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是我所看到的,最震撼人心,也是最感人至深的婚礼。新人眼中的深情,也是我看到的最动人的凝眸。他们在最年轻美丽的年华相遇,却因前生千百次的回眸而结下这段尘缘。这一刻,地老天荒,我只愿,牵着你的手,慢慢地,变老。”

这煽情的效果,凡是了解点两人实情的人,都湿润了眼眶。谷惠灵的母亲已经哭的双目红肿。

婚礼的程序是简化过的,谷爸爸的致辞很简短,他祝福一对新人,盼他们白头到老;陆院士的讲话也极简洁,但是他最后加上了这样一段话:“感谢惠惠独自养大了我们陆家的长孙,也感谢谷家父母对女儿未婚生子的包容以及对幼小生命的呵护,正因为他们善良宽容,才使这对有情人终成眷属。”

柯凝欢一直坐在夫人身后右侧的位子,不时察看夫人有什么需要,她会尽快地起身伺服。

婚礼开始后,她便听到另一侧有两位上了点年纪的妇人在说悄声嘀咕:“看到了吗?听说新娘头上戴的皇冠上的钻石就有三十几卡呢。”

“哎哟,那这全身上下的行头,不得超过千万?”

“怕不只呢!”

“陆家对这个媳妇还真是厚道。”

“你也不看看陆家这大孙子长得多么好,要是我家儿子也给我生这么个孙子,什么样的媳妇我都认了!”

这话立即引来边上另外两人的赞同。

谷北生已经改名为陆煜邶,几个月不见,身高似又窜了不少,已经快赶上父亲高了,柯凝欢站着和他说话都要仰起头。

陆煜邶今天穿着定做的一身可体的西装,暗玫色的领带,加上那张俊秀的面孔显得特别的帅气。

按理说,参加爸爸妈妈的婚礼,对这么个半大的男孩子会显得很尴尬,可是他却是很镇定地跟在爷爷奶奶身边,对所有来祝贺的宾客保持着礼貌的笑容,对别人的称赞也都回答谢谢,瘦高的身材略显稚嫩,却在小小年轻便显露出了王者风范,这让所有亲朋好友都啧啧称奇,这也难怪那两位急着抱孙子的妇人那样羡慕了。

尽管陆家亲戚好友们隐隐约约地知道陆家二少爷有了未婚妻,但柯凝欢并没有正式在人前露过面,因此谁都不知道她的真正身份,大家只是从一大早开始就见一个年轻的姑娘跟在夫人身边招呼周到,许多人便猜她是夫人带来的什么人,却又见她行事得体大方,和陆家人又极熟的样子,便纷纷悄声打听这是谁家的小姐。

终于有一位能和夫人说上话的妇人,瞅着机会斟字酌句夸赞道:“夫人您真是好福气,有这么个乖巧的女儿跟在身边伺服着,真是贴心。”

夫人自是明白这些人的心理,却仍是装着混然不觉地接过话头:“呵呵,我女儿可比她大多了,早就结婚跑到外面去了,哪有那个福气享受她们的伺候。”说罢,回头怜爱地看了一眼半垂眼帘的柯凝欢,转身笑着对那妇人说,“这就是陆家二少的媳妇,我借来稀罕稀罕呢。”

“啊呀,真是的,原来是二少的媳妇啊。”那妇人吃惊地睁大眼睛,惊呼出口。

“是哪家的小姐呢,这么眼生。”旁边早有一位接上了口问道。

“她父亲是军队上的,在南方呢。这孩子家教好,不习惯出风头。”夫人的声音隐隐地传来。

“啧啧啧,云华真是好眼光啊,这么干净的小媳妇,让她挑着了。”说这话的是周家的一个什么亲戚,颇羡慕地回头看着柯凝欢说。

婚礼过后婚宴便开始,周云华夫妻陪着夫人刚吃了些东西,新婚夫妻便过来来敬酒。

夫人喝了陆仲略和谷惠灵恭敬地敬上的那杯酒,便要起身离开了。

柯凝欢也起身送行。

到了大门口,车子和随行人员已经在等。

“让平平带你来家里,我让人做上海菜给你吃。”夫人和周云华夫妻告完别,回头对柯凝欢说。

“好的,二舅母。”柯凝欢硬着头皮答应着,心里却在想着,他们家那阵势比陆家不知道要大多少倍了,她才不想去受那个罪。

陆绪平却早已经接上了话:“二舅母放心,我们拿了证第一个先去看您,您可是要准备好红包。”

一句话说的夫人“噗”地乐了:“那可要抓紧,出了正月我就不给了。”

