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皇后种田记 作者:纯属胡诌【完结+番外】

储秀宫内忆往事

康熙六十一年,清圣祖崩,雍正皇帝即位。原皇四子嫡妻乌喇那拉氏入主储秀宫。

雍正元年,春日,天气晴和,储秀宫中,尚未正式册封的准皇后,现在的嫡妃娘娘乌喇那拉氏衲敏挥退众宫人,坐在书案前执笔细思。就在几个月前,康熙皇帝去世,这具身体的正主大概是因为有些悲伤加上操劳过度,竟然在守灵的时候灵魂离体,而自己,这个长在红旗下的妙龄剩女,就这样华丽丽地成为了雍正皇后——后来的孝敬宪皇后。要知道,雍正可是清朝前中期唯一一位有生之年仅仅册封一位皇后的帝王啊!就凭这点看,也比那个自诩为只爱董鄂氏一人的顺治强!但这并不代表她就愿意来啊!虽然她自己已经是三十多岁的老姑娘,但这个雍正皇后,现在至少四十了吧!十年,十年啊,那青春的光辉,就这样黯然消逝了!

“娘娘,主子娘娘,不好了——”门外连滚带爬进来一名太监,大约是速度太快,连着四名□都没能拦住他,直叫他就这样闯进正殿。衲敏搁下笔,朝请罪的□们点点头,“暂且退下。”看看书案前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磕头的太监,问:“小李子?不是让你好好在永和宫伺候太后吗?”说完还在心里慨叹,这孝敬宪皇后的声音,就是威严啊!

“主子娘娘,奴才就是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随意离开太后啊!实在是,实在是,太后娘娘她,她又昏迷不醒了!”

“请太医了吗?”衲敏一边站起来,一边叫□进来给自己换衣服,这位雍正生母,大概就当了半年的太后就驾鹤西去了吧!唉,看来又要劳作一回了,不知道这回办丧事,能不能再穿回去?

太监小李子头也不敢抬,“奴才没用,太后昏厥前下了严旨,不准太医进永和宫。”

“放肆!太后不准请太医,是担心皇上知道后,担忧母后凤体影响朝政。你倒好,就因此躲懒了?我朝以孝治天下,耽误了太后的病情,别说皇上知道了饶不了你,本宫就先把你给处置了!”衲敏快速更衣,底气稍显不足:雍正也算是孝顺,但毕竟自幼跟生母接触不多,再加上当年佟贵妃跟德妃争宠,稍逊一筹,对德妃的儿子,自己的养子,也有意无意施加影响。德妃更是觉得亲子背叛,对着少年胤禛,不敢疼,不敢爱,更是不敢,也不能恨,即使后来佟佳氏早逝,见到长子,也未必有什么好脸色。以至于,他心里,恐怕更看重的是养母佟佳氏吧!要不然,登基这几个月,也不会就给太后请过几次安!换下明黄色皇后常服,改穿一身青色旗袍,看小李子还在地上打颤,领着□越过他,怒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叫人去太医院?叫院使、院判都过来,太后有一点儿不好,本宫为你是问!”

说着,坐着嫡妃銮驾往永和宫疾疾去了。

永和宫大太监李得正这才抹抹脑门儿上的汗,到底是夫妻,这位主子娘娘发起火儿来,跟当今万岁爷冷面王还真有一拼。不及多想,奔出储秀宫,对着跟他来的小太监一脚踹过去,“还不快去太医院,耽误了太后的病,你吃罪的起吗!”说着,也不管俩小太监如何反应,撒丫子先蹿没影儿了!后头俩人不着痕迹地对视一眼,一个跟上去,一个随着走了几步,眼看到了养心殿外墙,一转身,不见了。

养心殿内,雍正面无表情,高无庸候着主子冷静下来,小心上前,把他手中生生捏断的朱笔换下来,又添上一根新笔。十三贝勒允祥叹口气,挥退驾前小太监,陪着小心劝道:“四哥,去看看太后吧!”

雍正疲惫地向后仰,靠在椅背上,“有你四嫂在,不会有事的。来,我们再算算,这一年,江南的赋税,有多少给‘老鼠’吃了!”

永和宫问病情

衲敏赶到永和宫的时候,正赶上太医院院正、院判背着药箱,气喘吁吁地跑来,坐在轿子里拦住五人行礼,“太后身体要紧,随本宫进去吧。”

不说永和宫里一阵忙乱,待到院正们在永和宫正殿内室给太后请脉,衲敏坐在正殿下首,才发现没看见李得正跟着太医们一块儿来。呼扇了两下睫毛,轻声问:“是谁请的太医?”

一个绿色宫装的侍女从门口近前,“回嫡妃娘娘,是奴婢让小太监去的。”

“嗯,”衲敏仔细看了看,这个侍女,只怕有三十多岁了,宫/女平日操劳,又没有保养好,自然不能跟同样年龄的年贵妃相比,皮肤干燥,眼神也没有少女的清澈,难得的是,那股不卑不亢气势,想来,也是太后□的好,问,“你就不怕太后醒来,怪罪你不尊懿旨吗?”

