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当然无暇去为金兀术考虑生死,也根本不愿想起他这个人。也许,趁着这个混乱的局面,反而是秦大王的良机到了。

大家汇报完毕,秦大王转头问一直不曾发言的杨三叔,以为他还在李汀兰的事情不快,就说:“三叔,你就没什么说的么?”

杨三叔笑得嘴都何不拢:“我现在把担子全交给你了,当然就不发言了。不过,我最希望的还是大王快快生下一个自己的儿子。”

他清清嗓子:“大王,老夫有一个提议。”

“什么提议?”

“我们目前最大的目标,是你先生一个大胖小子。”

“哈哈哈……”秦大王哈哈大笑,花溶却微微红了脸。

杨三叔正色道:“我已经看了黄道吉日,三日后即是良辰。”

“好,马上散会后就操办婚事。哈哈哈……”

众人见他奔波半生,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一个个也不胜唏嘘。

岛上,张灯结彩,真正开始了一番声势浩大的喜事准备。

小虎头和陆文龙好奇地看这么浩大的准备,只见海岛上的林间也挂上了红色的小灯笼,还有马苏等远航回来带回来的一些稀奇古怪的玩物。阿爹也每天都是喜气洋洋的,仿佛他这一辈子也没有这么开心过。

所有人都沉浸在喜悦里,唯有花溶。

一早,小船启动。

四轮驱动的快船上,除了水手,只有她和小虎头、陆文龙。此行,正是往落霞岛而去。

海面平静无波,兄弟二人嬉闹一阵,忽然发现妈妈特别沉默。陆文龙就停下来,关切地问:“妈妈,你不舒服么?”

她摇摇头。

“我们这是去哪里?”

“去落霞岛祭拜岳阿爹。”

小虎头跑过来,站在妈妈面前,拍着手:“是祭拜那个阿爹么?”

他还在欢笑。阿爹死得早,他已经没什么印象了,此时拍着手,反倒兴高采烈,以为是一趟有趣的旅行。

花溶凝视着他稚嫩的神情,伸手摸摸他的冲天小辫子,长长地叹息一声。

因这一声叹息,陆文龙也沉重起来,忽然明白,妈妈这一路上,并非自己认为的那么开心。她还有许多心事。

小船停下。

海天一色。

岛上没有什么冬日的气氛,海浪轻轻拍打着岩石,一些海鸟排队在沙滩上走来走去。细白的沙子一望无垠,甚至那些茂密的岛上丛林。

几名侍卫迎上来,十分欣喜:“夫人,您回来了?”

都是当初的旧人。秦大王一直没有怎么更换这个海岛上的东西。只是,物是人非事事休。她点着头,脚步愈加沉重。

“你们先下去吧,不用管我们。”

“是,夫人,小的马上去准备饭菜。”

“谢谢。”

侍卫一走,她才拉着两个儿子的手,径直往那片秘密的地方而去。

过了那个狭窄的出口,一片绿草茵茵的天地。

“哥哥,贝壳,好多贝壳……”

小虎头挣脱她的手,奔跑去检那些鲜艳的贝壳,就连陆文龙也激动起来,这里水草丰茂,鸟语花香,竟然远远胜过自己所见过的任何地方的美景。

他跑了几步,看着这冬日的鸟语花香,如在梦里,自言自语:“妈妈,这里莫非是天堂?”

他尚未听到妈妈的回答,视线里看到一座坟茔,飘荡的经幡,是一座衣冠冢。那是岳阿爹的衣冠冢!

他走过去,却见妈妈已经跪下,默默地,泪如雨下。

他也情不自禁地跪了下去,泪如雨下。

“妈妈,哥哥……”

小虎头捡着一支鲜红的贝壳跑过来,见妈妈和哥哥如此,就算是小小的孩子,也跪了下去,手里的贝壳当的一声掉在地上。

花溶看着那枚鲜红的贝壳,眼前一阵恍惚,仿佛时光在倒流,仿佛当年那个勇敢的少年,一声一声:

姐姐!

姐姐!!

…………………………

她扑到在地,再也无法压抑住心里的所有悲哀和痛苦。原本以为,经历了这么多,早就可以淡忘了,不再伤痛了,可是,做不到,为什么直到现在也做不到?

