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诸大少十八岁成年礼。

时而劲爆时而暧昧的音乐、喧闹刺激的场景,自平日大家闺秀、豪门公子的严谨中解放出来的少男少女们,在这里放肆地玩闹着。

子汐看着眼前的一切,好似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被激醒了。

音乐乍停,所有人都停下动作,转而看向酒吧中央的舞台,那里竖着一个长长的钢管,不小的舞台上薄纱曼曼——酒吧主人为诸大少准备的生日礼物登场了。

魅惑的音乐响起,身着清凉的情趣皮衣的少女站到了舞台中央,在众人的目光中,她年轻性感的身体倚着钢管妖娆扭动,一颦一笑,媚态横生的眼波直直射向诸子皇,好似天地间只有他一人。性感挑逗的钢管舞,风情无限,煞是撩人,台下年轻男女血脉贲张。

“喜欢?”子汐坐在诸子皇身边,笑意渐深。

“当然。”诸子皇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台上的少女。

“皇,你真是个流氓。”子汐笑着站起,在众人好奇兴奋的目光中缓缓朝舞台走去。只及大腿的短打风衣在行进中落地,超短的热裤紧密包合着雪臀,在行走间摇曳生姿,上半身是诸子皇垂涎已久的球衣打扮,宽大的袖口下细带比基尼若隐若现。

子汐踩着旁边的椅子登上舞台,音乐也瞬间由暧昧变为动感激烈。经过特殊处理的眼妆衬托着子汐魅力无限的眼波,魅色流转。

撩撩发,甩甩头,随意的两个动作已然惊艳四座。窈窕的身段随乐,舞出是最时尚个性的Wave,一种最适合女性展现性感、对身体协调性和柔软度有着严格要求的舞蹈。随着音乐的进程,Rave紧接着登场,她的动作暧昧而有力量,纤长柔弱的身躯在舞蹈中散发出不同于以往的魅力。

发丝拂面,咬唇微笑,长发随着动作舞动,全身柔软魅惑的律动将整个现场带入了一种无由自主的疯狂中——梵希的学生们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子汐,在他们眼里高贵完美的公主竟也能这般性感妖娆。

灯光一闪,舞台顶端喷泄而下的水珠将气氛带到了另一个沸点。

沾湿的长发带着微微的卷度,发梢水珠滚落,球衣下黑色的比基尼若隐若现。摇摆转身,球衣已然卸去。

台下的人群已经疯了。

子汐停下动作,下巴高高扬着,美目因笑意而变成半弯的明月。纤长的五指插入发中,她一手将黏在脸颊的发丝往后拨,另一只手接过递向她的香槟。用力晃动几下,雪白的泡沫喷向台下,兴奋的尖叫声与口哨声此起彼伏。

彻底玩疯了。

诸子皇一脸笑意望着闹成一团的前方,楚尔睿面无表情,可眼中却频频闪过光芒,只有席元哲,半眯的凤眼看不出喜怒。

静桂香羡慕地看着子汐。她也想像她这般动静皆是完美,可自小灌输的淑女思想不允许她这样做。

夜有些凉有些寂寞,子汐衣裳单薄,一出饭店大门就打了个寒颤。

冰凉的夜风吹来,适才因情欲混沌的脑子一下子清醒。因为是诸子皇的生日,所以楚尔睿和席元哲很有默契地早早离开,而挑逗的下场是疯狂的对待。此刻她的脚步有些虚浮,脸色有些苍白。

远远停在暗处的悍马H2嚣张而霸气,一如车中的男人。

子汐发现了这辆车,捂着风衣缓步朝他走去。

“累了?”席元哲弹掉烟灰,懒懒地问。

“皇玩疯了。”子汐疲惫地蜷缩在副驾驶座上,下腹闷闷地疼。

“那我呢?”席元哲似笑非笑地望着子汐,眼神穿透烟雾,晦暗不明。

“别玩了,我好累,送我回去吧。”子汐无心玩笑。

“让皇送你。”有些孩子气的回应。

“他还有下半场。”子汐闭上双眼。

副驾驶座在子汐还没反应过来前就被放平,席元哲危险地覆了上来。他拉着她的手覆在他的鼠蹊部。“我为你硬了一夜了。”

“哲,我累了。”子汐冷淡地拒绝。

“那可不行。”席元哲单手止住子汐的挣扎,三两下除去她的短裤。

“这是强暴。”子汐无力地抗拒。

借着里面未去的湿润,席元哲一鼓作气滑了进去,无任何前戏。

“你就像只知道交配的公狗。”子汐疼得眉头紧皱。下腹越来越深刻的疼痛让她心慌地想要逃开,可愈是挣扎换来的就愈是狂野的对待。

“哲,停下来,疼……”

