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九阿哥的几个奶嬷嬷除了那个姓年的,都跟着小阿哥回到皇宫,景仁宫刘嬷嬷、喜嬷嬷也喜笑颜开地来给衲敏贺喜。碧荷、桃红、翠鸟、画眉,几个丫头都乐的赶紧去重新收拾小阿哥的屋子。

衲敏怀抱小宝,看着孩子跟两天前比,似乎有些瘦了,看见她,咕咕嘟嘟嘴,继续唆手。

刘嬷嬷、喜嬷嬷在一旁跟着凑趣,“主子娘娘,恭喜您,先帝爷要是得知,中宫有了嫡子,也一定会高兴的!”说着,两位老人,就忍不住滴下泪来。

衲敏看见有人哭,自己实在是忍不住了,抱着小宝,大声痛哭!越哭越伤心:自己这是造了哪门子孽呀!平白来了这个鬼地方,遭受两座大山的压迫,给人家管家照看小老婆,辛辛苦苦没有假期、奖金就算了,不能升职也就罢了,还得给人家养闺女,还罢了,偏偏还弄个小奶娃给自己带!这带好了,是应该的,带不好,是罪过!雍正啊,雍正,我跟你有仇啊!

衲敏越哭越伤心,众人开始还以为皇后喜极而泣,都在一旁笑着恭贺。哪知,皇后哭了一刻钟,仍然中气十足,泪如泉涌,不肯停歇。喜嬷嬷、刘嬷嬷一看,不能叫皇后这么哭下去了,不说传出去会如何,就是对皇后的身体,也是有害的!

于是,两人便领着□太监们合力劝皇后。衲敏也觉得哭的时间长了,有些口干,看众人来劝,于是就顺势停下来。碧荷连忙捧□来。衲敏低头看看小宝,黑黑的眼珠,水汪汪的,顿时乐了,好吧,这几年,我就先带着你吧!但愿,你的父兄,能够在我走后,善待于你!

说着,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牛奶,自己先尝。哪知勺子刚刚入口,心中一阵恶心,赶紧把小宝递给刘嬷嬷,扔了勺子,跑到殿外石榴树下,对着树下的大瓷缸,一阵干呕!

画眉跟翠鸟急忙捧着痰盂、水盅,桃红急忙拿着毛巾在一旁给衲敏拍背。碧荷则急忙吩咐,“去,请太医!”

刘嬷嬷和喜嬷嬷抱着小阿哥在一旁看了看,问:“碧荷,主子娘娘这个样子,多长时间了?”

碧荷想了想,“这是第一次,大概,是昨天喝酒,肠胃不好,今天又尝了□,才胃虚吧?”

刘嬷嬷摇头,“主子娘娘不过四十来岁,哪里就因为喝了小半壶酒就胃虚了,你看她刚才,哭的时候,可不是好好的?还是等太医来了,再看吧!”

衲敏吐了一会儿,也没吐出什么。抚抚胸口,觉得好多了,看外面庄大格格和怡四格格也都得了信儿,来贺喜,急忙拉了两个人的手,进屋说话。

金太医也跟着小阿哥回到皇宫,听说碧荷找太医,自己就背着药箱跟着景仁宫太监来了。衲敏摆手,“叫他回去吧,本宫又没什么事。”

刘嬷嬷在一旁笑着说:“主子娘娘洪福,自然是身体康健!可您看,既然太医都来了,还是给看看吧,要不,岂不是要他白跑了?”

衲敏摇头,“本宫三天一请平安脉,有什么事,还不早就查出来了?罢了,叫他进来吧,本宫也正好,问问他小阿哥的事。”

金太医进门,施礼拜见,衲敏自忖那拉氏皇后都四十多岁了,也不十分避讳,就坐在正殿叫他诊脉。碧荷吩咐孙嬷嬷、陈嬷嬷和耿嬷嬷抱走小阿哥,好生伺候,自己则站在衲敏身后,静候诊脉结果。

金太医呵呵一笑,站起身来,对着衲敏拱手鞠躬,“恭喜皇后娘娘,贺喜皇后娘娘,您,又要添小阿哥了!”

