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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恍然大悟,随后又不解道:“那他今天又受什么刺激了?”

“大概是要报昨日的一箭之仇,他特意拿了棋盘来和四哥对弈,想要找回一点面子。”

我插嘴:“看来不但没找回面子,连里子也一块丢了。”

“颖姐英明,”小云最会拍马屁,当然我也很受用。

殷禛静静站着,“他的棋也算下得不错了。”

我嗤之以鼻,“但跟你比还是差的很远,对吧?”这人脸皮越发厚了。

他但笑不语。

“颖姐,你和四哥下一盘,挫挫他的锐气。”小云的马屁有时也会拍在马脚上,我对围棋象棋一窍不通,唯一精通的是五子棋和跳棋,可这能拿得上台面么。

我摸着鼻子嘿嘿笑,“有机会的,有机会的。”

“怎么弄的这么狼狈?”我坐在店里已有半小时了,殷禛才发现我满身的泥污,也太不把我这个老板兼房东放在眼里了。

提起这个我就来气,我把刚才那事简略说了一遍。

刚踏进门的余小青兴冲冲的跑到我面前问:“颖姐,那辆跑车是什么牌子的?”

“我对车没研究,”我说,斜眼,“你也不知道关心关心我。”

郑小云把我扯到她身边,“颖姐,有四党关心你就行了,八党的关心咱不稀罕。”

小青作势扑上去,两人打闹成一团。

这种情况每天都要上演好多遍,我已经见怪不怪了。

见她们实在闹的不像话,我凉凉的来了句:“受受相恋是没有结果的。”她俩一直把矛头指向我,才停歇。

我牺牲得有多大啊,唉。

小青不死心的又蹭到我边上,“颖姐,那你想想那车的标志是什么样的?”

我仔细回忆了会,“好像是一只展翅飞翔的老鹰。”

小青喷出一口血,“是大鹏!”

“哦,”我无所谓的耸耸肩,“大鹏和老鹰长的差不多。”

小青继续吐血。

小云掩嘴轻笑,“是阿斯顿马丁呀,颖姐你遇上富二代了。”

“富你妹。”

“我妹是小青。”

小青扁嘴:“我躺着也中枪了。”

殷禛一直没说话。

“那男人长什么样,颖姐你看清楚没?”

“倒是长的人模狗样的。”

郑小云两眼发亮,“颖姐你快苦尽甘来了,我有预感,很快你就会和那富二代谱出一段惊天地泣鬼神的浪漫恋曲。”

我随手拿起一个靠枕砸在她头上,“滚。”

小云委屈的说:“言情小说上都是这么写的。”

“再胡说八道扣你工资,全加给小青。”我凶神恶煞的道。

小青乐了,“颖姐万岁。”

我豪气地一挥手,“关门下班。”

到家后殷禛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昨晚的事……”

我猛地一拍桌子,“你还没完没了了。”我都忘了,他偏还提醒我。

他被我骇了一跳,闭上嘴。

我赶紧洗澡换衣服,这身脏衣服再穿在身上我怀疑人都要发臭了。

晾好衣服,殷禛似乎回过神,“我有话和你说。”

我打着哈欠,“有话明天再说。”我直接回卧室,天大的事也不能阻挡我睡觉的决心。

又是新的一天。

钟婵娟依然像捍卫生命一样的捍卫打卡机,郭晨晨的脸色依旧阴沉,似乎比往日更难看。市场部每个人都提心吊胆的,生怕踩在地雷上。

我再次被郭晨晨秘密召到她的办公室。

她笑脸相迎,“小颖,上次和你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我装傻,“策划书和总结报告我都交了,还有什么事啊?”

她耐着性子,满脸堆笑,“就是员工福利,对公司的期望,或者对我个人有什么意见也可以提。工作上我们是上下级,私底下完成可以当朋友处。”

我恶寒了一个,她不是吃错药了吧。我呐呐道:“没有,没有,现在这样挺好的,呵呵。”

“那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她笑眯眯的问。

“郭经理体恤下属,是业内人尽皆知的事。能和您在一起工作,是我们的福气。”啧啧,什么叫昧着良心说话,什么叫睁眼说瞎话,这就是!

