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沉寒将他抱到浴室去,洗了澡,又把脏衣服放在衣服篮子里,用浴巾裹了球球回房间。

江沉寒给他换了新的纸尿裤,又穿上睡衣,在他小胖脸上亲了亲,球球躺在床上就睡着了。

江沉寒坐在床边,看着痴痴傻傻的球球,饿了就啊啊啊,拉裤子了也啊啊啊,除了会喊爸爸,别的什么都不会说,生气的时候就狠狠的拍自己的头,有两次拍的鼻血都流了出来…

如果有一天,他不在了,球球怎么办?

他如今还在,还能护着他,身边照顾的人,也不敢苛待他,可他总有死去的一天,到那时,球球又该怎么办?

他的母亲已经惨死了,这世上与他最亲的,就他这个父亲了。

江沉寒轻轻抚了抚球球软软的小脸,站起身,离开了房间。

他交代了护工和保姆好好照顾球球,驾车离开了这栋公寓。

路上,他接到了陶菲打来的电话。

江沉寒嘴角扯出了淡淡的一抹笑,他也正想找陶菲。

与陶菲约在了那栋别墅见面。

昔年,这是他与宋宓儿的爱巢。

陶菲惦念了很久,一直都很想他把这套别墅送给她。

今日,他会成全她。

江沉寒点了一支烟,握着方向盘,目光专注的望着前方。

这是宓儿死去的第二年年末。

也是他将过往种种,都一一揭开的时刻。

原本的恨意和怒其不争,全都弥散无踪,心底残存的,只是无法言说的遗憾和愧疚。

他想,她一定是恨他的,若不然,两年了,她为何一次都不入他的梦中来?

可就算她入梦来,他又以何面目,来面对入梦的她。

与她分手之后,她的癫狂,如魔,以及昔日他所认为的她的原形毕露,曾让他后悔过,自己怎么就爱过这样一个女人。

她死去之后,他曾以为自己终是与这一段肮脏过往彻底斩断,终是解脱了。

可是莫名,在接到国内下属的电话,说宋宓儿死了的时候,他忽然感觉自己整个人都空了。

他站在巴黎的摩天大厦顶层,心头,脑中,全是一片空白。

宋宓儿,宋宓儿死了啊。

那个曾经爱他爱的疯狂,让他觉得不胜其烦的女人,那个给他生下了孩子想要绑住他一辈子的女人,他爱过她,更厌弃过她,到后来,他甚至再不愿看到,听到,任何有关她的消息。

他站在恢赫的金字塔最顶端,她零落成泥,彻底成为两个世界的人,他说不想再听到她的事看到她这个人,果然,他的世界里,就再没有了宋宓儿这三个字。

可他却也从没想过,有一天,她就这样,以一种屈辱而又狼狈的丑态,死了…

他连夜回国,从机场离开的时候,他中途路过花店,他下车,亲自去买了一枝红玫瑰。

店里的老板很忙,原本不想接待他,可或许是他当时的状态有些不对劲儿,老板娘急急忙忙挑了一枝玫瑰花给他,连钱都没有收。

他机械的道谢,再次乘车离开。

到她墓地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他没让任何人跟着,一个人去看她。

那一路上,似是心里一直都隐隐的存着一线希冀,连他自己都不愿相信似的。

她的死讯,不过是一场谣传,她根本没有死,她又怎会,这样轻易的死去?

纵然他不再关注她的一切,但他大约也能想象到,宋宓儿这样的女人,又怎会过的太差呢?

她有姿色有身材,多的是男人觊觎她,她随便勾搭一个,半辈子就不用愁了。

她怎么可能因为吸毒过量,在拍片现场死了?

还是…那种打着情色噱头的小成本简陋片场?