席元哲俯首在子汐颈间,发狠地不停向上顶,从酒吧起就一直累积翻滚的欲望在这一刻得到安抚。浓重的喘息和肉体拍打的声音在车厢内此起彼伏,坚硬的器官与身下女人的紧窒亲密契合,骨血相连,汁液交融。他抬头吻去她的泪,拥紧她的身体,用自己全部的热情贯穿她的身体。

“快停下来!”有什么感觉闪过她的脑海,快得抓也抓不住。突来的恐惧贯穿她的灵魂,她的手脚瞬间冰凉,可她还是想不起来这恐惧的来源是什么。

体液涌动,席元哲粗声喘着,不知是不是场合的关系,他兴奋地浑身发抖,他被淹没在欲望的海洋里,所有的感官汇集在一处,伴着他身体的感觉一起升空,升空……直至灰飞烟灭……

太过酣畅淋漓的性爱,天地爆破的那一瞬间,席元哲突然有种错觉,好似那一刻,他预支生命中最重要的一样东西,不,不是预支,是丢失!

席元哲不肯从子汐身体里退出来,高潮的余韵那么那么持久。多久没这么畅快过了?他再次自她颈间抬头,对上了她毫无焦距的眼。

“子汐?”他拍拍她的脸。

“疼……”她无意识地低喃。

“哪里疼?”席元哲一愣,随即立刻起身。

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彻底愣住。躺在皮椅上的女孩手腕上是深深的勒痕,浑身上下的青青紫紫有诸子皇造成的,也有他造成的……但触目惊心的是,她……

深夜,公立医院的走廊上传来一串急促的脚步声。楚尔睿面色冷凝地疾步走向席元哲。

“发生了什么事?皇呢?”

“没联系到他。”席元哲抬头看了楚尔睿一眼,又低首。当时他还算冷静,迅速将子汐送到了公立医院,免去了被家族大佬们得知此事的危险。

手术室的大门打开,穿着手术袍的医生面色不豫地走出来。“病人的家属?”

席元哲站起,和楚尔睿两个人一起迎了上去。

“没什么大碍,不过6周大的孩子没了。粗暴的性行为对女孩子的伤害非常大,她有可能终身无法受孕。具体情况等病人醒了再做检查,等会儿护士会把病人送去病房,你们可以去那里看她。”医生摘下口罩,说完之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去。

若说席元哲是惊讶,那楚尔睿就是震惊。

6周大的孩子?是……他的……那时席元哲订婚不久,诸子皇丑闻缠身,陪伴子汐的只有他一个人……

没了?他来不及知道的生命,就这样失去了?

冷硬的心中突然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了一下。反映过来时楚尔睿的拳头已狠狠砸在席元哲脸上。“是你……”

席元哲惊讶地盯着楚尔睿。这是他们从小到大第一次打架。

“该死!”楚尔睿眉头一皱,对着席元哲又是一拳。

子汐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公寓的大床上,她看了床头的闹钟一眼,发现已经是凌晨三点多。

只是流产而已,昨天一早她坚持出院时医生如是说,他还说,只要注意休息、加强营养、保持外阴清洁卫生,在一段时间内禁止性生活便可。

下腹坠疼,下体黏黏的,就像来潮时一样。真可笑,她到失去这个孩子才知道他的存在,而现在,疼痛的感觉成了孩子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痕迹。

子汐赤脚下了床,下意识地捂着肚子往厨房走去。

楚尔睿打开公寓大门,一眼便看见光着脚的小女人走进开放式的厨房,她打开冰箱,拿出冰水开始灌。在冰箱灯光的映衬下,她的脸色苍白地几近透明。

“你干什么?”楚尔睿快步走过去,一把抢过冰水。

“我……口渴。”子汐舔舔干裂的嘴唇。

楚尔睿放松下紧绷的肌肉,牵着她往客厅走。“你不能喝冰水,稍稍等一下,我让人送吃的来了。”

房子里的灯全部被打开,子汐闭上双眼,一时无法适应光明。

“爷爷知道了。”楚尔睿坐到子汐身边,将她冰冷的身体搂在怀里。老爷子年届四十才得了一个儿子,可惜英年早逝,只留下楚尔睿一个独苗苗,老人家对楚尔睿是往骨子里宠溺放纵的。子汐肚子里的孩子有可能会是楚老爷子的第一个曾孙,老人家知道之后自然痛心疾首,可也因此知道了他们四人荒唐的关系,更是气愤不已。

“嗯。”子汐蜷缩在楚尔睿怀里。

“那件公立医院的院长和你爸爸是世交……然后子皇把什么都交代了。”

