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道旨意,晋安嫔为安妃,协理六宫事。

熹妃、裕嫔听到这两道旨意,各自回宫院,该忙啥忙啥。唯独年妃,听此旨意,似乎如雷劈一般,惊了半日,呆呆地交出手中宫权,便窝在延禧宫称病,不再出门。过了几日,便是礼部议定的晋封吉日。等到身边宫人提醒,该到两位贵妃宫里请安了。年妃这才起身,装扮装扮,穿上妃子朝服,去给两位贵妃行礼问安。

懋贵妃越过妃位,直接晋为贵妃,所居宫院,也由储秀宫,移到翊坤宫。依照国礼,到养心殿拜见雍正,到仁和堂拜见皇后之后,便坐在翊坤宫正殿,看着众妃嫔行礼问安。

坐在高高的主位上,遥想当年,在雍亲王府邸,她算不上得宠,亦不算全然无宠。所出两个女儿,跟自己也是无缘。本以为,要在嫔位上呆一辈子。没想到,年近六十,还能坐上贵妃之位。一时间,感慨万千。琢磨在养心殿里拜谢圣躬之时,雍正嘱咐,懋贵妃明白,她能坐上这个贵妃位,就是为了堵住某些人的路。从今往后,那些闲散舒适的日子,便一去不复返了。迎接她的,将是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懋贵妃苦笑,皇上,为了保护皇后,您不惜将四个女儿的母亲推到风口,您真是“有心”啊!

看见往日的年侧福晋、如今的年妃领着众妃嫔给自己行礼,懋贵妃略微点点头,“妹妹免礼,请起吧。”

年妃起身,依旧低头。再看熹妃,脸色略有些差,但规矩却是一丝不错。安妃站在裕嫔、谦嫔之前。也许是刚晋了妃位,脸上还带着几丝张扬。好在一直以来,她安分守己,身边虽有子嗣,不过只是两位公主,碍不着大事,倒也没人给她使绊子。

懋贵妃叹气,到底是有个孩子好啊,哪怕,只是个丫头。遥想当年,她也算得上是皇上生命中第一个女人,每天伺候在他身边,以他为天,以他为生命的全部。看着他娶进来嫡福晋,看着他娶进来李侧福晋,看着收了钮钴禄氏、耿氏,又看着他迎进来年侧福晋。心里,不是没有不甘,不是没有怨念。可是,经历了这么多风雨,看尽了世事无常:位高能如何?饶是皇后,也失宠多年。得宠能如何?看看李氏、年氏,在她们娘家得势的时候,谁不是接二连三生儿育女?生下子嗣又如何?钮钴禄氏、耿氏,哪个没有生下儿子?唉,如今看来,不是自己不会争斗。而是,那个男人,想要谁赢,谁才会赢!除了皇帝的宠爱,什么——都是虚的!

只可惜,那人的目光,从来就没有在自己身上停留过…

想到这里,懋贵妃苦笑:罢了,既然他要保皇后,那我就学明成祖王贵妃,事皇后恭顺敬重。到头来,还能博得“明仁宗”一番孝敬!罢了,罢了,反正他的宠爱,我从来就没有得到过,现在,更不需要了。

琢磨通了这些,懋贵妃便微笑着对众妃嫔说:“众位妹妹都回去吧。以后,依旧像往日一样,伺候万岁爷,咱们姐们和睦相处,也是福气。”

说完,便请众嫔妃回去。年妃领着众人,再去给齐贵妃请安。齐贵妃坐在咸福宫正殿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众妃行礼。她知道这几位是去过翊坤宫之后,才来给她请安。同为贵妃,自己资历还要高些,竟然还要排在宋氏之后,要依以前在雍亲王府邸时的脾气,早一巴掌扇过去。

然而,在雍和宫念了这么多年佛,那些心性,早就给磨去大半。唯一长大成人的儿子过继给了别人,当年争强好胜的性子,更加磨光磨净。等众人将礼数行完,齐贵妃淡淡开口,“免了,都一样伺候万岁爷,咱们之间,还兴什么礼数?本宫虽奉旨协理宫务,但毕竟吃斋念佛惯了,往后有什么事,你们直接去找懋贵妃。不必来咸福宫问本宫。都回去吧,本宫还要去给三位公主牌位前上香。”