这种传言他很久之前听过,可他压根就没有相信,宋宓儿那个女人虽然没什么脑子,实则还是很在意拍片的尺度的,所以,他自来都是当作笑话听…

可是现在,她的墓碑就在他的面前。

这小小的,简陋的坟墓,就是她最后葬身之处。

听说她死在片场之后很快就被人送到殡葬场火化了,听说她因为吸毒过量身上很多地方都溃烂了,所以,她的尸体无人敢碰,也没人肯给她送葬,只能送去烧了…

他就站在她的墓前,墓地很小,墓碑很廉价的样子。

他看到墓碑上只刻着她的名字和她的生卒。

宋宓儿。

她是真的死了啊。

他就那样站了一夜,他想了很多,却又像是自始至终什么都没有想,他的脑子里好似很乱,却又像是一片的空白。

而最后他离开的时候,深夜的寒露打湿了他的肩膀和裤脚,冷风吹入他的骨髓深处,他从不畏寒,可这一刻,他却觉得说不出的冷,一种难以形容的,深入骨髓的冷和孤独。

从此以后这世上,再也没有这样一个女人了。

他离开那一路,总会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

第856章火光四溅的第一次

他离开那一路,总会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

落地窗子外雨下的遮天蔽日,他端着一杯咖啡站在窗子边望着那雨幕。

身后是嘻嘻哈哈的说笑声,有人走过来攀着他的肩,讨好的说:“江公子,待会儿有个大美人要过来呢…”

他面上笑了笑,心里却在想,他也算是欢场浪子了,什么样的大美人没见过,不过又是个哗众取宠的噱头罢了。

片刻后,一辆黑色的保姆车穿过雨幕,在楼前停下。

“来了来了,咱们的宋大美人实在难请的很…这次还是托了关系,请她经纪人说了一箩筐的好话,宋大美人才肯来捧场…”

“是呢,下着这么大的雨,宋美人从来下雨天不肯出门的,还是您的面子大…”

他喝了一口咖啡,听着那些男人们如长舌妇一样议论着,似乎能想象到他们此刻的眼神是怎样的如饥似渴。

他倒是没有太大的兴趣,端了杯子预备转过身去。

“这么大的雨,我就说我不出门的,这天儿就该是躺在被窝里刷微博看电影的天儿…哎,我的鞋子,哎呀,这可是我最喜欢的一双…”

他很喜欢听雨水敲打在枝叶上的声音,断断续续,淋漓不断的,直到天明,让他的心静,也觉得安宁。

可这一把略带着娇嗔的女声,却忽然就穿透了雨声,袭入他的耳膜深处来。

江沉寒定住身子,视线抬起来,向那声音来源之处望去。

几个黑衣的保镖簇拥着一个红裙丽人下车来,黑色的大伞严严实实的将她的头脸遮挡起来,她身边跟着两个小助理,一个小心翼翼的护着她的手袋,一个弯腰为她提着裙摆。

黑色的缎面尖头细跟的高跟鞋,是十分娇贵的小羊皮材质,踩入雨中就废了。

她大约是真的很喜欢这双鞋子,有些气恼的跺脚,对着身边的人发脾气。

可她发脾气却也是没什么杀伤力的,保镖忙着护着她不要淋雨,两个小助理都是年轻的女孩子,笑呵呵的哄着她,她抱怨了两句,竟这么轻易就气消了,转身走上台阶,走到了廊檐下。

保镖们擎着的伞移开来,他听到身侧身后一片的抽气声不断,渐渐的,原本的嘈杂变成了安静。

那是还没满十八岁的宋宓儿。

她身上兼具着少女的清纯烂漫,却又有着几分娇媚的女人味儿,这一种介于成年和未成年之间,稍纵即逝的致命吸引力,对于任何女人来说,都是极其珍贵而又稀缺的。

年少爆红,她无疑是傲慢而又骄矜的,可那傲慢和骄矜,也丝毫不让人觉得不喜或者难堪。

因为她的眼瞳乌黑清澈又有着璀璨的光芒,有着这样一双眼睛的女孩儿,她的心不会是肮脏的。

她甚至连妆都没化,却涂了偏红的口红,这该是对自己的容貌和肌肤底子怎样的自信,才会在出来应酬聚会的时候,这般打扮。

“宋大美人…您可算是来了…”

