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知道急?你现在知道急了?人家温言放着自己的工作不做,跑过来这里陪你,你倒好,不管不顾就准备呆这里了?”

“我…”冬青被冬花问的哑口无言,“我不知道怎么说。”

百善孝为先。

童年的启蒙读物《三字经》的开篇就是:人之初,性本善。善之首乃孝道,奶奶抚养她长大,她理应守在奶奶身边,陪她安度晚年。奶奶和爷爷一生无子无女,把她当亲孙女养着,她不可能放着奶奶一个人待在S市,万一再发生这样事,她都不敢想象最后的结果。

冬花吐掉嘴里的橘子籽,“你也是个老师,现在正值期末考试,你的学生怎么办?”

“刚考完,评价试卷的课由温言的妈妈代了。”冬青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冬花,生怕挨训。

“你还真敢说。”冬花没退休之前,训大学生和训孩子一样,冬青更不例外了,“小冬青,你第一天当老师?专业课还要我教你?不同的老师上课节奏不一样,授课方法也不一样,你觉得是温言的妈妈了解你带的学生还是你自己本人了解?还是说,你的目光就只放在了已经过去的期末考试上?N市有小高考,小高考成绩你不用负责?”

“我…”

冬青脸色苍白,她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在高考小高考面前,普通的期末考试根本不算什么。别的班评讲完期末试卷,肯定会在班主任老师的组织下立马投入紧张的小高考复习当中。

冬花突然叹了一口气,“你守着我这个半截子都快入土的人有什么好守的呢?你就一点儿也不要为你的将来考虑了?我走了以后S市还有什么呢?你留在这里?”

人生苦短,往事不会回首,岁月无情,同样也不会停留。

将来那么长,你守着我留在S市,万一哪天我就不在了你还有什么?

冬青一下子酸了鼻头,“奶奶长命百岁呢。”

“我长命百岁给你带小崽崽。”

“我可以回来工作…”冬青说的艰难,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冬花摇头,“重头再来?从实习老师做起?和温言异地?温言没有意见,他的家人没有想法没有意见吗?就算你回来工作,几年之后呢?就算你和温言感情稳定,你们情比金坚坚不可摧,然后你再回N中?那时候比你小的都已经在N中站稳脚跟了,你进去凭什么?学历经验还是关系?”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学历比你高,经验比你丰富,比你年轻比你漂亮的女老师比比皆是,你凭什么回去?

冬青鼻子酸的不行,硬是忍着没哭出来,心底里的委屈越来越重,“我不知道。有时候我觉得我配不上温言。”

她在逃避,从一开始就在逃避。矛盾复杂到极致的感情,舍不得温言又害怕配不上。冬花生病是一个引子,她和温言的家庭差那么多,真的能走到最后吗?

冬花抚了抚趴在她床边的冬青,柔声安抚着,“我们家小冬青漂亮又能干,哪里配不上?”

其实她知道小冬青从小就自卑,哪怕有她和爷爷无微不至的照顾,也终归弥补不了亲生父母亲才能给予的安全感。因为从小就知道自己是被人遗弃的那个,冬青一直很乖很乖,乖顺敏感又自卑,生怕哪天再次成为被世界抛弃的人。

冬青乖到让人心疼,小时候开家长会别人都是爸爸妈妈,她看着别人的爸爸妈妈眼底流出的羡慕悲怜她们也不是看不见,但是那是他们怎样也弥补不上的。

“我没有爸爸妈妈啊…”冬青抽噎了一声。

偶尔办公室中的其他老师闲下来也会讨论单亲家庭出身的孩子性格上到底有没有缺陷。社会上很多新闻都是男方父母要求结婚对象不是单亲家庭出身,而她连爸爸妈妈都没有。

“没有爸爸妈妈不是你的错。”冬花温柔地拍了拍冬青的头,“你有一个博学多才的爷爷,有一个学识渊博的奶奶,你有我们。而且温言的父母什么都没说,你在害怕什么?要是一开始就不同意你两交往,还会放任温言跑到S市来找你?”

普通人一般都是得到以后就开始不在乎,而冬青却是因为所有的东西都来之不易,得到之后她会太过害怕失去,性格太过敏感。

“乖乖的。”冬花了解到具体情况,放宽了不少心,语气颇为俏皮,“我呢,腿好了就报个团,没事跑跑国内外,你守在S市也没用。”

“…”冬青从臂弯中抬起头,被冬花的口气逗乐了,“奶奶一定要这样吗?”

