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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既然是谈判,自然就会有条件!”

“谈判?”金兀术纵声大笑,“花溶,你真以为你宋国有什么谈判的筹码?就那个区区岳鹏举?他纵然赢得一场海战,但陆地上呢?你宋国陆地上有几个名将足以抵抗?就凭一个岳鹏举就想来谈判?”

花溶一惊:“宇文大人他们,大太子……”

多聪明的人儿啊!

金兀术满意地看着她脸上的惊惶,“你猜,宇文虚中是牧羊的苏武还是芸芸降臣的一员?”

花溶想起岳鹏举对宇文虚中的评价“才气过人,刚勇不足”,一时,真不敢断言宇文虚中如果被宗翰扣押后,会有什么结果。

金兀术见她目光闪烁,就连慌乱的时候,眼波也流淌出那样动人的明媚,心里不知怎地感到高兴——仿佛自认识她以来,就特别喜欢看到她这样的惊惶的女子神态,而不是倔强的刚勇,鄙夷的骄傲,对峙的愤怒!

花溶一转眼,见他盯着自己,仿佛猎人看着一只猎物,怒道:“无耻金虏,两国交锋,不斩来使,何况,这和议还是你们自己首先提出的,真真是背信弃义的小人……”

金兀术手一摊,笑得露出雪白的牙齿,黑色长发妖娆地在风里颤动一下:“花溶,谁杀你了?我有杀你么?”

花溶真恨不得往他得意的脸上狠狠擂一拳,打得他眼珠子冒出来,却强忍住,一声不吭地回到屋子里。

门外,金兀术哈哈哈大笑的声音传来:“花溶,此处是轻易来得去不得,你可要小心在意,不要被大太子抓去了……哈哈哈啊……”

他大笑的声音消失,张弦和刘淇等人才进来,紧张地盯着花溶:“岳夫人,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先躲在这里,看明日有没有宇文大人一行的消息。”

张弦不无担忧:“四太子这里,也不知道安不安全……”

花溶道:“暂时是安全的,能躲几天算几天,其他的,我们见机行事。”

金兀术为人骄傲,加上有张弦等人在身边,谅他也不至于随意用强。而且他又跟宗翰派系斗争厉害,花溶甚至敏感地察觉到,这双方派系斗争的结果,也许立刻就可以判断出宋俘有无“南归”的希望。

第148章 我带你离开

这是春末的第一场雨,给北方的天空涂上了一层黯淡的灰色。

通往鄂龙镇的小路上,三骑快马飞速而来。

最前面的一人,因为马速太快,背心都被汗水湿透,天色一晚,气候冷下来,汗水粘在背上,显出一股透心彻骨的寒意。

可是,心里却是火热的,揣着熊熊的一股火焰。

眼看军营快到,他遥遥地看看方向,忽然改变了注意,勒住马背。

在他身后,跟着两名干练的随从。这二人,一个叫马苏,一个叫刘武,二人曾经是辽东地区的“汉儿”,后来禁不住贫困逃窜流落海外做了海盗。

二人曾有在当地经商做小贩的经历,也懂得女真语。

马苏立刻道:“大王,不去鄂龙镇了?”

秦大王摇摇头:“不去了!立刻去金国。”

刘武提醒道:“再往前是原辽国的都城燕京,现在归于金国,是金国最重要的城市之一,很多将帅都官邸这里。而上京还有一段距离,我们是去燕京还是上京?”

秦大王也不知道这二者的区别,更不知道花溶一行是在燕京还是上京,想了想忽道:“金国四太子金兀术有没有府邸在这里?”

“有。攻下燕京后,老狼主的几个太子都在燕京有行宫。”

秦大王立刻道:“先去燕京,再去上京。”

“是。”

夜色下,秦大王抽出大刀,刀锋闪烁着寒冷的光芒,他试着比划一下,也不知是想砍下岳鹏举的头颅还是金兀术的头颅。

“妈的,岳鹏举这个混蛋,居然放心让丫头去金国这种蛮荒之地,岂不是送羊入虎口?”

刘武低声道:“康公公不是透露,岳鹏举已经陈兵边境了么?”

“那有个鸟用?丫头真是遭遇了危险,他怎么赶得及?”

