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期的戎马倥偬,他早就养成了早起的习惯,然而此刻,她在他身旁安睡,呼吸温暖而绵长,他心底只觉得安宁又圆满,视线竟也不愿稍移分毫。

不由得在想,古时“自此君王不早朝”的句子,竟也非全然的戏文之说。

他在一点一点亮起来的晨光中,凝视着沉睡中的妻子,那一刻,时光隽永而悠长。

到亦笙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她睁开眼睛,尚带了一丝慵倦,然而慢慢的,便意识到了不对劲,蓦地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急忙去看床头柜上的钟,却见已经是近九点的光景,她捂着脸哀叫一声,重又重重的倒回到了床上。

“怎么了?”

耳畔传来了他带笑的声音,她吓了一跳,一转眼看到他依靠在床头,正好笑的看着自己,这才意识到自己不是一个人。

蓦然想到自己方才的动作全被他看见了,又不受控制的想到了昨夜种种,她的一张俏脸“刷”地一下烧了起来,心内羞窘极了,一时情急,也不及多想,竟一把拿了被子将自个儿从头到脚捂个严实。

他好笑的看着被子里的她,又担心她把自己闷坏了,隧伸手去拉那被子,嗓音微微含笑,“亦笙。”

她其实刚把被子盖上,便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实在是太孩子气了,奥悔得要命,恰好他又来拉被子,她便也不再闹腾,乖乖的任由他将被子掀开来。

她的一张脸,晕着胭脂颜色,娇艳欲滴,看着他极不好意思的开了口,又带了些小小的埋怨,“我明明定了闹钟的,你也不叫醒我,你看现在都几点钟了,一会儿我们怎么出去?”

他笑,“你想怎么出去都行。”

她瞪他,“哪有儿媳妇新婚第二天睡那么晚才起的道理,旁人非笑话我不可。”

况且她本是想得好好的,还有事儿要做呢。

他看着她这样微嗔的娇俏神态,微微含笑,“你是我的妻子,做什么都没人敢笑话你。”

她又嗔了他一眼,抱着被子坐起身不甘心的去研究床头柜上那四明钟,“我明明定好时间的,怎么就没响呢?”

他看着她煞费苦心的对着那钟捣鼓,微笑道:“响过的,我把它按了。”

她一下子又赫然起来,“这样呀.....我怎么会睡得这样沉,竟然连闹铃响了都没听见。”

又是抱怨他:“那你怎么也不叫醒我。”

他还是微笑着看她,“闹铃刚响,我便把它按了,你听不见也自然。你昨天累了一天,没必要起那么早。”

“原来是你,我就说,我怎么就睡得跟猪一样了呢,”她伸手捶了他一下,“讨厌死了,你把人家的计划全打坏了。”

“什么计划?”他略感意外。

她有些奥恼和遗憾,“我本来打算今天给你和爸爸妈妈做一吨早餐的。”

他失笑,“厨房里有的是人,用不着你来做这些事,更不用特意早起。”

“我愿意做不成吗?”她微恼的瞪他,又带了点小小的骄傲,“我在墨梯的时候烹饪课的成绩就是顶好的,在法国的几年又亲自实践了不少,连我的老师都赞不绝口呢,可惜你今天没口福了。”

她一面说着,一面也不敢再耽搁,连忙起身就往衣柜那边走去。

她虽婚后是要随夫家一道去平阳帅府的,可这上海的宅子里却仍是置了不少衣服,有娘家给她置的,也有冯夫人替她置的,中式西式都有,竟也挂了满满一衣柜。

她想着这个时候不好穿太清素的,便挑了一身海塘红百蝶穿花的旗袍,拿到手上脸却忽而红了起来。

她心念转了几转,又想叫他闭上眼睛,又觉得自己实在是太矫情,可即便经过了昨晚,让她当着他的面宽衣解带换衣服,她却总是害羞的。

薄聿铮就见了他的小妻子站在衣柜跟前,一手拿了件旗袍,晕红着脸,半晌不见动静。

他笑了一笑,起身就朝她走去,一手去拿她手中的旗袍,“这件不错,过来,我帮你换上。”

