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掉了眼泪,心里难受无比。

谢瑾瑜出了名的好人品,向来都与人为善,她的好人缘和付雪娇又不同。

付雪娇是凭着八面玲珑惯会人情世故才讨人喜欢。

可谢瑾瑜却是天生的让人喜欢亲近,也愿意亲近,她并不用去做什么,就自有无数的名媛贵妇,想要和她结交。

宋枕词一向很欣赏她,而在她嫁来帝都和厉夫人相识之后,两家的关系也一直极好。

再后来,付雪娇通过她和厉夫人相识,又渐渐入了厉夫人的眼,这些年,才算是真正的融入了帝都的贵妇圈子来。

这些日子谢瑾瑜病的沉重,付雪娇几乎是衣不解带的在医院照顾着她。

虞家众人都瞧在眼里,自然感激不尽。

就连宋枕词探望完谢瑾瑜之后,都连着夸赞了付雪娇好几句。

付雪娇人瘦了一圈,眼红红的抹着眼泪:“这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瑾瑜连着生病,过两日我要去明达大师傅那里好好的上上香,为她祈祈福…”

“瑾瑜有你这样的好闺蜜,也真是有福气了,你也别太伤心了,瑾瑜一定会好起来的。”

“嗯,老天爷保佑,一定会逢凶化吉的…”

付雪娇送了二人下楼,还未回到病房,就接到了一通电话。

“什么?”她僵硬立在原处,握着手机许久都没能说出话来。

虞仲谦出事了。

虞仲谦刚从实验室出来,整个人有些灰头土脸的,十足的理工男不修边幅略显邋遢的模样。

搞科研的人不善言辞也不爱交际,坐在沙发上颇有些束手束脚,待看到厉慎珩进来,更是紧张的坐立难安。

厉慎珩倒是十分和气的样子,指着沙发让他坐,又让人上了茶。

周从夜肆立在他身后,相对于厉慎珩的和颜悦色,二人却是脸色阴鹫眉眼锐利。

虞仲谦不由得越发紧张起来。

“找你来,是为了一件事,你只要说出实情就好了。”

厉慎珩也没有弯弯绕,直接开门见山的问出口:“钱老锁在保险柜里的那一只化学制剂…是被你换出去了吧。”

这一周,周从已经把虞仲谦的底摸的干干净净。

这人身上实在也没什么污点,就是痴迷于搞研究,整日都泡在实验室里。

大约除了做实验,唯一能让他有兴趣的,也就是他那个名动帝都的太太,付雪娇了。

虞仲谦十分爱老婆,也十分的怕老婆,在他们家,付雪娇是当之无愧的一家之主,万事都是她说了算。

而虞仲谦,从不会拒绝付雪娇的任何要求。

说起来,帝都的贵妇们,实则都十分的羡慕付雪娇。

虞仲谦听得厉慎珩询问,当即整个人就僵硬绷直了身子。

其实上次钱老忽然心血来潮说要再研究那一管制剂,而他连夜将东西换回去之后,他就一直都觉得有些不安。

只是后来,钱老根本没发现异样,也只是看了看就又锁了回去,他这些日子才安心了下来,也是因此,他才没有对雪娇提起这件事。

可现在,厉少忽然提到这个东西…

虞仲谦一脸油汗,脊背都被汗水湿透了,他面色煞白,眼神躲闪着不敢看厉慎珩一眼,却也咬死了牙关,没有开口。

“虞先生,我和舅舅,一向都很敬重你们这些人才,这些年,你也为国家做了很多贡献,钱老不止一次说,您是他的得意门生…”

虞仲谦越发的坐立难安,声音涩哑的道:“不瞒您说,厉少,我确实动了钱老的东西…”

第494章无辜的受害者

虞仲谦越发的坐立难安,声音涩哑的道:“不瞒您说,厉少,我确实动了钱老的东西…”

“只是,只是我是实在太好奇了…”

虞仲谦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看向厉慎珩,镜片后一双眼睛亮的摄人:“就像爱车如狂的人看到了最新款的跑车,就像军人看到了最新研制的枪支一样,他们总会忍不住的想要去尝试,去占为己有…”

“我也一样,只是,我并不是想要占为己有,我只是太好奇…所以我偷偷把那制剂换了出来藏在了我的实验室,这些年,我总会拿出来私底下研究一番…”

“只是如此?”

