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怎么?又有人开始倒霉了?然后呢?让我帮你改命?”

“……我只是……管我什么事!根本就是你这臭道士不灵吧!说要帮我改命,看你把我改成什么乱七八糟样了,结果,还不是完全没有效,还不是只要我一对人动心他就会倒霉,还不是和以前一样,还不是……”

她正要喋喋不休地絮叨下去,却听见从面前砸下来凉飕飕的声音,冻得她连骨头都带出一阵刺痛。

“我告诉你,你没救了,和你的烂命过一辈子吧。”

“……”她咬住下唇,从鼻子里发出哼哼声,”那又怎样!你不需要的倒霉,至少能证明一件事,我是专一的,而且,相当专一!!”

“……”他皱眉,再舒展开,只是站在原地冷然地看着她,不再开口讲话,那表情让她觉得她似乎做了一件很过分的事,相当过分。

人间地狱(上)?

人间地狱(上)

胡不动失眠了。

归结原因,也许因为自己说完”专一”的大话感到心虚,吊着的心悬在半空中,又或者因为,那个听完她”专一论”的师叔冷着脸回到家后,进房间时重重的甩门声。

但根根本本,彻彻底底,完完全全的原因,应该是她睡觉的地方不知何时由”软床”变成了”地铺”,想起昨天晚上,夏天流那声超重低音的甩门声,震得吊顶灯都摇晃了几阵,为了战胜对手彪悍的气势,她不甘示弱,也昂着头跨进自己的房门,正要倒退了好几步,把胳臂拉出了一个好大的弧度,准备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来一记漂亮的甩门,最好能甩出个蓝调来回应对门的那声摇滚超重低音!

架势完全摆好,箭也在弦上了,突然从自己床上飚出的呼噜声让她打了一记冷战,回头一看,自己的公主大床上横躺着老爸一名,踢被子踢得畅快不已,还把她的粉红蕾丝枕头丢到地上去了。

“……谁准你这个卖女求荣的老家伙随便睡上少女的闺床上的。”她咬着牙伸手去捏自己老爸的脸皮,”你这怎么能厚成这样啊?我绝对不承认我继承了你的任何基因,从明天开始,履历表父亲那栏,我都要填查无此人!!”

于是,她只能认命地抱着她的粉红蕾丝枕头滚出了她的闺房,最后为了不浪费自己摆好的姿势,还是使足了吃奶的力气把门一甩,结果,蓝调没出来,倒是把自己关在门外了……

切……所以说,不要随便说大话,报应这种东西,是如影随形且随时灵验的,经验之谈!

抱着枕头往老爸的地铺上躺了半夜,她辗转反侧,完全睡不着,地铺冰凉凉又硬绑绑的,更反衬出她的闺床是如此美好,她索性爬起来盯着那扇被夏天流虐待的房门,一边瞪着一边碎碎念,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

刚睡下去没多久,她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什么重物压住了似的,胸口喘不上气,发出几声微弱的呻吟:”唔……啊……不要……”不要压着她啦……

“胡姐姐,大清早不要发出这么色情的声音好不好?爹爹和师伯在吃早饭耶。”

“唔……唔……啊……不……不要……”某个趴在地上还没清醒的人继续发出有伤风化的声音。

“做春梦么?”饭团眨了眨眼,伸出手去揭她的眼皮,却见她只露出个眼白给他看,”爹爹,你昨天晚上对胡姐姐做过什么了?师伯,叫不醒耶,怎么叫她接电话啦。”

“叫不醒?没关系,让她跟她说两句话,她立刻就清醒了。”胡烁拿着手机往地铺旁一蹲身,将听筒直接搁在她的耳朵边。

“……胡不动,老娘奉劝你马上给我起床,刷牙,洗脸,滚到楼下来,否则你爹爹手上所有的财产都会输到老娘荷包里来,老娘会让你们俩滚到天桥底下去喝一辈子西北风!!”