郭晨晨的脸皮超乎想象的厚,她大言不惭的点点头,“我接受你的赞美。”

我按着胸口,保持完美笑容。

“过几天我就向总经理推荐你任副经理一职,”她拍拍我的肩膀,“小颖,市场部这么多人当中,就你最合我心意了。”

我能感觉到脸上的肌肉在抽搐,趁还没完全僵硬前,我赶紧说:“那我先出去干活了。”

她微笑颔首。

回来后我就胃疼不止,这便是言不由衷的下场。

我打电话到花店让殷禛自己回家,然后躺在沙发上挺尸。

殷禛开门进来,我有气无力的说:“冰箱里的剩菜你自己热一下吃了吧。”

“你让我吃两天前的剩菜?”他不悦道。

“有什么问题么?”我不解,饭菜放冰箱里又不会坏,为什么不能吃。

他没理我,手脚麻利的从冰箱里端出饭菜,直接扔进垃圾桶。

我的火气的腾地一下冒起,指着他怒喝,“你有毛病啊。”

他丝毫不理会我的怒气,慢条斯理的说:“我在报上看到,隔夜蔬菜千万不能吃,会分解出亚硝酸盐,容易致癌。”

我:“……”

他像是知道我下面的问题,又说:“荤菜会好些,但放了两天了,你也不缺这些银两,何必和自己的健康过不去呢。”

我已冒上头顶的火气瞬间消失无踪了。带一点埋怨的问:“那我们吃什么?”

“你等着。”他换上鞋腾腾腾的又跑了出去。

几分钟后我才反应过来,冲到露台上对着楼下喊:“喂,你没带钱。”

他头也不回的摆摆手。

我幸灾乐祸的想,有本事你就凭自己的这张脸向老板娘换两个盒饭上来。

他还真没让我失望,带回来的饭菜有鱼有肉。

我纳闷的问:“你哪来的钱?”

“吃完我再告诉你。”他淡然道。

我扒了几口饭,又问:“不是你抢回来的吧?”

他鄙夷的瞥我,“当然不是。”

我放心了,又吃几口,‘你没被她骚扰吧?“

他使劲咳嗽,“你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脸红红的继续埋头苦吃。

吃完饭,没等我问,殷禛先开了口。“那晚是我唐突了你,对此我很抱歉。”

他的语速快的不给我任何打断的机会,我郁闷至极,他怎么又来了。

他飞快的说:“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不过我不能娶你,还请你谅解。”

我顿时石化。

“我不可能永远留在这里,所以不能给你任何承诺耽误你的一生。”

还越说越来劲了,我脱口而出,“喂喂,你别这么自恋行不行,我有说过要嫁你么?”

他犹豫了会,“那天的事我不会说出去的,你放心。”

我烦躁的揪着头发,不就是被压了大半夜又被小小的吃了下豆腐么,有这么严重么。结了婚的还能离婚呢,怎么就上升到耽误一辈子了。“打住,打住,那晚的事我们当没发生过行不行?”这话要被崔怀玉那个向往一/夜/情的女人听见了,一定会想歪。

殷禛盯了我半晌,郑重的点点头。

我舒缓口气,拿起抹布擦桌子。

他从身后拿出一个纸袋,语气轻柔,“送给你的。”

我狐疑的接过,取出一看,是一条红色围脖。“什么意思?”

他轻道:“算是赔罪。”

虽是地摊货,好歹是他的一片心意,我欣然笑纳。但之前的问题又浮上水面,“你哪来的钱?”

他脸上有可疑的红晕,不好意思的说,“昨天那人又来找我,让我帮他破解残局。小云在一旁起哄,破解一盘十元,我一没留神把十来盘都给破了。”

我可以理解他脸上的红晕是怎么回事了,骗老人家的钱确实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不过那老头也太有毅力了,屡战屡败,还屡败屡战。

我大笑,“行啊你,三产搞的不错。”

他窘迫低头,唇角勾起一丝弧度。

被他插科打诨一番,胃早已不疼了。

躺在床上,我忽然想到,他刚才所说不可能永远留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14 1-14

每个周五,怕是上班族最期待的一天。熬过今天,就能过两天睡觉睡到自然醒的生活,多美好的企盼。

我也不例外。

下午总经理召集市场部全体员工开会,我才明白郭晨晨这些天的反常是何原因,也终于承认殷禛的分析是正确的。

总公司空降一名市场部经理,下周一到岗,与郭晨晨平级。但市场部被划分为俩个小组,每个人都有自行选择的权力。郭晨晨平时的人缘极差,到最后很有可能一个人都留不住。所以她找上了我,希望我的好人缘能助她度过难关。