“真的?皇后娘娘有喜了?好,来人呐,赏!”刘嬷嬷、喜嬷嬷听了,急忙吩咐碧荷她们厚赏太医以及景仁宫众宫人。

金太医乐呵呵走了。碧荷也急忙吩咐王五全派人去圆明园给雍正报喜。翠鸟也急忙找人去乌喇那拉氏家里去报信。一时间,景仁宫上下,喜气洋溢。

唯独衲敏,冷愣怔怔:不会吧,我,这,那拉氏,她都四十多岁了呀!天哪,我可不想做那理亲王他娘——仁孝皇后啊!刚救了因难产而险些丧命的年妃,难道,我自己要因为难产而死吗?

一个上午,衲敏都是迷迷瞪瞪,刘嬷嬷、喜嬷嬷围着她,当宝贝似的,什么活都不让她干,就连宫务,也揽过来处理。弄得衲敏更加没意思,干脆躺在凉榻上,自己数羊玩儿。

到了下午,暑气渐渐退去,兆佳氏递牌子求见。

衲敏刚见了她,就听见王五全禀报:“恂郡王福晋递牌子求见。”

衲敏也急忙叫请进来。

完颜氏人还未到,声却先闻,“娘娘,主子娘娘,臣妻给您贺喜了!”跟着,就随着一大串银铃般的笑声,进了西花厅。

兆佳氏捏着帕子笑,“你呀,在这景仁宫,比自个娘家都随便!哪里还像个郡王妃的样子!”

“哟哟哟,我可不能跟你和硕亲王妃比。我高兴,我就笑,我大笑。我不高兴,我就哭,我大哭!怎么,十三嫂子,你要不忿,也回去跟你家王爷笑呗!”

衲敏闷笑,“好了,你好不容易有空,就别跟十三弟妹说笑了。再说,我有什么好恭喜的,都四十多岁了,唉——”

兆佳氏听了,也不知道说什么话好。完颜氏呵呵一笑,手帕一甩,“娘娘,您这是怕什么呢!别忘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这么好的事,正应该好好庆祝,这么着,我做东,请姐儿几个去外头最好的酒楼里喝一桌!”

兆佳氏连忙拉住她,“你呀,皇后现在,哪能喝酒呢!就是我,不能跟你闹呢!”

完颜氏听了,一拍手,“哎哟,我怎么就给忘了,咱们的十三福晋,也是双身子呢!”两人说闹了一会儿,完颜氏就凑近了问:“娘娘,上次跟您说的去江南贩茶的事,您怎么看?”

兆佳氏在一旁问:“贩茶?你?”

“有什么好惊讶的,这男人在外头打仗,一年也管不了家里几个子儿!我再不找活贴补,叫我那几个儿子喝西北风啊!我还准备,过两年就娶儿媳妇呢,不挣钱,彩礼你给呀!”

衲敏按按兆佳氏的手,“就知道欺负你十三嫂子老实!你说那事,我已经看了,既然你觉得好,就去吧。我娘家那里,还有当年嫁妆,那年哥哥战死沙场,又借给她们的。你一会儿,带刘嬷嬷去拿吧。至于,往蒙古去的事,你大可跟十四说一声,毕竟,他上战场时,对蒙古还是很熟悉的。往后,你只管自己去办,我只怕,是没什么精神了。”

完颜氏笑着答应,心想,找十四那个混虫,还不如我自己找人跑!兆佳氏听她们说,也有些心动,衲敏没留意,完颜氏可看出来了,心想,回去以后,要多跟这个十三嫂子接触接触,要是能把她拉下水,将来,就算雍正发作十四,看在怡亲王府的面上,也不至于自己多年辛苦,打了水漂。当下,就跟兆佳氏腻糊起来了。

等到了天黑,两人都走了。衲敏嫌屋里闷,叫碧荷搬过来一桌一椅,坐在院子里,石榴树下,数着树上的石榴花,看着有几朵花,结了果。但愿,自己也能像这石榴树一样,平平安安、喜喜洋洋的生下这个孩子。

庄大格格和怡四格格联手来给衲敏请安,衲敏也叫人搬来椅子,给两人坐,柔声细语问两人话。

雍正进来时,就看见灯影下,皇后揽着两个格格讲故事。

两个孩子见雍正进来,急忙行礼。衲敏也站起来福身。雍正急忙快走几步,扶起衲敏,“皇后不必多礼了,你身子重,不方便!”