“哗啦”某人条件反射,从被窝里坐了起来。

“耶!胡姐姐竖起来了。”

某人揉了揉眼,看着面前那张在自己面前放大的饭团的脸,再低下头去,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话:”你在干吗?”

“帮师伯叫你起床啊。”

“……你整个人跳到我胸部上来叫我起床?”她翻着白眼看着那个还坐在自己身上的小鬼,果然是”鬼压床”,压得她肺叶萎缩,呼吸不顺。

“你不喜欢我?那下次换爹爹叫你起床好了。”饭团嘻嘻一笑,当然了,也是和他一样用“压”的哦。

她贱笑了一声,看了一眼坐在饭桌上默默无言吃着早饭,完全无视她被窝边一团乱的夏天流:”哼,我怎么敢烦劳师叔大人叫我起床,是吧,师叔大人!”

夏天流夹菜的筷子一顿,对她冷冷一瞥,移开视线,继续进食。

“你给我下去,你还坐上瘾了!”她从被窝里滚了出来,打了长长的哈欠,瞥眼看着缩手缩脚正要溜的胡烁,忽然想起刚刚做的噩梦,”喂,我说老爸,我刚刚做了个噩梦。”

“呃……啊……”

“说是你拿我们家全部家产去赌博,输了我们全家就要滚到天桥底下喝西北风。”

“赢了的话,那就是家产万贯,再也不用看冰人的脸色过冰天雪地的日子,赢了的话,就是温暖春天的到来,赢了的话,你就可以找个男人来入赘,或者,你想要找两到三个,老爸也……”

“可你输了。”

“胜败乃兵家常事嘛。”

“说的也是。”她不在乎地点了点头,把长袖睡衣裹得严实了点,悠闲自在地朝夏天流亮出一个微笑,”师叔早安哦,师侄给你请安了,早饭好吃吧?怎么我从来都不知道,您老人家还有吃早饭的习惯的嘛,从来都没在八点前看到你,呵呵。”

请安完毕,转头,变脸,竖中指,竖完,飘去洗手间刷牙,顺便把自己说的肉麻话刷掉。

胡烁和饭团面面相觑了一阵,看了一眼某个已经搁下筷子开始对洗手间释放冷空气加高压辐射视线的夏天流,饭团咽下一口唾沫,乖乖地摸上饭桌,继续吃自己的早饭,胡烁踮起了脚尖,为了避开了所有的冷空气,只得提高了嗓子跟还在刷牙的女儿隔空对话:

“我说,不动啊,你对老爸拿全部家产去赌,就没有多余的话想说吗?”反应太平静了,让他有些恐慌。

“说什么?反正都是做梦嘛。”她吐掉一口漱口水。

“……那……那不是做梦。”

“啊?你说什么?”

“……我说……那不是做梦。”

“你大声点,说什么呐你!”她一边擦着脸,一边从洗手间探出一个脑袋来。

“我说那不是做梦,那个黑道女魔头现在就在楼下等着你,你要是再不下楼去参见那位婆婆大人,我们就真的要去喝天桥底下喝西北风了!!!!”

“噗!!”她急忙丢开洗脸巾,打开客厅里窗户探出脑袋去看着楼下,只见一辆黑亮的高级轿车横在那里,而戴着墨镜,穿着深灰色职业群装,俨然贵妇模样的老板娘正立在车边,背靠着车窗,双手环胸,高跟鞋在地上不耐烦地点着,此时此刻正抬着头朝她射来两道就算隔着墨镜也很恐怖的视线。

“我的妈!”她赶紧甩上玻璃窗,躲在旁边猛喘气,看了一眼已经被她彻底破坏食欲的夏天流从位置上站起身,但是,她现在没时间跟他闹别扭了,她猛得冲回房间,把门一关开始换衣服,但从房间里传来阵阵咒骂,”你个该死的,败家的胡说八道,你败自己的家也就算了,不是自己的家你也敢败,要是被他知道了,双倍债务,你要被人追杀啊!”

