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以为她依旧在江城,名声扫地,苦苦挣扎呢。

自从订婚宴告吹之后,他就刻意将这个人,这段耻辱摒弃到记忆之外,他更是从不曾让自己回忆起这一段奇耻大辱。

可现在…

静微清晰看到宋业成脸色几变之后,已经青白一片,隐隐浮现了几分狰狞,她不由得心情大好。

阮思雨这样难缠的女人,宋业成以后有他焦头烂额的,她总能清清静静的把自己给摘出来了吧。

“这…这又是谁啊?”

“是啊,这女的打扮的妖精一样的…”

“看着年纪也不大,你看她脸上化的妆,啧啧。”

女孩子们看到美女,首先注意的就是穿着打扮,古往今来,亘古不变的真理。

阮思雨在文工团这种地方,肯定耳濡目染的学会了穿衣打扮,本来学舞蹈的女孩子就接触化妆更早,也更爱美爱打扮一些,这两年的历练下来,她往日出门,也没人想到她是万里外的土包子了。

甚至连口音,阮思雨都在刻意的学着帝都这边人说话。

“她刚才喊什么来着…业成哥哥?”

“那声音酥的…哪个男人扛得住啊。”

“不过…她和咱们宋学长又是什么关系啊?”

“谁知道啊,反正今天有好戏看了。”

阮思雨见宋业成回过神来,不由得眸中一亮,小跑过去,扬起脸一脸欢喜看着他:“业成哥哥,我这两年一直都在惦记着你…”

宋业成冷着脸将阮思雨的手臂推开:“不好意思,我和你之间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是啊,阮思雨,你没看到吗?宋学长现在在追求我,你又跑来纠缠不清干什么?”

静微忽然开了口,她声音故意拔高了一截,好让围观众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阮思雨一怔,回身看到静微得意洋洋的模样,立时大怒:“阮静微,我和业成哥哥差一点就订婚了,你算什么玩意儿!”

“差一点,不是还没订吗?”

“你怎么这么不要脸,有男朋友还勾着业成哥不放…”

“够了!”

宋业成直气的额角青筋乱跳:“你给我闭嘴,现在就给我滚!”

“业成哥哥,你怎么还护着她,你明知道她根本不喜欢你了,你明知道只有我对你才是真心的…”

阮思雨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

周遭围观同学中已经像是烧开的沸水一般,纷纷议论起来。

“原来人家阮静微真的有男朋友了啊…”

“是啊,怪不得人家一次都不理宋学长。”

“这女的说她差点和宋学长订婚了?这又是怎么回事啊…”

静微见自个儿目的已经达到,也懒怠看他们这些恶心的戏码,“行了,宋学长,这些天你演戏演的自己大概也累了,没意思了,见好就收吧,不要说我已经有男朋友了,就算是我没有,我也不会和一个曾经差点和我姐姐订婚的男人在一起,所以,宋学长,请你以后,再也别来骚扰我了。”

“静微…这就是你说的那个,那个姐姐啊…”

杜玉容惊叫出声:“你俩怎么长的一点都不像啊!”

“宋学长怎么是这种人啊…”

“是啊,和人家姐姐差点订了婚,回头又来追妹妹,怪不得人家不搭理他,要是我,早就一巴掌搧他脸上了,真是无耻,恶心…”

“是啊,之前我们还骂人家阮静微心狠,现在才明白,对渣男,就该这样心狠,什么玩意儿啊,姐姐妹妹都想要,还以为自己是皇帝,想尽享齐人之福啊!”

“看起来衣冠楚楚,人模狗样的,原来这么无耻,呸!”

“我原来真觉得他挺帅的,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现在看来,他这张脸怎么越看越猥琐了啊…”

“相由心生,心里就那么肮脏,脸又能好看到哪去?”

宋业成被这些乱七八糟的议论,气的脸色铁青,一巴掌就搧在了阮思雨脸上:“你闹够了吧!你又跑来纠缠我干什么?当初在江城干的丑事你都忘干净了?要不要我提醒提醒你,你被多少男人睡过了?”

