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老师,你的书掉了。”同事叫住她,叶安忆才回过神,手里夹着的三本书竟然掉了两本,而她一点也没有察觉。

“叶老师,你是不是生病了?怎么一整天都恍恍惚惚的。”同事帮她把书捡起来,忍不住问。

“没事,大概是昨晚上没有睡好。”叶安忆笑容牵强,昨天晚上确实没有睡好,几乎是彻夜不眠,回忆着过去种种。

那三个月,唐啸东甚至会为她夹菜,会为她盖被子,她还以为三年默默地守候终于有了结果,原来是他的温柔一刀,猝不及防,死尤不知。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叶安忆已经出了太多错,单单一个睡眠不足几乎不能搪塞了,幸好放学铃响了。

学校门口停着一些老师的座驾,一种经济适用车型里,黑色的悍马显得高大得多。叶安忆脚步一顿,几乎不能前行。

唐啸东不似旁人喜欢半靠在车上,他永远站得笔直,黑色的衬衣还是叶安忆买的那一件,让人觉得他是不是真的缺衣服缺得厉害。

“叶安忆,你躲什么?”看准她有躲闪的念头,唐啸东几步上前拉住她。“别碰我!”叶安忆反应激烈,连唐啸东也吓了一跳。

“妈让我们回去吃饭。”看着她眉宇间的抗拒,唐啸东不禁蹙了眉。“我…”叶安忆想要拒绝,干妈明明已经知道了两人离婚的事实。

“妈很想见你。”唐啸东抢先开口。秋淑芳于她就是胜过母亲般的存在,她可以拒绝唐啸东,但真的无法拒绝秋淑芳。

秋淑芳又瘦了许多,甚至显得单薄,站在门口,一双眼充满了期待。“干妈。”叶安忆口齿生涩,看着她像是衰老许多的容颜,有点心酸。

秋淑芳看着两人并肩而来,眼底充满了欣喜:“快进来,饭菜要凉了。”三个人一桌子的菜。

“安安,干妈问你…”酒足饭饱,秋淑芳拉住叶安忆的手,一如从前,两人若是要说些知心话,秋淑芳总会拉住她的手。

叶安忆忽然有些害怕,又不知道怎么阻止她。秋淑芳悄悄望了一眼被支使去洗碗的唐啸东:“安安,你和啸东…还有没有希望?”

31唐啸东,不能要的回头

“干妈…”叶安忆有点尴尬地笑了笑,“您说什么呢?”“不要和干妈装傻。”秋淑芳皱了眉头,“干妈就想知道,你和啸东能不能复婚?”

“干妈,您总说我能忍,但凡我能忍得下的,就不会轻易放弃,可但凡我放弃的,都不会再回头。”叶安忆眸色澄清,微微低下头,“既然我选择和他离婚,就不会打算重新开始。”

“安安,你们之间是有感情的,干妈看得见。”秋淑芳见素来温顺的叶安忆竟然态度强硬,也有些急了。

“没有了,没有感情。”叶安忆下意识地摸了摸眼角,有些潮,极为牵强地笑着,“干妈,既然他和云菡白两情相悦,您也不要再阻止了。”

“什么叫两情相悦?瞒着我订婚,还不是一样黄了?”听到这话,秋淑芳反应激烈,猛地站起身,“干妈只认你,其他的女人一律不会承认。”

“干妈,你不要逼我。”叶安忆没有站起来,只仰了小脸,面上是不能遮掩的抗拒,“我和唐啸东,真的不可能了。”她恨他,恨得连心肝都疼。

秋淑芳面色苍白起来,逆来顺受的叶安忆竟是如何也说不通。“妈,药吃了吗?”唐啸东擦拭着湿嗒嗒的双手,见她面色不善,快步走过来。

叶安忆反应更快,已经熟练地将药剥好,放在手心递过来,连同水一起:“干妈,您先把药吃了。”

“你们回去吧,我有点累了。”秋淑芳贯来有些喜怒无常,吃了药便对两人挥挥手,径自进了房间。

叶安忆知道她在恼什么,也没有在说话,拿起茶几上的包往外走。唐啸东见她出门,也跟着走出去。

“叶安忆,我有话和你说。”走出楼道,唐啸东唤住她。叶安忆的脚步顿了顿,没有停下的意思。

“叶安忆,到底怎么回事?”唐啸东极少这样,怒气像是忽然来的,“和我说句话都不肯吗?”