整个会议中我都没有开腔,直觉告诉我,暂时保持中立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晚上我把此事告诉殷禛,他弯唇,一切似乎早在他意料中。“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按兵不动,和哪一边太亲近对你都没好处。”

我得意大笑,“哎,英雄所见略同。”

他鄙夷的瞪我一眼,甩甩手,回房去了。

不过一周的时间,殷禛已熟悉花店的若干事宜,我乐得偷懒,周六一觉睡到太阳晒屁股。

我换好衣服,精神奕奕的出了门。

刚走到门口,就见一人快步走来,他低着头行色匆匆,差点与我撞个满怀。

“老爸。”我讶异,他老人家今天怎么有空光临。

“小颖?”他显然也吃了一惊,把厚厚的镜片往上顶顶,看清我以后,笑着说:“这就是你开的那家花店?”

“嗯,是的。”

“太好了。”他眉飞色舞道:“替我找写这幅字的人出来。”说完,他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拿出一张纸,上面的字龙飞凤舞。

我伸手去拿,他一掌拍掉,宝贝似地藏好,“别乱碰。”

“……”我翻白眼,“您不给我看,我怎么帮您找人。”

“我听说是你店里的一个伙计写的,”见我傻乎乎的望着他,又提醒我,“买花送春联。”

我恍然大悟,难怪这字迹看着眼熟呢。可我就更不明白了,就算这幅字写的再好,也不值得我爸亲自跑一趟吧,他的时间可是宝贵的很。“怎么回事啊老爸?”

他笑眯眯的拍拍我的头,“让你好好读书你不愿意,现在知道丢人了吧。”

我:“……”这哪跟哪啊。

“枉你还自称雍正皇帝的铁杆粉丝,这幅春联明明就是临摹他的字体,你居然没看出来。”我爸批评起我来真是一点不含糊。

我脸红了,不是因为没能认出四爷的字迹,而是我是四党的事竟然连我爸都知道了,一定是穆寒那个大嘴巴传的。

大概是怕我太下不了台,父亲大人好言安慰道:“不过也不能怪你,连我都差点看走眼,还以为是雍正真迹。”

我随口说:“老爸,不是我说你,这纸就有问题啊,三百年前的纸张质量有那么差么?”

他:“……”随后愤恨道:“好的不学,你妈的强词夺理、歪门邪道你倒学了八成。”

我踢着脚下的碎石,“这话要让老妈听到了,非跟您拼命不可。”

他讪讪一笑。

其实我一直想不通,我爸和我妈当初为何会结合。他们两无论背景、学历、家世、兴趣都相差甚远。我爸是大学历史系教授,业内提起穆文斌穆教授,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他对清史颇有研究,不得不说我如此迷恋四爷有一部分传自他的基因。别看我爸学问高,其实就是书呆子一名,说的通俗点便是生活白痴,他不通人情世故,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而我妈就不同了,她喜欢热闹,会玩也爱浪漫,热情开朗,好助人为乐,左邻右舍都对她赞不绝口,她读书不多,提倡钱够用就好。平时神神叨叨的,夸口说她会算卦,通灵,虽然我从来不信。

这样两个性子南辕北辙的人,终于无法忍受对方,在我十岁那年协商离婚。财产什么的并无分歧,但在孩子的抚养权上起了纷争。父亲说孩子跟着母亲会不走正道,母亲说父亲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照顾孩子。最后还闹上了法院,最终我被判给了母亲,而父亲带走了穆寒。

我把撮合爸妈复婚作为终身目标,虽然我每次提起这事就会挨老妈一顿臭骂,但我绝不会放弃。

“颖姐,你怎么站在门外不进来?”出门倒垃圾的郑小云看着我,又看看父亲,好奇极了。

我把父亲让进门,并吩咐小云,“去把殷禛叫出来。”

“胤禛?”父亲激动的拽住我的胳膊。

“殷切的殷,”我说,开始后悔给他起这么一个名字是否有欠考虑。

“哦……”父亲放开我。

殷禛跎着方步走过来,我朝他一指,“老爸,他就是你要找的人。”

“来来来,小伙子这里坐。”我爸亲昵的搭住他的肩膀。

殷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瞅瞅我,我耸肩,表示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