说着,扶着小宫人,往后殿佛堂里去了。

她所说的三位公主,自然是指受过追封的皇长女、皇次女、皇三女。分别由懋贵妃和齐贵妃所出。迄今为止,雍正去世的四个女儿,仅剩下年妃所出的皇四女,没有追封公主之位。

年妃能想起自己女儿,别人,自然也能想起。出了咸福宫,熹妃紧走几步,撵上年妃,笑着挽起她的手,嘴里轻轻说:“年妃妹妹,你瞅瞅,那人什么德性?当年,你们可是同为万岁爷潜邸侧福晋。要说起来,你也给万岁爷生下三子一女,”说到这儿,意识到说错话了似的,急忙改口,“哦,是我说错了,是二子一女。你年轻貌美,娘家又争气。她虽然有个儿子长大了,可过继了出去,算不得数。这么一来,你比她不知要强多少倍。本来,姐姐还以为,会是你晋位。把礼物都准备好了。谁知,到头来,却便宜了这人,真真是叫人不服!”

年妃眼睛一眯,立刻睁开,笑着回应熹妃:“要真算起来,还是熹妃妹妹有福气。如今,咱雍正朝后宫,您名下,不仅有三个儿子,其中两个,还是双胞胎,另外一个,是如今万岁爷最大的皇子。姐姐我那里,早就备好礼物,准备恭贺您做‘皇贵妃’。可没想到,还真便宜了别人。妹妹你不知道,那礼物,可是叫姐姐我心疼了老半天呢!”

说完熹妃,不忘打趣“皇次子”弘昼之母。年妃特意笑吟吟冲裕嫔点头,“裕嫔妹妹也是。说起来,五爷如今也领差办事了。孙子、孙女都有了,还都是嫡出。姐姐我那里,也早就给你准备好了贺礼。如今,妃位还有一个,熹妃妹妹,何时万岁爷去你那里了,你可要——帮裕嫔妹妹美言几句呀!”说着,仰头笑着,扶上贴身太监胳膊,坐上轿子,径自往延禧宫而去。

熹妃心中气的狠,却无从发泄。她拿弘经说事,年妃就提圈禁的弘历与夭折的十一阿哥弘图。相比之下,弘经虽然记在皇后名下,但对年妃,也算得上孝顺。将来,年妃或许能像怡亲王生母那般,得个“皇贵妃”的头衔,甚至还能有附葬的尊荣。而如今,熹妃名下,唯一能靠的,只有弘喜。那还是养在谦嫔身边,跟自己不亲的儿子。熹妃叹气,但愿,弘历所谋,能够成功吧?

裕嫔本来紧跟熹妃,听见年妃提起熹妃的儿子,心中一颤,不自觉,就往后落了几步,跟谦嫔走到一处。谦嫔冷笑,低声嘲讽:“看吧,当年,好心帮人家养儿子,还养出仇来了。这也就是她不管事了,要是还管事,还不知道怎么着咱们呢!”

裕嫔心下疑惑,却不敢问。弘图之死,到如今,她都觉得是因为自己没照顾好所致。每次见到熹妃,总觉心怀愧疚。只是,谦嫔话里话外,却叫她听出另一层意思。本想再问,奈何宫巷之中,人多嘴杂,话到嘴边,只得暂且咽下去。谦嫔也未多说,领着人回宫不提。

再说年妃回到延禧宫,越想越气,越想越恼。偏偏不能发火,不敢使性子。传话出去,叫娘家嫂子进宫说话。哪知年家回来的信儿是:老爷不日要赴藏为官,整个家里忙着打理行礼。老太太又病了,年夫人无暇抽身。年妃无奈,只得给年羹尧送信。得来的消息就是:望娘娘好好照顾自己,娘家无能,只盼娘娘平安,就是福气。

年妃郁结于心,不久,就缠绵病榻,快到新年,方才能够起身。本以为,弘经能常来宽慰一二。哪知,弘经来倒是来了。每次过来,不是弘琴陪着,就是弘纬带着人在殿外等着。除了“忘母妃放宽心”之类的话,再也没用多少。弘琴还在旁边插科打诨,年妃纵然有再多心里话,也说不出口。如此一来,宫院之内,没了年妃推波助澜,倒也安静了不少时候。