“回嫡妃娘娘,奴婢怕,但奴婢既然在永和宫当差,照顾太后娘娘就是奴婢们的职责,太后不让传太医,是怕皇上孝顺,听到凤体违和的消息担忧。奴婢们却不能因此将太后的小病耽误了。毕竟,如果那样,皇上会更加担忧,太后也会更加难过。如此循环,反而不妥。故而奴婢斗胆,请来太医。”

衲敏淡淡一笑,“是个懂事儿的,难为太后这么疼你!”说着,太后身边的李嬷嬷领着太医们出来,向衲敏汇报诊治结果。

李嬷嬷是太后在做德妃时就跟在身边伺候的老人儿,正是李得正的亲姑姑。有趣的是,这对儿姑侄也是各为其主,一个跟着德妃,一个跟着雍正,互相骠着干!好在李嬷嬷就李得正这么一个后人,还指着他养老送终,面上也没撕破。正因此,雍正才特意派了小李子来永和宫当差。衲敏在李嬷嬷面前也不敢十分拿大,带着几分尊敬先说众位辛苦了,这才问太后的病情。

能熬到太医院院正、院判的,都是老人精,拽了一大堆文,才说什么太后只是年纪大了,再加上圣祖去世,忧思过度,这才昏倒云云。又说以后不可刺激太后,要好好保养,尽量让她开心等等。

几个人几通话下来,饶是衲敏也听的迷迷糊糊。想当年,爸爸病重,医生们就算说的含蓄,也是哪里有问题,哪里该开刀或者该用什么药,一清二楚。按理这几个也算是清朝医学界的顶级人物了,怎么就连个话也说不明白!

院正、院判躬身说完,悄悄抬头,看看嫡妃娘娘。见她沉思不语,心里都咯噔一下,这该不会要迁怒吧?不至于呀,皇上跟太后母子不和,那是大家都知道的秘密,帝后一体,说不定,这嫡妃娘娘也不怎么希望太后健健康康的!可今日看这表情,不像是高兴,也不像是无所谓,更多的是迷惑?几个人悄悄交换下眼神,都不得要领。

衲敏看他们几个的小动作,心里暗笑,抿抿嘴唇,“这么说,太后只是心情不好,导致郁气内结,才晕过去的。凤体,并没有什么大的不妥,好好调养,自然就会没事,对吗?”

这几人一听,就不知如何回答了。说不是,那不就是咒太后早死?可说是,将来老太太要真有个三长两短,他们脖子上的脑袋,恐怕也就岌岌可危喽!一时间,五人唯唯诺诺,不置可否。

衲敏一锤定音,“既然如此,那太后的身体,就交给五位大人了。本宫相信,诸位都是我朝有名的国手,定然能保皇太后平安健康!是吗?”

“臣等——谨遵懿旨!”这五个人,背上出了一层冷汗!不愧是万岁爷藩邸正妻,风范跟万岁爷都几乎一样的!这下,太后要不好起来,哥几个恐怕都要跟着报销了!

见他们不得不点头保证,衲敏心情也好了。看着永和宫院子里那一株老梨树,已经开始发芽,不久之后,便是满树梨花吧?心里琢磨,。能被穿越的,一般都不会是正史,说白了,自己现在所处的空间,不知是哪个无聊的人随意开的金手指罢了!虽说自己立志种田,也不代表愿意年年办丧事啊!这康熙德妃,你还是多活几年吧!

见几个太医的表现还算差强人意,衲敏也就不多说了。跟着李嬷嬷进内室看看太后。见她已经醒了,便微笑着说:“皇额娘没事就好了。太医说您只是思念圣祖,有些体虚,没什么大碍。媳妇已经叫太医在永和宫排班,随时候着了。”

太后也不说话,翻了个身朝里躺着。其实,对这个媳妇,她倒没什么讨厌的,只不过因为她是老四媳妇,所以不愿意搭理罢了。衲敏也不生气,扶了扶李嬷嬷的胳膊,“嬷嬷素来跟在太后身边伺候,就连先帝也没说过您一句不好。这往后,太后这里,还要多多仰仗您呢!”

李嬷嬷给嫡妃娘娘那句“就连先帝也没说过您一句不好”说的一愣,不假思索地回答:“嫡妃娘娘放心,奴婢敢不尽力!”回过神来才明白,康熙皇帝闲着没事,提她个小宫人做什么?没说一句不好,事实就是,根本就没提过,没留意过吧?

衲敏也不管她愣神,上来给便宜婆婆掖掖被子,又柔声细气地劝慰了一会儿,这才嘱咐众人好好伺候,从永和宫出来。李嬷嬷领着众人送到正殿外头,衲敏一眼就瞧见刚才那个答话的宫/女,便笑着跟李嬷嬷说:“本宫看太后这儿的睡衣都是丝质的,好是好,可这几天太后体虚,容易出汗,穿丝绸的,反而不利于吸汗。储秀宫还有几匹细棉布,是当年本宫在雍和宫时先帝赏给爷的。烦劳嬷嬷派几个人去拿回来。永和宫的人做事细心,您派他们去,本宫也省心了。”

李嬷嬷见嫡妃娘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么给自己面子,也就投桃报李,“娘娘吩咐,奴婢们自当从命。”说着,随意点了身后两个宫/女,其中,一个,就是刚才那位。小李子从太医院跑回来,一身热汗,看着嫡妃走出宫门,跪在门口,头也不敢抬。等銮驾走远了,这才长吁口气,抬头就见自家姑姑冷眼看着自个脑门儿。嘿嘿一笑,李嬷嬷也懒得跟他置气,自去了。

等嫡妃銮驾迤逦然往储秀宫走去,孝恭仁太后这扭过头来,李嬷嬷领着宫/女给她换汗湿的睡袍,一面把嫡妃的话说了。太后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罢了,既是先帝御赐,就受了她的孝心吧!”