男人们争先恐后的涌出去,她早已见惯了这样的场面,也见惯了这些男人们望着她时的嘴脸。

他清楚的看到她眉间有稍纵即逝的一抹厌烦,可她到底是个合格的女明星,依旧还是保持了礼貌的淡淡微笑,不露痕迹的避开了那些想要揩油的手。

男人们簇拥着她走进来,他没有上前,依旧站在那落地窗边,喝着咖啡,只是时不时的,他的视线会落在她的身上。

依着他过往在女人身上积存的那些经验,他自然瞧得出来,这位宋大美人,她本人,甚至远远超过了那些夸张的传言。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腰臀线上,他向来喜欢女人的身材胜过女人的脸。

但这个世道,女人的身材和脸都很容易作假。

一味的节食减肥,带来的后果就是脱了衣服就像是排骨一样,让人大大扫兴。

他缓缓的又喝了一口咖啡,目光虚浮的从她柔软曼妙的腰肢上滑过。

他敢保证,宋宓儿的身材是真材实料,而更重要的,她还没有十八岁,还有更进一步的余地。

他其实甚少这样,在看到一个女人的第一次,就在脑中心里把人家的衣服一件一件都扒光了,甚至已经想到,用各种姿势要她的时候,又会是怎样的迤逦旖旎。

她终于也注意到了他。

那个在热闹之外,孑然而立的年轻英俊的男人。

没有女孩子会不喜欢长相英俊气质高贵的男人,正如这世上的男人没有一个不喜欢美色一样。

她身边围着的男人实在太多了,冷不丁有一个远远站着没有靠近,好似并不被她所吸引的男人出现,这让年少爆红被捧在云端的宋宓儿小姐,怎么忍得了?

她抬起手,将面前献殷勤的男人推开,一手挽了裙摆,袅娜走到了他的面前去。

他望着她,眼底是火光在蔓延燃烧,她亦是望着他,在最开始的相逢之中,她并不知道,这一步靠近,是身心俱送,是万劫不复。

男女之间,很多时候,一个眼神就彼此了悟对方在想什么。

宓儿看到这个男人眼底赤裸裸的,掩饰不住的对她的欲望,可他这样的眼神,却难得的,并不让她觉得讨厌猥琐。

她甚至心中有一种得意洋洋的沾沾自喜,这样优秀清贵的男人,到底还是逃不过她的石榴裙。

他们第一次见到彼此,就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火光四溅。

他们第一次见面那一夜,就上了床。

只是他没有想到,她还是处子。

其实他想的并没有什么错,身在那样的圈子里,年纪轻轻就到这样的地位,她又是这种容貌和身材,怎可能还保持着清白?

但他又不是不曾遇到过心有算计的女人,各种层出不穷的手段,她们以为天衣无缝很高明,可他一眼就能识破。

宋宓儿真的是处子之身,他们初次上床,她所有青涩的表现,还有身体本能的反应,都做不了假,而他,更不会连一个女人到底有没有过性经验,都分辨不出来。

他记不清那一夜他们做了几次。

第857章第一次嘛,当然要给喜欢的人

他记不清那一夜他们做了几次。

但他记得他问过她一句:“为什么这么轻易就跟我上床,把第一次给我…”

她在他身下,眉眼红红的泛着水光,雪白纤细的手臂缠着他的颈子,听得他问,她就骄矜却又微嗔的笑了:“喜欢啊,合眼缘,第一次当然要给喜欢的人…”