这个奶奶有点儿皮。

作者有话要说:温言:我抱抱。

冬青:V

随机50个红包~

其实有时候挺不理解,为什么有的父母能那么狠心不要自己的孩子_(:з」∠)_讲个故事吧,我奶奶独生子,家里只有她一个,祖辈经商的。后来我奶奶的父母怕她一个人孤单,又抱养了一个女儿回来给她作伴,当她的姐姐。可能放到上个世纪,我还能理解,穷嘛养不起,就丢到。后来看新闻,还是有很多人选择抛弃女婴…真的很可怜:-D

第45章 蒜蓉酱油炒饭

Chapter.45试就试

“不然呢?”冬花敲了敲冬青的小脑袋, “想什么呢?这是你爷爷说的, 他这辈子说过最动听的话就是老了以后环游世界。”

“噗嗤——”冬青又哭又笑。环游世界,那个年代, 真的很浪漫了。世界那么大,我想牵你的手到处去看看。

“我说真的, 你奶奶我眼不花耳不聋,英语底子也还在,就算听不懂不是还可以租个当地翻译嘛。”

“好好好,奶奶一个人?”冬青不太放心。

“两个人, 你爷爷在天上保佑我呢。”冬花笑了,宛如严冬开放的梅花, 每一瓣褶皱都是幸福的模样。

“那你回来直接到我那里住, 住几天觉得无聊了再继续玩?”冬青紧抓着冬花的手, 微微晃了晃,“去嘛去嘛,奶奶!然后寒暑假我和你一块出去,牵着你的手。”

“行啊,我就等着我们家孙女结婚生崽崽给我带,我政史都能教,开蒙也能教。”

“奶奶厉害。”冬青收敛好情绪,憋了个清浅的笑出来。

她知道奶奶是为了她好,等她在N市工作稳定了就把奶奶接过去。

病房中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

病房门口倚靠着一个年轻的男人,男人的眉头微微蹙起,单薄的唇唇线略微下拉着。

换药的小护士手臂上架着托盘, 准时过来给冬花换药,看见门口站着的男人,不禁奇怪,问:“先生,您怎么不进去啊?”

“走错病房了,在等消息。”温言刻意压低了声音。

“哦哦。”小护士一边开门,一边热心的说:“楼下总台可以查的,先生可以去楼下查查登记记录。”

“谢谢。”

小护士推开门,含着笑说了一句:“不客气。”

病房中的冬花看到来人,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辛苦了。刚才门口怎么了?”

“冬奶奶精神可真好。”小护士打趣着,“刚才有人找错病房了,奶奶没打扰到您吧?”

听着病房中断断续续传来的声音,在门口站了许久的温言终于抬起了脚步,却没有进去,反而走向了电梯口。

一直守在冬花身边的冬青像是有感觉一般,突然放下手里剥到一半的橘子,几步走出病房门。病房门外空无一人,只有电梯门刚刚合上。

“怎么了?”

“没什么。”冬青摇了摇头,继续给冬花剥着橘子。

下午,回到S大教师公寓园,冬青放下手里的包,几步跑上楼想要找温言。打开卧室门,搜寻了一圈,并没有发现温言的身影。

冬青刚想给温言打电话,门铃就响了。

“稍等一下。”半跪在茶几前的冬青不由地仰头对门口喊了一句,随后拿着手机又急急忙忙地去开门。

“请问是温言温先生家吗?”一个双手抱着大纸盒的快递小哥问道。

冬青迟疑了一下,“是。怎么了?”

“那麻烦您签一下字。”头戴BS科技字样的小红帽的快递小哥从大纸盒后面探出头,“感谢您选择BS科技,BS科技竭诚为您服务。”

“…”冬青一只手垫在纸盒下面,想要单手抱住,却被快递小哥制止,“有点重,贵重物品,轻拿轻放啊。”

“谢谢。”冬青签了字,就又听见快递小哥说:“产品有任何问题,都可以在我们BS官网进行申诉。欢迎下次光临BS科技。”

“…”冬青一时搭不上话。她第一次服务这么积极热心的快递小哥。

关上了门,冬青放下手中的箱子,盘腿坐到了沙发上,拨通了温言的电话。电话很快被接通,温言的声音传来。

“稍等,我换个地方接电话。”

“好。”

温言那边的背景慢慢地由吵杂变为安静。

不用异地,冬青的心理负担轻松了不少,语气也不由地变轻快,“言言?”

“嗯?”温言握着电话,半抱着手臂靠着洗手间的台子,问:“怎么了?”