李嬷嬷也笑着在一旁劝,“依奴才看,当年先帝夸嫡妃娘娘,还真是慧眼识珠,这位可真有主子您当年的风范呢!”

太后冷笑,“哀家怎么能跟嫡妃相比!”

“瞧您说的,放眼望去,咱大清朝,谁能比得过您的福气呢!”

“是啊!入宫五十年,终于熬出‘福气’了!哼!”

不说太后主仆感慨岁月易逝,衲敏回到储秀宫,叫人取来几匹细棉布,交给两位宫人,又赐给她们二人一人一串手链,闲话了几句,问问她们叫什么名字,只说往后要好好伺候太后,重重有赏之类的,就叫两人回去了。

等俩人走了,身边大宫/女碧荷端过茶来,淡淡地说:“主子娘娘,那个叫石榴的,恐怕不简单啊!”

“榴花开遍照宫闱!你没见五月快到了,石榴,就要盛开了嘛!石榴多子,也是多福之意呢!”

碧荷听她这么说,也就不多话了。她也奇怪,以前在藩邸时,主子娘娘也和气,但总是无意中,总倍感压力,可现在入主中宫,倒是轻松多了,对事对人,却更加无所谓了。或许,是地位不同,不用再担心了吧!这样想着,也就理解了衲敏与乌喇那拉氏的不同,打消了怀疑,也使得衲敏在粘杆处没露出马脚。直到衲敏魂归现代,雍正皇帝也不知道这位陪他一起度过皇帝岁月的皇后,自己敬爱的妻子,其实,只是一缕魂魄附在元妻身上而已。

养心殿夫妻叙话

衲敏休息了一会儿,叫来储秀宫太监总管王五全,“到养心殿去一趟,看看要是没有外臣,就禀报说我有事启奏。要是有外臣,就等一会儿。记住,不得随意干扰政事。”

王五全躬身告退,“奴才明白!”

桃红看他退出去,笑着跟碧桃调侃,“这个王五,近来也知道规矩了!”

王五全原来不过是储秀宫扫地太监,因为衲敏刚刚穿来,什么都不知道,第一天随便拉了个人去办事,结果就因为规矩不合被雍正好一顿训斥,眼看就要拉出去杖毙。衲敏自己也挨了批,但想到是自己思虑不周,才害了人家一条命,硬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从雍正手里抢了王五全一条命。这王五全在宫中本没什么背景,人也实在,见嫡妃娘娘宽和,把奴才当人看,便一心跟着衲敏,狠心好好地学了规矩。衲敏见他肯上进,便提了他的位份。在储秀宫,也算是心腹了。

碧桃不接话,说:“总比你人前守规矩,人后大呼小叫强!”

“呸,你才大呼小叫呢!总之,咱只要不给主子丢脸,你管我!”

皇后生活繁忙而枯燥,衲敏也乐得看宫女们玩笑,等另两个宫女翠鸟、画眉也忙中偷闲,跟着插科打诨时,王五全回来,说雍正叫嫡妃娘娘这就去养心殿吧!

雍正刚与允祥及几位大臣谈完正事,命大臣们跪安,留下十三弟闲聊。允祥自知自家四哥因为太后之事心中烦闷,却不知应该如何排解,一斜眼就看见四嫂的总管太监在养心殿外候着,想了想,便跟雍正说了。雍正这才叫嫡妃进来。

衲敏刚才到了养心殿外,本想命人通报,谁知偏偏遇到了雍正宠妃年氏。看着她领着宫人捧着汤盅侯在偏殿,大着肚子还一丝不苟,心中就颇为不忍。正要问她为什么不让人通报,正殿就传旨宣嫡妃。衲敏想了想,“年氏,既然你是来给皇上送汤的,就跟我一起进去吧。”

年氏听了,泰然从命。

雍正见嫡妃领着年氏进来,偏偏年氏大着肚子还亲自捧着汤盅,心中就一阵不喜。衲敏以为这位素来如此,允祥却看出来了,这四哥怕是因为年氏不高兴呢!想想四嫂素来贤惠,要是因为这事被斥责,也着实冤枉。便趁着衲敏他们请安完后雍正要发火儿时急忙打断:“臣弟给皇嫂请安!给年小嫂请安!”

年氏听他叫“小嫂”,心里一阵厌烦,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急忙避过答礼。衲敏却是大大方方受了他的礼,心想这位过不了几天就该被封怡亲王,还是世袭罔替的!也难为他为雍正拼死拼活 ,当即免了他的礼,口里道:“兄弟为皇上办差,着实辛苦了!这几日忙,也没怎么见着弟妹,回头跟她说,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妯娌也见见说说话!”

允祥连忙答应。雍正被他这么一打断,也不好责备什么。就问嫡妃为何前来。

年氏小心奉上汤盅,看帝后似乎有事要说,便要告退。衲敏连忙止住,“本就是家事,你既然碰上了,就一块儿听听吧。”又跟雍正求情,说年氏月数也大了,叫她坐着吧。

雍正这时候也明白嫡妃并未难为年氏,点点头,叫妻妾兄弟坐了。衲敏看着宫人们把年氏小心扶到座上,这才把太后的病情说明。又说:“内务府来跟臣妾说,后宫封位之事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给太后上徽号更是早已准备妥当,这时候太后的身体格外重要。臣妾已经严令太医院守着,好在太后并无大碍,臣妾也就放心了。”

雍正沉吟不语,允祥倒是问:“皇太后的身体以前不是不错吗?怎么这几个月频频晕倒呢?”