“我们明天就去。”陆绪平抓紧柯凝欢的手,使劲儿一握。

“就你这混小子故事多!”夫人说罢又怜惜拍柯凝欢的手,“快把你媳妇带回去吃点东西,她光伺服我了,什么都没吃也累坏了。”

夫人走后不久,周云华因为下午还有公务活动,便匆匆离开,一些年纪较大的客人也都陆续告辞了。

陆仲略这一上午活动下来,身体略有不适,被陆绪平硬逼着去休息,自己拉着柯凝欢陪着谷惠灵站在大门口送别客人。

肖杨离开的时候,陆绪平正在和陈豫北那一帮朋友在说话,并没有注意到这边发生了什么情况。

柯凝欢早就从陆绪平口中清楚了肖陆两家的渊源,今天被夫人和陆绪平这一拉扯,她也算是陆家的主人了,因此在礼节上,她并不计较肖杨的冷若冰霜。

“肖伯伯、肖小姐您慢走。”她微笑着欠着身子,送上装纪念品的礼盒。

纪念品是枚铂金打造的胸针,专门由Tiffany公司订做的,是玫瑰花和芭蕾舞小人造型,极精致漂亮。

“柯小姐,能单独和你说句话吗?”肖杨像是早有准备,穿好长缕立在柯凝欢身边,轻声地说。

柯凝欢一挑嘴角,淡淡地笑着说:“可以。”

俩个人一起走出大厅,凛冽的寒风迎面吹来,肖杨裹在长款皮草里的身体不禁战抖了一下,反观一身薄尼套装的柯凝欢却仍是婷婷玉立,没有半点瑟缩的迹象。

“总这样绷着,不累吗?”肖杨撇着柯凝欢单薄的身材,语言不太客气地说。

“肖小姐生活中亦如戏剧般精彩,你觉得累过吗?”

“我在圈子里超过十年,已经习惯了,这是我生活中的一部分。”肖杨在圈子里绯闻不多,和媒体关系也不错,出道以来一直有很好的口碑,算得上是长袖善舞的女星了。

“同样,我从小接受的就是这种训练,所以也没什么累不累的。”

柯凝欢长的纤细,却并不软弱,又由于常期有体能训练的科目,所以她的身体素质并不差,只是那段时间胃不好,落下个低血糖的毛病。她自小便是接人待物很有分寸,除了母亲的家教严格外,还和她严谨自律的性格有关,因此看在肖杨的眼里像是极累,但实质上这就是她的教养,换一种生活方式她反道不习惯。

“周阿姨,并不好相处,她能做到如今的地位,你该知道她有多精明能干,私下里,也极挑剔。”

“正因为她有今天的地位,才说明她心胸开阔,有很多包容。”柯凝欢微笑。

做她的家人,当然要有足够的心理。况且,她还年轻,她可以学习,包括工作和生活上,人生中如能遇到这样的长辈,是幸运也是挑战,相信她会受益良多。

“不得不说,你的心理素质很好。”肖杨忽然有些喃喃自语,正因为她的胆怯,也因为她的自知自明,所以才错失了许多机会吧?不甘心不情愿又能如何?她终是没有站在那个人身旁的资格。

今天从来到这里,她都在观察这个小她几岁的女孩子,心里不得不暗生佩服。

换了自己,可能真的做不到她那么得体。她太出风头了,也太惹眼了,而陆家,却并不需要这种出眼和风头。比如今天这种场合,就需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看看那些显贵的客人们有什么需要,时刻给长辈们提点,而不是像自己孔雀开屏似的,引来无数道充满□的目光和诸多无聊的搭讪。

经过这样一个场面,肖杨不得不承认,柯凝欢这个小姑娘身上,有一种娱乐圈见惯的女人身上所没有的气质。

那气质通俗点说,就是干净,坦然。

当陆绪平发现未婚妻突然没了的时候,心里一下子着了慌,还是谷惠灵提醒他可能在大厅外面,他急忙一头撞了出来,只来得及看到肖杨离去的车尾。

“她和你说了什么?”他把把怀疑的目光转向一脸沉思的柯凝欢。

“哦,肖杨提醒我,当心你和明星们再勾勾搭搭。”

“胡说!”陆绪平额头一下子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子,“那次照片是她事先知道我在那里,安排好人偷拍的,我还没找她算帐呢!”这事儿不是早都过去了吗,怎么又提起来了呢?