“你买的东西到了,我给你签收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啊?今晚我们吃蒜蓉酱油炒饭好不好?你感冒好的差不多了啊。”

“好。”温言低声应了。声音透过电话被放大,音色的沙哑感透过电流传入冬青耳中,冬青心底小小地雀跃了一下。

“我很快就结束这边的事,等我。”

“好呀。”

窗外,晚霞渐渐地隐去,被浸染成红色的天边也慢慢被一层暮色覆盖。S大教师公寓园中逐渐出现了声响,极个别结束晚课的临近退休的老教授骑了个28扛自行车打小路上经过,嘴里咿咿呀呀地哼着别人听不懂的调子。

门前老式的小洋灯逐个亮起,天际显示出几颗最初的星。

冬青来来回回把冰箱翻腾了三遍,终于在保鲜层中找到了几颗被冬花遗忘的大蒜头。蒜头可以杀菌,正好在温言感冒刚好之际吃点大蒜,可以杀杀菌。

剥开蒜瓣,冬青的刀尖刚碰上大蒜头根部,门铃又响了。冬青只能放下手里的大蒜头去开门。

“言言!”

温言进来,脱掉外面的外套,随手把外套挂在门边的架子上,抱了一下小冬青,很快又放开。

“你买的什么?”

“游戏本。”温言回答的言简意赅,“工作要用。”

“哦哦,那我先去忙了。”冬青进厨房没多久,温言跟着就进来了。温言的长指捏上衬衫袖口上的扣子,松开,黑色的衬衫袖口被随意地卷起搂上。

拿过冬青手上的刀,温言说:“我来吧。”

冬青在蒜瓣上比划良久都没下去一刀。

“这是做什么?”

“蒜蓉酱油炒饭。”冬青轻声说。

大蒜已经被切去了根部,剥去了外皮,露出辛辣的一面。冬青的手指拈掉案板上掉落的大蒜的白色外皮,“先切蒜蓉,嗯,你行吗?”

冬青持怀疑态度,她实在想象不出温言亲自动手下厨房的样子。虽然温言的理论知识确实很丰富很厉害。

“嗯?”温言嗯了一声,反问的语气。很快,又是一声低笑,“不行?”

冬青就站在温言身边,两人因为身高的原因,温言只要稍微一低头便是冬青的耳朵。

低头,温言凑近冬青的耳边,用近乎耳语般的声音说:“我行不行,你要不要试试?”

“…”冬青小小地吸了一口气,抬头,直视着温言,倔脾气上来了,“试就试。”

理论不代表实践,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道理大家都懂,为什么有人做不到?航空母舰又不是随便哪个国家都能造,火箭也不是随便哪个国家都能发射的。她就坐等温总监打脸。

听了冬青的话,温言唇畔的笑意更深。

一刀切下去,蒜瓣被完美地按等比例一分为二。

冬青:…

蒜蓉?是这样切的?不是随便乱切切,只要细碎就行吗?

“蒜蓉呐?”小冬青围在温言身边。

“我知道。”温言将两片蒜瓣合在一起,又是一刀切下去,二分四。很快,四分八,八分十六,当蒜瓣被切分成小碎块的时候。温言一只手掌覆盖在刀背上,刀尖向下不断地切着蒜碎。几次下来,蒜碎很快就成了蒜蓉。

冬青:…

她相信随着时代的发展,科技的进步,以后世界上每一个国家都能造航母发射火箭。

“然后呢?”

“中火,倒油,蒜蓉爆香,然后加入米饭和酱油就好啦。”冬青说的很简单。

蒜蓉酱油炒饭这道饭本身就毫无技术含量而言,特别适合单身又手残的人。

蒜蓉被爆香后,本身辛辣的气味就没有了,只剩下蒜头的自然香。温言把倒进锅中的米饭摊开后,又倒入了酱油,随后开始翻炒。

冬青从冰箱中拿出两个蛋,找出冬花摊饼煎鸡蛋用的平底锅后,在锅底淋了点油后煎了两个糖心蛋。

温言的蒜蓉酱油炒饭出锅,冬青的糖心蛋也正好出锅。

摆盘后,冬青拿了一个干净的木勺子,切开糖心蛋。糖心蛋中间的蛋黄被一层薄膜覆盖着,薄膜被挑开,里面熟热的流心蛋黄便淌了出来,流过边缘脆薄的蛋白,滴至褐色的酱油饭上。