厉慎珩面沉如水。

虞仲谦猛点头:“我是个一根筋的人,心里除了实验就是实验,所有心思都在这上面,这些年,连家人都疏忽了…厉少,我真的没有其他的心思…”

“那你怎么解释有人被这制剂所害的事?”

厉慎珩蓦地站起身来,漆黑眼眸犹如含了冰霜利剑望向虞仲谦:“再不说实话,我会让你后悔今日的嘴硬!”

虞仲谦像是被吓到了,身体蓦地后仰,连连摆手,满头大汗如雨一般,“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这些年,这管制剂一直都在我的实验室锁着…”

“厉少,别和他说那么多废话,让我来好好伺候伺候虞先生,他怕是就会乖乖招了。”

周从慢条斯理的开口,他垂眸,深邃的眼皮褶皱遮挡住眼底阴鹫的光,虞仲谦看着周从一步一步上前,他知道这个人,厉慎珩身边最信赖的下属,听说只要是被他审讯的人,就没有不乖乖招认的…

“厉少,厉少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真的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

虞仲谦站都站不起来,整个人瘫软如同一滩烂泥一般,厉慎珩未再看他一眼,直接转身向外走:“周从,这里就交给你了…”

“厉少,厉少救我啊…”

虞仲谦连滚带爬的扑过去抱住厉慎珩的腿,厉慎珩却头也未回,一脚将他踹开到了一边:“虞先生不肯说实话,神仙也救不了你!”

“你,你…你非要这样逼我…我要去找总统先生状告你滥用私刑…”

“虞先生只管去,只要您还有命从我这里出去…”

厉慎珩走到门边,温声吩咐周从:“虞先生有傲骨,周从,你可要把看家本事拿出来。”

“厉少您放心,到了我周从手里的人,就没有能撑过两个时辰的。”

夜肆点了一支烟,有些痞子样的叼在嘴里走过去:“从哥,也让我跟着您学学呗,这些天真是闲的,手都痒了…”

“你们,你们敢…”

“有什么不敢的?别说你只是虞政委的远亲,就算是虞政委,我们少爷也不是动不得…”

虞仲谦面无人色,瘫坐在地上瑟瑟发抖,眼看厉慎珩已经走出门外,他忽然崩溃了一样哭喊出声:“你们就是要逼死我…就是要毁了我们这个家…”

“虞先生这话可真没道理,换了制剂的人是你自己,要毁了自己家的人,也是你自己…”

“我求你们,当我求你们…我说出实情,我全都说出来,但求你们别让雪娇知道,雪娇要是知道,我就完了,我们这个家也完了…”

厉慎珩关门的动作倏然顿住,他回身,深邃眼瞳望向虞仲谦,沉沉眸色,翻搅出云波诡谲一般的暗沉巨浪:“说!”

虞仲谦抹了一把脸,一手的水痕,不知是汗还是泪,他脸色煞白,整个人似是完全崩溃了一般,连瞳仁都涣散了开来:“我说,我都说…”

“其实,其实…我是被人给算计了,我也是,我也是无辜的受害者…”

虞仲谦懊悔的狠狠捶地:“不知道你们听没听说过,从前虞家老太太想把自己的远房外甥女嫁给虞政委,只是虞政委不喜欢,自己看上了虞夫人,后来结婚生子,夫妻恩爱,但虞老太太的外甥女却从来都没有死心,一直到现在还没结婚…”

“那次,是虞老太太过大寿,我们这些远亲都去了,我喝醉了酒,不知怎么糊里糊涂和那村妇睡在了一张床上!”

虞仲谦又恨又气:“她们大约是想要算计虞政委,但我当时喝醉酒迷迷瞪瞪跑到了那个屋子里,成了受害者…”

“我和雪娇感情那么好,雪娇又小心眼,很爱嫉妒,我怎么敢让她知道这件事,所以只能吃了个哑巴亏…”

“再后来,那女人就三番五次的拿这件事来要挟我,她喜欢虞政委几乎发狂了,那时候虞政委和虞夫人新婚之时,她住在虞家老太太那里,没少让虞夫人受气…”

“她知道我是搞化工研究的,就失心疯一般逼着我弄点东西出来,要悄无声息的毒死虞夫人,自己上位…”

“我肯定不答应,我一个书呆子,我怎么会干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呢?”

虞仲谦苦着脸,连连摇头:“可那贱人整日拿那件事来逼迫我,我不答应,她就要去找雪娇,我实在被逼的没办法了…”

“所以你就把钱老研制出的那一管制剂给了她?”