咦,他终于不打自招了。

柯凝欢心情极好,却也不说什么,只是定定地看着他,等他说下去。

“就是那次,碰到她喝醉了,觉得她一个女孩子,那种状况很危险,便送她回家。”

他自己都不知道那次为什么那么不长脑子,在那样大厅广众面前就凑了上去。下意识里,肖杨只是他妹妹一样的女孩子,看到她的醉态,他很生气,他当然不能让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问题,却忘记了她是个红极一时的女明星。

“嗯,我知道,下次你仍可以送,但最好让你助理上前扶她,更不许弄照片到网上。不然别说你母亲和父亲名声承受不起,就怕你陆二少也要白担了虚名呢。”柯凝欢脸上的表情仍是淡淡的,语气却像是下达着什么命令,自有种威严。

“是,媳妇说的是。我以后一定注意。”

陆绪平虚声答应着,拉着柯凝欢的手就要往大厅里走,猛一抬头,却看到站在一边笑歪了嘴的陈晋南和程中谦这两个货,老脸一红,不由得暗暗磨牙:小丫头,等明天吧,看明天之后我怎么收拾你。

此时的陆绪平,简直就是一头披着羊皮的大灰狼,一双贼眼在小姑娘身上溜来溜去,心里早打好了吃掉她的谱,表面上却极装得极温顺。

作者有话要说:头疼欲裂,鼻子流血,这里又干又冷,可能是感冒了,小汐会尽力更新~

晋江抽得看文不便,童鞋们留言也不给力了,小汐悲痛欲绝地爬走躺会儿,晚上起来回复留言~

要鼓励,表霸王小汐~~~

68

68、领证了 ...

婚礼过后第二天,陆仲略便带着谷惠灵出去渡蜜月去了,院子里一下子显得冷清了许多。

陆绪平白天去看望了一位长辈,晚上和柯凝欢陪着父母吃过晚饭,又把小北送回到后院,俩人才回到东厢。

陆绪平把需要的证件都找出来交给柯凝欢,叮嘱她都装到随身的包里,明天一起带着去登记处。

柯凝欢接过他的东西匆匆扫了一眼,忽然张大了嘴巴。

这个人竟然比她大八岁!

八岁是什么概念?就是她小学还没毕业,他已经上大学了!

她想起某名牌大学校长对全校男生大会训话说:我们这里是培养成功人士和社会精英的地方。据统计,成功人士平均比配偶大十二岁,精英比配偶大十七岁,你们未来的老婆现在还在小学和幼儿园蹦达呢,你们现在花费时间和金钱,那是在帮别人养老婆!

原先她也知道他肯定有三十岁了,只是俩个人在一起的时间实在不多,就没多问,现在细算一下俩个人的差距,他还真当得起精英这两个字。

柯凝欢觉得她真是吃大亏了,难怪自己一直被他吃的死死的,这只老狐狸!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陆绪平看她拿着东西愣神,有些不解的问。

柯凝欢咬了咬唇,小声嘀咕了一句:“这么老。”

陆绪平一愣,脸色瞬间变了几变,回身一把拉住她箍到怀里就吻住了。

“你嫌弃我!”灼热的气息喷到她的颈间,口气相当的不好,“你以前不知道?”

“我不知道你老我这么多!”柯凝欢理直气壮的瞪着他,原来自己还真是被他的皮相给迷惑住了。

“现在知道了,你想怎样?”大约从来没有受此打击,他只能装腔作势地镇唬她。

“我在想,我对你的了解是否足够了。”

她忽然气馁地说。

“我连你几岁都没搞清楚,却要嫁给你了,是不是太盲目了?”她一直被他牵着鼻子走,不知不觉就身陷其中,这男人太强势了,根本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小欢,你觉得我爱你不够是吗?是不是我每周跑一次A市,再过两年我们结婚才好?”质问之下,他竟有些委屈。

当然不能。这并不是她的本意。

只是想起肖杨的话,她就莫名的有了不安。虽然她当时是那样风淡云轻地反击了她,但是回头想想,还真的不能不说肖杨是有些道理的。

虽说周云华和陆润之的关系没有一个到场,但是她偶尔听到这公子,那夫人的,还是让她暗暗吃惊。第一次,她觉得自己是那么渺小,她根本就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人。

但是,她又想起了那天师兄莫志飞对她说“尽快离开这里”的话。今天晚上,他母亲也隐隐约约地暗示说,他们登记了,她的工作才好安排。这一切都莫名地让她不安。

“陆绪平,我有些紧张。”柯凝欢说着,伸手搂住了他的腰,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声音闷闷的。

陆绪平和她在一起这么长时间,第一次看到她这么脆弱,糯糯的声音,很无助的样子。

陆绪平心底的一块地方忽然变得很软很软,他抱起她,回身坐到那张贵妃榻上,将她安放在自己自己怀里,他身上的温暖让她渐渐安下心来。

“小欢,结婚,是一辈子的事,我们彼此承诺,更要彼此信任,相信我,我会对你好。”

