶恶,不知道他为什么服气那个尚未谋面的“女教头”,纷纷道:“你认识她?跟她交过手?”

“她很厉害么?”

众人七嘴八舌地正在议论纷纷,只见前方几名教头鱼贯而来,走在前面的,正是一身劲装的花溶。但见她头戴红缨盔帽,脚登小蛮长靴,一身软甲外罩大红璎珞,面如银月,眉如远山,樱唇紧闭,神色镇定。

秦大王但觉那份美丽远远压过了英武之气,竟比当时在岛上稚气未消的小少女更显得风华绝代,婀娜多姿。

丫头长大了!

情人眼里出西施,此刻在秦大王眼里,但觉女大十八变,当初瘦弱不堪的小丫头,竟变成了如此一位绝色佳人。

秦大王只觉得心已经跳到了嘴边,马上就要滑出来,手心一个劲地冒汗,几乎忍不住冲口而出:“丫头!”

花溶在台上打量一眼这五百人马,由于秦大王故意佝偻着身子,她一眼看去,并未瞧见他,只按照惯例,先讲军纪,再讲一些骑射技巧,就让他们开始练习。

她边走边看,不时纠正一些错误的动作要领,刚纠正了一个人的拉弓姿势,转过身,只见面前伫立着一尊铁塔似的身子,一双眼睛正炯炯地盯着自己,却不是秦大王是谁?

她几乎尖叫起来,却强行忍住,心里也不知是高兴还是恐惧。高兴的是秦大王终究没死,恐惧的是,他此番前来,自己要如何才能摆脱?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平静道:“你怎么还不练习?”

秦大王见她如此平静,也一怔。她自来惧怕自己,每次都跟老鼠见了猫似的,何故今天,却眼神凌厉,毫不慌乱,竟显出几分高高在上的威严?

多少年了,方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面对面,记忆中娇弱的容颜已经增添了风霜,却更多了坚毅和沉稳,仿佛在无言地宣布“你不要惹我,我什么都不会怕!”

秦大王一笑,提了大刀,呼呼舞动几下:“我就不用练了,要攻打金兵,你可以派我做先锋。”

周围正在训练的人本就好奇这大汉的身份,见他如此厉害,不禁纷纷看过来。

那次生离死别后,花溶也不是一点没有担心过他,但一想到他的作为,又心乱如麻,根本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他,又怕他在军营中捣乱,引起骚动,果然,一名新兵起哄道:“秦大王,你要真厉害,就跟花教头比试一番……”

“好啊……”

“比什么呢?”

“比刀法,就比刀法。”

“不对,花教头擅长射击,那不公平,就比射箭。”

……

众人七嘴八舌,秦大王充耳不闻,只是死死地盯着花溶,呆了一阵子,忽听得花溶厉声道:“秦尚城,数数你的三根头发……”

只听得“嗖”的一声,一枝箭几乎贴着耳边擦过,冷飕飕的。

秦大王一呆,众人轰然一声喝彩,无数人头一起簇拥着往下看,果然看见地上掉了三根头发。

“哇,好厉害。”

“花教头果然名不虚传……”

秦大王呵呵笑一声,方明白丫头这是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呢——警告自己不可轻举妄动。

他自然不会被花溶这小小警告吓唬住,深知她生怕别人知道自己身份,不以为然地大声道:“笑什么笑?大家以后听花教头的就是了。”

“是!”

花溶沉声道:“秦尚城,你跟我来。”

“遵命。”

秦大王随她走进一间简朴的屋子,这里是训诫营,外面站着四名强悍的士兵,是专门用来惩罚那些骄矜难驯之徒的。里面满是刀枪剑戟,各种钢鞭、狼牙棒。

秦大王不以为然:“这就是你的屋子?”

她压低了声音,几乎是咬牙切齿:“你怎么来了?”

他笑笑:“老子没死成,养好伤后,听说岳鹏举那小子连胜金军,就一路寻来,又听说他‘姐姐’出任教头,招募四方勇士,所以就来了……”

花溶冷冷道:“我这里不欢迎你,你还是走吧,马上走!”

眼前是她的容颜,鼻端是她身上熟悉的那种淡淡的体香,压抑多年的渴想如火山般喷发出来,秦大王哪里还忍得住?抢上前就要搂她:“丫头,想死我了……”

花溶吓了一跳,立刻后退一步,早有准备,拿了近距离发射的小弩对准他:“退下!”

明明一把就可以抢过小弩,但秦大王一见她愤怒的目光,真的就后退了一步,甚至她握着弓弩的芊芊玉手仍旧是记忆中握着毛笔那般好看,心神一荡,呵呵直笑:“丫头,我只是想念你!”

“退下,马上离开这里。”

他摇摇头。

花溶呼吸急促,愤怒到了极点:“不走的话,休怪我不客气。秦尚城,这里是军营,不是你的海盗窝,如果你不走,我马上下令处死你!”