人生最大的痛苦,不是失去一个人,而是根本就再也见不到他,无论如何的想念,无论如何的渴望,都再也见不到了。

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小虎头见妈妈哭成这样,吓呆了,只是跪在一边傻傻地看着,也不敢说话。陆文龙当然懂事多了,他恭恭敬敬地磕头完毕,马上就站起来,去搀扶妈妈。

花溶依旧跪在草地上,失声痛哭,他一时搀扶不起来。

“妈妈,你不要伤心了,我会努力给岳阿爹报仇的……”

不是因为报仇,不是因为其他,甚至在这一刻,只是单单想见他一面——再见一下那心目中的人。可是,这比不能报仇更令人绝望,那已经是一辈子的绝望,就算自己活得再漫长,再杀光赵德基,秦桧,也是见不到的……再也见不到了。

“妈妈,妈妈,你不要哭啦,不要哭好不好……”小虎头更是害怕。

她浑然听不到任何的呼喊,只是撕心裂肺地痛哭。

“妈妈……哥哥,我好害怕……”

“妈妈,妈妈……”

泪眼朦胧中,感觉那温暖的小手抚摸到了自己的额头上,软嘟嘟的,小虎头也哭起来,泪眼滂沱:“妈妈,妈妈,我害怕……你不要哭啦……”

花溶终于有了几分清醒,听得两个孩子的焦虑,想稳定一下自己的情绪,她抬起头,擦了擦眼角。

“妈妈,不要哭啦……妈妈没哭了耶……”

小虎头松一口气,大眼珠子还浸着泪水,却又笑起来:“妈妈,以后我都听你的话……”

花溶看着那张越来越熟悉的面庞,他的轮廓,已经跟他的阿爹一摸一样了,她忽然觉得安慰,想对孩子笑一下,可是,却再也忍不住喉头的那股甜腥味,嘴唇一哆嗦,一口血就吐了出来。

“天啦……”

“妈妈,妈妈,你怎么啦……”

她的唇上全是血迹,自己浑然不觉,小虎头这次吓得更是不轻,立刻大哭起来:“妈妈,妈妈,你不要死,不要死……”

花溶无法回答他,一口气在喉间提不起来。只是伸出手想搂住他,叫他不要害怕,却说不出来,身子一软,再次瘫坐在草地上。

“妈妈,你怎样了?我们回去,马上回去,叫阿爹找郎中……长林岛才有郎中……”陆文龙急忙扶着她,马上就要带她回去。

她气息微弱:“儿子,不要害怕,我只想躺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了……”

陆文龙轻轻将她扶着躺平。她闭上眼睛,只是拉住小虎头的手,软软的,仿佛拉着昔日那双有力的大手。经历了千山万水,自己,终于能够再一次躺在他身边了。

调皮的小虎头再也不敢捣乱,甚至不敢哭不敢喊,只是怯生生地依偎着妈妈,生怕自己一乱动,妈妈就再也醒不来了。

这时,陆文龙才隐隐明白,妈妈为何会只带自己兄弟二人前来,也不要秦大王来了。出发的时候,阿爹一再说要陪他们母子三人前来祭拜,但花溶却决意不允,说岛上繁忙,他应该先处理岛上的事务。而自己,只是带孩子们出去走走,也算是在落霞岛上旅行一趟。

当时陆文龙就在奇怪,这一路上,无论做任何事情都是和阿爹一起的,为什么妈妈现在偏偏不要他参加了?

现在方明白,从受到海陵的攻击起,到受到四太子的围攻……一次次生死之战,妈妈早就受了重伤。但是,她一路上都压抑着自己的这种伤痕,以至于,他们都以为不过是外伤,不过是痊愈了。

她一路上都若无其事,一路上都尽心竭力地照顾秦大王,照顾兄弟二人,没有任何人看出她有什么不对劲。

原来,她一直都忍着,强忍着,不表露出任何的痛苦和绝望。可是,在岳阿爹的坟前,她心情松懈,就再也忍不下去了。就像经霜的黄花,已经走到生命的尽头,却一直压抑着自己,争取最后的怒放。

陆文龙面色大变,甚至比小虎头都感到恐惧,几乎是跪在地上,泣不成声:“妈妈,我们回去吧,回去找郎中……”

花溶闭着眼睛,眼前金星乱冒。不是不想,而是无法。她早就明白自己的情况,不过是凭着一股最后的气息在煎熬着。那不是一刀入骨的重伤,也不是断手残足的外伤,而是多年累积的大大小小的奔波、劳碌、病痛……终于深入骨髓,就像一架老笨的车,一天天的转动,一点点的磨损,终于,完全坏了,再也修不好了。

章节目录 第626章 药渣

可是,却觉得平静,非常的平静。

自己这半生,三十几年的岁月,从这里开始,又回到这里。现在,还能躺在丈夫的坟茔前,永远陪伴着他,青山绿水,鸟语花香,谁说这又会是什么痛苦呢?