厉慎珩一步上前,伸手攥住他衣领,几乎将他整个人都拎了起来,虞仲谦抖如筛糠,牙齿颤抖咯吱咯吱响:“我说了,我也吓唬她了,我把这玩意儿的危害都告诉她了,她说,她只用一点,毁了虞夫人的嗓子解解气就行…”

“后来,她果然也只取走了一点,我就放了心…”

虞仲谦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白着脸不停哀求厉慎珩:“厉少,我求求您,求求您千万别让雪娇知道这件事,她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和我离婚的,她眼里揉不下沙子,我不能和雪娇离婚,我不能失去雪娇啊…”

虞仲谦哭天抹泪像个女人一样,厉慎珩看到他这张脸就忍不住作呕。

嫁了这样的窝囊废,付雪娇那样八面玲珑的女人,还真能几十年如一日的和这样的丈夫恩恩爱爱?

第495章雨夜,吊死的女人

虞仲谦的话,厉慎珩顶多信个三分,他总要剖根究底弄清楚,他说的这些,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又是在糊弄他。

“虞老太太的远房外甥女现在在哪里?”

“就在帝都西郊的一套小四合院里,因为她一直到现在都没嫁人,虞老太太怜惜她,给了她一套房子,她这些年都住在那里。”

“周从,你现在就带人过去…”

厉慎珩松开手,居高临下望着虞仲谦:“你最好祈祷你说的没有一个字的谎话,要不然,虞先生,你该知道…在帝都我想要折磨死一个人却不露出半点风声来,轻而易举!”

“我不敢说谎,不敢…厉少,求您不要告诉我老婆,求您了…”

虞仲谦跪在地上连连哀求,厉慎珩看着周从离开,又吩咐夜肆:“把他给我看好了!”

“厉少,厉少我都说了,您放我回去吧…”

厉慎珩冷笑看了他一眼:“虞先生,事情我没弄清楚之前,还要委屈你先留在这里了。”

不知什么时候下了雨,夜幕初初降临的时候,有辆黑色低调的车子挡了车牌,停在路边的暗影处。

那一套小小的四合院,院门紧闭着,有送水工模样的男人上前去叩门,片刻后,有人过来开了门。

那男人拎着纯净水桶进去了,约莫过了五分钟,那穿着送水工衣服的男人拎着空桶走了出来,还顺手带上了院门。

停在暗处的车子缓缓升起了车窗。

坐在车后座的女人听得身侧的人低低说了几句什么,她的嘴角微微勾了勾,然后她点点头,吩咐司机:“开车吧。”

雨下的越来越大了,周从的车子赶到西郊这一套小小的四合院时,已经是晚上九点钟。

他下车,直接走到院门处去敲门,可刚抬起手,他的脸色就倏然沉了下来。

院门是虚掩着的,这样的天气,又是一个人独居,怎么可能在九点多钟的时候,院门还虚掩着。

周从心内叫了一声不妙,抬手推门进去…

夏日里多雷电暴雨,此时雨下的越发大了几分,闪电将黑色的天幕撕开,周从眼前,亮如白昼。

正对着院门的堂屋,门扇开了一半,虚掩了一半,方才那短暂的光亮,已经足够让他看清楚。

那门框上,吊着一个人。

周从死死咬了咬牙关,不顾那瓢泼一般的暴雨,疾奔过去。

狂风卷着暴雨,那吊在门框上的尸体被吹的摇摆不停,女人的长发散乱下来,半遮住了那一张肿胀青白的脸,隐约能看到她口中吐出半截鲜红的舌头来。

周从摸到开关,伸手开了灯。

那女人已经死透了,屋子内满是人便溺的恶臭味儿,想来,是她吊死的时候正常的便溺反应。

周从上前,将那披头散发的女人垂在肩上的头发撩开,她眼珠暴突,眼睛瞪的巨大,死状可怖。

周从面不改色,割断绳子将那尸体放下来,而此时,从那尸体衣襟里落下一张折叠好的稿纸,周从顺手捡起,打开粗略看了一眼。

是她死前写下的遗书,大致意思是得知谢瑾瑜病的快死了,她怕事情败露被报复,就自己寻了死。

可是,不该这样巧。

他们这边刚查到虞仲谦,这女人就畏罪自杀了。

虞仲谦被他们带走之后,身上就没有了任何和外界联络的工具,那么,这消息,是怎么传出去的?

一个沉迷于化工实验的书呆子,一个八面玲珑的贵妇,一个虞老太太的远房外甥女,农村里出来大字不识一个的粗鄙女人,这些人,怎么会凑到一处来的?