被他拉扯一下,叶安忆踉跄一下,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被他按在车子上,背脊的凉意透过几层不料依旧透了进来,再蔓延开去。

“有什么要说的,你说吧。”叶安忆不去看他的眼睛,有些冷淡地别开。“看着我。”唐啸东有点无法忍受,匡住她的下巴,逼着她的视线与自己的相对。

饶是叶安忆再不服气,到底比不过她的力气,对上他漆黑的眼珠,脑子里一闪而过的是这一双眼,稍显细长,似乎…很熟悉。

“叶安忆,我们复婚。”他深吸了一口气,叶安忆能感觉的他的不自在,按着她肩膀的手有些僵硬。

脑子里轰的一声响,这样会不会太巧合了一点,秋淑芳才同她提了两人复合的事情,唐啸东竟也有这样的想法。

又或者,唐啸东不过是迫于母亲的压力,就如同多年前他无法拒绝秋淑芳从订婚到结婚的诸多要求,当下又是不是这样呢?

唐啸东确实很紧张,发际眉心都是汗,这样单薄的几个字,他实在说不出怎么样深情款款的话语,他好像从来没有和叶安忆说过情话。

“唐啸东,如果是干妈的要求,你大可不必如此,我会和她说,你不用这样为难。”在她眼里,唐啸东的紧张统统成了被胁迫的不甘。伸手推了一把唐啸东,没想到竟然轻易地推开了。

“如果不是呢?”他站在原地,与叶安忆擦身而过的瞬间,忽然开口,声音有些轻,几乎要被风吹散了。

“如果不是,我更不会答应。”叶安忆显然是听见了,冷冷地回答,连头都没有回,快步离开,徒留唐啸东一个人站在那里。

叶安忆觉得自己挺倒霉,公交车竟然半路熄火,等来下一辆也上不去车,那么多的乘客,想着不远不近的路程,就这么走回来了。

拖着一身疲惫回到家里的时候,点灯的瞬间将她吓得要命,谭九非愣愣地坐在沙发上,没有点灯,也不似上一次那样醉醺醺的,屋子里是半点酒气也没有,这样的气氛反而让她觉得越发古怪。

“谭九非,你…回来了。”她主动开口,几分惊讶几分惊喜,反手关上门。“小安忆,有没有想我。”谭九非转头,那样胡子拉碴的,着实吓到了叶安忆。

这人平日里…不说最爱漂亮,但总是干净的。可是,如今这样邋遢的模样,真是让她有点认不出来了。他竟然承袭了外国人大胡子的特征,细密的胡茬几乎爬到耳根,眼眶微青里带着一点红。

“你…真么回事?”叶安忆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细细打量更显憔悴。“我好累。”他将脑袋枕在叶安忆的肩膀上,当下的情况,她也不好推开,任由他的双手也爬过腰肢圈住。

“阿姨的病…不太好是吗?”她小心翼翼地开口,果然感觉到身上的人一颤,已用行动回答了他。

“一点也不好,她越来越瘦了,皮包骨头,她年轻的时候很漂亮,真的很漂亮。”谭九非说着话,下巴在她肩头一动一动的,“如今这样,连镜子都不肯照。”

“小安忆,对不起,我带了一个女人回去见她。”谭九非言语间有几分愧疚,连嗓音都低沉了,“我只是想让她安心,可是,她却不信。”

“即使我拥抱她亲吻她,母亲始终不信,她说:除非你和她结婚,不然我不会相信。”谭九非很挫败,又有点激动,“小安忆,我怎么可以和她结婚,我爱的人是你啊!”

“我没有办法了,小安忆,我真的没有办法了。”他一遍一遍地喃喃,竟带着一点苦涩,“她认为我欺骗她,大发雷霆,已经几天不肯见我了。”

叶安忆听得愣神,她知道以谭九非的性子做出这样的事情也是极有可能的,却没想到会用来欺骗母亲,而他的母亲,竟也是这样的倔强。

“你母亲这么生气?”虽是欺骗,但也是善意的欺骗,总是可以原谅的。“母亲最恨别人骗她。”谭九非神色倏地冷漠下来,幸好在叶安忆背面,她并没有看见。

“母亲曾经生活在J市,十几岁的爱上了一个男人,男人对她也很好,可是,他们的家人都不同意,所有的人都在反对。有一天,男人说要送她去法国读书,等她回来就和她结婚,母亲深信不疑,却再也没有机会回来。”