两个格格听了,看看皇后平平的肚子,相视一笑,告退休息了。

雍正扶着皇后的胳膊,站在石榴树旁站了半晌,“皇后,辛苦你了!”

衲敏听了,低头看看雍正放在自己胳膊上的手,“臣妾,不辛苦!只是皇上,您怎么又回来了?这宫里,多热呀!”

“呵呵,”雍正一笑,“朕,是来接皇后一起去圆明园的。皇额娘亲自带人已经把万安方和收拾出来了,皇后,跟朕,一起走吧!”

万方和风雨且住

“圆明园?呵,皇上,您是说,要带臣妾,去圆明园,是吗?”衲敏的心,都快从胸口蹦出来了,那可是万园之园啊!还是没被八国联军糟蹋过的!可是,这雍正,有那么好心吗?前天不带自己去,今天巴巴地跑回来接自己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雍正起初看皇后高兴,可没一会儿,脸色就平淡下来,似乎还有质疑的神情,不满意了,“怎么?皇后不想去?”

“不,臣妾当然想去。只是,这宫里,还有太妃们,不能没人看顾啊!现在,就只有两个小答应,年纪轻,位份也不够,臣妾一走,只怕…”衲敏捏着手指琢磨,到了圆明园,还不是要看你们夫妾恩爱,我自己没事儿找恶心呐?不去!以后又不是没机会!

“哎,你呀,就是太重规矩了!以前在雍和宫的时候,就说什么家里要有人守着,几次都没去成。这回,好不容易朕亲自来接你,还是这样!太妃们自然有弟妹们帮着照看,朕已经给廉亲王和九贝勒下旨,叫他们接两位太妃回去以叙天伦。其他的,自然还有奴才们帮着看呢!再说,你身怀有孕,就是在这儿,也没办法照看她们呐!”说着,吩咐碧荷等人,“还愣着干什么,赶快把你们主子娘娘平日里常用的东西收拾了,随后跟来!”

碧荷急忙答应,跟王五全安排人留守,其他人,则迅速收拾东西,不一会儿,就布置停当。

衲敏无法,只好理理衣服上的褶子,唤来两个格格和小阿哥的贴身嬷嬷,吩咐她们明日等格格、阿哥们起身后,就陪着小主子们到圆明园去伴驾。殷殷叮嘱,直到几人跪地发誓,定把小阿哥和两个格格安然送到,方才罢休。

雍正早已等的不耐烦了,叫人扶起皇后,到了景仁宫门外,御辇已经恭候多时了。

高无庸领着人打起车帘。雍正坐定,见衲敏仍然站立车下,等候皇后凤辇,便笑着对衲敏说:“既是天色已晚,皇后也就不要那么麻烦,与朕一同坐辇就是了。”

衲敏捏了捏桃红的胳膊,笑着回答:“臣妾,还要想一想。”

“哦?皇后要想什么?”雍正挑眉,大概是因为怀孕,今天的皇后,格外有成熟的风韵,在暮色蔼蔼中,更觉朦胧柔和。

衲敏微笑,“臣妾在想西汉的一位贤德妃子,姓班!”

“哦?班婕妤?皇后可是要想这却辇之罪吗?”

衲敏躬身肯定,“正是!”其实,我只不过是不想跟大叔你坐一块儿罢了!

雍正笑了,对着衲敏伸出手去,“朕不是汉成帝那昏君,皇后不必学那位贤德的妃子了!更何况,今日,朕是来接皇后去园子里避暑的,是家事,不是国事,皇后尽管坐,快些回去要紧!”

衲敏无奈,扶着桃红、画眉,上了御辇,端坐在雍正身侧。

碧荷、翠鸟、画眉跟着上了御辇后的小车,桃红留下看家,王五全跟高无庸一样,骑马走在御辇左右。衲敏看一切安排停当,侍卫开道,銮驾缓缓驶出宫门,望着城西迤逦而去。再看车外,渐渐天色暗淡,夜幕降临,心情也随着那天街两边的万家灯火,渐渐温暖起来。

雍正一面看手中奏折,一面留心皇后动静,见皇后面色愉悦,有心逗她,便问:“皇后,有什么高兴事,也说来朕听听?”

