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张楚的爸爸笑着说,“我们跟这个叫李优的画家有缘,下次请她跟孟宴吃饭。”

后来,我又知道了,孟宴老师跟张楚的爸爸在去年的时候认识,他们成了朋友,也让张楚家对张轩画画的事情开始没有了之前那么抵触,不了解之前以为这个世界会毁了自己的孩子,了解之后才发现原来这个世界也可以带给孩子那么多的荣誉以及名望。

张楚的妈妈后来也想明白了,如果家里一定有一个继承人是张楚,那又何苦让张轩也跟在张楚的身后,不如让他在世界上有自己另外的名气。

张轩问我要不要留下来吃饭,我看了眼那墙壁上的挂画,摇摇头,张轩叹口气说道,“那好吧,我也回学校了,我都以为要被妈妈臭骂一顿了,没想到这么好解决。”说着我跟他就低下头换鞋子,接着一前一后走出张楚家,张轩一边走一边嘀咕,“我妈妈很少留人在家里吃饭的,刚刚她说的时候我都吓一跳,李优,你说我妈妈是不是喜欢你的画所以就不生你的气?还留你吃饭?她从来都没说过我的画漂亮呢,真是的。”说到最后他有点抱怨,扁扁嘴不太乐意的神情。

我有些好笑,刚刚看张轩跟他妈妈似乎不亲近的样子,但现在又觉得哪有母子没感情的,只是深浅而已。

想到张楚下午就会回学校,我的心情突然好了很多很多,这两天感觉就像在深渊里度过似的,太可怕也太难忘了。

我们刚出北门,张楚家的小车就缓缓开了过来,停在我们的脚边,那司机恭敬的下车,说道,“张轩,我送你们去学校。”

张轩说了声谢谢林叔,就拉着我上车。

第一百一十八章

回到学校,我们各自回班里上课,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张轩捧着打好的饭坐到我身边,笑眯眯地看着我,我看着他这么快就恢复心情了有点讶异,不过我也跟着他笑了,心情也舒畅了许多。

他把鸡腿塞我碗里,一脸笑眯眯地说,“给你吃,现在没有人跟你抢了。”我愣了一下,随即想到他说的人是郭晶,我的心情顿时又有些难受,低着头啃着鸡腿,像是在回温着郭晶当时吃这个鸡腿的感觉。

我从来没想过她会离开我,一直都没有,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直到上了大学,我还是不习惯身边没有她,那种不习惯非常可怕,它夹杂着孤独以及形单影只,让我整个人变得更加沉静。

陪伴一旦无形了,抽离了就痛苦了。

郭晶于我就是那种走了才知道你珍贵的感觉,回家后,我画了一副画,那幅画里有个少女特别可爱精灵,调皮,我给那副画起的名字叫《无可替代》,那是郭晶,谁也替代不了她。

吃过午饭后,我跟张轩一边聊着天一边回各自的班里,我一踏进班里,看到那个淡然的男孩坐在窗边,心口的洞仿佛一瞬间被填满,他转过头,正好看到我,他安静地看着我。

我朝他走过去,坐他对面,看着他,却发现他的眼睛下有一圈黑眼圈,我想跟他说,我今天去过他家了,可是没看到他,还想问他你去哪里了,他却先开口了,他说,“家里的事情都解决了吗?”我楞了一下,随后重重地点头,说道,“谢谢你。”

他笑了一下,那双眼睛满带笑意,“不用谢,现在就剩我们两个了,一起加油。”他不说我还真的没发现,走到今天,这个班里,就剩我跟他了,小学时候那次去海边咋咋呼呼的一群人当中,就剩我们两个了,我眼眶有些发热,撑着头,就是不让那泪水掉下来,湿润润地融在眼睛里。

随即他伸出手,揉了揉我额头的头发,我楞了一下,他低低地说道,“李优,我知道你今天去我家了,谢谢你替我跟我妈妈说,她有时比较偏执,认定的事情就不会改变,但是她是个好妈妈。”