衲敏看着雍正,一时也不知如何回答。总不能说她儿子跟她不和,老太太心里难过吧!年氏在一旁小心回答:“太后是因为思念先帝,故而心情不好,才导致频频晕倒。”

衲敏听了,也不好多说什么。这个年氏,能得到四四的宠爱,也不是没有道理的!看看这柔弱的气质,这体贴的语调,也真难为历史上的孝敬宪皇后了,居然能容忍她这么长时间享受类似“杨贵妃”的待遇!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就叹了口气。

雍正因为刚才恼怒嫡妃,这一会正留心,这微微一口气,自是避不过他是耳朵。便对十三弟说:“你先回去吧,交代的事也别忘了。”又对年氏说:“先回去歇着吧,晚上我再去看你。”

等两人都走了,雍正这才问嫡妃:“你我夫妻三十年,有什么不能说的!你刚才叹气是为什么呢?”

衲敏自成为乌喇那拉氏,和雍正就没见过几次面。说白了,雍正皇后也就是个官职,负责管理后宫而已。今日见他如此温和,也就收敛心神,忖度了一会儿,回答:“臣妾自从入主储秀宫,日夜自省,唯恐自身才德不够,故而趁着偶有空闲,读书明理。也忘了是哪天,读到一位古时候的太后,今日想起来,故而叹息。”

雍正看嫡妃如此小心,斟词酌句,却是往日不曾见的,便笑着问:“哦,哪位太后?”

“臣妾记性不好,额,好像是,生了个儿子难产,后来成了郑庄公的那个——姜氏太后。”

雍正一听,脸立刻就沉了。说起来,郑庄公与其母,跟德妃和雍正其实还是很有相似之处的。只是,德妃和雍正不和,有很大的外力因素,而郑庄公母子则是自身因素占主导而已。

衲敏其实也不想跟雍正说这些,但总觉得人家当初也是很疼你的,要不是你家规矩,生母位低,不能抚养儿子,以德妃的聪明和受宠程度,也不至于让佟贵妃抢了去。看看后来,她的五名子女,不都跟她关系很好吗?心一软,嘴里就吐露了出来。说完就后悔了,一个劲儿地默念:你是来种田的,你是来种田的,种完这九年就走,种完这九年就走!…

雍正自己调整好心态,看看座下嫡妃忐忑不安,后悔多言的模样,心里其实也不是没有愧疚的。这个妻子,十几岁时就跟着自己,这么多年风雨兼程,可谓是患难夫妻,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让她过于为难,连话也不能说了。便缓声说道:“怎么今天偏偏想起这个典故了?”

衲敏抬头,看看胤禛好似不太生气的样子,心里埋怨乌喇那拉氏:跟他这么多年日子,就没学会看他脸色忖度?还要我从头学起!咬咬牙,起身缓步上前,站到御座旁边,轻轻伸手,给雍正按摩太阳穴。见雍正闭着眼,也不是很反对的样子,就趁机柔声说:“其实,那虽说是汉人的典故,可天底下父母子女都是一样的。臣妾看了,郑庄公跟姜太后开始交恶,后来又在黄泉地道和好如初,心里也不是没有感触。想想当年,爷您刚落地,连生母面还没见,就被抱走了。额娘她心里,一定也不好受吧!”顿了顿,看雍正没什么反应,这才接着说,“臣妾,也是做过母亲的人,不要说孩子落草就给抱走,就是弘晖长到八岁,突然,臣妾,臣妾…”衲敏也不知道怎么了,心里如同刀割一般,疼中含酸,酸中带疼,连带着整个胸腔都满满的钝痛。扶着雍正的椅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好容易到胸口好些了,这才发现,已经泪流满面。急忙掩了泪珠,向雍正告罪。

雍正听她提起嫡长子,想起当年弘晖聪明可爱,心中也是一片凄苦恻然。见妻子含悲忍泪,还要顾及规矩,跪在座前,连忙扶起,“你这是做什么。过一个月,就是你的封后大典,就是弘晖在天上看见,也会高兴的!你再这样,岂不是让孩子难过吗?”

衲敏听了,心中诧异,雍正皇帝不是史书上说的刻薄寡恩吗?怎么还会安慰人?要安慰也是年氏呀?但能得到他的安慰还是不错的,嘴里就说:“臣妾倒也不求这孩子能看见,相反,臣妾倒希望他已经转世投胎,找个好人家,好好地过日子。”说着,自己先笑了,“说不定,臣妾跟这孩子有缘,还能再见一面呢!如果真能这样,即使,臣妾与他见面也不认识,也是乐意的!”说着,泪又滚了下来。

雍正印象中,这位妻子三十年来,几乎都是刚强地帮他撑起后院,从未当面哭过,更不要提如今如此脆弱还要强打精神安慰自己,心里也是感动,握着衲敏的手,“会的,说不定,这孩子还要再做我们的孩子!”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衲敏心里暗自揣摩,乌喇那拉氏已经四十来岁了,想生孩子怕是没那么容易,要真按雍正的话,是不是将来宫妃生子要抱到嫡母处养着?那这样一来,岂不是又是一对德妃和胤禛?想到这儿,就说:“是啊,皇上春秋正盛,将来,一定会有更多的皇子公主降生。臣妾,也一定会尽到做嫡母的责任,像对弘晖一样,疼爱他们。臣妾,对他们的额娘,也会和钮祜禄氏跟耿氏一样好的。”