他亦是记得,当时他心里是嗤之以鼻的笑了笑的。

什么喜欢,不过是遇上了一个自己认为的金龟婿,赶紧就要钓住而已。

他也一直都是这样戴着有色眼镜看她的。

从始至终,他和她都没有站在一个公正的平面上,他戴着有色眼镜来度量她对他的感情,收获的,定然是虚假的自以为。

这个开始很美好,可他们上床的这个开始,却并不好。

也许男人都会认为,女人矜持一点,难搞一点,才是自重自爱。

可他们却从不知道,性子再怎样清冷的女孩儿,遇上自己真心喜欢的人,也无法矜持起来了。

但对于宋宓儿来说,她没有强大的背景,靠山,没有一个聪明的脑子和真心为她好的人在背后出谋划策。

她靠着脸爆红,可这红是虚的,她警醒的察觉到,她身边的那些人,都在明里暗里怂恿她找一个金主,找一个靠山。

她亦是曾想过,也许某一日,她就要身不由己的成为某一个脑满肥肠的金主的供品,她干净清白的身子,会给一个让人作呕的男人,然后她这一辈子,都万劫不复了。

所以,她想,那就不如给一个自己喜欢的,看着顺眼的,至少,将来就算深陷泥沼之中,也不会遗憾终身。

只是,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

她会真的爱上了那个男人,爱到,赔上身心,赔上性命。

“江先生,陶小姐已经到了。”

佣人轻声回禀,将他的思绪蓦然拉了回来。

他坐在别墅的廊檐下,那里摆着两把躺椅,宓儿很喜欢一切孩子气的东西。

从前她住在这里的时候,有点空闲就喜欢躺在躺椅上,翘着两条小细腿和雪白的小脚丫,摇来摇去,再把一院子的佣人都使唤的团团转,泡茶的泡茶,弄水果的弄水果,甚至还很会享受的让人在一边给她念剧本。

可却没有佣人会有怨言,她的趾高气昂,她的嚣张跋扈,都是对着那些高高在上的圈子里的人,而对于身边的人,她自来都是嘻嘻哈哈的闹成一片,又从不会亏待,出了名的对人大方。

所以一直到后来,她堕落到最底层,甚至还有一个助理不肯离开她,再到最后,是她亲自辞了那个助理…

他想,她总是有这样的本事,让喜欢她的人,也喜欢到死,让恨她的人,也恨之入骨。

“让她进来吧。”

他也学着宓儿的样子,在那躺椅上躺了下来,一下一下的摇晃着,抬头就看到湛蓝色的天幕和卷舒的云朵。

原来只是换一个姿势换一个角度,就能看到不一样的风景。

他忽然想起她常常会说出一些稚气的话语,她说做人多没意思啊,还不如做一朵云。

你看,我想出现了,我就出现,我不想出现了,风一吹我就散了谁都找不到我。

那才自在。

她说那些话的时候,眼底有怅惘,也有希冀。

可他从前,甚少关心她心里在想什么。

他更多的,只是从她的身体上索取能让他快乐的东西。

他忽然觉得,他真的,死一万次,都不足惜。

一阵风吹来,他头顶天空上的云朵如扯絮一般,一点一点的散开来…

那应该是,她不想让人看到她吧。

他就那样躺在躺椅上,望着那朵飘散的云,轻轻的笑了。

宓儿站在窗子外,隔着玻璃,痴痴的望着小床上熟睡的球球。

这是她死去的第二年年末。

球球还好好的活着,看着他的模样,虽然依旧痴傻,可被人照顾的极好。

小脸依旧是白白嫩嫩的,身上也没有奇怪难闻的味道。

宓儿还看到保姆就老老实实的守在球球的小床前,一步都不曾离开。

她很想过去,很想过去轻轻抱一抱球球。

这个痴傻的孩子,也是她的心肝宝贝心头肉。

可就隔着这一扇窗户,她却进不去。

她只是一缕幽魂,一缕无法靠近人类的幽魂。

她曾无数次想要入梦看到自己前世死去后发生了什么。

可却一直未能如愿。

但这一次,不知为何,上天却成全了她。

是不是,因为她真的要死的缘故?