她吓死了,又是羞又是窘,也顾不得矫情不矫情的了,直推了他背过身去,“别闹,快转过去不许转过来。”

他一面笑着,一面由着她将自己转了个面,倒也听话得站住不动。

她见了,方放下心来,连忙站到敞开的衣柜门后面,背对着他褪下睡裙,又将那旗袍换上。

她选的是这身旗袍,是一套斜襟礼服,哪一个个盘扣一路蜿蜒,她越是想快些扣好,可是偏偏,越是着急,就越是手忙脚乱的。

“好了吗?”他一面含笑问着,一面却已转过了身。

她背对着他自是看不见,只低了头茫茫地去扣襟前最后的那三颗盘扣,一面急急应道:“快了快了。”

话音还没落,就见他已经走到她面前,她红着脸不肯抬眼,手指却越发的不听使唤起来,越是急就越是扣不上。

他笑出了声,径直伸手向那流金珍珠的盘扣,“我来。”

她不好再挣扎,只好松了手任他的手指在她身前游走,自下而上,先是扣襟前的两个,最后来到领口。

指间的珍珠莹润有光,他慢慢的将那盘扣扣上,抬眼,只看见她低低的垂着的娇羞面容,一片芙蓉颜色,不由得微笑,“好了。”

她轻轻的“嗯”了一声,又小声道:“我先出去了,你换好衣服快些出来,我在外面等你。”

他知她仍在害羞,也不迫她,笑着点了点头,她便低着头开了房门往外间走去。

那外间早就候着好几个老妈子和小丫头了,见她出来,俱是满面含笑,“少夫人起了。”

一面说着,一面忙忙的替她张罗梳洗。

不一会薄聿铮也出来了,一身合题的黑色西服,衬得他身姿挺拔,又有着说不出的神清气爽。

二人洗漱完毕,便见昨夜送点心给薄聿铮的那个帅府丫头端了两个粉彩描金的托盘进来,每个盘上都放了个白釉瓷杯,她将托盘放到两人面前,笑道:““大少爷少夫人趁热喝了吧。”

亦笙接过,一股子参味和着热气便冒腾了起来,她明白惯常在新婚次晨,一般的大户人家都是会送一杯人参汤来给新人补身子的。

便也不好说什么,只默默的将那参汤喝过两口便重又放回到托盘里。

又有人来布早餐的,有粥和中式面点,也有饼干煎蛋一类的西式早餐,由着他们去挑,那来人笑道:“夫人交代了,就让大少爷和少夫人在屋内用早餐,不必急着下去。”

话虽如此,亦笙却如何坐得住,随便吃了点儿什么便去看薄聿铮,“你吃好没,咱们下去吧。”

他见她吃得这样少,本想让她再多吃点,却见她眉目之间的那一抹焦灼,料着她坐不住,于是笑道:“走吧。”

到了楼下客厅,只有冯夫人一个人在沙发上看报,见了他们下来满面含笑,放下了手中的报纸。

两人叫了一声“妈”,便到她身侧的沙发边上坐下了,亦笙又问:“爸爸呢?”

“在花园里练太极呢,”冯夫人笑答,又道,“怎么起得这样早,昨天那么累,也不多睡一会儿。”

亦笙不好意思地开口道:““已经很晚了。”

冯夫人笑,“晚什么,我和你爸爸是上了年纪睡不了,维鳞和景芸他们向来都是起得晚的,这不,还在睡着呢,你们也该多休息一阵子才是。”

亦笙还未开口,薄聿铮便是一笑,“她今天早上定了五点的闹铃,还好被我按了,说是要起来做早餐呢。”

