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伯扔是从房里推出了轮椅,扶着陆仲略坐下。

谷惠灵震惊的目光呆呆地落在他那条单薄的裤管上,他坐在那儿,仍可以看得出腿部的异样。

她缓缓地走到他面前,蹲了下来。

“阿略,你怎么了?”谷惠灵仰着脸,如少女般光洁的额头仍是陆仲略熟悉的,她眼里溢满了痛楚的疑问。

“惠惠,对不起。”

谷惠灵把头放在了他的腿上,抱住了他的腰。

“阿略,你怎么可以失踪这么久?久得让我以为再也找不到你。”声音是闷在他的腿间,低低的,只有最近的几个人听得到,却是让人鼻酸。

陆仲略修长枯瘦的手抚着谷惠灵的头发,挑开她挽在脑后的发髻,让她的长发披散开来,然后,抬起了她泪流满面的脸。

“惠惠,对不起,你受苦了。”

谷惠灵含泪一笑,握紧他的手。

在刚看到他温柔的眼神的瞬间,她就原谅了他。但是看他站在树下岿然不动,依然玉树临风的样子,她以为他忘记了她,以为他不要她了,只要儿子,这让她瞬间心死,便想着绝然成全他。

她就知道,她的阿略不是故意抛弃她,他一定有着不得已的原因。

匆忙间想起什么,回头喊:“儿子!”

谷北生肩上的大书包已被莫勇接在手中,男孩儿大步上前,也和母亲一样蹲□子。

“儿子,这就是你的爸爸,陆仲略。”谷惠灵紧握着爱人的手,另一只手抚着儿子的头,温和地说。

“爸爸

24、小欢别哭 ...

。”谷北生俯在父亲轮椅前,双膝跪地。

陆仲略的手抚上了儿子的脸,慢慢地染红了眼眶。

柯凝欢只觉眼窝发涨,微微侧过了头。

作者有话要说:小汐感冒,咳嗽流鼻涕,昨天晚上吃药后困死,没有更新,今明两天更新会字数多点,抱歉了~

天气变冷,好多地方降温呢,大家注意保暖~

么么你们~

25

25、家宴 ...

一家三口的团聚,感动着满院子的人。

没有忌恨,没有埋怨,只有深深的想念。

紧绷着的人都似松了一口气。

陆绪平也红了眼眶,但片刻后便剑眉舒展,雕刻般的脸上写满了笑意,高声嚷着:“李伯,让惠姐和北生住在西厢吧。”

“不,”陆仲略应声道,“让他们住后院。”说着,便目光如炬,紧紧盯着谷惠灵。

谷惠灵被他看的红着脸,微垂着头不说话。

陆绪平却是会意地扯着嘴角一笑:“好。”

前些天他就命人把后院的楼上改造了一下,重新做了装修,并添置了些新家俱。

大哥问他做什么用,他随口说自己想搬回来和他做伴,大哥没吭声,看来还真是用上了,现成的卧室和书房,陆家的长子长孙住着正合适。

李伯指挥着工作人员一阵手忙脚乱,帮着把谷惠灵母子安顿好,陆绪平却拉着柯凝欢回到正院西厢。

关上厚重的雕花木门,把她搂在胸前,抚着她的眉眼,心中无比的欣慰。

这个嘴硬心软的女孩子,是非分明,一身正气,却又心地善良,难怪母亲这样维护着她。

“小欢,谢谢你。”

柯凝欢微红着脸,低着头,喃喃地说:“你不是说,不要我跟你客气嘛?”

陆绪平一听这话,不禁笑了:“好,不跟你客气。”

然后拉着她坐在沙发上,大掌抚上了她的短发。

“大哥当年在法国突然遭遇车祸,全家一下子慌了手脚,父母赴法一个月后宣告大哥失去意识,公司的一切事务由我接手,那时我正在美国上学。”陆绪平捏了两颗樱桃递给她,然后努力回忆着。

“谷惠灵应该就是那个时候和大哥失去联系的。大哥突然受伤,家里乱七八糟的,平时也没听到大哥提起过他有女朋友的事。谷惠灵打电话找不到大哥,便来家里找,被工作人员打发了。”

这就是门不当户不对的悲哀吧,如果是门当户对的世家女子,工作人员敢轻易打发了她吗?

一个人怀着孩子,退学远走他乡,生下孩子后托付给父母,自己背景离乡南下打工赚孩子的奶粉钱。一个只会跳舞的女孩,别无所长,连电脑都不会用,只好去夜总会跳舞,流了多少眼泪,受了多少屈辱,怕只有她自己知道。后来辗转来到A市落户,到近几年环境好些,才接了父母和儿子来身边。

陆绪平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继续说着大哥的故事:“那个工作人员,当时刚到母亲身边工作还不到一年,大哥恢复了记忆之后查到这件事,把她调走了。”

他没说的是,那个女人怀有私心,所以才那样打发走了谷惠灵。

“母亲一生严谨,当然容不得这样的事公然在她眼皮子发生。特别是听到谷惠灵怀着孩子走的,大哥震怒之下,差点要揍人。”

还是陆绪平答应他,就是把全国翻个遍也要找出谷惠灵和他的儿子,陆仲略这才做罢。

“相信你们陆家,会好好待惠惠姐的。”柯凝欢看到刚才那一幕,已经是松了口气。

碧海青天夜夜心,谷惠灵最好的年华都用在生孩子养孩子了,现在和爱人团聚,即使那个人不再完美,也是自己最爱的那一个,只要活着就好。

因为心里还爱着。

爱。

这个世界上,还是有爱情的吧?