“不,丫头!除了离开,其他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

“离开!你必须离开!”

“丫头,让我留下,我都听你的,也绝不会捣乱。”

“不,我这里容不下你。”

秦大王大笑一声:“哈哈,既然那劳什子九王爷张榜贴文,招募勇士,我秦尚城不才,好歹自认有一身武艺,既是用人之时,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花溶,你又何必怀了私怨斤斤计较,这般不能容人?要是瞧老子不顺眼,老子换一个教头也行……”

他这番诡辩,花溶倒不易辩驳,气得脸色煞白,只想,要有这个煞星在身边,自己此后再也别想过一天安生的日子了。

“花教头……”

花溶愣一下,他老是“丫头、丫头”的,突然换了称呼,好一会儿,才明白他在叫自己。

第88章 花教头

“花教头!我是冲着招募勇士而来的,并不因你而来,如果无事,我就出去操练了。”

“秦尚城,既然你要留下,那就得完全听我命令。”

“好!”

“你随新军住大营。”

“好。”

“要和其他所有士兵一样,遵守军营纪律,不得自恃武力打架斗殴,为非作歹!”

“好。”

“不得人前人后透露你半点身份。”

“好。”

“今后不许靠近我,也不许跟我多说半句。”

“这……”

若不说话,不能靠近,那自己千里迢迢寻来做什么?

“你若不答应,我立刻驱逐你出军营。”

“好。但我不敢保证能完全做到这一条。”

“你既然留下,就好好作战,勇杀金兵,保我大宋,从此不可再有盗匪气息……”

秦大王见她居然拿起“官架子”,不以为然:“丫头,狗皇帝昏聩荒淫,谅那劳什子九王爷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大宋上下官员就如老子身上这黑色褂子,用皂角也漂不白的……”

花溶但听他的口吻和金兀术一般无二,对九王爷很是鄙薄,她也深知正是皇帝昏庸,满朝文武无耻,才遭致国破家亡,但总是对九王爷抱着很大的信心,怒瞪秦大王一眼:“你若稍有不轨行为,我立刻依照军法处死你……”

秦大王应一声“好”,心内却暗笑,你既是我老婆,我做什么又怎算得“不轨”?

“你出去吧。”

“好。”

秦大王笑着走了出去,心里颇为得意,他狡诈多端,原本是打定主意见了花溶再不问她乐意不乐意,只管强行带走。可是,来了军营,见这架势,知道自己绝无可能强令她离开,立刻就改变了主意,留在军营等待时机,只要天天能见到她,总会有机会等到她离开军营,离开这个兵荒马乱的鬼地方。

这一日,因受秦大王影响,花溶整天心绪不宁。但念及军营戒备森严,又特意交代了侍卫每晚增加值守,谅他也近不得跟前,才勉强放心一些,无心无绪地吃了一碗饭,只想岳鹏举回来,如果有鹏举在身边,那才是真正用不着害怕秦大王了。

吃过饭,简单洗漱,在门外转了一圈,正要回去看一会书,却见一急递兵飞奔进来,正是往九王爷的议事堂而去。

她跟过去,只见九王爷正和许才之出来,一见急递兵,面色一变,立刻道:“又是什么情报?”

急递兵送上一份火急密报。九王爷接过一看,皱着眉头许久不语。

众人也不敢问他,过了许久,九王爷忽道:“召众人议事。”

花溶跟进去,却见九王爷身边一众大臣,宗泽、汪伯颜、黄潜善、王原等等皆在。宗泽是今日早上才回来的,花溶想起岳鹏举悔婚一事,对他很是惶恐,不敢看他,但见他已经老迈,身子瘦小,却精神矍铄,自是不怒而威。

九王爷拿出书信,是在外抗金的宗室赵九写来的,说是接获消息,金军即将押送二帝北撤,邀他一起出兵,进攻刘家寺,救回二帝和一众皇室宗亲。虽然金军半月前就放出风声说已经押解,但只是为瓦解宋军战斗力,这一次,显然是真的要押走了。二帝被押走是非同小可,除了被掳掠的大批财物和整个宗室,更标志着国家的灭亡。

老将宗泽立刻道:“宗泽愿意领军,立即和虏人决一死战。”

汪伯颜立即反驳:“万万不可。以我区区几万军力应战虏人百万大军,正中了他们的奸计。”

黄潜善也立刻道:“以弱师强攻金人大军,是以卵击石,万万不可。”

花溶本已经告诉过九王爷金军其实只得8万人马,并非吹嘘的百万,以为他必然率军救援刘家寺,却听他缓缓道:“父母兄弟蒙难,不得不救,本王惟求洗雪积愤。”

汪伯颜又道:“主上的安危,便是社稷的安危,天下的安危,不可草率行事。”

他挥挥手:“诸位不必再争,宗老将军立刻率军1万做前锋。本王再募兵马,从后增援。”

应天有6万人马,宗泽以为至少会分给自己三分之一,没想到才一万,他气得脸色发白,只应一声,就领命而走。

花溶也很意外,只看着九王爷,见他正和汪伯颜等在商议,听了半晌,总算略略有些明白,众人是已经认定他即将“即位大统”所以,决不能再去冒任何风险。好在九王爷说要募集兵马增援,心里也就抱了一丝期待。

她回到校场上时,天色已近傍晚。

操练的士兵们已经收队,匆匆去食堂吃饭。

花溶无情无绪地在一块大石边坐下,见三月的树木一片新绿,天色转暖,原是春天早来了。可这个春天,带给宋国的,到底会是什么呢?