衲敏一笑,“臣妾本就是个无事瞎找乐子的人!但凡不是坏事的事,在臣妾看来,都是乐事!万岁如此问,可叫臣妾从何说起呀?”

雍正也笑了,“皇后能有如此心态,着实是件好事。只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啊!”

衲敏想了想,“臣妾想到,就要到园子里去,能看那园中美景,心情愉悦。只是,要真说起来,还是您对园子最熟,臣妾,还想听你说说,那园子,都有什么景致,臣妾也先饱饱耳福?”

雍正拍着奏折淡笑,“你是怕,朕安排的地方不好吧?你放心,园中四十景,要是你不喜欢万安方和,其他地方,除了朕处理宫务和几个重臣当值的地方,随你挑选!宫务,也不用你管,这几个月,只管好好养着,给朕添个小阿哥!”

衲敏这才记起,自己能出来,那可全托这孩子的福呢!看今日,雍正对自己温柔的让人起鸡皮疙瘩,还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低头不语了半晌,也想不出什么对策。

雍正见皇后似乎累了,便由她养神,自己继续批阅奏折。

等衲敏回过神来,圆明园——到了。

雍正时期的圆明园,只是初见规模,但已令人感慨不已。夜色中,各处建筑依水而建,宫灯倒映湖中,波光摇曳,相映成趣。衲敏扶着碧荷的手,一路走来,不住感慨,一路感慨,一路暗骂八国联军:真不是东西!

雍正亲自把衲敏送到万安方和,吩咐众嫔妃,皇后劳累,明日再行请安。衲敏也派王五全到太后居住的杏花春馆报备,说今日已晚,明日再去看望。雍正陪着衲敏说了会儿话,就到九州清宴理事了。

衲敏跟一拨拨的人周旋了一天,终于只剩下自己了,躺在床上,捏着宫扇柄,想着,现在的事情,已经跟历史有很大不同了,那拉氏皇后居然还能怀孕,说明,以后的皇位之争,恐怕,就不是那么明朗。自己虽然从小学《政治》,可毕竟不是政治家,能撑到什么时候,还真是未知!哎,算了,日后,再说吧!大不了,就再穿回去!想开了,睡意也来了,一夜好眠!

第二天,自己先免了众嫔妃请安,免得见了她们,吐地吃不下饭。到杏花春馆给太后见礼,乌雅氏太后见衲敏来了,急忙叫人扶住她,到自己身边坐下。看衲敏脸色很好,乌雅氏太后这才宽心,“哀家听说皇后怀孕了,这心里从昨天到现在就没安静下来。皇后啊!你要争口气,给哀家生个孙子呀!”

衲敏讪笑,不好意思,现在已经定型,再叫我努力,已经晚了。嘴里却说:“臣妾自当尽力!还请皇额娘日后多多提点,孩儿,毕竟,没多少经验!”

太后宽慰颔首,“那是自然!”说着,叫人把一大堆东西拿出来,给皇后看。衲敏看了这些孕妇用品,连忙起身感谢。乌雅氏太后又急忙叫人搀扶。一来二去,小半天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等衲敏回到住处,已近正午,原本火辣辣的阳光却渐渐弱了下来。不一会儿,天空乌云密布,瞬间,风起雷鸣,大雨倾盆。

衲敏坐在纱窗内,看着湖上烟笼雨罩,荷花、芦苇在大雨中摇摇摆摆。蛙声夹杂在雨声中,呱呱传来。雷雨降下,暑气顿消,披着薄衣,尚不觉热,当真是一场好雨呀!

运河督查使传来消息,说江南雨季快来了,这运河的水,也快涨了。

正想这场雨是否能解前阵子河北、河南的旱情,冷不丁身后响起雍正的声音:“皇后在看什么呢?”

衲敏回头,雍正四爷正披着蓑衣立在身后呢!顿时笑了,“看雨。您怎么来了,这么大的雨,要是淋着了,就不好了!”说着,就去给雍正解蓑衣,叫人拿干衣服过来。

雍正此时偏不敢劳动皇后,急忙拦住衲敏的手,“这里有的是奴才,如何就劳动皇后亲自动手,你只管坐着。朕换好衣服,再来看你!”说着,就领着高无庸出去了。

衲敏见雍正出去,蓑衣上满是雨水,鞋却是干的,便问碧荷:“皇上是怎么来的?就不怕路上滑?”