冯夫人闻言又是感动又是欢喜,只觉得这个儿媳妇极是乖巧懂事,更难得的是,这么一位时髦的小姐,竟然愿意下厨房,当下疼爱的握了握她的手,“傻孩子,有这功夫你多睡一会儿,聿铮娶你进咱们家可不是让你做这些的。”

亦笙微笑道:“我平日里也是懒得动,本想着今日勤奋一下让爸爸妈妈尝尝我的手艺的,结果还没做成。”

冯夫人笑:“你都到咱们家了,还怕没机会吗,不过偶尔一两次就好了,我可不舍得累了你。”

又起身道,“你们坐一会儿,我去看看你爸爸练完没有。”

那冯夫人说着便往后花园走去,亦笙站着送了几步,便又折转身回来,见薄聿铮正在看报,便叫他,“绍.....”

刚发了一个音节,却忽地想起父亲之前说过的话,连忙将那个“之”字咽了回去,又改口唤了一声“仲霆”,却到底因为第一次唤这个名字,自己都感觉怪怪的,连下面的话都没接下去。

他也察觉到她的不喜欢,放下报纸笑了一笑,“你怎么叫习惯就怎么叫好了。”

她笑了起来,“那怎么行,要是让妈听到我给你混起名字----虽然是你自己混起的,可总归要说我的。”

他也笑,眼底柔和却也微微黯淡,“不会,绍之也是我的字。”

她怔了下,在他身边坐下,“我只知道你的字是“仲霆”的。

他点头,“我到帅府以后,为着怀念我生父母,父帅没有给我改名,依旧让我姓薄,可是却新给我取了字,父帅之前有过一个早夭的儿子字“伯渊”,因此便给我取字“仲霆”,并将维鳞的字由“仲豪”改为“叔豪”,以示我从此便是冯家的一份子。”

他的声音很平淡,平淡当中却又含着外人难以体会的情感,停了片刻,又再开口:“至于“绍之”,是我生父给我取的字,只是现在已经没人叫了。”

他的声音依旧很淡,神色也没有任何异样,他的事情她也只是从报道上知道了个大概,并未了解太深。

可是这一刻,她心底却被一种酸楚微涩的情感所缠绕,看着身侧的他,明明是如刀刻一般深俊硬朗的轮廓,坚毅如山,却武断的叫她的酸酸柔柔的起了心疼。

她伸手去握他的手,每一个字音都轻且柔,却又奇异的让他的心平暖安稳。

“那我往后都叫你“绍之”,好不好?”

“好。”

下卷 第二十五回

原本亦笙和薄聿铮二人是打算待回门之后,便到法国去度蜜月的,亦笙总想将自己念书的学校,住过的地方,喜欢的古堡和双旋梯都带着他也一起去看看。

顺道,也可以去拜访Chanlton夫妇,说来,这夫妇二人也算是他们缘分的牵线人了,这一回又特意发了电报来祝贺他们的新婚,更是极力的邀请他们到英国或者法国去。

这一日,虽仍有宾客,却是少了许多,两人独处的时间便也空出了不少。

她突发奇想,便想要教他说法语,想了想,先从最简单的你好说起,他一笑,开口便是一句标准的“alut”。

她睁大眼睛,“原来你会法语呀。”

他笑着摇头,“只是去法国考察军事的时候,跟着剑钊学了两句最简单的日常用语。

她又问,那“谢谢”呢,他笑着说了,发音依然标准,又问了几个简单常用的,他却都一一说了出来。

她本也只打算教他这些最基础的,却没想到他却都知道了,不由得有些泄气,却忽而心念一转,唇边带出一个笑,眼中的慧黠里面又藏了些微的羞意,她笑着问他,“我再问你,Jetaime,这一句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他摇头,她唇边的笑意不由得更是动人,一张面容明艳又美丽,带着微微的红潋,对他笑道:“那我教你,Jetaime,”

“Jetaime”他跟着她读,发音还算标准,又问,“这是什么意思?”