柯凝欢垂下眼睫。

陆绪平拉她入怀,抚着她的脸,轻轻的捏了捏她的脸蛋儿:“别想太多,我会看紧你,不让你离开我的。”

柯凝欢微微红了脸,白他一眼道:“说你大哥的事呢,乱扯什么。”

“我大哥也是你大哥,还分什么你和我。”他勾着嘴角,仍是不紧不慢地逗着他,眼里全是笑意。

这女孩子一说到这样的事儿就脸红,真有趣。

陆二少此时觉得自己就像是找到一个珍稀的宝石一样,爱不释手。

柯凝欢知道他是故意逗自己,便不再搭理他,站起身要离开他的势力范围,却被他轻轻一带,倒在他的怀里。

“你!”

柯凝欢又急又气推拒他:“家里这么多人呢,你注意点影响好不好!”真是花花公子的本性,青天白日的就对女孩子动手动脚。

“怕什么,我不出声没人敢过来。”他低语着,俯头就去闻她脖颈处的馨香。

“霸王!”

柯凝欢一边躲着他的狼吻,一边捶打着他的胸膛,却被陆绪平毫不客气的吻住了。

只从柯凝欢回应了他,陆二少的心情一直处于亢奋状态,套句俗话说,就是觉得天是蓝的水是绿的小鸟是歌唱的。

连那钱程看到柯凝欢都眉开眼的笑。

可是柯凝欢仍是不习惯这种亲热,无奈陆二少不肯放过她,她只有窝在他怀里做驼鸟。

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像是要睡着了,才听到他在她耳边轻轻地说:“母亲回来了,我们去见她。”

柯凝欢一下子跳起来,站起身就要往外走,被陆绪平一下子拉住。

“傻孩子。”他揽过她,用手指轻轻梳理着她的短发,拉正她的衣领,然后捏捏她的脸蛋满意地一笑,握住她的手往门口走。

柯凝欢涨红了脸,坚决的抽回了手,见陆绪平回头瞪着她,她用手指戳戳他的后背,一脸无辜地催他:“快走呀。”

陆绪平知道她暂时不想让家里人知道他们的关系,无奈地转身带着她走了出去。

周云华和陆润之都回来了,陆仲略已经带着儿子和谷惠灵见过父母了,都坐在正房的会客厅里说话,见到陆绪平带着柯凝欢进来,周云华先冲柯凝欢摆了摆手:“小柯,来,这是你陆伯伯,见过的。”

“首长好,陆伯伯好。”柯凝欢在去年的勤务中见过陆润之,觉得这位治学严谨的老人很随和,吐谈优雅,颇有大家风范,印象很深。

陆绪平一直护着柯凝欢走到周云华身边在她侧面的沙发上坐下,然后自己很自然地坐在了柯凝欢身边,翘起一只腿,手臂伸展,看起来像是把柯凝欢护在怀里的样子。

俩人所坐的位置恰好和陆仲略一家三口对着。

一圈子的人当中,只有谷惠灵略为愣怔了一下,深深地看了柯凝欢一眼,而其他人都像是浑然不觉。

陆润之向谷惠灵问谷北生学习上的事,意思是想让北生到京城来上学,谷惠灵在征求儿子的意见。

谷北生同意到京城上学,但前提是母亲也要来京城。

十四岁的男孩子已经非常懂事,不忍心撇下母亲一个人自己到京城。

谷惠灵却是犹豫不决。

咋一见面时的感动过后,就是何去何从的现实,十几年的分离,怎能一下子就合为一体。

而周云华则细细地问了柯凝欢的伤口愈合情况,叮嘱她注意不要感染,要适当锻炼。

陆绪平和陆仲略两兄弟一模一样的姿态闲闲地看着这幅画面,似有一种安逸和满足。

晚上的家宴自是丰盛,家中的工作人员个个脚步轻快,如办喜事般喜气洋洋。

八仙桌上,周云华夫妻并排做着主位,而周云华手边坐着柯凝欢,下首是陆绪平;陆润之手边坐着谷北生,挨着的是谷惠灵,最后是陆仲略。

陆润之打开了一瓶珍藏多年的茅台,是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出厂的。周云华喝了三小杯,陆仲略也陪着母亲喝了三杯,剩下的是陆润之和陆绪平喝的多些,而柯凝欢和谷惠灵也被逼着喝了一点点红酒。