周从蹲下身,仔细检查女人脖颈上的伤痕。

如果是被人勒死又吊起来的,那么肯定会留下痕迹。

可她的脖子上,只有一圈勒痕,和门框上的绳结正好对上。

周从蹙眉,又将那女尸的手拿起来细看,人在上吊死的过程中,会因为急剧的痛苦而挣扎,手指往往会无意识的去抓自己的脖子…

抓破的皮肉碎屑,会残留在指甲中,果不其然,周从在她指甲里看到了破碎了血肉,而她颈上,也确实有数道血淋淋的抓痕…

这一切看起来好像没有任何的不对,这个女人就是闻讯害怕自杀了。

可周从就是觉得哪里有说不出的古怪。

就算虞老太太再怎样喜欢这个外甥女,可她在虞家也不可能把手伸的那么长。

这么多年悄无声息的在虞夫人的饮食用品里做手脚,她该有多深的城府,才不会被人发现?

就算有虞老太太撑腰又如何?

这女人想把手伸到虞夫人身边去,也是难如登天。

有时候事情做的太完美了,反而更容易让人起疑。

周从此时反而越发开始怀疑起虞仲谦夫妇。

这边的事情,他还要仔细汇报给少爷知道。

雁过留痕,这世上没有任何人,可以完美犯罪,不留痕迹。

他也很多年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挑战了,周从竟是觉得自己有些忍不住的摩拳擦掌,血液好似都隐隐开始沸腾起来。

凭借他在帝都圈子浸淫多年来判断,事情绝不会如他此时发现的这样简单,更甚至,虞仲谦夫妇,也根本只是棋子而已。

谢瑾瑜的病情一直没有好转,医院几次婉转的告知虞家人,不如将病人送回家中,好好儿的度过余下的这些日子。

虞政委当即暴怒差点动手打了那个医生,还是虞慕恩兄弟死死抱住了他。

虞政委整个人仿似都垮了一般,谢瑾瑜这样一日一日消瘦下去,眼看就要行将就木,她若是死了,他绝不会再苟活下去。

他又怎么能活下去?

是他的错,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如果他没有捕风捉影的和她闹别扭,如果他没有那么混账和她吵闹将她气的执意离婚离开虞家,也许,她就不会生这一场怪病,以至于,药石无效。

“慕恩啊,我要带你们妈妈去国外治病,如果能治好,那自然是好事,如果当真没救了,我就和你们妈妈一起走,我对不起她,这辈子我没让她过几日安生日子,我让她受了无数的委屈,我这个丈夫,失职啊…”

第496章终于被人发现了她对虞政委的不轨心思…

虞政委紧紧抓着长子的手,泪如雨下:“家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你和慕泽要相亲相爱,好好照顾你们妹妹,还有你们祖母,她病的人事不省就剩了一口气,就让她留在虞家,给她养老送终吧…”

“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们妹妹…”

“爸,妈不会有事的,一定会好起来的…”

虞慕恩这样性子刚硬的人,此时听得虞政委这样说,也不免泪如雨下。

高蘅和元敏敏哭的泣不成声,病房里一片哀声。

虞芳华神色木然的枯坐在椅子上,她此刻心情复杂到了极致。

她曾那样的怨恨着虞夫人,怨恨她待自己这般苛刻,却偏生那样喜欢抢走了含璋哥哥的阮静微。

可看着她躺在床上受罪快要死去,她却亦是锥心一样的难受。

这些天她总会想起从前,虞夫人自来都是温柔慈爱的母亲,她从小到大,实则真的是蜜罐里泡大的,未曾吃过什么苦头。

她最怨恨的时候,也没有想过虞夫人会死,毕竟,她养了她十九年。

可是,如果真的没救了呢…

虞芳华闭上眼,眼泪忍不住汹涌而出,付雪娇轻轻揽住了她,用纸巾给她擦了眼泪:“好孩子,快别哭了,都会好起来的…”

“付姨…”虞芳华忍不住扑在付雪娇怀中,哭出声来。

“芳华,你也该学着懂事长大了,以后,听你哥哥嫂子的话…”虞政委心如刀绞,好好儿的一个家,怎么说散就要散了呢。

“政委,您就放心吧,以后,先让芳华住在我那里,她和嘉言年岁差不多,两个孩子也能有个伴儿,我打小看着她长大,她就如嘉言在我心里的位置一样…”

付雪娇哭的泣不成声:“您带了瑾瑜好好去治病,家里的事,我能照应的都会照应着的…”

她哭的真切而又哀婉,虞政委也不免有些动容,这些年,也亏得有她时时陪着瑾瑜,给她说话解闷儿。

他之前确实不太喜欢付雪娇这个人,也大抵是因为,他自来都不喜欢那种爱说爱笑爱热闹的女人的缘故,所以才会对付雪娇存了偏见。

付雪娇看到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脸上,她眼中那些原本就汹涌的泪,更是断线的珠子一般连绵滚落。

她等着他看她一眼,认认真真的看她一眼,等了多少年了?