陶菲说,江沉寒很厌恶她的这个傻儿子,早就丢在某个地方不管不问了。

可如今看来,江沉寒根本没有对球球不管不问,他将球球照顾的很好,比她这个所谓的母亲,之前照顾的好了数倍。

陶菲还说,江沉寒对她这样的女人厌恶透顶,再不愿扯上一丝半缕的关系,可她却明明看到,她死去的这两年里,江沉寒常常会看着她的遗物,一看就是半夜。

他更是常常去她的墓地,有时候去看一眼就走了,有时候,会给她擦一擦墓碑上的照片,低声的说一些话。

而他,更没有和陶菲在一起。

虽然很多人都在谣传,他和陶菲早晚都要结婚了,他们实在是再门当户对不过的一对儿了。

虽然陶菲也绞尽脑汁想要嫁给他。

但他终究还是不曾有一日和陶菲在一起,更是曾数次直截了当不留情面的对媒体说,他没有结婚的打算。

而就在不久前,原本最风光的影后白彤忽然被人爆出特大丑闻,不但有她被金主包养的实证,还有她和两个男人在酒店待了三天三夜的照片和视频流出,铁证如山。

白彤一夜之间成了落水狗,代言合约纷纷中止,又被金主的老婆带人打上门来,公寓砸了个稀巴烂不说,还被人打伤了脸。

白彤的粉丝纷纷倒戈,毕竟身为一个女明星,有金主靠山,实在算不上天大的丑闻,但是白彤搞出一女两男这样的丑闻来,实在是太让人作呕。

一夜之间,从最巅峰跌入谷底,白彤终于也尝到了当日宋宓儿尝过的那些滋味儿。

第858章矫揉做作的让人厌恶

一夜之间,从最巅峰跌入谷底,白彤终于也尝到了当日宋宓儿尝过的那些滋味儿。

养尊处优锦衣玉食被人捧着的女明星,怎么受得了这样的落差?

极致的痛苦和空虚只能被毒品抚慰,白彤也被人挑唆着开始吸毒,渐渐成瘾。

宓儿曾去看过白彤。

她以为自己会有报复的快感,毕竟,白彤曾将她害的那样惨,在她落魄之后,人前人后都巴不得踩死她。

但她看着白彤如她从前那样痛苦的在地上翻滚,形容枯槁,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样子,她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白彤卖掉了别墅,换了小公寓,身边的人都纷纷离开了她,只有她的母亲,一直不遗余力的照顾着她。

看到白彤的母亲,宓儿总会想到她的母亲。

她落入白彤这样的境地之后,也是母亲这样辛劳的照顾着她。

但是她没有白彤这样的好运气,母亲身子不好,又气又痛,渐渐病重,终究,还是走在了她前面。

她只是一缕幽魂,她无法开口,也无法靠近人。

如果她能开口说话,她想必,还会为白彤求个情,让江沉寒就这样罢手,不要再继续了。

白彤罪不至死,受到这样的教训已经够了。

而最该得到惩罚的那个幕后黑手,是不该继续这样逍遥的。

白彤出事之后,陶菲的日子也不好过吧,做了坏事的人,没有一天不是惶惶不安的。

她躲在暗处,挑唆着这些人当作她手里的枪,害了她宋宓儿和孩子的一生。

她陶菲若是能得善终,那才是上苍不睁眼。

宓儿在窗子外看了很久,球球午睡醒来,保姆赶紧上前哄着他给他换衣服。

球球睡饱了,不哭也不闹,坐在床上乖乖的伸着小胳膊,看着,根本不像是个痴傻儿。

宓儿捂着嘴,眼泪缓缓的落了下来。

明明没人看得到她,听得到她,可她却不敢,就这样在球球身后哭出来。

但球球却像是听到了她哭泣似的,忽然转过身去,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窗外。

宓儿吓了一大跳,慌地要躲开,球球却忽然含混不清的喊了一声:“妈妈…”

保姆惊呆了,忙抬起手想要捂住球球的嘴,球球却推开保姆的手,指着窗外,又喊了一声:“妈妈。”