碧荷笑着扶衲敏重新坐下,“主子,您就放心吧!这小太监在雨里头背人,都是练过的,哪能说滑就滑了呢!要真那样,他们也就不用活了!”

衲敏听了,顿时无语,这就是特权阶级呀!你们怕雨淋,太监就不怕雨淋!可这话也只能自己腹诽而已。

没一会儿,雍正换好衣服进来,衲敏赔笑:“怎么这么大的雨就过来了。有事,叫人给我说一声就行了!”

雍正摆手,“本来就是要来跟你商量事的!一路上,也没怎么淋着。九阿哥跟两个格格已经到了,朕怕雨大,叫他们先在九州清宴歇着。你看,安排到什么地方合适呢?”

衲敏想了想,“小阿哥自然是跟我住。两个女孩子,就跟淑慎公主一起,住到杏花春馆陪太后吧。”

雍正点头,“格格陪太后也好。只是,你身体不便,叫小阿哥住在你身边,是不是挤了些?”

“那,皇上的意思是?”衲敏纳闷,该不会又要还给年氏吧?雍正,你就折腾吧!

雍正看了看窗外湖面,“明天趁天晴,你到四处逛逛,有什么喜欢的地方,要觉得合适,就跟九阿哥搬过去。既然说了要带你来散心,自然是要你舒心才行!”

衲敏听了,点头,“好,不过,要等雨干了才行。臣妾,现在都给几个丫头吓的,不怎么敢走路呢!”说着,自己先笑了。

碧荷等人连忙澄清,“奴婢们是听刘嬷嬷、喜嬷嬷吩咐,尽忠职守罢了!”

雍正听了,知道两位老嬷嬷是当初康熙留给皇后的,就不再说什么了。

衲敏侧身坐着雍正身边,看着风吹湖面,雨打碧荷,悄声问:“皇上,江南,不会有什么吧?”

雍正转头,“皇后此言何意?”

衲敏摇头,“臣妾活这么大,没到雨讯,总是听到江南水灾,而每年朝廷都要往江南拨款赈灾,年年如此。故而,有此一问。”

雍正默然,半晌放说:“这是朝堂上的事,皇后就不要费心了。你好好的,给朕添个小阿哥,江南百姓,也就托你的福了!”

衲敏淡笑,“怎么都说是小阿哥,臣妾膝下,已有皇子了,臣妾,倒是想要个闺女呢?”

雍正皱眉,“你想要公主?”

衲敏笑的更高兴了,“闺女是当娘的小棉袄,自然还是闺女好!更何况,本朝,还没有固伦公主呢!皇上,您就不喜欢公主吗?”

雍正苦笑,“朕自然是喜欢的!”

衲敏继续调侃,“这要是个公主,定然是个有福气的!有皇上您如此的期待,一定是我朝最为幸福的女儿,最受兄长姐姐们疼爱的妹妹,您说是吗,皇上?”我偏说喜欢女儿,省的到时候,你们心理落差大,拿我出气。

雍正听了,心里虽然不喜,可也不敢在皇后面前十分发火,只好违心地说:“要是公主,自然是固伦公主,最为尊贵不过!”

衲敏大乐,“臣妾代女儿谢陛下隆恩!”说着,就福身下去。

雍正百般不愿,恨不得皇后把那女儿二字吞回去,见皇后身怀六甲,还这么恪守礼仪,也不能给皇后难堪,只好扶起衲敏,“你好好休息,朕过两天,再来看你!”说着,领着高无庸一行走了。

翠鸟在衲敏身后埋怨,“主子,人家都盼是个阿哥,您怎么就盼个公主呢!看看,皇上生气了吧?”

衲敏冷冷一笑,“孝端文皇后连举二女,不也稳坐皇后之位?凭的,不过是仁和二字。你怎么就不知道,本宫不能把女儿抚养好?更何况,九阿哥刚出满月,此时再添弟弟,…本宫,哪里还有精力去照看他呢?”

衲敏说完,看看外头的天色,云歇雨住,外头,一架彩虹高高挂起,绚丽夺目!衲敏轻抚小腹,“孩子啊,我恐怕只能保你八年,你可千万,不能是个男孩儿啊!否则,就只能跟理亲王作伴儿去了!”