我恩了一声,他则把手收了回去,我们两个相视一笑。

家里的超市又开起来了,日子又照常过了,爸爸对张耀天这个名字感到很熟,但是他一时想不起来,只是捏着那份地契,让超市重新开业,经过这样一折腾,超市的熟客跑了一大半,都到对面那家店去了,爸爸妈妈两个人神色都不好,却没有再吵架,只是认命似的,日子过一天是一天。

我从来不操心家里的超市,我一直认为那跟我没关系,由于钱都给了唐君,我基本是两袖清风了。

郭晶到了深圳给我打了两次电话,一次是报平安,一次是留下她在那头的联系方式,她在电话那头说,“我昨天也给妈妈打电话了,她气消了很多,我妈妈有没有为难你?”

我卷着电话线,低低地说,“没有。”郭晶笑着说,“那一定是李优说服了妈妈,李优真棒,对了唐君说暂时不知道做什么生意,你有什么好建议吗?”

我眯了眯眼,脑袋里胡乱地闪过很多东西,那时我也不太懂,我随意地说道,“不知道,这个我不太懂,你自己觉得呢?”

郭晶啊了一声,随即想了一下说道,“房地产这个吧,貌似不错,虽然我妈妈也类似这种,不过她把地租了又租给别人,很多人都说我妈妈是土地主。”我撇了撇嘴,那也是跟地有关。

知道郭晶在深圳很好,我也放松了心情,只是身边少了一个她,去樱花飞情再也见不到唐君而已,那时我每晚都做梦,梦里有两个人,那是郭晶跟唐君,他们填满了我白天的孤独。

很快的,1999年年底到了,2000年千禧年的钟声敲响了,张楚以全班第一全校第一的成绩让所有同学跌破眼镜,那时喜欢他的女孩基本可以绕学校一圈了,就连我们班也有几个,如今张楚身高跟上来了,帅气劲十足,他身上又被别人贴上别的标签,由于他不爱理人,平时除了我他会主动跟我说话,其他人问他话许久才蹦出来一句回答,所以很多人说他酷。

我都晕了,一想到酷字就想起穿着一身黑衣戴着墨镜的黑衣人,我盯着张楚,他一张俊秀的脸哪里来的酷。

现在没有郭晶在身边八卦了,我只能自己问他,“你知道别人怎么说你吗?他们说你很酷!”

张楚一脸茫然地看着我,我顿时觉得他压根就不知道这个字的意思,我说,“他们说你不爱理人,所以你很酷。”

他楞了一下,随即笑着反问我,“那他们有没有说你很美?”

我当下脸就一红,直着脖子看他,下意识地就想问他,哎我美吗?不过我最后还是没问,没好意思。

他笑着用手指指脸颊,“脸红的时候更美。”

我顿时把桌子上的书揭了,转身就跑,脸红得滴血。

大年二十九,我到杨天家吃饭,他们租在堂西街市场附近的一套三人房里,素贞阿姨把唐君的房间每日定时清扫,即使他不在,房间里依然很干净,这天晚上我们四个人围着桌子吃火锅。

没了郭晶跟唐君叽叽喳喳地闹,气氛稍显安静,不过吃到一半家里电话就响了起来,杨天咬着块鸡腿去接电话,一听是唐君,眉头一舒展,跟那头调侃了起来,素贞阿姨听罢急忙也蹭过去要接电话,那头响着郭晶大声嚷嚷的声音,她说,“快让李优听电话!”

杨天挑着眉头眼底含笑,把电话塞我耳朵,我要去接,他把手挪了挪,示意我就这样听就好了,我瞪了他一眼,就听到郭晶在那头喊道,“新年快乐啊李优,你想我没有?我可想你了,这边没有朋友,我只有唐君,我每天都好想你们,我想啊,如果我跟你一样是画家就好了,一定画一堆的画寄回去给你看。”

我笑着说她傻。

接着唐君接电话,他痞痞地在电话里笑着说,“李优,我要是把深圳这边玩坏了怎么办?”