宓儿看到,球球的眼睛里有了氤氲的水光,她没有再躲,她就那样飘在窗子外,阴阳相隔,可血肉的牵连却割不断。

这世上的人都看不到她,可她的孩子却看到了她。

球球,球球,如果有下辈子,我们还做母子,我会努力学着做一个合格的母亲,我会努力的保护你,爱着你,再也不让你受到任何的伤害。

她不知道,是不是痴傻的球球看懂了母亲眼睛里藏着的要说的那些话,但最后,球球噙着眼泪望着她笑了。

陶菲穿花佛柳的穿过园子里蜿蜒的小路,走到尽头,就看到了不远处掩在绿树之后的那栋小楼。

她第一次随着宋宓儿来到这栋别墅的时候,她就很喜欢这里。

在她看来,这别墅一步一景,每一处都美轮美奂,而宋宓儿这样的草包女人,根本不配住这样好的宅子。

她心中更是笃定,这里一切,早晚都会是她的。

只是,宋宓儿已经死了快两年了。

这两年来,江沉寒与她保持着不远不近,不冷不热的关系。

外界都在猜测她什么时候会嫁给江沉寒,陶菲也不止一次想过这个问题。

毕竟,这两年来,她是江沉寒身边唯一的女人。

只是,这个唯一,听起来好听,实则却只有她知道,江沉寒从来都没有和她亲近过,甚至连少的可怜的只言片语,都是不冷不热的疏离。

陶菲自己也想明白了,她存在的意义,对于江沉寒来说,大约也就是在他家人逼婚催促的时候,她是一个现成的挡箭牌罢了。

因为她出身,家世,都不错,并且十分的识趣识大体,从来不会给他添任何的麻烦。

这个认知,让陶菲的心头,不免一阵涩苦交织。

所有的一切都在按照她设定的路线走,可到最后,这结果,却这般的不尽如人意。

陶菲看到了廊檐下,在躺椅上躺着的江沉寒。

她从未曾看到过他还有这样闲适的一面,毕竟她一直都认为,他这样的出身,地位,坐在这样的高位上,更该是正襟危坐,不怒自威。

但…这样的江沉寒,却亦是对她有着荡人心魄的诱惑。

陶菲放轻了步子,缓缓的走近廊檐下,她笑起来的样子十分柔美,她的声音也像是这拂过树梢的微风一样,让人心旷神怡。

“江先生…”

很多人叫他江总,江少,江公子,宋宓儿总是叫他江沉寒,可她喜欢唤他一声江先生。

好似总有一种悄然的不为外人所知的情愫在里面。

江沉寒缓缓坐直了身子,陶菲目不转睛的望着他,嘴角笑容浅浅:“怎么今天约我在这里见面…”

“你不是一直都喜欢这栋别墅吗?”

陶菲的心,忽然砰砰的跳动了起来,她眨了眨眼,笑容更柔了几分:“你还记得呀。”

江沉寒亦是笑了笑,他站起身来,举高临下看了一眼陶菲;“坐吧。”

陶菲缓步走上台阶,正要在另一把躺椅上坐下来,江沉寒忽然眉毛一皱,指了指另外的椅子:“你坐那边去。”

陶菲心里莫名咯噔了一声,却还是依言乖顺的走了过去,坐下。

心里惴惴的想着,自己偷偷打听来的那个消息,江家老爷子逼的很紧,江沉寒拗不过老爷子,有成婚的打算了。

而现在,他更是提起‘她一直都喜欢这套房子’,陶菲不由得心头一阵烦乱,忽喜忽悲,竟是再也便无法镇定自若。

“外面的传言你都听说了吧?”

来了,陶菲不由得眼睛一亮,倏然坐直了身子,脸颊微微有些烫红,却没有抬眼,柔声道:“听说了一些。”

江沉寒看着她矫揉做作的样子,心头不由得一阵厌恶。

“都听说了什么?”

第859章他们一家三口,终是可以长长久久了

“都听说了什么?”

陶菲轻轻抿了抿嘴唇,头更低了一些:“听说,听说…江先生您有成婚的打算了…”

江沉寒不由得无声冷笑,事到如今,陶菲还在做着嫁给他的美梦,难道她以为,事情到白彤那里,就到此为止了?

还是她当真以为,自己真的手段高明到,将他江沉寒也蒙在鼓中…

她不过是钻了他和宓儿离心的空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