懋贵妃素来贞静,晋了贵妃位,不过忐忑琢磨两日,而后,每日里,将手头宫务处理妥当,依旧吃斋念佛。反观齐贵妃,更加不理事。手中宫权,明里,交给懋贵妃,实际上,早就给了固伦公主弘琴。安妃倒是实打实地管事,可惜,她只管公主所六公主、七公主教养之事。如此一来,真正掌管宫权、统摄六宫的,反而是年仅十一岁的和敬固伦公主。

弘经、弘纬忙于学业,偶尔参与政务。弘琴便在身后用心打理后宫,将那些乌糟事情,处理干净,不叫哥哥弟弟烦心。衲敏看她办的像模像样,便叫来掌印女官,直接将凤印借给她。

时候长了,弘琴便养成了个“好”习惯。那就是,每天抱着凤印,定时唤来敬事房管事太监苏培盛,往雍正临幸嫔妃的簿子上盖戳。

盖就盖吧,反正,在后宫诸人眼里,固伦公主本就不是个按常理出牌的主。问题是,盖完了,还饶有兴趣地品评一番。说什么这个答应腿长,干起来带劲;那个常在胸丰,摸起来舒坦。就差问苏培盛,每次多少时辰,用的那是什么姿势了。每次,都能问的老太监苏培盛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一头扎进去。

遇上雍正自己睡,弘琴摆出一副孝顺闺女的嘴脸,就大模大样地吩咐御膳房,“麻溜的,多炖些牛鞭鹿鞭虎鞭,给万岁爷好好补补!”

这样的事,自然瞒不过雍正。无奈之下,雍正只得天天到仁和堂睡觉。每天回来,第一句话就是问皇后:“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好?赶紧好起来,处理宫务,可少不了中宫皇后啊!”

衲敏不知内情,只得实话实说。按金巧巧和詹姆斯大夫说辞,大概就是——更年期到了,内分泌失调,再加上体弱,本该发脾气,却因为身处皇后之位,不能随心所欲,硬生生压抑。所以,才累着了,昏迷过去。怕是要调养好几年才行。

雍正听了,不由叹气。过了一段日子,雍正大叔苦思冥想,终于想出了个好法子。兴冲冲跑来问皇后:“你说,闺女也大了,该懂的都懂了。是不是,该拾掇拾掇嫁妆,把她给嫁出去了?”

149 夺取宫权

雍正大叔冷不丁提起嫁女儿,衲敏霎时间愣住了。低头无语,放下手中剪刀,将红纸展开,乍然便是一幅喜鹊梅花圆窗花。

雍正一看,便乐了。“原来,皇后跟朕想到一块儿去了。那皇后你看,公主府建到哪里合适?哦,还有,察尔汗前两天面圣,说要在京城过年。朕已经准了。干脆,叫他这两天就进宫,纳聘什么的礼数,催礼部抓紧时间办。到明年三月,闺女十二岁生日,正好出嫁,还是个巧日子。皇后看呢?”

衲敏依旧看着雍正发愣,直到雍正再次催问,才怯怯地说:“皇上,臣妾剪窗花,是因为快过年了,想给碧荷、翠鸟、桃红和画眉她们送去添添福,听说,她们都要当娘了,也想沾沾福气。而且,金大夫也说,多动动手,有助于身体调养。至于嫁公主——皇上啊,弘琴过了年,才十二岁,还小呢!”

雍正一听,立马不高兴了。“什么小?当年,阿巴亥大妃嫁给老罕王时,不过十一岁,比弘琴现在还小呢。再说,她都能帮着你管宫务,还管的井井有条,不小啦!”说完,想起前些日子,御膳房端来的那锅“鞭”,兀自忿忿不已。

衲敏偷眼瞧瞧谨言。谨言挪到雍正身后,小心翼翼地对皇后使眼色。籽言立在一旁,暗自发笑:难怪万岁爷急着嫁闺女,谁家老爹摊上这么个爱炖“鞭子”的主,能受得了啊!

衲敏无奈,替弘琴求情,“万岁啊,弘琴还小,臣妾舍不得。再说,公主嫁妆,就算有内务府准备,那盖头,总该她自己绣吧?您看看她那女红,我的天呐!真真是没法见人,更何况,她婆婆弘吉拉氏还是蒙古有名的女红巧手。咱要是真的年后就把她给嫁出去,万一,不小心,丢了皇家的人。那——六公主、七公主那里,还有人敢要吗?”