我碎他,“那你就别回来了。”他坏笑道,“不行啊,我还要回去建房子给你住呢。”

杨天也听到了,笑着朝我挑眉,“叫他建个皇宫吧,才刚开始就这么得瑟,小心跌个狗/吃/屎。”

唐君在那头听到了,对着杨天吼道,“说好的兄弟呢,你这么不信任我,我们还能愉快地当好兄弟吗?”

我急忙把电话塞回给杨天,杨天笑着又把电话如烫山手芋似地塞给一直在笑的素贞阿姨。

素贞阿姨跟那头聊完了,我们的火锅又开始了,这一次,大家都洋溢着笑脸,就连一直没说话的秦萧叔叔都问,唐君在深圳做什么事业?我跟杨天说,搬砖的。

秦萧叔叔皱了下眉头,说道,“那不如当个片警。”

我跟杨天对视,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大年三十,这是第三年家里没有李秀的新年,不自不觉距离李秀离开已经近三年了,妈妈依然一早就去市场买菜,爸爸则跟萧叔叔去买鞭炮,家里剩下我一个人无聊地坐在电视机前看《还珠格格》,这部古装清代阴差阳错认错女儿爱恨交织的电视剧就这么红了,我平时不爱看,但是妈妈爱看,每天晚上都撸着一堆的纸巾坐在电视机前,哭得稀里哗啦,爸爸有时瞄上两眼,一脸嫌弃地去掏花生豆,然后抱着花生豆在一旁默默地啃着。

下午妈妈回来做饭,爸爸也回来了,等到六点多,门口的鞭炮声就噼里啪啦地响起来,整条街像被轰炸了似的,我捂着耳朵嫌弃地看着满地的红色鞭炮,几个小孩还意犹未尽地跑到那中间去捡那些没炸完的,点燃了就乱丢,我站在门口威胁他们,不许把鞭炮丢到我家里,不然我就用剪刀剪了他们的小*,他们吓得捂住裤裆,直往后退。

爸爸掏着花生豆,眯着眼睛复杂地看着我这样欺负小孩子。

七点多,李秀来电话了,这是这两年来她第一次来电话,她来电话的时候爸爸去隔壁走动,我刚从洗手间出来,看到妈妈在接,李秀似乎很多话跟妈妈讲,妈妈这边一直没怎么说,只是叮嘱她注意身体,接着妈妈就说,“秀秀,我还要去做手撕鸡,下次再聊吧,你妹妹等着吃呢,要不我让她接…”说着不顾我的意愿就把电话塞给我,妈妈就如火燎似地冲进厨房,我盯着手里的电话愣了半响,打得她满脸红肿的那副画面在我脑海里涌现,我把电话放耳边,那边喘着气,好像在生气,接着我还没开口,电话“嘟”地一声就挂断了。

我耸耸肩,把电话也挂了,接着继续看那狗血的《还珠格格》

吃年夜饭的时候,妈妈吃了一大半都快吃完了,才想起来今晚似乎李秀有打电话过来,她撕了鸡腿给我,就跟爸爸说,爸爸敛了下眉头,低声问,“是不是来要钱?上个月把这个月的钱都给她了…”

妈妈抹了下嘴巴说道,“没,就说新年快乐之类的,现在这个情况也不适合再给她钱了,超市这段时间都没什么生意。”

我咬着鸡腿沾着酱油,吃得满嘴都是酱油。

第一百一十九章

初二的时候我厚着脸皮去郭晶家吃饭,我想郭晶不在家,我至少替她一下,郭晶的妈妈看到我就添堵,脸色很难看,她爸爸倒还好,坐在沙发上跟我聊天,说郭晶寄了生日礼物给他,是一副金色的镜框,特别好看,说着还拿出来给我看,我笑着跟他聊着郭晶在深圳的那些趣事,我边说边去看郭晶妈妈的脸,她面无表情地翻着手里的杂志,可是没到我们说郭晶那里那里的时候,她的手就会停顿一下。