他擦擦刀锋,心里恨不得一刀就砍在岳鹏举身上,丫头,该死的丫头,嫁一个这样的男人有什么用处?

目睹她成亲后,他全心的愤恨几乎全部发泄到了岳鹏举身上,那一刻,已经认定:全是岳鹏举一个人的错!

是他迷惑她,是他欺骗她。

丫头,被他花言巧语所骗。

因为存了这样的念头,所以,脑子里更是狂热:

岳鹏举不死,就决不能断绝她的念想。

只要岳鹏举一死,天大的问题,就立刻解决了。

可是,岳鹏举又如何才能死去?

他的双眼在越来越黑的夜里,发出豹子一般的光焰,一个绝妙的,一箭双雕的好计在心里形成,一握拳,拳头咯吱咯吱,脸上渐渐露出一种兴奋的光芒。

海上没能杀金兀术,是第一遗憾!

放过岳鹏举,是第二遗憾!

既然如此,干脆一次性解决,这二人,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紧紧身上的衣服,在寒风里一夹马腿,就拍马往燕京而去。

昨夜的一场雨,令驿馆破败的墙壁又潮又绿。

花溶悄然从暗处溜出来,这里,清净得出奇,几乎听不到一点声音。

预料中的恐慌扑面而来,宇文虚中等人果然不曾回来。

他们肯定全被宗翰扣押了。

昨日尚信誓旦旦保证和谈,今朝立刻翻脸,她立刻意识到,金国上下,莫非又在酝酿更大规模的攻宋行为?

可是,和谈不重要,重要的是太后。只要太后离开了,以赵德基的狠绝,肯定不会再顾忌其他宋俘,决一死战也绝非不可能。

她小心翼翼的,此时,她已经换了乔装,既非当初黄疸病人的形象,也非昨日骑马射箭的英武女子相貌,她换了一身紧身胡服,唇上留着小胡子,依旧戴着大帽子,盘了发,仿佛一个落魄的女真穷男人。

她往前走几步,咳嗽一声,张弦和刘淇便在暗处停下,他二人身材高大,而且女真语不精通,不好伪装,也不敢在人多的地方开口。

花溶慢悠悠地走到小店门口,还早,周围没有什么人。

她又慢悠悠地咳嗽一声,吹了一声口哨。

四周没有动静,她又吹了两声口哨,正往小店门口看,却见墙壁边,一个女真男子揉揉眼睛跑过来,正是扎合。

扎合一下认不出花溶,却认得她吹的那种口哨,他欣喜之极的搓手:“小哥儿……”忽又很惊讶,“小哥儿,你为什么要弄成这个样子?”

她低声道:“因为有人想杀我。”

他大为惊讶,怒道:“谁想杀你?我先帮你杀掉他!”

在他的意识里,还是停留着昨日射柳节上那个黑发飞扬的女子,这样的女子,仿佛童话一般走进世界,近得像一个传说。

谁会狠心杀掉这样的一个人?

花溶微微一笑:“以后,谁问你,你都说不认识我,也别透露我的身份,好不好?”

他拼命点头:“不说!我发誓,绝不会说。你叫我不说我就不说……”

花溶微笑着低声道:“哪里有僻静的地方?我们去喝酒?”

他警惕地看看四周,立刻拉了花溶就走。

这是燕京城里的一个小赌场,里面形形色色,女真人、契丹人,汉儿,各地的商贩走卒,既是旅馆又是茶馆,更是斗鸡走马之地,在这里,哪怕你是江洋大盗也不会有人多看你一眼。

也只有扎合这样的底层人才能找到这样的好地方。

花溶非常满意。

在一个木板隔开的油腻腻的小隔间坐下,扎合连喊几声小二,都无人理睬,他便自己到灶台前提了一壶温酒。

酒是塞外的马奶酒,而且是自酿,味道非常淡,又粗糙,跟煮坏了的醪糟甜汤差不多。花溶端起满满一大碗,入乡随俗,喝一口,在这北地的寒冷里,显出一股一样的温暖。

扎合兴奋得坐不住,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自从昨日发现她是女子,发现她那样在马背上,如金国的七色莲花,那样弯弓射箭,仿佛传说中白山上的仙女。生平第一次,他夜晚居然没有睡着,急切而兴奋地,等待着她来找自己。

小哥儿说过来找自己,就一定会来。

他蹲在驿馆的墙角里,半夜无人,便又回到小店,打盹一会儿,果然,她就来了。

花溶拿出一锭银子:“扎合,你想娶亲么?”