钮祜禄氏抚养弘昼,从来就没有教过弘昼说什么他的生母耿氏不好的话。耿氏也投桃报李,对钮祜禄氏的弘历多加照顾。这两对母子,跟雍正及其两位母亲比起来,真是大不相同,和睦的很!四个人一致对外,搞的年氏也枕戈以待。倒是便宜了那拉氏,得以平衡后宫。

雍正也想到了这两对母子,这些年,他也渐渐明白当年佟额娘跟额娘争宠,有意无意对自己的误导,心里其实也不十分怪德妃对他冷淡。可是,正当他看着钮祜禄氏和耿氏母子,想跟自己的亲额娘和好时,她偏偏心里只剩下了十四弟,硬生生地又把胤禛给推远了。这些天,听说她频频晕倒,也不是想过去看,但总是拉不下面子,怕见了面,她冷言冷语。

衲敏看看眼前的大叔,愈发觉得压抑!那拉氏,别人是婆媳不和儿子为难,你倒好,母子不和,媳妇跟着受罪啊!

夫妻俩各自想着心事,浑然不觉,天色已晚。还是衲敏站的时间长了,脚疼,才回过神来。跟雍正告了乏,又软语安慰几句,这才坐着銮驾回宫。

雍正也收拾了心情,批了会儿奏折,到永寿宫去看年氏。

储秀宫在西六宫最后,永寿宫却跟养心殿相连,如此一来,衲敏到储秀宫门口还没下轿,雍正已经进了永寿宫正殿。帝后二人还没各自坐稳,就有李得正派人去报:“圣祖十四子大闹永和宫了

应知长嫂如母

雍正一听,顾不得先前纠结,就要往永和宫赶。谁知年氏突然大汗淋漓,捂着肚子,紧咬牙关。一旁的管事嬷嬷一看,八成是动了胎气了,赶紧叫人去叫太医来诊治,一面又扶年氏到床上躺好。雍正虽然担心母亲和弟弟,但毕竟年氏就在身边,而且,跟年氏的感情,也不是永和宫可比的。当即传令,速速宣太医院妇科国手刘之谦。年氏能得雍正宠爱,与其兄年羹尧不无关系,但她自身也极有得宠的资本,美貌自不必说,性情也是极好的,至少在雍正面前是极好的。见雍正此时还在自己身边,心中感动,也不敢十分留他,只说:“臣妾没事,爷您还是快到永和宫去看看吧。十四贝子是大将军王,这宫中都是女子太监,储秀宫又离的远,就是嫡妃娘娘亲去,十四贝子脾气上来了,也未必压的住!”

雍正点头,看着爱妃如此难受,还如此明理,更加难舍。一叠声的催促:“刘之谦怎么还不来,要是贵妃和皇子出了什么事,朕要了他脑袋!”

年氏一听,原来皇上已经准备给自己封贵妃了?心中喜悦,腹内疼痛也就随之减轻了。就着嬷嬷手里喝了碗参汤,太监拉着刘之谦,背着药箱呼哧呼哧地奔来。年氏就又催促雍正。胤禛这才在年氏的催促声中,狠狠地嘱咐了刘之谦一顿,这才往永和宫赶去。

要说这永和宫其实就在永寿宫不远处,离储秀宫倒是隔了三四座宫院。怎奈年氏体弱,又动了胎气,衲敏这才赶在雍正前头进了婆婆寝宫。宫门外太监还没来得及通报,就听里面一阵喧哗,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夹杂着众□、嬷嬷的劝阻声传了出来:“别拦着爷,爷倒要看看,这雍正皇帝是个什么儿子,额娘都病了,他来看都不看一眼,爷还以为他忙着政务,呸,原来是陪小老婆去了!还不是看她有个抚远大将军哥哥!爷告诉你们,别得意太早了,早晚这年氏一家都给灭喽!”

衲敏倒吸一口气,这十四,该不是重生的吧?还真能未卜先知?不等她多想,里面的人就你劝我劝的,好像是把十四贝子给劝住了。衲敏正要示意太监通报,就听这位十四爷又闹了起来,“我呸,他年羹尧有什么功劳!裙带关系!妹妹得宠,还不老实,他背地里那些个龌龊事,爷早就一清二楚!你们告诉他,除非爷死了,否则,想坏我爱新觉罗江山,没那么容易,爷当大将军的时候,这小子还穿开裆裤呢!”

衲敏听了,就更奇怪了。年羹尧在雍正元年,还没有反意,怎么十四就这么说!听他话里话外,似乎重点并不是替母亲抱委屈,而是提醒着什么。此举,到底何意呢?他究竟,是不是重生的,还是穿越的呢?

衲敏正在愣神,雍正一行到了。这时,里面十四的声音压倒性地传了出来,“皇父把江山传给他,不是叫他给小舅子、大舅子糟蹋的!还国舅,我呸!他哪门子国舅?别说他,就是隆科多,别说隆科多,就是索额图,也不敢说自己就是国舅!爷是皇父的十四子,是皇上的亲弟弟,你们谁敢拦爷,爷一刀劈了你们!”