雍正也发愁,“皇后,那你也不能任她胡来!你不知道,自从她管了宫务,朕——”想想,那么丢人的事,怎么能叫皇后知道?伸伸脖子,还是把话咽下去。

对于雍正大叔的苦恼,衲敏多少知道一些。想了想,便跟着烦心,“也是。她毕竟是个公主,总要嫁出去。将来,她一走,臣妾又该忙宫务了。唉!要是翠鸟、碧荷年纪还小,臣妾一定多留她们几年,好歹,有她们帮着处理宫务,还是不错的。”

衲敏本来也就这么一说。哪知道,提醒了雍正。大叔睁开两只眼睛,在屋里搜寻一遍,沉着脸问谨言:“你是从公主身边调到皇后这儿的女官?”

谨言躬身回答:“回万岁爷,正是奴才。”

雍正瞅瞅,言谈气质,不像普通人家姑娘,便问:“你家里都有什么人?父母是谁?”

谨言幼年孤苦,受了外祖父家不少白眼。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问她家里还有什么人。只是,皇帝垂问,不敢不答。低头回话:“启禀万岁爷,奴才先考,乃是西林觉罗讳肃海,官居盐政监察御史。奴才先妣曹氏,为通政使曹寅长女。奴才本有幼弟,早年夭折。”

雍正一听,此女聪慧有礼,又是忠臣遗孤,正白旗后裔,好啊!正好,娘家没有人催,可以晚几年再放出宫,正好能帮着皇后理事。加上她又是从弘琴院子里出来的女官,料想弘琴也不能怪自己提拔“前奴才”。想到这里,雍正更高兴了。既不用着急嫁闺女,又能杀杀那丫头片子的威风,还不用皇后劳累。一举数得,好!

想到这儿,雍正便笑了。那笑容,皇后看着还可,屋里其他人看了,全给吓的不敢抬头。笑话,冷面皇帝突然笑的春暖花开,任谁见了,不慎得慌啊!

“皇后啊,朕看你身边这个谨言很不错呢!既聪明能干,又是八旗贵女。你看,是不是,提拔提拔她呢?”

衲敏一愣。谨言听了雍正这话,脸色立刻变得煞白煞白,咬着牙,含着泪,对着皇后直摇头。衲敏瞧着心疼,想了想,便委婉劝雍正,“皇上说的是。谨言这孩子,臣妾也很喜欢。不仅聪明能干,还懂事知礼。这才把她调到身边。臣妾还想着,过两年,公主出嫁之后,就把她当干女儿一样,寻个好婆家,风风光光嫁出去呢!不管怎么说,他父亲是死在任上,算得上以身殉职。臣妾身为一国之母,理应好好照顾忠臣遗孤。皇上看呢?”大叔啊,这娃比你孙女还小,您就高抬贵手,别把她拉到龙床上了吧?

哪知雍正听了,急忙摇头,“这么好的女官,怎么能那么着急就放出宫去?皇后怜惜忠臣遗孤,就该给她个更好的去处。”

衲敏无奈,只得干笑,缓语相劝,“皇上说的是。臣妾想岔了。这么着,就叫她在我身体多呆几年,将来,跟碧荷、翠鸟她们一样,到了年龄,就放出宫外吧。”我都这么说了,你可别下旨封妃了。没看人家小姑娘急的都快哭了?

雍正这才满意,“放出宫的事不急。倒是皇后,谨言的份例该提提了。”话未说完,谨言对着帝后二人扑通一声跪下,口里道:“万岁爷提拔奴才,奴才感恩戴德。只是奴才蒙主子娘娘大恩,愿一生一世留在主子娘娘身边,伺候主子娘娘。还请万岁爷体谅奴才一片为主之心。仍叫奴才留在主子娘娘身边做宫人。”

衲敏深吸一口气,在心里竖起大拇指:好!不幕权势、不贪富贵,有魄力!这才是贵族小姐的风范!