他点头,十分高兴地点头。

花溶微笑道:“既然如此,你就去赎回邢皇后做你的妻子好不好?”

虽然嫁给金人也是屈辱,可是,能够先脱离洗衣院那种非人的囚牢,总要好些。

扎合只知道一个劲地点头,此时,无论她说什么,无论她要他做什么,他都会同意。

花溶将银子推给他:“我还会给你买一座小屋子……”

他忽然将银子推回去:“小哥儿,我什么事都为你做,但我不要银子……”

花溶一怔,没有银子,怎能赎回邢王妃?

她已经从他口中得知,只要女真兵看上,无论王妃公主,只要是金国将帅不要的,他们都可以极其廉价赎去。

扎合兴奋地站起来,这一早上,一直都很兴奋,直直地盯着她的明亮的眼睛——哪怕乔装,眼睛也是不变的。

花溶提醒他:“扎合,要有银子才能娶到邢皇后……”

“啊?也对。”他收起银子,放在怀里,兴奋道,“小哥儿,我这就去帮你把邢皇后娶回来……”

花溶失笑,是他娶,不是自己“娶”!

可是,此时,她也顾不得他的语病,虽然是在这样的地方,也不敢多呆,起身道,“扎合,我晚上再来找你……”

“好好好……”

驿馆门口,一干宋使惊惶地不停张望,宇文虚中等人不归,他们立刻意识到,自己等阶下囚的日子就快到了。

苏武牧羊!

谁愿意在苦寒地做牧羊的苏武?

惶惶不安中,只听得一阵得得的马蹄声,众人走到门口,只见一对女真兵策马而来,为首的正是大太子帐下的汉官裴庸。

裴庸盯着这群使节,目光在人群里搜索半天,才倨傲道:“大太子请使节团的岳夫人去赴宴……”

一名副使节大着胆子:“岳夫人不在……”

“她去了哪里?”

“我们也不知道。”

裴庸冷笑一声:“今天之内,你们最好把她交出来,否则……”

众人均不敢应声,情知花溶昨日得罪了宗翰,如果真的现身,一定是有去无回。

此时,使节团的重要人物,均已被扣押,剩余的人也无关紧要,裴庸一扬鞭:“你们寸步不许离开此地……”然后扬长而去。

和扎合一起出来,此时,大街小巷已经熙熙攘攘,客人多是射柳节上而来,吃喝玩乐一会子,还有马球表演。

一前一后的,是张弦和刘淇,暗号是约定好的,花溶头也不回,只听得张弦低声道:“我们已经到驿馆周围打探过,宇文大人一行全被大太子扣押了……”

花溶触目所及,只见驿馆周围都是便衣的女真人,想必正是宗翰派来捉拿自己的。昨日射柳节上,有金兀术和宗望的一番话在先,他不敢明目张胆捉拿自己,但既然敢扣留宇文虚中,对自己也就不会客气。

虽然已经做了乔装,心里还是很不安,赶紧混入人群,往城外而去。

前后左右看看,周围再无一个人影,她才加快速度往前面的帐篷屋而去。

由于射柳节的原因,周围人等都去看热闹了,四周空荡荡的。一场春雨,广袤的土地突然增加了一层绿色,浅草油油,树木苍翠,整个呈现出真正的春机勃勃。

花溶依旧不敢公然出去,韦氏是重要俘虏之一,金人一定对她有某种程度上的监管。她四处看看,不见她的影子,又不敢去小屋探望,想了想,忽然从树上摘下一片叶子,吹了一曲《蝶恋花》。

在她来之前,赵德基曾有简单的交代,比如太后喜好什么,忌讳什么。韦氏虽然不精于琴棋书画,但简单的曲子也会,其中最擅长的就是《蝶恋花》。

她呜呜呜地吹奏一阵,好一会儿,果然见那半帐篷半泥糊的屋子的门打开,韦氏出来,站在门口,惊惶地四处张望。

看了好几眼,她慢慢走过来,挺着大肚子。

到了大树背后,她才停下,张皇地,不敢作声,只惊讶这故国的乡音是从哪里发出的。

花溶从大树后闪身出来,躬身一礼:“见过太后……”

这一声“太后”仿佛一声惊雷,韦氏惊讶地看着面前的“女真人”,退后几步,颤声道:“你,你……”

“太后不必惊讶,我是大宋使节团的使臣花溶,奉宋天子之命前来营救太后……”

韦氏听得是女子的声音,慢慢醒悟过来,嗫嚅道:“大宋天子?”