雍正冷哼一声,看着门口报名太监已经吓傻了,不指望他通报,抬脚就要往里迈。衲敏急忙拉住他,雍正冷眼一扫,众人都打了个寒颤。衲敏微笑着迎上去,旋即敛衽下拜,“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哦?”雍正不怒反笑,“爷的亲弟弟在爷额娘的寝宫大吵大闹,爷倒想听听,嫡妃所说的喜——从何而来?”

衲敏抬头,笑道:“其一,恭喜皇上,皇额娘身体康复!十四弟从小就跟爷一样孝顺,若是额娘病了,他断然不会如此不知进退,相反,一定会体谅皇上政务繁忙,而代您守护床前。”

“嗯,姑且算他知道孝顺!”

“其二,恭喜皇上,兄弟和睦,十四弟终于长大了。十四弟虽说大呼小叫,扰乱宫廷安宁,却句句是为了维护皇兄的威严!您方才也听到了,他口口声声说,先帝传位与您,是对您的信任与期望。他还说,是您的亲弟弟,呵,这孩子,是不好意思当着您的面儿,跟您撒娇,绕着弯儿使性子呢!”

“是吗?”

“可不是吗?当初,十四弟,说句不该做嫂子的说的话,那可是上蹿下跳,整个宫中一霸!也难怪您罚他。这会子,八成是有什么话,想跟您说,又拉不下脸来求兄长,变着法儿的引起您注意呢!皇上,您都让他、疼他这么多年了,就看在先帝的面上,再让他一回吧!”看着雍正皱眉,心想,这是梯子铺的不够好啊,便接着鼓吹,“这个十四啊,脾气暴躁,明明跟十三弟大小差不多,怎么性子迥然不同,难道真真是龙生九子,子子不同?皇上,别说您做哥哥的,就是臣妾这做嫂子的,也是头疼呢!”一甩手绢,“罢了,谁教咱们比他们大呢!咱们不让着他们,难不成,还叫这天下百姓见着他们绕道走吗?少不得咱们做兄嫂的好好劝劝,拉上正道吧!唉,谈何容易呀!”说完,又自顾自地摇摇头。

雍正心里这才缓和一些,眯了报名太监一眼。那太监这才在心里抹了把汗,高声唱到:“万岁爷驾到,嫡妃娘娘到——”

永和宫院内,立刻就安静下来。

衲敏落后半步跟着胤禛进了永和宫,入目就满院子跪着的奴才们,就连李嬷嬷也谨守本分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

雍正本来被劝的不是十分生气了,见着满院的奴才这么受规矩,心情更是好了些。刚想说平身,就看见自己的同母弟——允禵气哼哼地拎着一把卷了刃的钢刀,见他来了,把刀往地上一仍,一屁股坐在回廊台阶上,扭过头去,理都不理。

雍正登时大怒,“允禵,这就是你的礼数吗?”

“礼数,爷只知道,亲额娘病了,没有先去看小老婆的礼数!”

“你放肆!”雍正其实对此也自觉理亏,别说看小老婆,就是那拉氏病了,也不能越过太后。可理是一回事,这允禵当着这么多人说出来,又是一回事!一张冷脸,霎时间更冷了!

允禵见自家四哥憋了半天,就说了这么三个字,心里自是高兴,可看见他那张冷脸,又有些害怕,头一低,心一横,反正这辈子八成也不能坐上那个位子了,横竖就是不能叫你好过!梗着脖子冲雍正吹胡子:“我就放肆了!额娘怀胎十月生了你,她病了,你看都不看一眼,你还有脸说我!我看,是你放肆!我是你亲弟弟,你居然给十三封王,都不…”

话未说完,众人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十四愣了半天,这才捂着脸,“嘶——”火辣辣地疼,“你,你敢打我?”

那些年那些事

话未说完,众人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十四愣了半天,这才捂着脸,“嘶——”火辣辣地疼,“你,你敢打我?”

“打你,还要请旨吗?”

衲敏收回手放着腰后直抖,真疼啊!怪不得平儿劝王熙凤“仔细奶奶手疼!”碧荷这帮倒霉丫头,也没个人上来劝劝!雍正方才眼前一晃,就看见自己嫡妃几步上前,照着弟弟脸上就是一巴掌!真想大叫声“好——”还是自家媳妇,知道自己的爱好!可惜,不能亲自动手!不过,一国之母,贵同天子,她动手,也就相当于自己动手了,总之,解气!

再看,十四爷,那个表情,不可置信,错愕,不甘,想还手?不敢,他就算再跟胤禛过不去,也是不屑于与女子动手的,更何况,这个四嫂,他还是很尊敬的!想她自幼丧父,家道中落,居然还能坚韧自强,把四哥后院治理的井井有条,众多嫂嫂中,她和二嫂瓜尔佳氏也是难得的能在众兄弟中博得贤惠之名的人了!更何况,自己小的时候去四哥府邸,四嫂对着自己,还是很好的。更不要说,小时候,就曾经幻想过自己的嫡福晋能像四嫂那样!可是,今天也没惹她呀,怎么当了皇后,就有跟八嫂看齐的趋势呀!自己刚才骂年氏,其实,也是有些想为她出头的!

雍正看完十四,再看衲敏右手不住的抖,顿时,有些心疼了:你也真是的,教训老十四,满院那么多奴才,何必自己动手呢!

碧荷几个则心有余悸:幸亏是主子自己动手,要是派咱们几个,还没上跟前儿呢,就给大将军王一刀俩半拉了!