“嗯。”子汐无所谓地应道。

楚尔睿叫来的仆人带来了温水和清淡的粥汤,除了子汐现在就吃的,其他分门别类放在冰箱里微波一下便可以食用。烧好热水之后仆人便回去了,楚尔睿交代她明天中午再来。

“如果早些知道,一定不会不要他。”空旷寂静的公寓,子汐的声音沙沙哑哑。“这样也好,他不是被祝福的孩子,所以……”

扶在子汐手臂上的大掌握紧,可却始终没有开口说话。

子汐料到父亲会来,可没想到他会来得这么快。

子皇满肚子坏水,可他也从来不屑于说谎,而知道了女儿多年来被这样糟蹋,甚至流产,一般的父亲会如何子汐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父亲看到她的第一眼就狠狠甩了她一个耳光。

口中迅速弥漫的腥甜让子汐作呕。

“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你……”诸家豪气得浑身发抖。

“是不要脸,我不要脸,你儿子也不要脸。兄妹相奸,若传出去诸家就不用在这个圈子里混了。”子汐冷哼。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刚把子汐接回家的时候,小姑娘漂亮地不像话,而且安安静静,十分乖巧。也就是因为这样,诸家豪才留下了她。

“你没听过吗?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我妈是什么人?妓女啊!你倒是希望我有多高尚?”

父女两人不欢而散,三天后子汐接到通知,诸家豪已在国外安排好了学校,三天后她就启程出国。

这三天里,诸子皇没来过,席元哲更没来过,唯有楚尔睿来过一次,呆了不到半个小时便起身离开。

他把他那上黑色镶金边的卡交给她,然后抱了抱她。

子汐从来不搞骨气这种虚的东西,她欣然接下了楚尔睿的馈赠,笑着送他至门口,然后说了一声再见。

清清冷冷的大男孩,昂首向前了两步,终于忍不住回头说了一句:“我会时常去看你的。”

子汐后来回想,也许他所谓的“看”并不单纯,但她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刻的楚尔睿。很多年之后,当她拥有自己的家庭,沉浸在另一个男人为她悉心营造的幸福时,她还是会偶尔想起那天的楚尔睿——这个大男孩,曾经给过她从来不曾奢求过的东西,只是她从来不愿去接受,而他最终也从来不曾面对过而已。

五年后

二十三岁的子汐,妩媚的长发依旧,只是当年的棕色变成了三千乌丝。

她规规矩矩地完成了所有学业,用五年的时间拿走了耶鲁大学社会学的硕士学位,她主攻的方向是社会学中的小主题——社会问题,关于就业、民族分裂、犯罪、环境污染、人口、移民、种族歧视、暴力、贫困……

她住豪宅、开名车,从来不去在乎周遭人好奇异样的目光。她风风火火,随心所欲。

“恭喜顺利毕业。”拿下四方帽,她对着多年的好友佳琪笑笑。

“你也是。”佳琪虽然没拿到硕士学位,但一张耶鲁大学文凭已经够她回去向家里有权有势的父母交代了。“经过香港时可以来找我。”

“一定。”子汐微笑。

整个校园这般古典秀丽,漫步在漂亮的歌特式建筑、乔治王朝式的建筑与现代化的建筑交相互映的校园里,子汐舒适地眯起了眼。她尤其喜欢秋天的耶鲁,校园中金黄暗红的落叶遍地,阳光斜照那些黄褐色巨石建成的古色古香的巍峨建筑物,整个世界都是温暖的色调,可惜今年看不到了。

耶鲁大学成立于1701年,是一所私立大学。它和哈佛大学、普林斯顿大学齐名,历年来共同角逐美国大学和研究生院前三名的位置。这所大学算是百分之百的贵族学校了,85%的学生都来自名门望族,学校还有按照社会地位而不是学业成绩给一个班的学生排名的做法,那些排名在班级最前面的学生有“身居要职”的父辈。

学校的教授开玩笑的时候有一句口头禅:一不小心就会教出一个总统——在美国历史上,有5位总统毕业于耶鲁:威廉?霍华德?塔夫脱、杰拉尔德?鲁道夫?福特,乔治?布什、比尔?克林顿和乔治?W?布什。耶鲁凭借其优秀的学子创造了一个政坛的奇迹。所以,耶鲁素有“总统摇篮”之称。除了总统外,耶鲁在政治、经济、文化上的名人多如天上繁星。

子汐当不了总统,也不想做名人,但在耶鲁读书的这几年,她跟着教授们研究复杂的课题、跟进社会个案,这两年更是跟着他们深入贫瘠的世界——她由衷地感觉到了生命的充实,那种生命的饱实感总让她窃喜不已。