第532章喜欢她的香

“你,你,宋业成…你怎么能这样说我…”

阮思雨没想到宋业成竟会当着这么多人面把那些丑事都说出来,她连哭都顾不上了,扑上前就要去抓宋业成的脸,宋业成却已经不耐烦的握住她手腕直接将她推开到了一边去。

“阮思雨,我告诉你,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像你这样不检点的女孩儿,全天下的女人就算是死光了我都不会看你一眼!”

阮思雨被他推的狼狈摔在地上,宋业成却是嫌恶的转过身去,再也不愿多看她一眼,直接穿过人群离开了。

他走过去的时候,那些围观的女生们像是看到了什么让人作呕的脏东西一般,立刻远远的避开让出了一条道来。

宋业成脸色越发阴鹫难看,双手死死攥住,掐的掌心都沁出血来,他咬紧了牙关,霍然回头看向静微,那目光,竟是阴毒而又怨愤,让人脊背生寒。

静微毫不惧怕的与他对视,好一会儿,宋业成方才缓缓收回了视线,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人群渐渐散了,阮思雨咬牙哽咽着从地上爬起来,集合的哨声响起,她远远看着阮静微的背影,剧烈的粗喘着,几乎是咬牙切齿一般的诅咒着。

阮静微,这辈子,我一定要让你不得好死,她现在才算迷过来了,她又掉到这贱人的圈套里了。

那些话,是故意让她听到的吧,故意让她沉不住气来学校找宋业成,方才,阮静微也是故意拿话刺激她的…

真好,现在她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她和业成哥却闹成了这样…

她真是狠毒啊,她从前怎么不知道不声不响的阮静微,心肠比毒蛇还要毒呢!

是了,她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当年在江城,她是存了坏心思想让杜老板要了她的身子娶她回去做老婆,可是最后不是根本没有得逞吗?

她毫发无伤,可她阮思雨却被那些让人作呕的混混给凌辱了!

这样冷血连姐妹情谊都不顾的贱人,为什么上天不打雷劈死她?

阮思雨一路回到文工团宿舍,还没能从那愤怒的情绪中抽离出来。

阮静微考上了帝都最好的大学,还攀上了厉少那样的高枝儿。

可她呢,她明年就面临着退伍转业,她该怎样留在帝都?

难不成,再灰溜溜的回江城去?

“阮思雨,徐主任找。”

宿舍外忽然传来一个女孩子的声音,阮思雨蓦地一颤,脸色不由微微泛白了。

徐主任对她有意思,她一直都是知道的,可他已经快五十了!大腹便便相貌丑陋,她每每见了都避之不及,根本不愿理会。

更何况,他家里还有只母老虎,上个月还来文工团闹过一次,抓了团里那个叫乔莲的女孩儿的脸,几个耳光下去,打的乔莲脸像猪头一样,牙都掉了,那徐主任可连屁都没敢放一个。

乔莲后来被文工团开除了,她当夜想不开就割了腕,被送到医院捡回来了一条命,老实巴交的父母万里迢迢赶来给她接回了家去,这辈子大约也就这样毁了。

这样的男人,手里权利再大,她也不想沾,可是现在,随着她逐渐的认清事实,明白自己从前那种攀附高干子弟嫁入豪门的想法实在太可笑之后,她已经开始动摇了。

她还有什么办法呢。

阮思雨看着镜子里年轻俏丽的女孩儿,空洞的眼瞳里缓缓流出泪来,她再不要回江城了,她也再不要过那种苦日子了。

如果徐主任可以给她想要的一切,她这具破败的身子,又有什么舍不得的?

“好,我知道了,这就过去…”

阮思雨抬手擦掉了眼泪,拿出胭脂,在略显苍白的脸上又轻轻刷了一层,嘴唇涂了薄薄淡淡的一层红,她又对着镜子看了自己一眼,这才缓缓转身,出了宿舍,往徐主任的办公室走去…