稻香村里说丰年

过了两日,地面上,雨水留下的积洼彻底干涸,天空又是一轮艳阳高照。衲敏给太后请了安,回到万安方和,打发走贵妃和众位嫔妃,自己坐了肩舆,领着三位公主和一干随从,趁着早上日光不强,到圆明园四处逛逛。

一路行来,绿柳垂阴,红花绕径,蜂飞蝶舞,微风拂面,碧波荡漾的湖面,倒映着各色建筑,虽无接天荷叶,却有凌波莲花,娉娉婷婷,掩映于高高擎起的绿叶中,随风摆舞。

雍正本就是个颇有情趣之人,又有国家之力为助,这圆明园无论布局、设计,乃至一草一木,皆精雕细琢,殿宇奇石,相得益彰,浑然天成。

衲敏心中赞叹,捏着团扇,轻轻摇动。三位公主坐是肩舆上,紧随皇后,也是赞叹不已。

这一众随从,眼睛可是不够看了,奈何跟着主子们,也不敢随意走动,只好到一处,抓紧时间多看两眼,回去好给别人说嘴,炫耀炫耀。

约莫行了半日,将近正午时,临近北大门内。王五全在凤驾前躬身问:“主子,前头就是北远山村,可是要歇歇?”

衲敏抬头细看,依照自然山形,在山坳处,赫然竟是一处村落,青砖红瓦,散落着几处农舍,稻黄黍翠,耕种着几亩田地。若不是明知此时身在园中,还真要以为,到了那华北平原、淮河故道的丘陵人家呢!

衲敏本就出身农家,乍然见到此景,心中喜悦,回头问三个女孩子:“到那里头去看看吧?咱们也歇歇,顺便,看看农事!”

别说两个小的,就是淑慎公主,也很少见到这样的景象,都齐齐点头答应。

于是,衲敏领着一行人,进了村子。早有主事者名唤李卫的,领着人飞奔而来,给衲敏见礼,并前头带路。到了一座宽敞的院落前,衲敏下来肩舆,扶着碧荷的手,领着公主们进来。李卫连忙将主子们让到主屋,刚刚坐下,就有一身农家装扮的小姑娘端茶送水,礼数周全,不下二十来人的屋子,竟然安安静静。衲敏四处看看,窗外挂着红红的辣椒串儿,廊下密密滴流着金黄的蜀黍棒子,院子里,磨盘上,还堆着新下的稻子。

衲敏笑着对淑慎公主说:“你们成天在京城,也没见过这农家景象吧?”

淑慎公主笑着回话:“连听都很少听呢!以前看那些‘一夜连枷到天明’的诗句,还不明白,刚才孩儿看见那些人打稻子,这才知道,是个什么意境!”

李卫在门外听了,笑着回话:“主子们来的正是时候,这外头是今年新下的早稻,这两天刚要收呢!”

怡四格格听了,朝庄大格格眨眨眼。庄大格格咯咯笑了,“你不会是说,叫我们去打稻子吧?”

李卫啪地一拍嘴,“奴才该死,没跟小主子们说清楚。奴才的意思是,这丰收的时候,可不是好嘛!小主子们要是喜欢,一会儿,奴才给您拿几个稻穗回去,听老人家说,这稻穗跟麦穗,放在屋里,能寓意丰收吉祥呢!”

怡四格格咯咯笑了,“我看这村子里,黄黄的地多,可都是稻子?”

李卫急忙点头,“小主子明鉴。这村里,一共九十九亩地,有六十八亩,种的都是稻子。不过分早稻、晚稻罢了。”

“那还叫什么北远山村,依我看,干脆改名叫稻香村好了!”庄大格格一句话,衲敏心里一咯噔,还别说,这村里的景象,还真有几分“稻香村”的意境。别不是曹公就是按照这里,来构思的大观园一景吧?

淑慎公主听两个妹妹调侃,拿团扇远远地扇了两人一下,“就知道贫嘴!你们可别忘了,这村子,是叫人莫忘耕种之艰,体谅黎民之苦的!就你们,偏偏闹着玩!”