“……我以为稳赢不输嘛,我眼看着就要赢了,就差一点点,哪知道,她最后红尘知返,急流勇退,说不当情妇就不当情妇……我也很无奈嘛!”

“你无奈个屁,我怎么没早和你断绝父女关系!”她从房间里冲出来,一把冲到门口,却瞥见已经站在门边准备出门的夏天流,眉头一挑,”师叔大人,你也要出门吗?”

“咣”

“哎哟!”一声讯雷不及掩耳之势的甩门声,配合着她被撞到鼻子的痛哼声,”你……”明知道她也要出门,竟然还敢甩门在她鼻子上!!

算了,现在不是跟他计较的时候,她重新打开门,一口气冲到楼下去,然后狗喘气地站在老板娘面前,正要露出贱笑,却瞥见刚刚甩痛她鼻子的夏天流淡淡瞥了她一眼,低身坐进车子里。

“……你是来接他上班的啊?”她看着摘下墨镜的老板娘,”那我激动个什么劲,你叫我下来干吗?”

“哼……叫你下来干吗?昨晚和我儿子相亲过,你就这么跟未来婆婆讲话的?恩?”老板娘眼眉挑剔地一挑,将一直放在口袋里的右手伸了出来,”拿着。”

一枚钥匙和一张纸条一起被丢进她摊开的手掌里。

“这什么?”

“胡说八道不是说你温婉贤淑吗?老娘就给你个机会,让你温婉贤淑一下,去给我儿子收拾房间。”

“什么?!你……你要我去给卓唯默收……收拾房间?”

“童养媳,你知道童养媳是什么吗?你不去,可以啊,等着睡天桥。”

“……”

“做好菜叫死小子哪里也不去,等我去他那吃饭。”

“……”

“你这副表情是什么意思?”

“……”

“脸别变得太快,我怕你面部神经给闪着。”

“……”

“哼,我先走了。”她说完,优雅地低身,坐进车厢里,关上车门,对着司机吩咐道,”开车。”

车轮随着引擎滚动起来,老板娘瞥了一眼只是淡淡地看着窗外风景掠过的夏天流:”放心,我的品味没你那么差,那个死小子就是故意要和我对着干,才同意跟她相亲的。哼!跟老娘斗!我会好好当个恶婆婆把那家伙给欺负走的,儿子好歹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怎么能让那个朝三暮四,又不咋的的臭丫头给欺负了去。”

“……”

“那死小子估计夜游还没回去呢,不过也好,他那个房间,简直是人间地狱,老娘去过一次就不想再去了!”

人间地狱(下)?

人间地狱(下)

人间地狱!!

这是当胡不动打开卓唯默房间的第一感受……她猛得把门甩上,深呼吸了一口,再次把钥匙颤抖地插进钥匙孔,旋转,拧开,小心翼翼地仿佛是在打开潘多拉的盒子。

她鬼鬼祟祟地把脑袋从门边探进去,用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打量了一遍这间单人公寓,还算宽敞的空间,采光也不错,只是……

一张双人大床横在房间中间,席梦丝有些不堪重负地凹陷下去,深蓝的床单一半挂在床上,另一半拖在地上,床上到处散落的掉了扣子的衬衫,坏了拉链的牛仔裤,少了钉扣的皮带,成不了双的袜子。电视机上的泡面盒子,床脚边的啤酒罐子,书桌上散乱的色情杂志,烟灰缸里满出来的香烟蒂子,还有用光光的保险套纸盒子,老天爷……这到底是个什么品种的野兽的巢穴啊!

她站在门口,垮下肩膀,苦笑不得地看着面前的犹如台风过境,顶级地震后的悲惨画面,除了电视机前散乱的一叠限制级影片的情景她似曾相似,整个画面就像一枚炸弹一样在她的脑海里炸开了花,她认命地卷了卷袖子,往房门里跨进一步,突然觉得脚下软软,低头一看,伸手用两指捏起那摊在地上的黑色绵质物体,咬牙切齿地咽下一口唾沫:

“妈的,谁会在家门口换内裤的啊!!”