“就是你的儿子,九王爷,他现在已经是大宋天子了……”

韦氏悲喜交加,花溶这时才真正看清楚她的面容,此时的韦氏已经四十几岁,她相貌中等,低眉顺眼,因为怀孕,有种难以掩饰的憔悴和疲倦。可见,这些年她在金国的日子并不好过。

花溶低声道:“太后,我是来带你离开的……”

韦氏忽然后退一步,眼里露出极其麻木的悲伤,手情不自禁地抚向自己的肚子:“回去……回去……我怎么能回大宋啊……”

按照大宋的伦理道德,她既已嫁给女真人,就和赵氏家族是恩断义绝了,再要回到宋国,就不得不尴尬和难堪。可是,较之在女真的悲惨屈辱的日子,无论多么难堪,她也愿意回到大宋,回到自己儿子的身边。

花溶见她不语,急道:“太后,大宋来的使节,遭遇了大太子的扣押,和谈看来并没有什么希望,但我还是希望能带你离开金国……”

心里刚刚升起的一点希望又破灭了,韦氏眼泪流了下来:“你是说逃跑?”

花溶点点头。

韦氏惨笑一声:“我这个样子,怎么跑得了?”

花溶说不出话来。

要逃亡,指望一个身怀六甲的孕妇奔跑还是骑马狂奔?只怕无论选择哪一种,出逃不成,先要了她的命。

韦氏擦干眼泪,也不看她,神情十分麻木,转身就往回走。

花溶在她后面,急急的:“太后,下次你再听到曲子,就是我来了。我会想办法的,一定会的……”

韦氏身子远去,进了帐篷,关门,再也不曾露面。

花溶呆呆地在树荫下,点点的阳光从树缝里洒下来,照了她满头满脸,心里却跟这明媚的阳光相反——无奈而沮丧,自己此行,只怕是完不成任务了。

第149章 对策

鄂龙镇军营。

岳鹏举率人视察地形回来后,天色已晚。

他刚坐下,吃了两个粗糙的窝窝头,喝了一碗小米粥,听说于鹏回来,立刻站起身迎出去。

于鹏正要行礼,他先托住他:“情况如何了?”

“我打探得消息,宋国使节好像被宗翰扣留了。”

他面色巨变,花溶岂不是会落在宗翰手里?

“目前,得到的消息是宇文大人一行赴宴未归,说只扣押了7名要员,夫人不在此列。张弦传回来的消息,说他们一行暂时躲在金兀术的行宫,夫人要你不必担心。”

他勉强松一口气,可是,花溶即便侥幸脱身,又能逃得几时?

而且,是在金兀术的行宫!

金兀术的心思,他最明白不过,曾多次因为得不到要对花溶下毒手,在他的行宫,又能安全到几时?

于鹏知他担心,问道:“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岳鹏举沉思片刻,两国谈判,其实,看的是国家实力,谁兵马充足,就更有话语权。现在金人态度如此嚣张,自然是有恃无恐。

以前鄂龙镇的驻军,奉朝廷命令,不过是个摆设,从不敢跟金人正面交锋,更不能有效地维护周围汉人的安全,金军向来不放在眼里。

“我们还得到消息,有谷神的兵马就在五十里外驻扎休养,现在,又到了开春狩猎的时候,他们每年的三四月份会到边境狩猎……”

所谓“狩猎”,一般就是大规模地骚扰边境,掳掠大宋百姓财物,有时,这种行动,甚至会扩展到边境周围一两百里。

“好,那就主动出击,先给他们一点警告。”

“是。”