两个小格格互相一吐舌头,都笑笑不说话了。衲敏看了淑慎公主一眼,心里纳罕:这才说了曹雪芹,就出来个爱说教的“薛宝钗”了?不过也说不定,这位公主,跟薛宝钗还真有点儿像,都是青春守寡啊!

衲敏正在胡思乱想,王五全进来回禀:“乌喇那拉老夫人递牌子求见。”

衲敏问:“人可来了?”

王五全回禀:“只是家人递牌子,老夫人问,要是明天娘娘有空,想来看望娘娘。”

衲敏明白,这是那拉氏夫人听说女儿有喜,忍不住来恭贺的。也是,这个时候,该见见她们,叫她们更加收敛才是!对王五全说:“请老夫人和本宫的嫂子明日一早来吧。”

这边刚吩咐下去,就听门外一阵朗笑,“哎哟,主子娘娘,您可真好的雅兴啊!这天儿这么热,躲到这儿来乘凉了!”

说话间,完颜氏拉着兆佳氏、庄亲王福晋郭络罗氏,不等小宫女打帘子,就迈进门来。

两个小格格见到娘亲,都十分高兴,衲敏也不愿意拘泥了她们母女,叫人在东间设了茶点,催她们四人过去叙话。留下完颜氏唠嗑。淑慎公主一看,几位婶娘来了,八成今天又要在皇额娘这里用饭,就主动领着翠鸟出去打点午膳。

完颜氏拿眼踅摸踅摸衲敏的肚子,含酸带醋地说:“行啊!都这时候了,居然还能开花!”

衲敏不理会她抽风,问:“这大热的天儿,你怎么来了?”

“嗨,还不是为了给我们家那口子尽孝心,给太后请安来了!你还别说,这圆明园还真是个好地方,比京城可就凉快多了!也有个郊区的模样!刚才我进来,那稻子长的,真是喜人!”

衲敏淡笑,“看来,今年是个丰收年。以前我就想,要是能一辈子住在村子里,春种秋收,男耕女织,没有什么房子、车子、票子的压力,人生,其实,也是很幸福的!”

“可注定你没那福气!不说这个了,我派人下江南的贩茶船已经出发了,问问你,有什么东西要捎的没?反正都是去一趟,不带白不带。”

衲敏想了想,“江南蚕种,带几张吧。”

完颜氏一愣,“你要那玩意干啥?”

“没什么,看到农家织布机,就想起来,其实,我也会织布的!弄过来玩玩!”衲敏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盘算自己的事情。

完颜氏见她有自己的打算,也没细问,想着事情不大,就应承下来。两人又说了几句,完颜氏凑近了小声问:“你以后可得小心些,别以为有粘杆处护着,就万事大吉了!”

衲敏冷不丁抬头,“哦?”

完颜氏解释:“皇后可是三天一请平安脉的,怎么那么长时间,都没太医说过一句,偏偏给那个新来的、傻不拉几的金太医给诊出来了?要知道,你现在,可有两个多月了,这清代的中医,已经很发达了,不可能只有金太医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谁知道有多深呢!叫你小心些,总没坏处。”

衲敏听她一席话,惊疑不定。想了半天,才说:“那,岂不是说,太医院,就没几个能信的人了?”

完颜氏摇头,“你也别怕,横竖,姓金的还是能信的。还有,我叫人请了西医,回头,给你看看,保保胎就是了。怎么看你都是个多子多福的,没事儿!”

衲敏哭笑不得,“你就吓唬我吧!”心里却暗自琢磨,要好好查查太医院了。

在这件事情上,雍正和衲敏是统一战线的。当日回到万安方和,衲敏就叫人去看看九州清宴有外臣没有,若是没有,禀明圣上,皇后有事启奏。

不想,没一会儿,雍正就亲自过来了。衲敏索性把自己跟完颜氏的疑惑一五一十说了。雍正这几日国事繁忙,并未留意皇后平安脉之事,等衲敏说完,想了一会儿,自己吓出一身冷汗。当即传密旨:着令粘杆处对太医院细细筛查,如有必要,动用血滴子。

衲敏在一旁听了,也跟着害怕,血滴子呀!这可是头回听雍正提起。看来,这个孩子,雍正真的很重视。想了想,不行,安全重要,但不能叫他重视的同时,给予太高的期待。当即谢恩,“皇上如此当心,臣妾和小公主,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