等满院奴才都回过神来,恨不得找个地缝躲起来时,十四也从火辣辣中恢复过来,指着衲敏,“你,你打我!”

“你该!”衲敏也来气了:你这么会儿就不疼了,我可怜的手哦,估计都肿了!

“你,还不是皇后,居然就敢打皇弟,你,你…”

“你也知道你是皇弟?”衲敏上前一步,“也知道坐在龙椅上的那是你哥哥?是你同父同母的亲哥哥?呵呵,我还以为,我们的大将军王打了几次胜仗,把脑袋都落到回疆西藏哪个犄角旮旯了呢!”

“住口,爷是先帝亲口封的大将军王!即使你是嫡妃,也不能如此污蔑先帝!”康熙,可是这位的逆鳞啊!也难怪,他可是九龙里面,唯一一位没有在夺嫡时遭训斥的主啊!

“污蔑先帝的是你!你身为先帝幼子,素受圣眷,不思为国尽忠,为父尽孝,辅佐帝兄,反而一再忤逆先帝旨意,朝上朝下,处处与新皇为难,十四贝子如此作为,难道,是在质疑先帝的仁德和遗命吗?”

“你胡说!我什么时候与四哥为难了?”

“就在你持械大闹永和宫之时,就在你奉命奔丧,不先拜先帝灵柩,反而中途私会大臣之时,就在你看到生母微恙,不侍奉汤药,反而大骂兄长之时!”

衲敏其实也不想把今天的事分个头尾来说的,可是中间那件事,分明就是朝政,纵然她身为嫡妃,能够以孝道压制皇弟,可毕竟有些牵强,更何况,给雍正疑心了,还是不妥。其实,十四私会的,并不是什么大臣,而是老八、老九他们,这个,也实在不是什么秘密。雍正听了,除了解气,还是解气,这十四,自己早二十年前就想痛痛快快地打一顿了,如今看他吃瘪,通体舒畅。至于干政,那拉氏母家衰微,又没有儿子,更是完完全全站在自己一边,干政,也是为自己!

十四这时是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衲敏义正词严,说的都是实话,更何况,他私下里实在舍不得跟四嫂吵架,转头看见四哥面色平和,似乎,还有些得意,立刻调转枪口,“他,他还有脸说是爷的兄长!你不问问,从小到大,他管过爷没有?当爷哥,他也配!”

“啪——”衲敏换只手,又是一巴掌,“康熙三十五年你打坏孝惠章皇后贺寿玉如意谁给你背的黑锅?康熙三十八年你弄坏二哥铁工谁替你求的情?康熙四十年,你染上天花,需要牛黄入药,谁不顾性命,去畅春园给你煎药?你以为,当年你这宫中一霸,有的仅仅是皇父撑腰吗?没有你四哥给你善后,你得得罪多少人?”

十四脸色变换不定,“他,他…他不说,爷又不记得。爷又不记得!”

“好,这些事,都算你年幼记不清,我再问你,康熙五十七年,你征讨策妄阿拉布坦,那时,又是谁,顶风雪冒严寒,得罪满朝亲贵,为你筹来出征军粮?你要还说你记不得,就再想想,康熙六十年,谁总领户部,殚精竭虑、宵衣旰食,保证你这个大将军王无后顾之忧,进次吐鲁番?”

说完,衲敏还觉得胸中一阵激荡,不禁悄然安慰:那拉氏,你记性真好!往后谁要说你不关心政事,我第一个不答应!

看着十四涨红了脸,话也说不出来,衲敏吸口气,喘喘,“十四弟,你已经三十六岁了,不小了,应该明白,你的亲哥哥,并不是不关心你!不说出来,就代表没有吗?事实上,无论小时候,还是长大后,你的四哥,他的心里,始终有你。甚至,嫂子可以说,你四哥对你的宠爱,比你对你十三哥更甚。试想,在这个世界上,有谁,能无条件地让你、疼你这么多年呢?十四弟你不要任性,要论委屈,你比不上皇上。”扭头看看雍正,那人已经扭头看星星了,这才小声说,“毕竟,你是在亲娘身边长大的,不是吗?”要论起来,雍正也真倒霉,生下来就给抱走了,好容易佟贵妃对他还不错,偏偏又青春早逝了。十来岁的孩子,弄得俩娘都不要,虽说因祸得福,带到康熙身边教养,可毕竟那儿还有个嫡子压着!唉,他要不成个冷面王,日子还真是不好过!想着,想着,衲敏自己都觉得,自己都要被自己的“圣母”给感动了!

毕竟血浓于水

衲敏扭头看看雍正,那人已经抬头看星星了,这才小声说,“毕竟,你是在亲娘身边长大的,不是吗?”

允禵咬咬牙,“哼!”

衲敏看他往日的怨气消失的差不多了,就剩下不服气了,这才舒口气,笑着问,“十四弟,你就看着嫂子的薄面上,别闹别扭了。难不成,你想让满朝文武明天上朝前,在班房里讨论,说咱们的大将军王昨日如何如何埋怨皇上只顾看护未出世的小侄子,顾不上理他,吃醋了,都到太后跟前告状了?还是,想让大臣们茶余饭后,都探讨,咱们的十四贝子在永和宫想表演刀法给太后看,不想忘了带刀,结果,找了半天,才找着个三岁娃娃玩的破刀片儿,还是卷了口儿的?你说吧,哪个更好听些?”