即使她曾经再吓人,她终究是个母亲,而我再怕她,却是我把郭晶放走的,至少在郭晶回来之前,我替她看着她的父母。

吃过饭,郭晶的爸爸让我留在家里睡,就睡郭晶住的房间,我看着郭晶爸爸期待的眼神,起身去给妈妈打电话,就这样留下来,坐了一会,郭晶的爸爸说一起去散散步。

我看着窗外的寒风,心里顿时一阵抗拒。

但是他已经拉住我的手了,我看到郭晶的妈妈也起身站了起来,只能认命地跟在他们的身后出了门,外面果然很冷!我顿时把我的头缩进围巾里,鼻子一下子就红彤彤了。

郭晶爸爸说吃过饭走走路有助于消化,平时都是他跟郭晶的妈妈两个人的,以前郭晶在的时候,偶尔三个人,但是很多时候郭晶是不愿意出来被风刮的。

过了年以后就高二下学期了,下学期跟上学期这压力一比,就是一个天一个地,班里的同学都是战士,这么从小学拼到初中,再从初中拼到高中都在a班,那不是随随便便学就可以会的。

陈挠也开始进入高考的倒计时,他拿走我送他的那幅画,笑着说,“等这幅画我等了两年。”

他说这话的时候张楚也在班里,张楚笑着回他,“我看她画这幅画也画了两年。”

陈挠扫了他一眼,几分复杂,随后转过头揉揉我的头发,笑着说,“那我在海大等你,你一定要考上来。”我朝他举了个军礼说道,“遵命!”他的话让我想起小学的那会,他说他在常青中学等我。

接着他侧过身子,看了一眼也在看着他的张楚,两个人在空中不知道在看什么,可是就是这样对看着,我当时站在他们中间,感觉怪怪的,但我没往别的地方想。

正想着打断他们的“深情款款”的对视,陈挠转头朝我笑了一下,便转身离开教室。

打那以后,陈挠就没再出现过,他在备考,那种每天都被提醒高考快到了的感觉,我跟张楚则继续往上爬,张楚的成绩一直居高不下,我则因为化学挤在第五名,但也算不错了。

每天放学后留在学校里写作业的同学越来越多,a班基本坐满,但是我跟张楚的位置则永远都只有我们两个,有时我也会凑到别的桌子去跟一些同学探讨问题,回到位置后,就只看到张楚低着头唰唰唰地在练习本上写着,那速度简直是平常的一倍,我经过几次这样之后,我就问张楚,“是不是我每次在这里你做题的时候就受到干扰?我不在的时候你就如被放出去的小鸟似的,自由飞翔了?”

张楚眯着眼盯着我一会,随后死死地吐出两个字,“不是。”说完了他甩着书包就踏出教室,那几个妹子一下子就捧着下巴说道,“好帅好酷…”我顿时如被雷劈似的,抓起书包也赶紧跑了。

有句话说,无意耍帅却帅倒一片人,说的就是张楚。

但有时我会恶意地想,他是故意的吧故意的吧故意的吧。

陈挠照毕业照的时候,亲自到我们班里拖我,一边拖一边说,“怎么也得跟我一起来一张啊,你可是我们校花!”

接着我就被拖抹布似地被他拖出教室,班里那几个女孩就喊着,“抢他第二个纽扣!”

那时我不知道第二个纽扣是什么意思,那白晃晃的衬衫就在我跟前,照完相之后,陈挠自动把第二颗纽扣扯下来,顺势露出白皙的锁骨,他笑着把纽扣塞我手里说道,“拿好!”他的拿好刚说完,就涌上来一群女生,一把抓着他,我则被那群女生一个用力挤出了人群,傻傻地看着他淹没在那群女生的怀里,我吓得直往后退。

这些人太恐怖了。

回到班里,我把纽扣找了个盒子放了起来,有一次张楚帮收拾书包的时候一把就掏出那个盒子,随后他眼神复杂地看着我,我嘿嘿一声挠着头皮说,“就是那纽扣,我也不知道干什么用的。”

他没说话,把盒子重重地塞进书包里,我当时急忙说,“哎,你轻点啊,那个盒子很脆弱的。”