事实上,胡不动错了,卓唯默没有在自家门口换过内裤,他只是在那里解放了一切尘世束缚,好去欺负那张不堪重负的可怜的床,这个论断,是在离内裤不到三米的位置发现一只被撕坏的深黑色的蕾丝胸罩时,她肯定的。

可怜的黑色吊带被扯断了,连黑色的小蕾丝都被扯掉了大半边,她只能从剩下的另外一半目测,这个女人的胸围不算可观,海绵倒是垫的蛮好厚的,她随手把那玩意搁在角落边空出的小地毯上,和刚刚从床铺上收集到的被扯断的丝袜带,可疑的粉红色类似丝绸内裤的小布料,以及四处散落的假睫毛数只,头花数铢,耳环数个,胸针数枚。

“这种环境也能做?”她环视了一眼毫无情调,乱糟糟的纯男性房间,发出一声感慨,”人果然是被欲望凌驾的动物,唉。”

感叹完,她拉开一边的储物柜,从里面拉出七成新的吸尘器,以及一系列的清洁用具,开始了她可怜的菲佣生活,老板娘绝对只是想剩下找佣人的钱才来奴役她的,赚那么多黑心钱,竟然连帮儿子找个佣人都不肯,知道他没生活自理能力,还让他一个人出来住干什么,在家等着人给他送茶,送水,送奶,送保险套不是很好吗?

卓唯默在自家公寓的楼下熄了机车的火,接过身边几个同样骑着机车的兄弟抛来的烟和火机,把烟点上深吸了一口,跨下机车转身就要上楼,身后几个跨在机车的人却出声叫住了他。

“喂,唯默,反正下班了,晚上出去打球么?好久没去打了。萤一二那家伙是不是真的学乖了,真的不出现了?”

他回头看着叫住他的人比着打桌球的架势,只是摇了摇手。

“不去?你们俩是干吗啊,都要学娘们待在家里绣花啊?还是今天也要去相亲?”

“妈的,又是哪个兔崽子多话的。”他摘掉刚吸两口的烟,丢在地上,脚随即一旋,踩熄了它。

“哈,你不是跟你妈闹翻了,她找来的女人,你还买帐?”

“反正都是女人,又没什么不一样,干吗不买帐。”说罢,带出一丝不屑的哼哼。

“哦?这么说,已经被你吃掉了?”

“……”妈的,这些低级的家伙是谁啊,真不想说认识他们。

“喂,问你话呢,你干吗把视线移开啊!”

“……”妈的,谁把视线移开了,他只是想看看鞋带是不是散了。

“他们昨天都赌你没吃到,就我够兄弟,赌你肯定直接进本垒,你吃到没吃到,倒是讲句话啊!”

“……妈的,你们这帮兔崽子!”又拿他的事来打赌,混蛋!

“兔崽子问你话呢,吃没吃到,倒是给句话。”

“唉,你傻啊,还问他,要吃到,就不会在这里支支吾吾了!给钱啦你,输都输了,别做垂死挣扎,你没看到他最近那个倒霉样,怎么可能一杆进洞嘛!”

“喂,我说唯默,就算没有一杆进洞,那总是到了一定级别的吧?A还是B?”

“……”妈的,谁准他用一杆进洞这种形象描述的,”什么A啊,B的。”

“我靠,这个世界正着轮,倒着轮也轮不到你卓唯默装纯情,少来这套!快说,好歹让我少输一点!”

“这种专业词语唯默他不懂啦,他这个人光做不说,就知道蒙头猛做,你要跟他解释啦,”另一个家伙索性塔上身边输钱的兄弟的肩膀,”A嘛,就是这里。”指指嘴巴,”B嘛,就是这里。”摸摸胸口,”C……我就不用说了哦。”视线开始往下瞟。

“……”妈的,他有找榔头的冲动了,敲爆这几个家伙的脑袋再做计较。

“唯默,就算C没到,你好歹也膜拜过圣女峰了哦?”