一片围墙隔开,里面是九王爷的寝宫,她想,是不是九王爷隔绝在里面太久了,看不到外面的春色了?

岳鹏举不在,她连一个说话的人也没有。她呆呆坐一会儿,忽然回头,见秦大王站在自己身边,也不知站了多久了。

她怒道:“你干什么?”

秦大王不以为然地在她身边坐下:“丫头,你发什么呆?”

“没事。”

他压低声音:“丫头,听说两个昏君已经被押解金国边境了,宋国要灭亡了,你快随我离开这里。”

“谁说的?宗将军已经率人马去营救了,何况,九王爷也在募集兵马,随后增援。以哀军之师,也不是不能和金军一战。金军并非吹嘘的百万,只有八万……”

秦大王冷笑一声:“你以为老子没瞧见?宗老将军只率了一万人马离开。那个鸟王爷是做做样子,派他去做炮灰送死的,鸟皇帝才不会去救他老子呢。”

“你少胡说。”

“老子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了,两个昏君一完蛋,如今就剩下鸟王爷一个皇室嫡系,他不做皇帝谁做?这种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换了老子,也不去救的。”

“可是,那些是他的父母兄弟,还有他的妻子儿女……他,想必是因为军力不够。”

“丫头,你不了解人心,跟做皇帝比起来,父母兄弟算什么?他要做皇帝,他老子就必须死。我看,他心里是巴不得他父兄早点完蛋。”

花溶霍地站起来,气咻咻地走了。

秦大王啐一口,自言自语道,这丫头,还相信那鸟王爷呢,以前瞧着挺聪明的,现在怎么就变得这么笨呢。

花溶并不是笨,她对秦大王的话虽然愤怒,但内心里恐惧地是隐隐相信的。着意观察,一连数日,九王爷果无发兵消息。在她的记忆里停留的,一直是多年那个救自己的英明仁厚王爷,可是,如今想来,自己又了解他多少?她焦虑地日复一日等待发兵,见应天始终风平浪静,不由得越来越是失望。

四月三日,又一急递兵送来消息。

九王爷一看,几乎瘫软在椅子上,目中流出泪来:“二帝已被金贼押解上路了……”

原来,天气转暖,长期居住北方的金人不耐暑热,搜刮了大量财物后,见宋国实在难以再榨出什么油水,就立傀儡张邦昌为帝,随后分两批押解皇帝和太上皇、所有宗室子弟,以及部分朝中大臣、全部妃嫔、贵族女子、民间艺人、倡优、工匠等上路了。宗泽将军率领的一万人马袭金军精锐,自然不可抵挡,还在半途,金军已经从刘家寺启程出发了。

九王爷的母妃、妻妾、两个四岁幼女均在此列。至于他的儿子和其他几个女儿,已经在关押期间染病而死。

九王爷闻此噩耗,悲怒攻心,嚎啕大哭,一口血吐出来,几乎晕过去。许才之大惊,立刻扶住他,见花溶站在门口,立刻道:“花小姐,你照顾一下王爷,我去弄点药来……”

花溶冲上去扶住他,许才之掐住他的人中,也不知弄了颗什么药丸给他喂下,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悠然醒转,此时,吴金奴和潘瑛瑛等也闻声姗姗赶来,花溶见状,立刻让开,几个女子马上扶住了丈夫。

许才之帮忙搀扶着,将九王爷送到屋子里躺好,只见他面色煞白,双目失神,又惨叫一声,才流下泪来。

花溶心里本是怪他不救父母,假惺惺的,但听他嚎啕痛哭,吐血伤身,也不禁惨然,这样的悲痛,总是做不得假的。何况,金军势盛,仅仅凭借九王爷这六万乌合之众拼凑起来的勤王大军,是不足与战的。

她亲眼目睹众人在刘家寺的悲惨遭遇,此去千里,故国难归,九王爷所有至亲蒙难,到此,真正算“孤家寡人”了!

嚎哭一阵,九王爷累了,吴金奴递给他一盏茶,他一饮而尽,就昏昏睡去。

许才之松一口气,走出来,见花溶还立在门口,低声道:“花小姐,你也去休息吧。”

花溶默默地回到房间,但觉这天下,也许永远不会有什么平静的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