谭九非语调虽平稳,可到底能感觉到言语间的恨意,叶安忆突然有一种感同身受的错觉,曾经,她也被她挚爱的男人丢弃在法国,唯一不同的是她回来了,结婚了,却又离婚了。

“所以,母亲最恨旁人欺骗她,再小的谎言她的反应都会很大。”他渐渐松开叶安忆,试图与她对视,“而且,也不相信没有证明的婚姻。”

叶安忆觉得他有些不对劲,想要将自己的目光游离开去。“小安忆,只有你能帮我。”果然,他说出了最让她惶恐的话,“嫁给我,和我结婚吧。”

“谭…谭九非,其实,愿意帮你的人应该很多。”叶安忆觉得自己一定是被他的话唬住了,竟会提出这样的建议,“不是…非我不可的。”

“叶安忆…”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有些不敢相信,他已经表达得这样明显,他想与她结婚,而她却是,他不是非她不可。

此时此刻,叶安忆唯一的念头便是快点避开他,因为她自己的心也很乱,乱得如麻。站起身想要走,谭九非也猛地站起来,在叶安忆将要离开的时候从后面抱住她。

“你是不是以为我是为了母亲的病才想要和你结婚的?”他的声音吹过脖颈传来,渐入深秋的温度,却让她莫名地燥热。

“我不和你说谎,母亲的病来得太突然,刚好给了我一个向你求婚的理由。”他尽量让自己坦诚一些,“可是,叶安忆,我爱你,才想要和你结婚,才不能和别人结婚。”

“我…”叶安忆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心动吗?倒不如说感动多一些,这么多年,谭九非是第一个对她说我爱你的男人,无论哪一个女人,都会感动的吧,可是…却不足以让她爽快地答应下来。

“我才刚刚和唐啸东离婚,根本还没有做好下一次结婚的准备。”她摇头,不仅是拒绝,更是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话音方落,叶安忆只觉得身上的束缚忽然松了,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只听见叮咚一身,身后谭九非的声音再度响起:“叶安忆…”

叶安忆有些无奈,转过身,就在见到他动作的瞬间,尖叫几乎脱口而出:“谭九非,你干什么!”

“嫁给我。”他穿得很少,刀尖抵着胸口的动作往里深了一寸,她竟然看见猩红的液体渗出毛衣,而谭九非面不改色,只是语气越加鉴定,“叶安忆,我从不求人,可是,我求求你,嫁给我!”

“谭九非,不要这样,你先把刀放下。”叶安忆词穷,险些咬到舌头。“我没有办法了,叶安忆,我对你真的已经没有办法了!我真的…非你不可。”他摇头,刀尖更深。

许久,直到血从胸口渗到衣摆。“我答应你。”四个字,花光了叶安忆所以的力气,靠在身后的墙壁上,心底难过,却只想笑,所有人都仗着她的心软,对她为所欲为

32叶安忆,不能有的后悔

谭九非手上的刀一顿,便掉落在地上,哐当一声,如同心底的尘埃落定,终于觉得伤口有些疼,却远不及心头的纠缠的愧疚与甜蜜。

“小安忆…”他轻轻唤了一声,叶安忆依旧别着脸:“去医院吧。”“你帮我包扎。”见叶安忆的冷淡,他焦急地站起来,拉住叶安忆的手,“从前受了伤,都是你给我包扎的。”

“走。”叶安忆冷冷地拉开门,他急忙伸手按住,似乎牵动了伤口,疼得他伛偻了腰,依旧固执地否决:“我不去医院,你给我包扎。”

叶安忆抓着门把的手用力地捏了捏,最后松开,转身去柜子里取出急救箱。她从来都是周到的,连药箱里的东西也很齐全。

虽然贫民区的生存方式很残忍,但是生活在那里的谭九非却是几乎不会受伤的,唯一一次还是因为抢了十八区头目的女人,被追杀的几次。和普通的地痞交手与真正的黑手党又是不同的,那一段时间,他确实大伤小伤不断,但至少活着。