他抬眼眯着看我,“是怕纽扣弄丢吧?”我翻个白眼,说道,“这个盒子是郭晶送我的,以前着里面放着的是瑞士糖果。”他哦了一声,下手轻了点,拉上拉链说道,“下课了。”

高二的这个暑假是我读书以来这么短这么短的,不到二十天啊,我们又要上课了,高三的日子随着到来,李腾老师的脸每天都紧绷着,后来他告诉我,这是他第一次带高三生,很怕带不好。

因为上一届的高考成绩实在是太牛逼了,那时海印大学是全国数一数二的重点大学,很多人都不愿意离家太远,尤其是生活惯了南方,去别的城市就是找罪受。

于是陈挠那一届的,abc班合计有三分之二上了海印大学,刷新了常青中学这么多年来的重点大学的记录。

李腾老师说他现在每天都把脑袋放裤腰上给我们上课,催促我们高考,班里的同学本来就够勤劳了,现在更勤劳,连午休时间都在看书,整条走廊除了d班f班还会稍微闹腾以为,安静得如无人区。

校长可满意了,直说这届一定能超越上一届的,李腾老师的脑袋一下子就冒汗了。

自从上了高三,堂西街我就去得少了,主要是专注学习,妈妈也如临大敌,每天晚上我回到家,总是听到妈妈跟爸爸说,“你别弄那么大动静啊,吵醒女儿我就拿你是问。”

每次我都看到爸爸那高大的身子垫着脚尖走下楼梯的那一幕,我就想笑。

孟宴老师说今年不找我出国了,叫我可以把每日一画停一下,我嘴巴是说好,但是我还是坚持每天晚上画一副。

到了现在的这个状态,我的灵感基本源于生活,所以我每天都能画得出来,也很少会碰到卡壳的状态。

但张轩就不一样,他说他经常几个月画不出一副画,但是他一旦画的画出来,那幅画必然得奖。

现在全国青少年画家的排行榜,张轩没师傅没后门,也挤到了五十名内,我则排在第一名,亚洲第三名,不到一年,我又有了新存折,都是标出去的画赚的钱,也有比赛的奖金。

唐君则有点牛逼了,他在深圳找了块地,建起了厂房,虽然欠了人家一屁股债,但是厂房一建起来,基本上钱也就回笼了,我给他的那点钱,够他起个头,但是到底还是不能帮他支撑到最后。

而郭晶去上了技校,学财务的,说将来帮唐君管钱,这两个人一下子就给绑在一起了,即使他们还不到合法的结婚时间,可是谁能想得到,先结婚的那个反而是我。

高三的学生苦,高三的学生累,高三的学生睡觉也在做题,我总算体会到了,很多时候不是我想这么努力的,是环境逼出来的,反观我觉得有点吃力,张楚还是一如既往地淡然。

学习也不见他费力。

9月28日我生日,其实这么多年来,没人帮我过生日,我自己也不记得了,可是当张楚拉着我走到图书馆,那时傍晚,图书馆只有打瞌睡的阿姨,张楚摆了块很可爱的蛋糕放桌子上的时候,我盯着那蛋糕…眼眶就是一红,他笑着说,“我得道歉,这么多年都不知道你是今天生日,今天去老师办公室拿资料的时候无意看到你填的入学资料。”

他笑着拆了那蛋糕,插了两根小小的蜡烛,“太匆忙了,只买到小的,你许个愿,就快高考了,一定会愿望成真的。”

我嗯了一声,满心都是暖意,接着闭上眼睛许愿,从他回归学校以后这么久了,我跟他互相鼓励互相学习,身边再也没有别人如我们两个这般,所以他做的事情我感动,可是我也懒得说谢谢了。