厉慎珩深夜才回到公寓,静微却并没有睡,一直靠在床上看书等着他。

裴祁深伤的极重,肋骨都断了几根,送到医院之后还吐了几次血,医院连着下了两次病危通知书。

他回来之前,裴祁深刚被抢救回来,但却并未彻底的脱离危险,医生说,他随时还有再次昏迷的可能。

车祸肇事者已经当场毙命,身份也被确认了,和国际上行动极其猖獗的恐怖组织有很深的瓜葛。

看起来,就像是一桩并不算离奇的恐怖暗杀行动。

但厉慎珩压根不相信这些巧合。

裴祁深大约是知道那母子的行动失败了,所以才会选择这样的壮士断臂之举。

他对自己还真是狠。

但厉慎珩总归还是无法想明白一件事。

当年在涵口关,裴祁深就如每一个热血男儿一样,他能看出来,那时候的裴祁深,心怀家国,血还是热的。

包括上次,他也曾那样义正言辞的与自己发誓不会做损害国家利益的小人。

可是今日的他,却又不得不让人怀疑…

难道,一个人当真会有两幅面孔?

静微见他沐浴完出来,还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她起身下床,亲手拿了毛巾过去给他擦着湿漉漉的头发。

他头发修剪的短而锐利,柔软毛巾很快吸干了水分,连吹风都不用。

厉慎珩回过身,轻轻环住了静微细瘦腰肢,他微带着冰凉湿气的脸庞轻贴在她胸前,嗅到她身上宁静悠远的淡淡香气,仿佛体内所有烦躁都渐渐平复了下来。

“你用的什么香?”

静微轻摇头:“我不喜欢用香水,就是沐浴露的味道。”

“我怎么不知道沐浴露的味道也这样好闻?”

静微莞尔轻笑,柔软手指没入他漆黑的发中,轻轻揉着他的太阳穴:“你要是喜欢,我以后就用这个味道,再也不换了。”

厉慎珩轻轻‘嗯’了一声,双手托在她臀下将她抱起回到床边,静微双臂环住他颈子,厉慎珩目光所及,正看到她雪白胸前一粒殷红的朱砂痣。

静微被他压在床上,他的唇含着微凉的水汽落在她胸口,轻抚过那小米粒一般饱满圆润的朱砂痣:“我怎么觉得这颗痣,好像长大了一些…”

第533章血雨腥风的帝都

“是吗?”静微并没太注意到自己身体上的这些细微变化,他把她亲的有些意识混沌了,她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的声音有多么的柔婉迤逦。

“微微…”

厉慎珩的十指与她的轻扣在一起,手指交叉轻握在一起:“也许在这世上,除却父母亲人,我唯一可以全心全意的相信的人,就只有你一个了…”

“含璋,今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了?”

“你对我说要提防裴家,我知道裴方野那人心存不轨,可我原本以为裴祁深,他还有几分的良知…从前同在涵口关,他与我也有袍泽的情意,我一直都以为,他或许会是一个另类…”

“但是今日发生的事,却让我心中警钟大震,微微,你说,这世上很多人,是不是都带着面具生存,而究竟哪一副,才是他们最真实的样子?”

静微不免失笑,他心中终究还是澄澈如一个孩子一般,也就是因为这份干净,这份赤子之心,所以才越发的难能可贵,让人动容。

她喜欢的厉慎珩啊,就是这样,就该是这样,他的血是热的,他的心是红的,他永远都向着正义,向着公道,坚定不移的走着。

“含璋,不管别人是什么模样,不管别人几副面孔,我们只要问心无愧,始终如一就足够了。”

“这世上有黑有白,也有灰色地带,向善的,我们护着敬着,向恶的,我们不给他翻身的可能,尽自己的全力,成全自己的本心,就足够了。”

“我知道这条路很难走,可是没关系,我会一直和你在一起,含璋,我会陪着你,永远陪着你。”

静微抱紧了怀中的男人,他从来都是她头顶的一片天,她心安的一个港口和永远的退路,可这一刻,她却愿意去做他的天,他的港口,他的退路。

含璋,哪怕天下人都负了你,阮静微也绝不负你。

那一年入冬,帝都下了第一场雪的时候。

裴祁深终于伤愈出院。

嘉言站在漫天大雪之中,远远看着他被人搀扶着登上车子。

长及脚踝的黑色风衣裹住他清瘦的身躯,他步履还有些虚弱蹒跚,两个下属一左一右搀扶着他,一步一停的走到车边。

偌大的黑伞,遮挡住了他大半个身形,嘉言的视线被那飞雪给模糊了。

可他的身影忽然停了下来,在他快要上车那一瞬,他忽然回过身来往嘉言所站的方向看去。

嘉言鼻腔一酸,眼泪几乎滂沱涌出,隔着几十米的距离,嘉言看到她的大公子就那样站在车边,看着她。

她忍不住缓缓上前了一步,无声轻喃:“大公子…”