他不爱去医院,死皮赖脸说自己没钱,叶安忆彼时也算个穷学生,那点外快除了生活开支,都花在飞往唐啸东母校的机票上了。

她实在没有办法,就自己给他包扎,头两次弄得实在有些惨不忍睹,渐渐的也就熟练了,等她真正成为高手的时候,事情也已经平息了。

谭九非忍着胸口的疼痛,脱下套头毛衣,伤口不算很长,其实,也并不太深,可就是流了很多血,触目惊心的。

他的身体已经见过无数遍,叶安忆仍旧是害羞的,不过当下的情况并不允许。她专注地盯着他的伤口,一点一点擦干血迹,或是心头带着怨念,下手便是有些重了,谭九非一个劲地倒吸凉气,又什么都不敢说。

“先这样吧,如果发炎了,就去医院。”叶安忆将纱布扎紧,还是面无表情的,言语间冷冷冰冰,即使手上的动作极为温柔。

“小安忆…”谭九非犹豫着拉住欲回房间的叶安忆。“你早点休息吧。”她看准了谭九非不能用力,猛地抽出手他也是无可奈何。

隔着一扇门,谭九非站了许久,直到疲痛交加,再也站不稳。而叶安忆,坐在床沿上,无力地捂住面孔,她和谭九非,竟变成这样。

大约还在生气,一连几天,叶安忆尽心尽力地照顾他,却不同他说一句话,即便他如何逗趣,她一样板着脸,只做自己该做的。

叶安忆的脾气是非常好的,很少发火,如何惹怒她,都只是撇撇嘴,或许睡一觉便忘记了,而这一次,谭九非知道,他是真的将她惹火了。

“小安忆,不要生气了好不好?”他的伤口已经长好,顺着沙发爬过来,几分哀求几分撒娇,伸手拦住她的肩膀。

叶安忆甩了甩肩头,没有说话,只是这么望着他。“我知道你不愿意答应我的,无论我用什么办法,你都不会答应。”谭九非垂下眼睑,看上去有些可怜兮兮的,“我真的是没有办法了,你只想让你嫁给我。”

“谭九非,我是心软,可是我不喜欢旁人用这个弱点要挟我,尤其你。”叶安忆讷讷地开口,在她心里,谭九非不光光只是一个朋友甚至蓝颜,他曾在她最脆弱的时候陪着她,她是感激的,也永远不会忘记。

“不会了,我发誓再也不会了。”他将她抱住,嘴唇慢慢凑过来,“对不起!小安忆,对不起,我向你道歉,你原谅我好吗?”叶安忆一偏头,反而像是主动凑上了他的嘴唇,愣了片刻,慌忙去推他:“好了。”模棱两可的回答,谭九非却是将它理解我原谅的另一种说法。

“小安忆,我们…”谭九非观察着叶安忆的面色丢下第二枚炸弹,“什么时候去办结婚手续?”大约是忍了一周,他实在有些等不及,不光是他,也许,他的母亲也等不及了。

此时气氛方才缓和下来,叶安忆也才挣脱他的魔爪,刚刚喘了口气,谭九非的一句话又让她饱受惊吓。

“你是外国户籍,结婚的话…手续可能麻烦一点。”叶安忆压住心底忽然翻滚的慌乱,僵硬地提醒。

“我已经加入中国籍。”谭九非笑了笑,有些放心,至少叶安忆愿意和自己正面交谈,还是关于结婚的话题,“昨天刚刚办完。”说着掏出身份证,上头红艳艳的国徽镇住了叶安忆。

“只要你点头,我们随时可以去办手续。”他目光盈盈,一片真诚让叶安忆想要躲避,她有些乱,结婚两个字,毕竟不是玩笑,何况她曾经失败过一次,和谭九非过一辈子,她真的得没有做好准备。

“小安忆,我是真心诚意地向你求婚的!”他瞧出了叶安忆眼里的由于,立刻补充,这样无措的档口,竟然半个字也没有说错,“我一定会给你幸福的!你相信…”

“明天去吧?”叶安忆打断他的话,面上平静,没有半点表情,细听这么干脆的几个字,都是带着颤音的。

“明天?”谭九非惊喜,又唯恐她反悔一般,立刻答应,“好,就明天!”一把将叶安忆从沙发上抱起来,叶安忆很轻,他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叶安忆抛向空中,叶安忆尖叫着被他接住,怎么也不肯松开她的手。