这里是一块人文高地,学校最强的学科是社会科学、自然科学和生命科学。子汐并不是一个有社会责任感的人,但在这里的几年,她开始关注第三国家的弱势群体。就像耶鲁的校徽上书写着的“光明与真知”一样,子汐能在帮助别人的过程中找到自己的快乐,就像陷于黑暗中的人不停地用各种方式为自己寻找出口一样。

像他们的校长理查德?莱温说的:让青年学生们用自己在学术、艺术等专业上的成就为社会做出贡献,为人类生存条件的改善而工作。子汐也在想,自己枯竭晦暗的生命,似乎因为这几年的努力而重新有了希望,即便只是微弱的希望。

“下一站去哪里?”一起走至分岔路口,佳琪与子汐面对面站住。

“印度。”子汐笑道,眼中充满了神往。“那里流浪的女童需要我们。”那是一个拥有世界六分之一人口的国家,那里充满了暴力、贫苦、重男轻女……流落街头的女童较之男童更容易收到侵害,他们这次去主要是要建立一些收留被弃女童的类似孤儿院的地方,并向国际社会发出号召。

“总觉得你做的事情都好有意义。”佳琪笑道。

“没事做而已。”自我救赎罢了。

“那……保重。”

“你也是。”两人拥抱,然后往不同的方向走去。生命就是这样,总有一些人要出现,一些人离开。子汐在心里默默祝福她的朋友,微笑着与她生命中的每一个过客说再见。聚散随缘,风雨由天。他们会再见面的吧,也许不久之后,也许五年、十年……

她不会忘记他们的。

子汐车库里停了一辆世爵跑车、一辆A8房车,两辆车加起来够买下一家小型公司了,那两辆是楚尔睿来这里时候的代步车,子汐偶尔会开,但她更钟情一直在开的奥迪Q7。

从宠物商店采购完必备的用品,子汐将车停在了邻居的门前。

这是和她做了四年的邻居女孩子,有个很可爱的名字,叫筱宝宝(筱,xiao,三声),她的家人朋友叫她二宝,而子汐叫她宝姑娘。筱宝宝学的是设计,二十五岁,在圈内已小有名气,坐在家里画画图就日进金斗。

引擎刚熄灭,筱宝宝就闻声开门出来。

“又来抛弃儿子?”筱宝宝双手环胸,笑着与子汐对视。

“若可以,我这个做娘的也不想抛家弃子。”子汐打开后车门,楚小子呜吟着趴在后座上,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楚小子,赶紧下来,别搞得进集中营一样,干妈啥时候亏待过你。”筱宝宝上前。

“它就拜托你了。”子汐将楚小子的用品卸下车。

“放心吧。”筱宝宝仗义地拍拍胸膛。“这次要去多久?”

“短则两个月就回来,长则半年。”楚小子听话地下车,倚在子汐脚边不肯起来。

“楚小子,你就老老实实跟着干妈吧。”筱宝宝拉住楚小子的项圈,看着子汐上车。

一人一狗站在院子里,目送车子绝尘而去。

“表姐!”

筱宝宝转头,只见高大壮硕的男子光着上半身冲出房子,几乎摸爬滚打都用上了。

“筱家宝,这里呆够了你就给我回普林斯顿去,没见过旷课旷成你这样的。”

听到自己的中文名字,亚瑟眼角抽搐。“我叫Arthur,来,跟我念。Arthur~”

“你出来干嘛?”筱宝宝不屑地看了亚瑟光裸的上身。简直作孽啊!这不出来卖弄风骚嘛?欺负她许久不近男色是不是?

“表姐,她……”亚瑟指着车消失的方向。

“蓝子汐,耶鲁大学的学生,跟普林斯顿大学就隔一个纽约州的屁股。”筱宝宝言简意赅。跟子汐做久了邻居,那丫头招蜂引蝶的本领她太习惯了。

“她去哪里了?”

“嗯……”没问也。“会回来的。”

亚瑟无语。

“也就两三个月,或者……半年吧。”

夕阳洒落,亚瑟站在院落中,望着子汐离开的方向缓缓扬起一个开怀的笑容。

腰腹部纠结性感的肌肉隐于家居裤,凌厉的图腾纹身若隐若现……

狗骨头在空中划出一个夸张的弧度后,“咚”的一声砸在亚瑟头上。

筱宝宝支着下巴盯着一直坐在小吧台发呆的表弟。“你和子汐认识?”

“嗯。”子汐,很美的名字。

灵动的眼珠子转了转,筱宝宝站起。“筱家宝,你居然开那么老的车。”

“嗯?”亚瑟不明所以地转头。

筱宝宝指了指停在她院子里的迈巴赫。“那车,至少得三十岁的成功人士开才合适啊,你十年后再开差不多。”

“我不成功?”

“你才二十。”筱宝宝翻了翻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