那是一种说不清的感觉,人总是这样,相伴久了他就成了你的影子似的,太多那些谢谢之类的话就显得格外生疏跟矫情了。

我许了三个愿望。

一个是我跟张楚都考上海大,一个是郭晶跟唐君在深圳平安,一个是爸爸妈妈跟杨天都平安。

随后我们两个人坐在图书馆里,挖着那块小蛋糕吃了,后还给张轩留了一小口,张楚整理好了给张轩带回去。

接着我们就各自回家。

第二天,张轩瞪着眼睛来到我们班,用力地朝我怀里塞了一幅画就如被炸了尾巴似地逃回高二。

第一百二十章

我打开那幅画,画上是素描的一个女孩,她站在草地上,对面是一座宁静的图书馆,那女孩头发卷起,飘逸在半空,半眯着眼,唇边一抹淡淡的笑容,美得令人心折。

张楚略略低下头,语气低低地,“那是你…。”我瞬间从画中回神,猛地往后退了一步,张楚眯了眯眼睛,说道,“我有这么吓人吗?”我使劲地摇头,随即又拿起那幅画,问道,“这真的是我?怎么这么…”

“漂亮!”张楚接下我后面的那两个字,我使劲地点头,“对啊,我怎么这么漂亮。”

张楚伸手摸了下那画里的女孩,淡淡地说道,“你是校花,你不漂亮谁漂亮!”我冲他呲牙咧嘴了一番,就把画收了起来,张楚在旁边淡淡地说,“那是你的生日礼物。”

我转头瞪了他一眼,说道,“我知道,你怎么今天这么多话?”

他哦了一声,转身回座位,座位上的女同学站起来,凑近我说,“我也是第一次听他这么多话,可是他就跟你说而已啊,平时还是不鸟我们,我问他什么问题他都要很久才回答我,有时更讨厌,还一副敷衍的神情,李优,你跟他到底什么关系?”

我瞪着她,笑问,“那你说,我跟他什么关系?”

那女同学挠挠头,哎了一声,“我要知道还问你吗?”说着她又坐了下来,我耸耸肩,也没在意,反正不是第一次被这么质疑了。

要说暑假最短,那么寒假就更短了,只有十天只有十天啊,班里的同学瞬间咬着那书本一副恨不得来世再见人的神情。

2000年这个千禧年在时间的流逝也就这么过了,接着迎来了2001年的新春,李秀大年三十晚上的九点打了电话回来,爸爸接的,那时我们三个人在看春节联欢晚会。

爸爸说了没两句,那小品逗得爸爸一个发神经笑了他就说要挂了,那头李秀说要跟妈妈聊天,妈妈啃着瓜子说明天再打回去,随后李秀那边就挂了,我很无聊地打了个哈欠,就想去睡了,妈妈拉着我不给我走,说我上高三之后都没时间陪她了,叫我多陪一会。

我歪在沙发上华丽地睡着了。

早上我则在被窝里起来的,妈妈说昨晚你爸爸抱你回房的,可是你一伸手打了你爸爸一个黑眼圈。

初一那天,爸爸黑着个脸一直坐在沙发上,我则慢悠悠地在屋里窜来窜去。

十天假期匆忙地过了,匆忙得我都觉得压根没放假,回到学校里,学校拉起了高考的横幅,我们班后面的数字开始倒数。

同学们留在学校的时间越来越长了,有些甚至把毛巾牙刷都带到学校里来,学习累了就捧着脸盆去洗脸,回来了又继续。

相反的,d班f班的同学则依旧闹腾,该回家还是回家。

好几次我在学习的有点晚了,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醒来身上搭了件外套,而身边的男孩还在继续做练习题,身上只有一件薄薄的毛衣,我把外套扯下来,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就压住我的手说道,“再盖一会,不要那么快揭开,等下感冒了。”

他手指的冰凉让我下意识地缩回手,他则淡淡地扫了我一眼,又转头回去继续看题。

我惦记着他手指的温度,很快就把外套扯回去给他,他就着我那点温度把外套套在身上,接着把化学课本推给我,“几个重点我帮你化了,我估算会考到,你死记硬背,记住了就行了。”