见她脸孔苍白,谭九非讪笑,叶安忆的面色不全然是因为谭九非令人惊悚的动作,也许还有那么点是因为…她脱口而出的明天两个字,她想速战速决,怕再多拖两日,自己就反悔了。

她记得当年同唐啸东结婚,两人都没有去民政局,全程不过是签了一份协议,剩下的一切都是交由左右来处理,她从未拿到过结婚证,让她曾一度以为唐啸东并没有真正办理结婚手续。直到后来拿到离婚证才肯定,原来,她与唐啸东,是真的做过夫妻的。

叶安忆照常去上课,只是有点心不在焉,最近这一阵,她开了不少小差,被Mr张逮着把柄狠狠地训了一通。

“安安,不吃午饭吗?”关好好晃了晃手里的饭盒,“是官闻西送来的营养午餐,我让他做的两人份。”其实关好好也是有点内疚的,Mr张对她倾心已久,细致地追求几年,结果自己与旧爱复合,Mr张自然将火气转嫁到好友叶安忆身上。

“你和赵晓吃吧,我请了下午的假,一会儿要…走。”叶安忆险些咬到舌头,便将就要出口的话吞了回去。“劳模叶安忆也要请假?”关好好不可思议,又昂首挺胸,“好吧,算你没口福,赵晓垂涎很久啦。”

目送着关好好离开,叶安忆微微叹了口气,如果让她知道,且不说她是不是会反对,就她丈夫与唐啸东的关系,大约消息很快就会被唐啸东知晓,而叶安忆,根本不想让他知道。

既有一些莫名的心虚,又带着些说不上来的压抑,眼皮连着头心口都跳得很厉害,总让人不安,觉得要出点差错,拍了拍脸颊,告诉自己不过是昨晚没有睡好罢了。

民政局其实是一个最喜也最悲的地方,既能成其姻缘,也能毁其姻缘,来来往往的,到底还是喜气洋洋的多一些。

今天不算个西方节日,但应该在农历上是个良辰吉日宜嫁娶,一对一对的年轻人还是很多,叶安忆当然不敢一个人站在结婚窗口,甚至连民政局都不敢走进去,只站在门口,等着谭九非到来。

原本谭九非信誓旦旦地要去学校接她,叶安忆却说直接在民政局门口接头便好了,一定不让他如愿。

两人的桃色新闻在谭九非离开学校之后便淡了,若是今天他又出现,且是以接叶安忆离开为目的,又不是正常下班的钟点,那几位上了年纪又嘴巴不严实的保安必定会想入非非,然后带动全校老师想入非非。

原本约了下午两点半,叶安忆到得有些早了,频频看表,几次抬脚想要离开又勉强定住步子,后悔的感觉咆哮着涌上心头。

越是接近约定的时间,她便越是后悔,甚至在两点已经过半的时候,谭九非依旧没有出现,竟让她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本市多家政府机关都因为新建而搬到偏僻的地段,民政局便是其中之一,位置之偏僻几乎让人放弃结婚的念头,甚至不少的士师傅都不太知道具体的位置。

叶安忆是个很能忍耐的人,想着大约是找不到地方,又多等了半个小时,分针指向十二,谭九非已经没有出现。

谭九非虽然散漫,但其实是个极为守时的人。叶安忆忍不住拨了他的电话,意外听见那头的冰冷的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关机?叶安忆心跳得更加厉害。

“天滨大道那边出车祸了,挺严重的。”一个迟到的女人爬下的士,匆匆跑向早等在那里的男人,“车撞车,场面可惨了。”

“今天领证,不提这种事!”男人嗔怪一句,牵着她的手往里走。

叶安忆愣在那里,不详的预感愈浓,忽然眼前急刹的一辆黑色越野车,唐啸东匆匆下车,挟着一阵风,在她回神之前拉住她的手腕。

“唐啸东?!”叶安忆又惊又急。“和我走。”他短促而有力的话语仿佛命令。

“我在…等人!”她挣扎着拒绝。唐啸东抓得更紧:“在等谁?谭九非吗?他不回来了!”

33唐啸东,不能许的承诺

“你说什么?”叶安忆惊慌地反问,只觉得唐啸东言语间透露出愤怒带着莫名的残酷,远超出了以往,“车祸…是他?真的是谭九非?”

“叶安忆,你竟然要和他结婚?”唐啸东扭住她的手腕,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缝,却能清楚地感觉到怒气冲冲,“你竟然瞒着我和他结婚!”