她却笑道:“你的发音不标准,我不告诉你,快多念几遍。”

他顺着她的意,微笑着又念了几遍,她唇边的笑意愈发粲然,眼中亦是光彩流转。

他笑着看她,“可以了吗?”

她笑咪咪的开口,“还不行,你得多练习,我随时要检查,什么时候读音标准了,我什么时候告诉你这句话的意思,然后再接着往下教。”

他看着她带着小狐狸般顽皮和得意洋洋的娇俏神态,忍不住微笑着去吻她的额角,她却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抬起脸来看他,“你可不许去问旁人,只能我来检查,要是犯规了,我可不理你了。”

他心底其实已经隐约猜出这句话的意思,于是只是揽着她温柔低笑,“好。”

到了晚上,冯夫人看过回门礼,再三确认没什么疏漏后,便又去替他们检查去法国要带的行李,却没想到军政部临时来了个电话,说是要薄聿铮后天到庐山参加紧急会议。

那电话是军政部长亲自打来的,语气很是客气,只道是虽明知仲霆兄新婚燕尔,却还来打搅,实在是事出紧急,又关乎重大,实在需要他一道出席来共商国事。

挂上电话,薄聿铮看着妻子未免歉然,亦笙虽然心底有些遗憾,却是通情达理,微笑道:“国事为重,你去吧,我和爸爸妈妈先回平阳等你。”

他担心她一个人骤然去到一个陌生的环境会不习惯,于是开口道:“不然你先留在上海,等我开完了会再来接你一道走。”

她却笑道:“哪有这样的,况且你也不知道这会什么时候才开得完。再说了,你信不信,要是爸爸知道了,第一个就会拿了鞭子把我往平阳赶,才不会让我留在上海呢。”

他抬手抚上她唇角的微笑,“对不起,不能陪你去法国了。”

她摇头,将脸轻轻靠近他怀里微微的发烫,声音亦是轻轻的,“有你在,哪儿都是一样的。”

到了次日回门的时候,盛远航果然如亦笙所料的,只说让薄聿铮安心去庐山开会,又让亦笙去平阳的路上好好照顾冯帅和冯夫人。

亦笙笑着,故意说道:“爸爸,我先不去平阳,就留在上海等他开完会,再一道儿走。”

盛远航先是克制不住心内的一喜,理智却又立刻回笼,心内叹息,面上却是开口教训女儿道:“胡闹,都结了婚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懂事。”

亦笙也不说话,只是含笑去看薄聿铮,那意思是,你看吧,我就说了。

薄聿铮笑,却是对着盛远航开了口道:“爸这原是我的提议,她当时就告诉我你不会同意,现在偏是故意这样说。”

“这孩子。”盛远航也不由得一笑,却不免又是有些心酸。

他如何不想再多留女儿些日子,纵不能日日相见,可是毕竟想着相隔不远,心里总是安慰的。

可是,她既已嫁人,却不随夫家一道反而留在娘家,纵然是聿铮有事,可她公共婆婆会怎么想,外人又会怎么说,他再不舍得,却更不愿她刚嫁过去就处境艰难,对方又是那么显赫的人家,这万一一步不慎,她往后的日子只怕会很辛苦。

一面想着,一面转向薄聿铮,“聿铮,我这个女儿任性惯了,又爱浑说,你多担待着些。

薄聿铮闻言正色看着盛远航,声音里带着正中和承诺的意味,“爸,你放心,我会好好待她的。”

按着规矩,新人回门是不能在娘家过夜的,况薄聿铮明日一早便又要飞往庐山,因此傍晚时分,盛远航新内再不舍,也便是强忍着开口去催促他们回去。

亦笙到了此刻亦是难过起来,自己就要去平阳了,虽然丈夫和公婆俱是通情达理,但毕竟两地相隔,她总是没有办法像姐姐这样时常回家看看的。

又见了父亲两鬓的华发,他握着自己的手是那样紧,略微的颤抖着,她心一酸,眼泪在眼眶里面一直转,又恐惹了父亲更伤心,只好强忍着笑道:“爸,我去平阳之前又不是就见不到了,你快进去吧,别送了。”