裴祁深却忽然对她轻轻一笑,他菲薄的唇角,勾出的是薄淡的笑,绝望的笑,一片灰败的笑。

他的眼瞳中没有光,只有深不见底的黑暗和死寂。

嘉言的泪,终于簌簌落了下来。

这不是她的大公子,她的大公子从来不会这样的,这世上再没有第二个如他这般多智近妖的男人,这世上也再找不出比他更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男人。

他看着嘉言,仿似要将自己站成雕像定格,雪越发下的浓稠起来,渐渐将这天地塑成一片的白,她再也看不到他了。

黑色的车子在雪中艰难的前行,坐在后座的男人,自始至终都靠在车座上闭着眼。

“大公子…”

身侧的人低低的唤。

他像是睡着了,一直都没有开口,也没有睁眼。

随从低头看了看腕上的表:“还有三分钟…”

裴祁深依旧不发一言,时间一分一秒艰难的向前,每一秒都像是跨越千年一般的缓慢,凝重。

车子停在路口,红灯在闪烁,一格数字一格数字的不停跳动。

极远处灰蒙蒙的天,忽然有震耳欲聋的巨声响起,然后是冲天的火光,将那半边天都映红了。

“成了!”

下属压抑的欢呼声响起,裴祁深眼皮微微颤了颤,轻轻睁开了眼。

“大公子,成了,事成了…”

是了,他现在是大公子,表字重锦的裴祁深。

他图谋的,是这个国家最炙手可热的权柄,他所要的,是万人之上。

爆炸的火光掀起冲天的热浪,众人都傻了一般,眼睁睁的看着总统先生的座驾,在爆炸声中变成一团火球,废铁。

隐约的,人们仿佛听到了火光中有人惨烈呼叫的声音,可很快的,就又归于了平静。

只有烈烈燃烧的火,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带来最后的一丝喧嚣。

几乎同时,涵口关传来战报。

邻国深夜突袭,我方军中出了敌方奸细内应,一夜之间,涵口关变成人间修罗场,军部被邻国导弹炸毁,顾军长重伤昏迷,我方驻军,两只连队全连覆没,无一人生还。

其中一只,曾是厉慎珩参军之时所在的连队。

消息传回国内,举国震荡。

一时之间,帝都满城嚎哭震天,数百人家,家家缟素,宛若人间地狱。

与此同时,帝都最富盛名的明达大师,洋洋洒洒万字檄文,率先弹劾秦钊下台。

由他而始,弹劾总统的文件如雪花般传遍帝都。

秦钊没有在那一场爆炸袭击中丧命负伤,却在看到明达的檄文时,生生沤出了一口血来。

这些天宋枕词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眼窝下一片青黑,甚至那一头乌黑的长发,鬓边都有了几根银丝。

秦钊这边辅一吐血,宋枕词惊痛之下几乎晕厥过去,立时就要去喊人,秦钊却生生攥住了她的手:“枕词,别惊动他们,别让他们再跟着操心了…”

这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年前,也是这样的动荡,也是这样的肃杀,那一场动乱死了十几万人,多少无辜之人成了冤死的亡魂?

难道真如明达所说,是因他这个总统不仁,所以上天才会这样责罚于他?