哪怕他如今鬓已半白,哪怕他再不如年轻时那样英俊无双,可在她的心里,他永远都是一如初见时那样,谦谦君子,玉树兰樟。

“雪娇啊,这些年,谢谢你了…”

虞政委轻唤了一声她的名字,付雪娇整个人蓦地一颤,含泪的眼瞳里,那些浓的快要泛滥滴出来的柔情,在这一瞬,终是清晰落入了元敏敏的眼中。

她是个不喜欢说话很沉静细腻的性子,与高蘅的大大咧咧快人快语不同,她不善言辞,可心思却十分的细腻敏感。

从前公公几乎从来都没有和付雪娇接触过,就算有时候在家中碰到了,公公也不过严肃的点点头就过去了,这大约也是第一次,二人说了这么多的话。

付雪娇对婆婆的好她看在眼中,这么些年并不是作假,但刚才她看公公的眼神…

元敏敏不由得抿了抿嘴,又看向付雪娇。

她站在高蘅的侧后方,付雪娇此时所有心思都在虞政委的身上,哪里会注意到一向低调的元敏敏。

“政委,我和瑾瑜这样的感情,您说谢谢,实在太外道了…您放心带瑾瑜去看病,家里有我呢,我会把芳华当自己女儿一样疼的。”

付雪娇抬手拭去眼泪,哭的微红的眼圈,眸子却亮的摄人,她望着虞政委,目光一瞬不瞬,一秒都不舍得移开。

“有你照看芳华,我就放心了,雪娇,以后,要多辛苦你了…”

付雪娇连连摇头,笑着又哭出来:“不辛苦,不会辛苦的,真的,我不会觉得辛苦的…”

你这样喊我一声,你这样温温柔柔的和我说说话,我就不会觉得辛苦,我这半辈子也值得了。

你为什么不早一点待我这样好?你若是肯看我一眼,哪怕就如今日这样认认真真的看我一眼…

我死了也甘心啊。

元敏敏紧紧咬住了嘴唇,她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呼啸着往头顶涌去,脊背一片的冰凉。

她是过来人,她和虞慕泽夫妻感情深厚,闺蜜也曾无数次打趣她,每次看着虞慕泽的眼神,都温柔的要滴出水来了…

所以,付雪娇的眼神,她一点都不陌生。

可她和虞慕泽是夫妻,做妻子的这样看自己的丈夫,再正常不过。

可公公,却是她最好闺蜜的丈夫啊。

元敏敏垂了眼眸,心跳的剧烈飞快,她性子柔弱却又聪慧,堪破了这样的辛秘,自然知道不能露出分毫。

她自己没什么主意,还是要找大嫂好好说一说。

如果,如果当真和她猜测的一样,付雪娇这些年和婆婆闺蜜情深,该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元敏敏和自己闺蜜之间向来都达成了默契,彼此都不会和对方的伴侣走的很近,人性是禁不住考验的。

虞政委没有将谢瑾瑜带回虞家老宅,反而带她回了他们婚后曾小住过的一套别墅。

不是市中心的位置,环境却十分的安谧怡人。

虞家众人随同一起过来,待到晚上,虞政委就赶了他们离开。

留在这里也无济于事,家里家外那么多的事,他一个人照顾瑾瑜,也足够了。

夫妻这么多年,从来都是她把他的衣食住行打点的妥妥当当,如今她病了,也是该他来好好照顾她的时候了。

付雪娇带了虞芳华离开,走出小楼的时候,她终究还是没忍住停了脚步转过身去。

虞芳华以为她是担心谢瑾瑜,还低声的劝了几句。

付雪娇足足站了有一分多钟,方才抹着眼泪离开。

回去虞家老宅的车上,没有外人,只有兄弟妯娌四个,元敏敏实在没忍住,轻轻开了口:“大嫂,我有件事,不知该怎么开口说…”

第497章香气袭人啊

高蘅是个爽利的性子,闻言就道:“敏敏你想说什么只管说,咱们妯娌比亲姐妹相处的还要好,对大嫂还有什么为难的?”