十四一听,这四嫂是给自己护身符呢!虽说那把刀确实不比菜刀强多少,可比较是刀械,刚才没留意,现在想想,在后宫中拿着那玩意儿乱挥,虽说太后在没事,可给有心人知道,又是四哥拿自己的把柄!虽说自己不想让四哥好过,也不带这么着就给玩儿完的!急忙结果衲敏抛来的橄榄枝,“嫂子教训的是,弟弟知错了。还望嫂子管教宫人,切莫传出去弟弟跟小侄子争四哥的事,才好!”说完,老老实实作了个揖。

衲敏回头看看雍正,面无表情。忖度一下,“这个,我也只能管后宫,这前头嘛——”

十四听了这话,不清不愿地朝雍正施礼,“允禵错了,不该错怪皇上,请皇上降罪!”

雍正哼了一声,看看正殿里灯火摇曳,“罢了,下不为例!”

衲敏听他这么说,就知道刚才那番大论多少还是叫他满意的,便笑着对众人说:“都起来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又回头问十四,“皇额娘怎么样了,都是媳妇的不好,在外头吵这么大声,一定打扰她老人家休息了,合该去请罪才是!”转头劝雍正,“皇上,臣妾做错了事,只怕皇额娘心里不高兴,还是麻烦您陪臣妾去请罪吧!臣妾多谢皇上了!”

雍正这才哦了一声,领着众人进了永和宫正殿。

衲敏蹭在兄弟俩后面,暗自琢磨,这个十四,看着也不像是穿越的,那就剩下重生的了!可,到底是不是呢?或者说,历史在哪个自己不知道的地方,转轨了!不至于吧!这么胡思乱想着,过门槛的时候,花盆底碰的磕到一尺高的门槛上。伸手抓了碧荷一把,一面默念:你就是来种田的,你就是来种田的!叫你嘴贱,叫你嘴贱!转念一想,反正又不是正史,爱咋地咋地,任他人人搞清穿,我只种好我的田!

雍正领着弟弟媳妇进来的时候,太后乌雅氏已经起身了,穿着家常衣服坐在西边靠南窗的火炕上,见他们掀帘子进来,扶着□的手就要起身。雍正走在最前面,见了急忙上前搀扶,嘴里叫着:“皇额娘身子不好,儿子探望来迟了!您快坐下,小心头晕!”

乌雅氏摇摇头,“我躺了一天了,站起来活动活动。”扶着大儿子坐下来,又看看小儿子和儿媳妇,先对衲敏说:“嫡妃坐吧!宫务繁忙,也真难为你了!”对跟在衲敏身后进来的李嬷嬷说,“看看咱们还有什么补品适合嫡妃用的,收拾收拾送到储秀宫去。可怜见的,都瘦了!”

衲敏刚告了座,还没坐稳,又得站起来谢恩,心里埋怨:老太太你就折腾我吧!

乌雅氏等她重新坐稳了,这才瞪一眼小儿子,“都快四十的人了,还毛毛糙糙的。再这样下去,不等你哥,我就先把你罚了!”冷眼看着小儿子嬉皮笑脸地赔罪,也不叫他坐,“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回家看你媳妇去!整天也没个正行儿!”

雍正也说,趁着宫门还没下钥,先回去吧,额娘这儿还有哥哥嫂嫂呢!十四这才老老实实地走了,临走还不忘朝雍正挑衅地看一眼。衲敏一直在旁边看戏,留意到十四的眼神,以及雍正霎时就冰冷的神色,心想,这位大概小时候就吃了不少这样的闷亏吧?想着想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雍正母子本来就没什么共同话题,见衲敏笑,都转脸看她。衲敏止住笑,一本正经地说:“到底是叔侄,这十四弟刚才临出门的表情,跟弘昼在臣妾面前耍弄完弘时弘历那可是一模一样呢!”说完,就特意拿手绢去捂捂嘴角。

乌雅氏是个聪明人,当即就笑了,握着手帕指着衲敏,“你呀,就耍弄他们叔侄吧!还没见你这么个当嫂子的,也不嫌手疼!”

说完,瞄了雍正一眼。

衲敏急忙起身谢罪,乌雅氏其实也不怎么生气,要是雍正不在,她倒还感激衲敏能压制小儿子,毕竟,这夺嫡风波尘埃已定,如何保全才是正道。可是,毕竟挨打的是自己爱子,要是雍正不说些什么,也过不去。雍正见了,冷着脸对衲敏说:“你也真是的,十四做错了事,自然有额娘说他,虽说长嫂如母,也不能上来就打!下次再有这样的事,直接交给额娘处置就是。”

衲敏急忙领命,跪在地上,等雍正处罚的旨意。等了半天,也不见他说些什么,狠狠心,说:“臣妾自知今日作为逾矩,感蒙太后宽和,皇上秉承慈意,不好责罚。然而臣妾不能恃宠而骄,故而,恳请禁足一月,诵读佛经,为皇额娘祈福。”

雍正点头,“准了!”又看乌雅氏,“皇额娘您看怎么样?”

乌雅氏冷笑,“皇上说了,自无不妥。”

雍正这才点头,“既然如此,你就在储秀宫礼佛吧。这个月宫务先交给钮咕噜氏和李氏,耿氏协理。你就揽个总就是了。皇额娘跟前,你不能来,就叫她们来好好伺候着。”衲敏这才叩头谢恩。

到这儿乌雅氏看着也差不多了,就叫他夫妻二人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