“文贤,你身子本就不好,不能再这样动怒动气了…外面有含璋,有姐姐姐夫在,有孙老,你先好好休养着…”

秦钊缓缓摇头,握紧了宋枕词的手:“枕词,我心里有个决定,自从上次闹出那母子的事后,这个决定就在我心里了…”

第534章新任总统的第一道政令

“文贤,你要怎样,我都支持你…”

“我想让含璋接任总统之位,我秦钊,退位下野。”

宋枕词泪如雨下,扑过去紧紧抱了秦钊,秦钊轻轻抚了抚她的鬓边,那几根银白的头发,扎的他心头剧痛,这些年,他最亏欠的,就是这个结发妻子。

二十年前,举国动乱,她为了他的事业前程,万里奔波,不眠不休,连失两胎。

二十年后,又是为他,她年已半百,却还要跟着他担惊受怕…

掌控这个帝国,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能力,他看着厉慎珩,看着那些年轻人,他是真切的感觉到,他已经老了,他该退位让贤了。

含璋比他更适合做一国总统,昔年老师曾说过,他心存仁厚,这是一国百姓之福,也是灾。

果然如此,若他足够的杀伐决断,不那么顾念旧情,又怎会让好好的国家,走到今日内忧外患的地步?

涵口关之事,那些狼子野心之人竟然宁愿和外敌勾结,也要争权夺势,可他这一国总统却还以为那些人有底线,会收手回头。

“枕词,我做了这个决定,你娘家那边,定然又要不平生事…到时候,又要委屈你。”

宋枕词哭着摇头:“我不委屈,文贤,你才是最委屈的那一个,这些年,宋家实在作恶多端,可你看在我的面子上,从来不曾计较过,他们不知悔改,却反而越发嚣张跋扈,文贤,其实我早就后悔了,我们不该因为宋家是我的娘家,就多有纵容,从一开始,我就错了…”

“枕词,你去叫含璋进来吧,这孩子,我又要把他推出去面对这些腥风血雨,我原想让他承继一个天平天下,可是,我实在是无能啊…”

秦钊按住剧痛心口,又是一口血沤出,鞠躬尽瘁这么多年,却落得这样一个下场,他实在是心有不甘,却又…无能为力了。

明达骂他懦弱无能,这一句话,还真是没有骂错。

他秦钊,确实,懦弱无能!懦弱无能!

无疑,身为慧仁大师的最得意弟子,明达的这一篇檄文很能蛊惑人心。

涵口关惨状,无数军人战死,内忧外患重重重压之下,人心本就浮动,明达有盛名,信众极广,一时之间,帝都风向隐隐有生变趋势。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总统府。

涵口关失守第三日,秦钊在总统府宣布卸任总统一职,而与此同时,厉慎珩入驻总统府,接任A国第五任总统职位。

比前世,足足提前了五年有余。

秦钊卸任总统之后,就携夫人宋枕词去了心心念念的西藏。

厉慎珩亲自送他们二人去机场。

随行还有秦钊的义弟,秦九川。

临上飞机之前,秦钊对秦九川道:“我知道你心中向来有丘壑,不是池中物,只是昔年我做总统时,为避嫌,你总不肯出来做事,如今含璋坐了这总统之位,九川,兄长就托大一次,我将含璋交付给你了,我希望你能在他左右,护着他,忠诚于他…”

秦九川眼圈微红,重重点头:“兄长,您放心,我会守护好总统先生,我会用我的命来守护他的。”

“你叫我一声兄长,实则我们年纪差了这么多,我可以说是看着你长大的,九川,我信重你,就如我信重含璋一样,这个国家,人民,拜托你们了…”

“这些年忙于国事,却又一事无成,亏欠你嫂子太多,余下这数载,我就不再过问政事了,九川,以后,要辛苦你了…”

秦钊重重握了握秦九川的手,这种关头,他将这烂摊子给了含璋。

一是信任,知晓他定然可以力挽狂澜。

二却也是无奈,他实在担不起这个重担了。

秦钊夫妇的飞机远去。

秦九川与厉慎珩站在原地,却久久没有离开,两人也都没有说话。

登上总统之位,不是风平浪静的顺遂,而是云波诡谲的一个新开始。

他们都知道,回去帝都之后,这短暂的,仅有的平静,也都会尽数成为奢侈妄想了。

“小舅舅。”

“总统先生,还请您以后唤我名字吧。”

“小舅舅…”

“在其位谋其政,兄长要我辅佐您左右,从此以后,过去的关系,自然就不作数了。”

厉慎珩仿似极轻的叹了一声,片刻后,他方才询问了一句:“司星小姐呢?”