“嗯。”那天婆婆就是这样和她说的。

就是他吧,好好相处,好好地过完这一辈子。

她也会,对他好。

***

第二天是春节后的第一个工作日,陆绪平一大早就告诉柯凝欢等在家里,说下午会回来接她去婚姻登记处领证。

柯凝欢答应着,这一天心里都七上八下的。

虽然已经是说好的事,但是真要去了,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安,她也说不清是为什么,她知道自己跨出这一步之后,就是完全将自己交付了出去。

到下午的时候,她换了一身衣服,收拾好证件放到一个随身背的包里,直到三点多,才接到他的电话,原来他已经到院子门口了。

拎了包出去,果然看到他那辆黑色的奥迪停在胡同口,她快跑几步来到车前,钱程从副驾驶位置下来,帮她打开车门。

陆绪平一身西装,很精神地坐在后面,开车的是位年轻的司机。

柯凝欢坐进车子里面,仔细地看了他两眼,看出他的衬衫是新换的,领带也换了深蓝带暗红色的条纹,看样子他白天找时间收拾了一下自己。

她抿嘴一笑,心里暗骂这老男人还真是闷骚型的。

陆绪平看着她那张粉色的小脸儿一会儿三变,觉得实在是精彩,心里一痒,便俯身吻了下去。

柯凝欢因为前面有司机和钱程,并不敢出声挣扎,屏着气狠狠地掐了他的大腿一下,陆绪平闷哼一声松开了她。眯着一双冷清的眸子瞥了她一下,柯凝欢不觉有些瑟缩,心里还有些打怵,正待躲闪,他慢慢凑到她的耳边,几乎是微不可闻地说了几个字:“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你。”

只一瞬间,陆绪平便发现这姑娘的耳尖红的像是要滴出血一样,一时又是心痒难耐,趁机又偷偷吻了那小巧的耳垂一下,柯凝欢猛地一哆嗦,狠命忍着才没叫出声来,她逮着他的胳膊狠狠地掐了一下,陆绪平这才咳嗽一声,正襟坐好。

这一幕,被钱程从后视镜中悉数收入眼底。想起在陆大少婚礼上,周家表弟说那句二表哥还没上去车的名言时,自家老板当时那副牙疼的样子,心知还真是说中了,看来这小柯姑娘还真是与众不同,对老板的男色有足够的抵御能力。

这时候京城已经开始堵车了,走走停停,快大半个小时,才到了登记处。果然有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在等着他们,见到陆绪平,热情地招呼着,先是带他们先去拍照,然后去填表格。

大约是春节刚过,来登记结婚的人并不多,加上快下班了,他们也没有插队,很快就办好了一切手续。

接过两个红红的本本,柯凝欢微红着脸,从包里拿出两包糖和几盒烟递给陆绪平。

陆绪平一愣,勾嘴角一笑接了过来。“大姐,请你们吃糖。”说罢递了过去。

“哟,这陆总的喜糖我可是一定要吃。”那大姐接过糖,笑眯眯地剥了一块放到嘴里,剩下的都交给了帮他们办证的工作人员。

出了登记处的门儿,车子还停在大门口,陆绪平拉着柯凝欢上了车。只见钱程回头眨巴着眼睛说:“老板,我也要吃糖。”

陆绪平两眼一瞪,还没等说什么,只见柯凝欢从手包里拿出一包糖,挑出一颗剥了,递给钱程。

钱程一勾脑袋,笑眯眯地含在口里,笑着说:“嫂子,真甜。”

陆绪平气得一拍他的肩头:“快开车吧。”

柯凝欢又剥了一颗递给了司机。

司机小伙子也笑眯眯的吃了糖,车子这才平稳地滑了出去。

其实,来办证要带着糖,还是谷惠灵临时想起来打电话叮嘱她的,要不她怎么会知道!

车子并没有往家里走,而是开开停停,走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停在靠近后海的一个羊房胡同里的小院门口,小院除了门牌号外无任何标志。

陆绪平下车拉了柯凝欢进了门,一个大大的“林家菜”的标志印在墙上。

进得正屋,是一间宽敞的中厅,一张发着黑色光亮的红木八仙桌子放在正中央,四周是四张太师椅,椅子上是古香缎面料的厚厚垫子,四周的隔栏门楣都是雕梁画栋的,透着古意,且不说多舒服,只是这些装饰大约便是一笔不少的银子。

接着他们进屋的是个七十多岁的老爷子,陆绪平喊他林教授。

林教授见了陆绪平呵呵一笑,便说菜一会儿就好,要他先喝茶等着。

陆绪平笑着告诉她,这便是掌灶的林老爷子。

柯凝欢觉得这老爷子一点不像是厨师,倒是挺符合教授这个称号。陆绪平便细细地和她讲起了这林家菜的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