“我们已经离婚了,我和谁结婚关你什么事?”叶安忆倔强地反驳,手腕很疼,却抵不过心头的惶恐,不知是因为谭九非的失踪还是唐啸东的愤怒。

唐啸东不再多言,只强硬地将她塞进副座,在她推门下车之前上了锁,车子飞驰着离开,经过天滨大道的时候,路边果然停着警车救护车,两辆变形严重车子也一并停在那里。

叶安忆贴着窗户,想要看清用担架抬出来的人是不是谭九非。公司给他配了车,可他的驾照都还没有捂热,就这样的技术,真的很容易出车祸。

“唐啸东,停车!我要下去看看。”叶安忆扭头,从强烈要求渐渐流露出一点恳求的意思,“我就看一眼,是不是谭九非。”

他不语,车子也没有停,只是刹那离开了天滨大道。叶安忆丧气地坐回副座,小手揪着衣摆,压抑着恼火。

“你要带我去哪儿?”车子开得太快,叶安忆根本看不清途经的街道。“不过几个月,就忘记回家的路了。”唐啸东冷冰冰地开口,方向盘一打,终于转入熟悉的街道。

“这里不是去我家的路。”叶安忆似乎已经猜到了目的地,是唐家别墅。“不是你的家,是我们的家。”唐啸东终是扭过头,望着她,一字一顿。

“我不去。”叶安忆不悦地反驳,“停车!”唐啸东当然不会听她的,车子依旧是开得飞快,叶安忆用力地拨了拨开门锁,纹丝不动,她气得发抖,又无可奈何。

黑色镂空的大铁门越来越近,叶安忆只觉得噩梦扑面而来。带她从梦靥中回过神,车子已然停在别墅门口。

见唐啸东打开车门,叶安忆往座位里头缩了缩,怎么也不肯下车。唐啸东对她伸出手:“叶安忆,下来。”

“我不回去,我不回去!”叶安忆摇头,面上的血色越淡。一站一坐地僵持了一会儿,唐啸东忽然抓住她,叶安忆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他从车里拖出来。

白墙黑瓦,同她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没有半点变化,这才让她更加害怕,仿佛在复制噩梦一样。

“唐啸东,我想不回去。”染上几分讨饶,叶安忆的小手握住他的手腕,试图停下他的脚步。

“学校里我已经帮你请了长假,从今天开始,你要留在这里,一步也不能离开。”他颇为□地宣布。

“凭什么?”叶安忆不可置信。“就凭你瞒着我和谭九非结婚。”唐啸东火气也不小。“你可以和云菡白订婚,我却什么都不能做,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她不退不让的,气氛有些僵持。

叶安忆的电话响起,看着陌生的电话,心头尤为紧张,方才一味的争执,竟然忘了谭九非。

“小安忆。”她摆放在耳边,还没来得及说话,那天倒是先响起来谭九非的声音,让她的心彻底放下。

“谭九非,你…没事吧?”她小心翼翼地再次确认。“我今天遇贼了,包和手机都被偷了,追了一路还出了点小事故,把手给折了,刚从医院出来。”他声音沉沉的,显得心情不太好,“包没追回来,我的证件可都在里面,小安忆,看来今天是结不成了。”

“你没事…”她还未来得及说完,手机已经被唐啸东抢过去,直接挂断。“叶安忆,我再和你说一遍,谭九非不是好人!”唐啸东拉着脸。

“你有证据吗?没有的话,就是诽谤。”叶安忆只说想反击,听着唐啸东耳朵里却是她护谭九非心切的表现。

电话再一次响起来,唐啸东连挂断都懒得再按,直接扣了电板,便不会再有任何声响,叶安忆看着他几乎气急败坏的举动,又抢夺不来,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将电板丢进垃圾桶。

“好好呆在这里。”他只丢下这么一句,便大步离开,叶安忆想要跟上他,被左右的人拦住:“叶小姐,从今天起,我们负责您的安全。”四个男人,人高马大的模样,唐啸东的伸手很好,再高的身价也从不用保镖,这几个人,明显是为了看住她而存在的。

“我要出门。”叶安忆几次走到门口,都被拦下来,连她自己都有些不耐烦。“唐先生交代,外面不安全,叶小姐还是安心地留在这里吧。”他们的专业素养很高,明明是极彪悍的生相,却面带微笑,更显得慑人。

手机已经被唐啸东收走,别墅里是没有电话的,从来没有人会打来,叶安忆也觉得没有装的必要,可是如今却非常后悔,至少那也是一种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