没有任何痛苦。

“妈妈,我们回去,回去吧……”

“好的,我们回去……”

她在回答,喉头却是无力的,手也是无力的。仿佛无论什么都不足以支撑了,仿佛一口气马上就要散了。

“妈妈……我要去找阿爹……”

“对,快去找阿爹……”

小虎头爬起来,她却拉着他的手,低声说:“儿子,别走……你们都别走,陪着妈妈……”

兄弟二人再也不敢走,又不知该怎么办。

她缓缓地坐起来,看一眼这片茫茫的绿地,外面就是奔腾的大海出海口。当年,自己就是在这里找到逃生的奇迹。可是,现在呢,这奇迹还会不会出现?

一些彩色斑斓的锦鸡在远处走来走去。它们的羽毛那么鲜亮,那么翠绿,长长的,形如高傲的孔雀。锦鸡的眼睛那么大,呈现红色的光芒,非常迷人。可是,它们一旦瞪起来时,却显得非常凶恶。

锦鸡慢慢地走近,丝毫也不畏惧生人,忽然发出声音,咯咯的,跟一般的鸡不同,非常悦耳,又显得有些沉厚。

母子三人同时看着这群美丽的东西,小虎头又哭又笑:“妈妈,我给你抓锦鸡,它的毛好漂亮……”

花溶微笑着点点头,柔声说:“去吧,小虎头,你去吧。”

小虎头爬起来就向锦鸡追去。唯有陆文龙依旧搀扶着她,一动也不动。

“文龙,你也去吧。”

他固执地摇摇头。

“妈妈没事,只是一时气血攻心而已,没事……你不要担心……”

陆文龙忽然说:“妈妈,你为什么不让大坏蛋知道?”

她一怔,没有开口。

那是另一种的心碎,跟生离死别完全不一样的悲哀。活着,谁不想活着啊!秦大王每天兴致勃勃地准备婚礼,准备一切,他善待儿子,善待自己,做到了一个男人应该有的极致……这世界上,再也没有人能做到他那个地步了!

可是,自己能带给他什么呢?什么都做不了。

她微笑着压低了声音:“你也不要告诉阿爹。我没事,我会好好医治自己。”

“妈妈……你不要骗我了,你根本就没有办法了……”

她缓缓地,从怀里摸出一把药,琳琅满目,什么都有。

“儿子,你看,我一直有在服药。”

陆文龙别过头去,不忍再和她目光相对。

她坐在草地上,拿了两颗放进嘴里,慢慢地收起其余的药物,她想,自己的最后时光,一定要争取让它尽量地延长,延长到长生不死。

既然见不到已经死去的人了,就要尽量多陪伴活着的人。让活着的人开心。

她在努力,一直都在努力,尽力让自己吃喝,尽力服用最可能多的药,什么都在尝试。从大蛇部落开始,她就知道是这样了,在种家庄的日子,甚至在返回的路上,她都在努力,甚至不骑马,不射箭,早睡早起,什么都不去想,不去操心……生活那么平静,日子那么美满,一度,她都误以为自己就要好了,好好的在这落霞岛上生活一辈子了!

可是,难道还是不能么?

努力了那么久,这一口一直提着的气,忽然就在鹏举面前松懈了。

她微微失神,想起那张沧桑而粗狂的脸。

秦大王现在是何等的喜悦,何等的期待,自己,怎忍心再泼他一次冷水,让他再次绝望?不行,绝对不行!就算是为了他,自己也要挣扎一番,好好地活着。

生活,其实还有许多美好的时候,在他身边,也还有很多幸福的时候。那么不甘心,只能诅咒命运的强大。

可是,身子那么沉重,她缓缓地,再次躺在草地上,闭着眼睛,像在对儿子说,也是对自己说:“文龙,我们再歇歇,歇一会儿,就回去……阿爹还等着我们呢……你放心,我没事,我每天都在服药,我一定会活下去……”

四周那么安静,她想,文龙和小虎头,都捉锦鸡去了。

一双手伸出,轻轻将她抱起来。她还在迷糊里,低低喊:“文龙,小虎头呢?”