盛远航点了点头,又拍拍女儿的手,半晌,缓和了下情绪,才开口道:“爸爸也没什么事,看着你们走了再进去,时候也不早了,快上车吧。”

亦笙听父亲这样说了,又唯恐再待得久了会忍不住哭出来,便与薄聿铮一道向父亲告辞,上了车。

却直到车子开出很远,父亲的身影再看不见了,她也不愿转回身子,只一直向后方遥遥看着。

正兀自伤心,却被身侧的他伸手揽进怀中,他轻轻的抚着她的长发,“想哭便哭吧。”

她不做声,只是静静的任他搂着。

他不由得将她搂得更紧了些,声音却是温柔,“平阳和上海相距不远,交通又很是方便,你若想家了,随时都可以回来。”

她靠在他怀中,脸颊就贴在他胸前,她听着他平稳有力的心跳,慢慢的闭上眼睛点了点头,滑下了一直强忍着的那一滴泪。

到了次晨,她一早起来,趁着他洗漱的当口忍不住再查看了一遍他的行李。

其实又怎么可能有遗漏,他的私人秘书亲自动手替他收拾好了,冯夫人又检查了一遍,就是她自己,昨天晚上亦是又细细的一样一样看过,可就是觉得不放心,唯恐遗漏了什么。

冯帅和冯夫人就在家中与儿子告别,她和冯维鳞却是一路送上了他的专机。

眼见得时间不早了,冯维鳞便笑道:“就要起飞了,你们有什么要依依话别的,就赶快些抓紧时间说,我呢,就不在这儿碍眼了,先下去了。”

一面说着,一面就笑着从机舱门出去了。机舱内薄聿铮的几个秘书和警卫人员,见状也纷纷避了开去。

待到只剩下了他们两人了,薄聿铮看着亦笙,含笑问道:“你有什么要同说的?”

亦笙脸色绯红,微笑道:“这一时半会儿的,我也想不出什么话来。

该说的其实早就说过好几次了,譬如叮咛他照顾好自己,给家里打电话,再说下去,不消他,她都要嫌自己唠叨了。

就这么一刻儿功夫,又是众人都躲开了去的,他又是那样含笑看着自己,她略觉赧然,又确是不知该怎么说,便笑着推说没有。

他看着她温柔娇美的模样,微微一笑,便将她拉进了怀中。

“那么我说。”

他的嗓音低沉含笑,又略带了些沙哑,她尚未反应过来,他的吻便覆了下来。

柔情似水,辗转厮磨。

所有的眷恋与不舍,所有的缱绻与情重,都缠绵在,那相互交融着的呼吸与亲吻当中,再也分不出彼此。

下卷 第二十六回

平阳帅府。

这是一处中西合璧的宅子,既保留了原有建筑的古朴浑厚,又新添了时新的网球场、汽车跑道、玻璃花房一类设施,气派又舒适。

宅子的主建筑是前后两幢三层高的小楼,中间隔了一个宽敞的花园,有通幽的曲径,四时的花木,假山流瀑和鱼戏莲花的池搪,自成一方天地,隔开俗世纷扰。

那两幢小楼,前一幢是冯帅和薄聿铮处理公事的场所,现如今冯帅却是难得过去一次,只剩下了薄聿铮和一众下僚。后一幢则是冯府上下居住的他方。

冯帅虽有不少女人,然而对结发妻子却是十分敬重,或许也是冯夫人有手段,总之,那些个姨太太都是在外另置了宅子安置,这帅府当中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位女主人,只是现在,又多了一位年轻的少夫人。

亦笙到帅府生活也有好几个月了,新到一个陌生的环晚,最初难免不适,好在她的适应能力不错,慢慢的也便熟悉了起来。

“少夫人,夫人请您下去,有客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