扭头再看雍正。奇怪了,雍正大叔居然一点儿也不生气,乐呵呵地吩咐高无庸搀起谨言,不急不怒,缓缓吩咐:“不错,是个懂事儿的。放心,伺候好了你们主子娘娘,朕不会亏待于你。”接着嘱咐衲敏,“皇后啊,自今天起,谨言就做你中宫第一女官,协助你处理六宫事务,帮你保管凤印。高无庸,一会儿别忘了找公主,把凤印给皇后娘娘送回来。”

高无庸答应一声,立刻去公主所找固伦公主。一面走,一面替苏培盛庆幸:终于不用受那份洋罪了!

看看低头跪在地上的谨言,雍正想了想,既然要帮着皇后掌管凤印,只有女官的名头,怕是不够。罢了,索性,给她个名分。

“谨言听着,自今日起,你在宫中所有份例,比照固山格格。好好干,将来,出宫的时候,按多罗格格规格出嫁,也不是没有可能。记住了?”

谨言略一思忖,慌忙谢恩,“奴才谢主子隆恩。奴才定尽心尽力服侍主子娘娘,万死不辞。”我滴那个神呐,等俺出宫,就去庙里给您供奉俩猪头!

不一会儿,高无庸就捧着凤印回来。看着谨言端着凤印,安安静静站在皇后身后,雍正满意了,又吩咐谨言几句,便高高兴兴地摆驾养心殿,批折子去了。

衲敏扶着谨言,恭送銮驾出了养心殿后院,拍拍胸口,长舒一口气。跟谨言互相看看,噗嗤一声,主仆俩一齐笑了。从今以后,仁和堂内,就多了一位保管凤印的西林格格。

无端被夺了凤印,弘琴自然不肯善罢甘休。不多会儿,便追到仁和堂,搂着皇后撒娇,想要夺回掌印之权。

衲敏无奈,伸手指点点闺女脑门儿,“你呀!我说怎么回事。你阿玛平日对你那么娇惯,你处理宫务又没什么过错。怎么说把凤印拿回来,就拿回来。原来,你居然他炖‘鞭子’。你才多大呀?这种事就干。”

弘琴嘿嘿笑笑,“那也是为后宫娘娘们好嘛!儿臣,还想多要几个妹妹呢!将来,就是抚蒙,有了人选,也不发愁不是?”臭老四,就是膈应死你!叫你对皇后不忠,给皇后头上戴绿帽子!气不死你,也得补死你!哼哼!

谨言低头不语:这事,公主做的确实有魄力!籽言站在皇后身后,则暗暗称奇,这公主脑袋里都是咋想的?万一不是妹妹,是弟弟,那往后——可就更“热闹”喽!

衲敏笑着敲敲弘琴脑袋,“你呀!老实几天吧,别等妹妹没出来,你阿玛先把你嫁到蒙古去!你别不信,今天多亏谨言。要不然,这会儿,察尔汗正在礼部商量聘礼之事呢!”

“啊?”一听这话,弘琴登时蔫了。低头想了想,缠着皇后磨了半天,得到保证,日后依然由她处理宫务,这才半不甘半忐忑地跪安,一步三回头地回公主所去。

籽言望着公主背影奇怪,“原来,固伦公主也有害怕的时候啊?”

谨言淡笑,“一物降一物,总归是有的!”衲敏听了一笑置之,并不计较。

谨言低头琢磨琢磨,笑着对皇后提议,“主子娘娘,您仍叫公主帮着贵妃主子管理后宫,只怕,公主要换个地方管事了。”

“哦?什么事?以前,她在顺宁堂,不是好好的吗?”

“主子娘娘,以前事情不多,公主多跑两趟翊坤宫就是了。只是,往后,又要过年了,公主手里事务一件接一件。宫里太监宫女,位份不够的,有什么事情要回禀,总不能老往顺宁堂跑。要知道,这里,可是紧挨养心殿。奴才只怕,不合时宜呢!”

衲敏想了想,吩咐:“以后,叫公主到永寿宫坐殿。那里自从年妃搬走后,就没人住了。就在咱们后头,离翊坤宫又近,凡事都方便。”说完,又笑着看看谨言,“你呀,到底是公主身边出来的,还真会替她着想!”