“没摸到。”闷声,三个字丢给他,哼,索性输死他。

“唉?你……没下手?”

“恩!”他一昂头,丢出一副”怎样”的德行。

“那……嘴巴?”

“没亲到。”继续闷声,三个字丢给他,输光他,该死,拿他当赌博道具。

“……你不是连手都没牵到过吧?”

“……”他微微一愣,”……妈的,少爷为什么要告诉你们啊!给我滚!”说罢,抬起长腿就往那几台机车上猛踹上几脚。

“你记着,我这星期的粮食你都给我给报销,害我输了一大笔,呜!”输钱的家伙赶紧发动了车子,带着一众笑开花的声音扬长而去,”卓唯默,你完蛋了!”

“你他妈的才完蛋了!”他对着那几个兔崽子吼道,随即旋身,手插裤袋上楼,掏出钥匙,正要开门,却发现自家的门只是虚掩着,里面还传来一阵诡异的声音怔得愣住了步子。

“衣服搁在柜子里,裤子在抽屉里,垃圾桶买了要知道用,什么保险套盒子,泡面盒子随手一扔,公德无量,真不知道这是什么破房间,收拾了半天,发现最干净的东西竟然是放在角落里的垃圾桶!还有什么……啊,A片看完要记的去还啦,真是的,催还的单子都来了这么久了,违约金也不知道要给多少,呃……还有什么要写下来的,对!色情杂志看完放书柜里,还有还有不要吃泡面的时候随手就撕一页下来擦桌子,真过分,还老是好死不死把人家女生的重要部分撕去擦桌子!”

他什么时候拿女生的重要部分去擦桌子了?他就随手一撕而已,谁还去管自己撕的是哪部分啊……妈的,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怎么会在他少爷的房间里!

等等,这是……谁……谁的房间?他皱着眉头从门缝里瞥进自己,不……不知道是谁的房间,整齐的大床上铺着浅灰色的床单,同色系的被子覆在上面,门口摆着一个粉红兮兮还裹着一圈花边的好象是垃圾桶的东西,电视上的泡面盒不见了,用完的保险套盒子不见了,散落在地上的衣服裤子不见了,就连他今天早上只找到一只的袜子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整齐的摆设,井然有序的物品分类,整个房子闪闪发亮的异常刺眼,就好象在讽刺他之前都过着的是蟑螂日子,以及警告他,这不是他该存在的世界,站门外,不要进来……

妈的,这是什么感觉,这是他的房子,为什么他要站在门外不敢进去搞破坏!

趴在桌子上使劲写着什么的胡不动,突然抬起头,一举写的密密麻麻的”居住注意事项”,满意地点了点头:”恩,写完了,不够的再加好了。”

“透明胶,透明胶,有没有透明胶。”她说罢放下手里的大字报,低头去拉桌子边的抽屉,打开第一层,呃,全部被她用来放A片了,第二层,色情杂志若干,第三层……唔,这层刚刚收拾的时候没开过,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该不会没拆封的保险套之类的东西吧?她猛得一拉开抽屉,俯身一看----

一顶帽子?

她眨了眨眼,似乎还不敢肯定,定睛一看……

还是一顶帽子?除了一顶帽子,抽屉里面什么东西也没有。没什么特别之处,也没什么可爱的装饰,一顶简单的深色单帽,帽檐不算太长,两颗爱算秀气的装饰扣子落在帽沿边,显示着这一顶女生的帽子……

一阵明显的倒抽气声从她后面像警报一样拉了起来,她下意识地回头,只见一只大手直接越过她的肩膀向她还拿在手里的帽子伸去,一把将她拿在半空中的帽子夺了过来。

“呀!”她没料到卓唯默会突然出现,吓得直接滚下了椅子,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刚冲进门的卓唯默死捏着从她手里抢过去的帽子,有些局促地看着她,移开了视线,最后一把将帽子藏在背后,却还觉得不保险,索性一皱眉,重新拉开了抽屉,将帽子重新塞进去,再一脚将抽屉踢回桌子里,这才拉开了一直绷紧的唇部的线条:

“你怎么在这里?”