“那两个小兔崽子,都在玩儿……丫头……唉,丫头……”

他说不下去,眼泪滴在她的脸上,那么灼热。

……………………

她蓦然睁开眼睛,无比惊惶。

是他,怎么会是他!不想他来,自己现在根本不想见到他,希望避开他。最好的,莫过于带着孩子整整齐齐地回去,在长林岛上,和他一起迎接成亲的喜悦,体会被爱被照顾被体恤的幸福。

可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眼里的惊慌更是刺激了他,他岂不知道她这一番良苦用心?他声音哽咽:“傻丫头……你真是个傻丫头……”

彻头彻尾的傻丫头!她以为自己就不知道么?自己就丝毫也不察觉么?到此时了,她还有什么能够隐瞒自己的?这次她们母子一出门,坚决不要自己同行,他就更加明白了。

她嗫嚅着:“秦尚城,我没什么……真的没什么……”

他却盯着面前的那块墓碑,孤寂的衣冠冢。

心里不是不悲痛的,却不能表现出来再加重她的绝望。他对着墓碑鞠躬三下才说:“岳鹏举,你小子就瞑目吧,我会照顾丫头和小虎头,也会尽力替你干掉赵德基。”

赵德基,才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花溶此时心里反倒淡化了报仇雪恨的念头,平静地看着那块墓碑。如果还要付出更加惨重的代价,那就无法了。死的人已经死了,活着的,就得让他们更好地活着。

尤其是小虎头,尤其是陆文龙,她从不希望两个孩子以身涉险。

秦大王长叹一声,转头看着那两个孩子。两个惊惶的孩子见到了阿爹,就如有了主心骨,尤其是小虎头,但觉阿爹来了,天大的事情都不存在了,只顾着兴高采烈地追逐野鸡。

小虎头提着一只锦鸡咯咯地笑,但陆文龙却心事重重,担忧地看着妈妈,完全笑不起来。他也知道,如果妈妈真的病重,就算阿爹来了,也是没法的。何况,他亲眼看到妈妈吐血。他从金国来到长林岛,完全是因为有妈妈,有最亲近的人支撑,真不敢想象,如果妈妈不在了,自己还能依靠谁?

花溶这时也发现了他的异常,知道这孩子十分懂事了,自己先前是吓着他了,急忙说:“文龙,没事,妈妈没事……”

秦大王大声道:“走吧,我们先回去。”

小虎头咯咯笑着跑过来。“妈妈,你看这锦鸡的羽毛多么好看呀,你要不要?”

“要。小子,把羽毛带回去,我们给妈妈做一顶很漂亮的帽子。”

“好咧,回家咯。”

小虎头一马当先走在前面,陆文龙看一眼阿爹镇定自若的眼神,便也跟了上去,心里微微的放松,仿佛阿爹出现,就万事搞定了。

走出这片美丽的天地,外面的海岛上吹来清新的风,成排的海鸟,双脚踏在柔软的白沙上,秦大王才大大地呼吸了一口气。

“傻丫头,你别怕。早年受的那些伤是很严重,可是,你忘了?岛上有很多郎中,也有许多灵药,慢慢休养,总会好起来的……我们把一切都放一放,等你好起来再说……”

她急忙摇头:“你,莫非你不想跟我成亲了?”

他抱着她停下脚步,呵呵直笑:“我怎会不想成亲了?三叔已经算好了良辰吉日,我们的婚事就要近了。现在岛上人手齐全,都是他们在忙着布置和准备,哈哈,我们可以偷懒一下,什么都不用管,只等着拜堂就是了。丫头……”他的声音低下去,沙嘎嘎的,“我悄悄问过郎中,他们说,女子有些体弱的,邪气入侵,还真要成亲才能好起来……有个郎中告诉我,说有种叫什么‘药渣’的东西,说得不清不楚的……”

她红了脸,啐他一口。她当然是知道的,话说女皇武则天见宫里的一些女子情思昏昏,被病毒所浸,就派人寻找良医。良医开出的药方是寻来一批精壮的强汉。这批壮汉进入皇宫三天,果然一番诊治下来,到第四日,宫门一开。只见那些女子一个个恢复了容颜,水灵生动,神清气爽,但那群男子,却一个个脸青面黑,萎靡不振。御医谓之曰“药渣”。而武则天本人,当然更是蓄养面首,享受了不知多少的“药渣”。

历史上唯一一个女皇帝,后代的史官自然会想尽办法丑化她,将她面首的事情无限度夸大,生生变成了一个女色魔。

花溶向来对“药渣”这一典故不以为然;可是,此番由秦大王说出来,简直……她完全一头黑线,就连刚刚的悲伤也完全被赶得无影无踪了。

药渣,秦大王,他这是要做药渣?他这样的人,能变成药渣嘛?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秦大王,他就有这个本事,无论什么悲伤的场景,他都能将之变得十分可惜。

花溶深知,自己此时真的绝不需要任何的悲伤,得快乐便且快乐。只是自己无法排遣,不料秦大王只一句话,她再也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声来。

他的声音更是低沉:“丫头,我给你做药渣好不好?”