谷北生被父亲命令喝果汁。

席间再没有提谷北生的去留问题,陆仲略细心的照顾着谷惠灵和儿子,而陆绪平眼里只有柯凝欢一个,一小碟子金灿灿的豌豆黄特意放在她面前。

柯凝欢知道周云华酒量很好,曾听说她年轻些时候率代表团参加国际会议,不但在谈判桌上言辞锋利,没让洋人沾到便宜,在酒桌上也是巾帼不让须眉,赢得一片赞誉。一仗功成,便在政坛上有了“铁娘子”的名号。

宴毕,陆绪平要带着柯凝欢离开。

周云华像是随意似的对陆绪平说道:“酒沉了不愿意回去,就住在家里吧,让钱程和司机送小柯回去。”

陆绪平撇了柯凝欢一眼,见那女孩儿只是微垂下眼睫,一声不吭。于是便笑着对母亲说:“大嫂和您孙子刚进门儿呢,您先稀罕着,我就不在这里做电灯泡了。”

说罢,便扯着柯凝欢的手扬长而去。

周云华微蹙起眉头,觉得这儿子有点怪异,一时又想不明白是为什么,却又没有多往心里搁,只是提高声音叮嘱了一句要他注意安全。

而一旁陆仲略看向弟弟的目光却变得深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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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宴之后陆绪平像是骤然忙碌起来。

除了他自己在公务上积了太多的事情需要处理,又奉命安排谷北生户口入籍,找学校等。

谷惠灵终于同意北生在京城祖父母身边上学,她在A城的事业会在短期内结束,父母也需要安顿,因此要过渡一段时间全家才能团聚。

但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陆绪平颇觉安慰。

进入七月,陆绪平又马不停蹄飞去米国和欧洲两次,其间又跑去A市处理了一些事务。

柯凝欢一直尊重他的意见,并没有和局里有任何联系,只是隔几天会给父亲打个电话报平安。

她每天下午坐着他安排好的车子到健身会馆做一小时瑜伽,然后跟着夏医生做半小时手臂复健。

她从肌肉锻炼开始,然后慢慢的伸展手臂、抬臂,拉抻。

这看似简单的动作,需要在医生的指导下完成,否则很容易再受伤。刚开始的几天很疼,动作不到位,有时候疼的一头汗,顺着发稍一点一滴在脚尖儿前积了一滩。

但夏医生很严格,握住她的手臂不放松,逼着她做够时间。

每当这个时候,柯凝欢都是一声不吭,紧咬着牙关死死盯着对面墙壁,直到夏医生喊停。

几天下来,夏医生从内心里喜欢上了这个闷声不响的小姑娘,有时候会额外给她做全身肌肉放松,也教她几招按摩手法。

其实柯凝欢本身也是一个不错的按摩师。

有位老首长每年夏季都会到A市疗养一段时间,省中医院的高级按摩师孙老会住在国宾馆为他服务。柯凝欢如果勤务不忙,便会跟着孙老学按摩手法,两年下来颇有些心得,现在又得到夏医生的指点,更是有很大的长进。

夏医生直夸这姑娘心灵手巧,有什么步骤一点就通。柯凝欢便趁机说您收我做徒弟吧,夏医生连声答应说好,更是倾其所学用心教授她。

这样柯凝欢每天中午吃过饭就到会所,直耽搁到傍晚才走,一天天的日子很快就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了,小汐咳嗽不见好,晚上还要打针,先把昨天的更新补上。

感谢大家的关心,小汐努力吃药打针,争取尽快好起来。

特别说明的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小汐送不了分,不知道是帐户的原因还是JJ抽了,给编编留言也没有回复,估计编们还没上班吧,如果问题解决了,小汐会从头补给留言童鞋。

祝大家节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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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清醒 ...

谷惠灵就要回A市了,打来电话要和柯凝欢见一面,俩人便一大早约在离陆家不远的咖啡厅见面。

柯凝欢穿着那身白色的衣裙,半跟小羊皮鞋,瘦削身材显得飘逸出尘。

谷惠灵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没有了往常脸上那抹灰暗,人显得年轻又活泼。

柯凝欢打趣她道:“惠姐,人缝喜事精神爽嘛。”

谷惠灵笑骂道:“小丫头别胡说。”随即精神一颓,暗然低语:“我是为了北生,我不能总欠他一个父亲。”

“得了吧,”柯凝欢失笑。这么多年,排在她后面的追求者至少有十个八个,可她从来不假以辞色,如若不是心里有个陆大少,那能这般心如止水。“陆大哥人很好,你们一家早就该团聚了呢,还拖什么。”

谷惠灵却抬头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柯凝欢正待劝解她几句,不想却有人来认亲,亲热的叫着谷惠灵“大嫂”,并挨着她坐下。

“瑶瑶。”谷惠灵换上笑脸,亲切地打着招呼,并招呼服务生上饮品。

“这是我的朋友,柯凝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