“……”她看着他一连串乱七八糟,几乎可以和害羞画上等号的动作,张大了嘴巴,瞥了一眼被重新关进抽屉里的帽子,要送给哪个女生的东西么?还这么宝贝地给它开辟一个小天地?对这个根本不懂怎么放东西的男人来说,实属难得了……不过,怎么没送出手呢?不会真的是害羞吧?呃……卓唯默害羞……好恐怖。

“你看哪里!少爷问你话!”他一见她还看着那顶帽子,大起嗓子吼道,仿佛生怕她发现那是他多年前想送给她,戴在她那颗圆滚滚的光头上,却最后因为她换了位置,再也送不出手的帽子.

“你……你妈妈叫我来帮你收拾房间的!”

“……”他微微一愣,又皱起眉头,”这是你收拾的?”他扫视了一下这让他觉得格格不入的空间。

“对啊!”她从地上站起身,指了指桌子上那张大字报,”这些条款你给我背熟点,你要知道你的房间住的是人,不是四脚着地的东西,这些,还有这些正常人类生理需要的东西,不要大刺刺的放出来!”她拍了拍放着A片和色情杂志的抽屉。

“这什么味道?”他用鼻子嗅了嗅自己房间里蔓延着的怪味。

“空气清新剂。”

“妈的,难闻死了!”

“总比隔夜的荷尔蒙味加泡面残余味好闻多了吧?”

“……”

“还有,那些东西怎么处理?”

“什么东西?”

“……被禽兽撕毁的某些物件的残骸。”

“……”他看了一眼,她努着下巴指示着搁在角落里的那些可怜的”小尸体”,大步地走过去,有些尴尬地朝她略觑了一眼,随即抬脚准备将那些东西连同那张小地毯一并踢出门外。

“喂喂喂!你要把那些东西踢到门外去?”她急忙跳上去阻止。

“干吗?不行吗?”

“你的清白早就所剩无及了,你还要这样糟践它?你把这些玩意这样明目张胆踢到门外去,你不怕你邻居以后用有色眼光看你啊?”

“……”

她抽出一张废报纸,递给他:”包好。自己处理。”

“……”他咬着牙抓过报纸,胡乱地将地上的东西一包,随手塞进了旁边的垃圾筒,瞥了一眼凉台上洗好的衣服,倒抽了一口凉气,”……衣服……你洗的?”包括那几条招摇过市的内裤?

“啊,到楼下洗衣店洗的,收据放在桌子上,等下记得给我钱,我免费帮佣不代表还倒贴的啊。”她解释道,”不过内裤还是用手搓的比较好,洗衣店不干净,你以后别把有的没的一堆全部塞去洗衣店……洗……”头头是道的解释到了最后的”洗”字却说得没什么底气,只因他站在原地左顾右盼,就是不敢落在她身上的视线,以及他特意抬起头去爬梳额前的头发想遮掩住的脸上诡异的暗红。

搞……搞什么,为什么连她也觉得好象手足无措起来了,老实说,跟她老爸住太久,一屋子都是男人,她都习惯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他现在脸红给她看干什么,小心脏固定住,不准跳,不准跳,安静下来,想想他刚刚的禽兽行为,所有野兽行径……不行,她得逃跑,再这样下去,他又要把她身上的零件拆卸下来,叫她不要吵了……

唔……等等……好象,吵的不是她一个人,她好象听到什么声音从他那里,他的胸口那里传出来似的……

“喂……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好象……咚咚咚的声音?”

“……妈……妈的,哪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声音,你给少爷我站远点!”他看着她朝自己微微伸头过来,立刻一按她的额头,将她从自己身边推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