秦九川眸中光芒仿似暗了一暗,转瞬后,他却又无谓一笑道:“她与那位姓宫的少爷情投意合,想必不久,就要订下婚事了。”

厉慎珩忽然有些自责,早知道如此,他方才就不该问起司星了。

“这样也好,听说他们想要定居欧洲,正好也避开了国内这场动乱。”

秦九川点了一支烟,薄雾袅娜之后,他的脸容笼了一层有些模糊的哀色,可,也只有那么薄淡的一层罢了。

有些事,有些人,不过是人生长恨水长东罢了,留不住,也就不要徒劳的去留了。

就算他是她第一个男人,又如何。

她不喜欢他,不爱他,哪怕身子给了他,也依旧不会留在他的身边。

秦九川自嘲的一笑。

司星自来都是如此,活的肆意而又坦荡,想做什么,想爱谁,就去做,就去爱。

从小到大,她就是随心所欲的活着,也因为这一份随心所欲,所以,会显得没心没肺。

有时候,他其实都分不清,他是更喜欢她这个人,还是更迷恋,她处事的这一种方式。

人,往往都是对自己做不到的,得不到的,才会恋恋不忘吧。

厉慎珩接任总统之位后的第一道政令,几乎举国震惊。

他先是调动了一整个师的兵力赶赴涵口关,然后,宣布他将会亲自赶往涵口关,祭奠那些枉死冤死的军魂,然后,他将亲自坐镇,指挥这场反击战。

静微甚至都是在电视上才知道的他这一个决定。

当她看到一身黑色正装,襟口别着白色肃穆小花的厉慎珩说出那一句要亲赴涵口关之时。

她就如这A国所有的百姓子民一样,激动的热泪盈眶,几乎要痛哭出声。

第535章杀光俘虏

她也是立时就做了决定,她要随军去涵口关,她要让那些罔顾人命意图反叛的人们都仔细的看一看,发动战争,到底会带来怎样的恶果,到底又会给这个国家造成怎样多大的灾难。

更何况,那是涵口关啊,她曾亲自到过的地方,惨死的兵士,或许就是曾和她同桌吃过饭的小士兵,或许在千里之外的家乡,就有苦苦等着他归来的姑娘…

曾经让她以为是爱和希望的涵口关,曾经寄托着她无限情思的涵口关,此刻,是不是如人间地狱一般?

那些见到她就害羞的脸红的小战士,那个偷偷给她竖大拇指,夸她歌唱的好的小哨兵,那些与她笑着闹着打成一团的战友们,实则都不过是一二十岁的年纪…

可是现在,他们全都长眠在那一片土地上了。

她一个未曾当过兵的人,只是去过涵口关一次的普通人,都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更何况,厉慎珩曾在那里两年,他与他的战友,同吃同睡同上战场,如亲兄弟一般…

又该是怎样的感情深厚。

静微知道,厉慎珩绝不是那种会忍让的性子。

这一次,他的报复,大约会让全世界人的都震惊吧。

但又如何,哪怕他因此落下冷血残忍的名声,她也会不遗余力的支持他。

对付挑起战争的豺狼,对付那些意图遏制A国妄想独裁全球的阴谋家,就该用雷霆手段!

裴家,若是涵口关的惨案和裴家有关,若是裴家为了争权夺利做出和敌国私下勾结的事情来,她想,这一次,A国怕是,将要再也听不到裴家这两个字了吧。

厉慎珩行事雷厉风行,接任总统一位第三日,他就随军赶到了涵口关。

帝都政务暂由秦九川代管,厉慎珩用人不疑,离开帝都之前他曾私下约见秦九川,给了他一项特权。

他不在帝都的这些时间,谁若敢兴风作浪,不拘是谁,不问从前功过,也不管出身多么煊赫,秦九川可以直接拿人下狱,等他从涵口关归来,再定罪。

一时之间,帝都最炙手可热的权贵,倒成了这个无根无基,从不曾进入过权势中心的秦九爷。

似乎也是从这一刻开始,秦九川这个名字,一夜之间传遍大江南北,尤其在众人知晓他年过三十却仍无妻室的时候,一瞬间成为了帝都无数名流世家想要攀附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