我哦了一声,盯着那几道他画出来的重点,看着看着眼睛又有些发困,这辈子,化学真是我的克星,至今我的成绩都是化学拉死的,郭晶在电话里咯咯咯地笑我,蠢货。

我恨不得穿越电话线到对面把她胖揍一顿。

2001年6月,高考的声音拉响了,班里的同学进入备战状态,我也是,妈妈紧张得浑身发抖,陪着我去考场的时候一直叮嘱我,张楚则是一个人来的,要说谁陪,那就是他家的司机,比起我们来说,他都不像是来高考的,妈妈看到他脸色就一变,偏偏还看到我抓着一笔盒的笔就凑过去跟他说话,她脸色更难看。

这次考试我跟他分隔三组,没办法,能在同一个考场就不错了,考号抽签抽到的。

我跟张楚都只填了海印大学,在分文理科班的时候,我跟他也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理科,虽然我文科也不错,但是数学在后来却比语文成绩要好很多,我们都只有一个志愿,第二第三志愿都是海印大学。

其实我的特长分已经够我上海印大学的艺术科目了,但是我还是要进考场,因为这也是人生的一部分。

三天的考试很快就完成了,刚刚考完最后一科,就有同学冲回班里,从顶楼撕烂书本往下扔,我们早已经见怪不怪了,我跟张楚并肩走在校园里,看着这所呆了六年的学校,眨个眼,我们已经标上毕业生三个字的符号了,在这所学校所经历过的一切都历历在目。

张楚喊住我,我看着他,他笑着俯下身子,我吓了一跳,还没往后退,人就被他拉住,随后一颗纽扣就落我手里,“好好收着,放郭晶送你的那个盒子里。”

那时我已经知道纽扣的意思了,我拿着那纽扣如被烫伤似的,对这两个亲自把纽扣放我手里的男孩,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可是他已经往前走了,那一身飘逸的白色衬衫趁得他身材修长。

回到班里,整个班都炸了,d班的那群猴子在门口玩起了游戏,不停地喊我校花校花,惹得我一直翻白眼。

张楚比我先到座位上,他一拉开抽屉,掉了满地的粉红色信封,班里的同学哇哦地戏谑地看着他,我也哈哈大笑,“好多情信。”他轻微扫了我一眼,就全数塞入垃圾桶里。

我耸耸肩,好吧,我也不能指望他看了,随后我也悲剧了,我抽屉里的信封没比他少多少。

班里的同学又哇哦地看着我,我有些无奈地捡了起来,本想说,要不拆个看看,结果一个垃圾桶就伸了过来,张楚眯着眼盯着地上的信封说道,“放进来,懒得打扫。”

我说我想看一下,他说没什么好看的,就帮我把它们都扔了,我顿时傻眼,接着有女同学瞬间尖叫了起来。

她跳了半天高,我们吓了一跳,齐齐抬眼看她,她欲哭的神情指着张楚的锁骨,“你的纽扣呢?到哪里去了?”

那纽扣还在我手里,我刷地一声坐在位置上,用眼神死死地逼着张楚,你敢说出来我咬死你。

张楚眯了眯眼,神色冷淡,转身坐回座位,没理那个女同学,那女同学哭哭啼啼地说人生没有希望了,没有希望了。

另外一女同学急忙安慰她,两个人脸色都不好。

照毕业照的时候,整个高三a班的相片里,站最后面无表情的男孩的白色衬衫少了最上面的第二颗纽扣。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暑假以及等通知书的日子,妈妈问我跟张楚是不是有来往,我说我不是李秀,我跟张楚只是同学,随后爸爸在旁边啊了一声,接着他手忙脚乱地翻起了那份地契,指着那上面“张耀天”的名字说道,“这个,是不是张楚的爸爸?”

他问的是我。

我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爸爸脸色复杂,随后他说,“张楚的爸爸是银行行长…”

那语气像是跟我确认似的,我又点了点头,妈妈不可置信地听着,“那…那上次帮我们的是张楚的爸爸?张楚是不是还跟你姐姐一直有联系?”

我瞪了妈妈一眼,说道,“别乱猜测,张楚跟李秀没半点关系,他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帮的。”说完我就抓了个苹果走进画室,留下一脸复杂的爸爸跟一脸不可置信的妈妈。

孟宴老师说刚高考完,先好好休息一下,上了大学再说,随后他问我准备读那个系。

我说,“工商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