“尝尝?”冬青用手托在木勺子下面,挖了一勺子饭带着糖心蛋送到了温言嘴边。

“怎么样?”不管经历过多少次相同的事件,冬青仍旧会期待温言的反应、温言的评价。

温言来S市的时候没带眼镜,在厨房暖光的灯光下,柔柔小小的冬青越发的像慕斯一样诱人。

温言轻眯了下眼睛,很快放开,点了下头,偏过了脸,“还不错。”

糖心蛋入口汁醇,酱油炒饭带着浓郁的蒜香味,米饭因为翻炒的足够久,米粒的最外面变得香脆。

吃完饭,冬青去洗澡,温言则带了电脑去书房工作。冬青洗完后,看时间还早,又折腾着做了个护肤,在敷面膜的时候还和冬花打了个电话。

打完电话,温言还在工作。冬青实在无聊,又爬上了微博连着刷了好几个美食视频。漫无目的地刷下去,视频看到最后冬青已经迷迷糊糊的了。

手机视频的声音被调的很小。

“盐渍樱花奶冻大家吃过吗?咚咚锵,今天呢,我们就来做做这个大名在外的盐渍樱花奶冻…”

温言推门进来,轻轻地合上门。走到床边,抬手拿过冬青手里的手机,关掉。随后,取过床边的睡衣进了卫生间。

再出来的时候,冬青已经裹着被子缩卷到了床边,里面空了很大一块位置。温言轻手轻脚地上床,拉过被子,单手搂过冬青将她带入自己的怀里。

月光柔和地洒落进来,温言一手搭在冬青腰上,一手搭在额头上,想着今天冬青的话。

有时候我觉得我配不上温言。

我没有爸爸和妈妈。

这得要多没安全感才能这样患得患失?

原本已经睡的迷迷糊糊的小冬青感觉到身边有人,单手探上温言的胸口,抱着被角,撑在温言胸膛上,一个翻身跨坐到了温言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温言:终于可以试试了。

冬青:我是攻方。

随机50个红包。

第46章 盐渍樱花奶冻

Chapter.46没学会

突如其来的压力让温言闷哼了一声, 这样的声音在黑夜中显的尤为性感。

温言扶着冬青的腰肢想慢慢的坐起身, 却被冬青又一个突然的俯身止住。冬青半闭着眼睛跨坐在温言腰上,手掌撑在温言胸膛上俯身, 半梦半醒之间哼哼唧唧。

温言搭在额头上的手腕下移,手臂盖住眼睛, 尽量不去看那样诱人的冬青。冬青改为单手撑在温言胸膛上,一手颇为强势的拿开温言的手腕,凶巴巴的嚷嚷了一句:“我是老师,不准东张西望, 看我!”

温言:…

“让你看我不是看墙壁,墙壁好看我好看?现在我让你看其他地方了吗?”冬青又凶巴巴地接了一句。

“…”温言觉得他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 上他亲妈的课的时候。

他亲妈一手拿着粉笔一手拿试卷, 在他们昏昏欲睡的时候手指一屈猛地叩一下黑板, 震得黑板上的粉笔灰簌簌往下落,随之而来的便是一句经典的:我让你们看黑板,你们在看什么?桌子上有花吗?现在看我,黑板上有什么值得你们留恋的,还有你温言,不点你名你是不是还能继续睡?

腰腹上被冬青压着的地方开始升温,逐渐有了灼人之势。

温言的手腕被冬青压在头顶的枕头上,盯着衣衫领口半开的冬青,温言的喉结不可控制地滑了一下,声线喑哑却十分了然地问:“在做梦?嗯?”

冬青甩了甩因为汗水而被黏湿在脸上的长发,双腿紧紧地夹着温言的腰, “你才做梦!”

温言被冬青压着,不太好施力,但是冬青的这点力道完全不足以压制他挺腰的动作。挺了下腰,温言半眯着眼睛,带了几分危险的神色问:“真的?”

真的不是在做梦?

冬青的脸上露出一丝迷茫的神色,粉粉的舌尖不由地舔了舔干涩的唇瓣,轻哼,“你怎么不听话啊?”

“你为什么不听话?”冬青更加伏低了身子,微带汗水的面幼脸悬停在温言头顶不过半厘米的地方,“这是我的梦,你为什么不听话?”

温言闭了闭眼,不去看沉溺的冬青,声音猛地一沉,“下来。”

下来?

冬青更迷茫了,撑在温言胸膛上的手加了力道,“言言,你凶我,”

温言:…

就在温言要把冬青从身上掀下去的时候,冬青突然贴上了他的唇。不是贴,确切地说是直直地撞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