元敏敏抿了抿嘴唇,又看了看虞慕泽,心里还在担心着,说出来,会不会让虞家兄弟不高兴。

“敏敏,你就说吧。”虞慕恩也开了口,弟妹从来都不是无事生非的性子,也一向平和隐忍息事宁人,既然她开了口,那么自然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小事。

“我今日在医院,看到了一件事,我觉得很不对劲儿…”

元敏敏鼓足了勇气开了口:“大嫂,我想知道,付姨…付姨她从前是不是喜欢过公公?”

“什么?”高蘅吃了一惊,“敏敏,你这话可不能乱说…”

婆婆和付姨感情这样好,她们做儿媳妇的可不能胡乱猜测。

“大嫂,我没有乱说,今天医院乱糟糟的,大家心里都为了妈难受着,公公和付姨说了几句话,我当时站在付姨对面,我看到了…”

“我也是过来人,我总不会看错的,付姨看着公公的眼神,很不对劲儿…”

“怎么不对劲儿了?”

“就是,就是…”元敏敏脸颊滚烫:“大嫂,我们都是过来人,从前您和大哥热恋时,我和慕泽热恋时…那种眼神,您应该是知道的…”

高蘅的脸色渐渐凝重了起来,若不是知道自己这个妯娌的性子,她大约根本不会相信这些听起来很可笑的话。

可元敏敏的性子她怎么会不清楚?

从来都不是搬弄是非的人,如果不是她当真发现了什么不对劲儿,她也不会冒着落下一个‘搬弄口舌’的名声,来对他们说出这样的话。

“我嫁过来这几年,只瞧着付姨和婆婆感情真的很好,其他的,我真的没瞧出来,但我们在家的时间也少…”

虞慕恩眉宇深深锁了起来,如果不是今日敏敏提起来,他几乎都要把那封存在记忆最深处的陈年往事给忘记了。

那时候他年纪还小吧,付雪娇整日出入虞家,和母亲十分的亲厚。

母亲素喜清淡,付雪娇却像是浓郁的一枝月季花一般,香气袭人。

他还记得有一日他在花园里躲着玩的时候,听到家里佣人偷偷的嘀咕。

说什么,若不是虞先生是个正人君子,怕是早就被这朵娇艳的月季花给勾走了魂儿了。

他年纪小不懂这话什么意思,懵懵懂懂跑去问母亲,他现在还恍惚记得母亲听了他鹦鹉学舌说的的这些话后是什么样的表情。

再后来,付雪娇很有一段时间没有登门,家里的佣人也换了一遍。

付雪娇以后再来找母亲的时候,都会专门挑父亲出差不在家的时候过来,十分的注意避嫌。

也是因此,随着他们兄弟渐渐长大,从不曾怀疑过付雪娇对父亲是不是有异样的心思。

但是此刻,虞慕恩再想起那些久远的往事,心里却不免有些疑惑。

他那时候有五岁还是六岁?也能记事了。

他跑去找母亲学话之前,他记得付雪娇每一次登门都打扮的十分漂亮招人。

后来家里佣人换了之后,她再登门,就没有如从前那样精心打扮了。

也可以解释为她想要避嫌,但之前,她难道就从没有觉得自己那样的行为有些不妥当吗?

如果父亲不是对母亲感情极其深厚,眼里心里只能看到母亲一个人的话,是不是当年在付雪娇频繁登门的时候,父亲就被勾走了?

“敏敏,你说的话我记住了,我会留心的。”

虞慕恩沉沉开了口,车子划破夜色,稳稳的驶向前方,虞慕恩却觉得心脏仿佛坠了铅,沉甸甸的难受。

中国人讲究叶落归根,虽然他在国外能发展的更好。

但是他想,他们兄弟还是要把重心移回国内了。

身为人子,这些年,他们真的没有尽到孝心。

如果母亲身边多年来一直盘踞着一条毒蛇,可他们却根本不知道的话…

那真是枉为人子了!

虞老太太的远房外甥女如那个年代的农村女孩儿一样,有个十分土里土气的名字,叫马翠萍。

虞老太太挑儿媳妇的眼光带着浓浓的年代色彩,马翠萍五短身材,长的也一般,但虞老太太一看到她就觉得她腰粗屁股大,一定好生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