她满脸通红,牢牢抱着他的脖子,嗔道:“看你说的什么废话,小心孩子们听到……”

秦大王一看,那两个小子早已奔到沙滩旁,好奇地看着一些海龟。那是一只巨大的海龟,不知是怎么跑上来的。小虎头丢了锦鸡,急忙冲上去,用了两只胖乎乎的胳膊就去扭动。

“哥哥,快来帮忙耶……”

章节目录 第627章 拒不补齐

陆文龙好奇地伸出手,一下将海龟翻了个身。

可怜这只大海龟,被翻转身子,露出奇怪的肚皮,仰面朝天。

小虎头乐得咯咯大笑,陆文龙第一次见到这样滑稽的场面,也哈哈大笑:“小虎头,真好玩,我们再去弄其他海龟”。

“好耶,好耶……”

秦大王大乐:“妈的,这臭小子,难道就没玩厌烦?还来这一招?”

花溶笑道:“我们还是回长林岛吧。”

秦大王神神秘秘的:“岛上有马苏和刘武他们几个安排,现在正是人手最充足的时候,我们先偷一下懒,好好玩乐几天。”

也罢,陆文龙还没来过落霞岛呢!

她想,可以先欢乐,就先欢乐吧。心情,此时也得到了彻底的放松,就连潜藏的病魔也不是那么可怕了。

燕京,四太子府。

这一年的冬天特别寒冷,连续的大雪,将整个世界都冻结起来。这样的冰天雪地,就连战争也仿佛被冻结了,内外都无大事,朝廷陷入了一片表面的安静祥和里。

四太子府也彻底安静下来,跟这冰雪的世界一样,几乎与世隔绝。

金兀术独自在自己的寝宫里呆着,已经连续七日出现呕血症状。

太子府的郎中来来去去,甚至跳大神的巫医也来了不少。他们的诊断,无一不是四太子早年操劳,旧伤新伤一起发作。无法痊愈,唯有静养。

他自己其实已经不怎么在意郎中的判断了,每天焚香静坐,或者看一些书籍。

所有的侍妾都被摒弃在外面,按照郎中的医嘱,四太子这些日子,不适宜接近女色。他一来没有这样的心情,二来,也没有太强烈的喜好,所以,反倒很快爱上了这样清心寡欲的生活。

这一日,风雪转大。到傍晚,简直是天昏地暗,仿佛全天下的妖魔鬼怪全部集中到了燕京,又全部赶到了四太子府邸。

金兀术站在窗户边,听着呼呼的风声,看着鹅毛般的大雪落在窗户上,很快,窗户就变成了棱棱的冰花。

屋子里燃烧着取暖的木炭,十分温暖。这样的技术还是从宋国传来的。他甚至还想起秦大王用来做火器令金军大败的那种奇怪的燃料。这些东西,金国也有,可是,在这之前,却无人认识,也无人加以利用。

屋子里太过温暖,微微令人窒息。他推开窗户,想感受一股新鲜的空气,刚一推开,鹅毛般的大雪扫在面上,几乎如刀一般,生生地切割着人的肌肤。

他急忙关上窗户,嘴里吸满了风和雪,一阵猛烈地咳嗽,再次吐出一口血来。

他身子一软,就坐在火炉边,靠着火炉,看着这个奇怪的世界。

外面,隐隐传来奴婢的哭泣声,鸡飞狗跳的声音,还有那个二十八娘子的吵闹声。她吃得太多太好,益发地长得壮实,本就高挑的身子,现在隐隐地有河马的架势了,孔武有力,腰如水桶,中气十足。当初唯唯诺诺的女人,自从生子后,就显露出从未有过的强悍和泼辣,如这个太子府的真正的女主人,用她强悍的手段整治仆役,惩罚其他侍妾,体现着她最高的权威……每天,他都能听到那些鸡飞狗跳的声音,她的大吵大闹,其他侍妾的哭泣挣扎。

他完全不想管,也无动于衷。只是尽量让武乞迈勒令她们滚远一点去吵闹。

金国女子也罢,渤海女子也罢,她们都是这样,粗手大脚,比男人更男人。

他简直觉得可怕,仿佛这是对自己多年战争的最大的惩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