这个部署是早已策划好的,而且务求一击即中,绝不能有丝毫闪失,出征日期是明日晚上。

北地苦寒,炭火供应不上,自花溶走后,炕上就断了柴火,躺下去十分冰凉。可是,辗转反侧的原因,绝非是因为冷炕,而是因为孤独——深入骨髓的孤独。

心里冷得如海水,一半又是火焰,他初初尝到那种新婚燕尔的美妙滋味,方知人生的另一重境界,可是,很快就是离别,长久的离别。

一个年轻男人的身子里,血液沸腾得如岩浆一般,可是,妻子却不在自己身边,不止如此,她还身陷凶险。有一片刻,仿佛看见她从狭窄窗子里飘进来,顶着一身的月光,他惊喜地伸出手,拥抱她,却抱着冰冷的空气。

他觉得奇怪,自己以前怎么不曾如此刻骨铭心地思念她?偏偏这个时候,分别不过七八日,竟跟度日如年一般,一分一秒都似在煎熬。

躺下折腾不久,却听得门外紧急的声音:“岳相公……”

他升任宣抚使后,下属们便遵他为“相公”,这是王贵的声音,十分急迫。他赶紧起身,刚一开门,只见一个人走进来,身边只带着两名随身的侍卫。

来人先开口:“久仰鹏举大名,在下川陕吴阶……”

吴阶中等身材,四十来岁,初见面,便以“鹏举”呼之,正是显示亲切之意。

岳鹏举大喜过望,恭敬行礼:“原来是吴大人。”

川陕节度使吴阶,是当今朝廷最有名望的武将,即便在靖康大难前后,金军要绕道四川进攻,妄图占领后方,前后夹击,因被吴阶击退,才未得逞。为此,他深受赵德基赏识。但是,此刻,吴阶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二人坐定,侍卫奉上热茶,吴阶环顾这间简单的屋子,笑道:“久闻鹏举治军严谨,不好财物,今日一见,方知名不虚传……”

“吴大人过奖。”

“实不相瞒,我此次是奉命前来……”

原来,赵德基深感此次事关重大,宋国使者多次被扣押,他思母心切,怕这拨使节团又是有去无回,所以,为求万无一失,忽想到吴阶抗金北上,离开川陕尚未返回,便传下密令,让他协助。

吴阶虽久闻岳鹏举之名,但大宋武将,自来惯于浮夸虚报战功,他怕岳鹏举是浪得虚名,所以亲自便装来探个究竟。

吴阶的这次“突然袭击”,不仅没令岳鹏举反感,反而高兴异常,这种亲力亲为的作风,跟大将刘光、杜充等人相比,实在是差别太大了,难怪他能多年驻守川陕,立而不败。

同时,岳鹏举也明白了赵德基的意图,本来,他和花溶一样,觉得赵德基登基后,处处畏首畏尾,重用奸臣,逐渐在往他父亲的道路上走。此刻,心里却对赵德基的印象不由得大大改观,他总算肯为了他的母亲不惜一战了。

两位名将,本就不赞成和金军一味妥协和谈,深知唯有取得战争的胜利才有谈判的筹码,二人是相同心思,对视一眼,均感到这是一个大好的机会。

吴阶低声道:“我的三万军马还在两百里之外,先锋在前……”

岳鹏举也道:“我探得消息,金国老狼主死后,继任者不足以服众,现在金国分歧很大,如果我们能抓住机会,不愁不能真正收复两河……”

“正是如此!”

二人点灯夜谈,越谈越是投机,只觉相识恨晚。

口干舌燥处,吴阶喝一口粗茶,长叹一声:“鹏举,你这日子过得可是清苦极了……”

吴阶一代名将,出自名门,自来锦衣玉食,爱好也符合本朝士大夫的高尚情趣,欣赏诗词歌赋,喜好女乐声色,即便在军中,也有严格的饮食要求,而且,随身一直有数名才貌双全的侍妾服侍。

因此,看着这些因为欢迎他来,才拿出来的粗茶馒头,也觉食不下咽。

吴阶环顾四周:“鹏举,你长期在军中,生活无人料理,怎不放几名侍妾在身边?”

岳鹏举呵呵笑着,喝一口茶:“鹏举自有妻子在身边。”

“哦?你妻随军中?”

他自然不能说妻子是去营救太后,只道:“她暂时有事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