因谨言升职,便将籽言提为一等宫女,从景仁宫原二等宫女中,挑出两个谨慎本分、身家清白的,名字分别唤作甜杏、蜜枣,同籽言一般,升为一等宫女。

没过几日,便是腊月二十七。雍正封了笔,偶尔闲暇,便翻出书画品玩。衲敏身体略硬朗一些,趁着年前天气好,每天陪着雍正晒晒太阳,散散步。

他们闲适,自然就有人忙碌。弘琴管宫务管习惯了,过年种种安排,自然还是她操心。奈何手中没有凤印,诸事不便,索性,白天常驻养心殿后永寿宫,跟皇后借来谨言,捎带上凤印,帮着处理宫务。好在年前几日,雍正都是住在仁和堂,没给弘琴品评后宫侍寝嫔妃的机会。这才没闹出什么大笑话。

公主这边安静了,皇子那边却更加热闹起来。阿哥所里,谦嫔坐在正位上,手中拿着鸡毛毯子,脸色发白,嘴唇颤抖,喘着气、流着泪,对着弘喜颤着声怒喝:“逆子,说:你往后再也不闹了,好好在上书房给我读书。再也不吵着去西洋了。说!”一旁小太监也跟着催促,“爷,您就说两句好听的,叫谦嫔主子高兴高兴吧!大过年的,您这个样子,别说谦嫔主子,就是咱们这些做奴才的看着,心里也不好受啊!”说着,像模像样地拿袖子沾沾眼角。

弘喜跪在地上,梗着脖子,任谦嫔将手里鸡毛毯子挥舞地漫天鸡毛,咬着牙硬是不开口。

谦嫔气极,恨不得一脚把这孩子踹回娘肚子里。顾不得端庄仪容,丢下鸡毛毯子,抓起弘喜衣领,哭道:“儿啊,我这辈子,受了那么多苦,熬了那么多年,担惊受怕了那么多日子。好容易,你平安长到十来岁。眼看着,就能娶妻生子、出宫开府,好日子就要来了。我的儿啊,你怎么就想不开?咱做个闲王,好好过日子,哪个不给咱母子几分面子?非要狂风大浪地,去受那个罪,做什么呀?万一——你叫我可怎么办?叫我下半辈子依靠谁呀!我的儿啊!你糊涂了?难道,连从小将你养到大的额娘也不要了吗?”说到这儿,谦嫔真是悲从中来,顾不得外头新年喜庆,呜咽不止。

吵着闹着要出海,连着几个月,得不到一个人支持,弘喜心里,本就委屈。再听谦嫔又哭又说,感发心止,回抱着谦嫔,埋头痛哭。

旁边一帮太监宫女,明知不可无端痛哭,奈何劝了半日,这母子俩竟然越哭越凶,大有冲破屋顶、淹遍宫院之势。这帮宫人也急了,再这么下去,吵来别人,都得跟着吃瓜落。一时间,一群人跳脚着急,没有主意。

正在这帮人举足无措之时,外头一个少年声音从门外骤然传来,“怎么回事,大过年的,在宫院里放声嚎啕,是何道理?”

150 烟波浩瀚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声音虽然不大,但听在院中诸人耳朵里,则是如同炸雷一般。

谦嫔与弘喜急忙擦干眼泪,整理仪容。院子里小太监们也急忙上前打千儿,“奴才给宝贝勒请安,宝贝勒吉祥!”

弘纬略一点头,一脚跨进弘喜院内,领着两个小太监,站在正屋门口。弘喜已经擦干净脸,迎了出来,对着弘纬拱手,“弟弟给十哥请安。十哥好!”

弘纬点头,“自家兄弟,无须多礼。刚才我还没进院子,就听见有人大放悲声。眼看就要过年了,你可要管好院里人,别闹出什么不好来才是。”

弘喜红着眼睛点头。弘纬冷眼瞅见谦嫔身边大宫女站在门外廊下,毕竟是年轻庶母,要多避嫌。便站在门外,对弘喜说:“我来也没什么事,就是见你连着几天没去上书房,听说身子又不好了,过来看看。既然你没什么大事,我就放心了。”说着,叫身后小太监将带来的礼物交给弘喜身边宫人。说是皇后、宁贝勒送的,叫他好好养病,等好了,早日去上书房。

弘喜急忙叫人接了,对着仁和堂方向谢恩。又请弘纬帮着到皇后那里多多拜上。

弘纬“嗯”了一声,顿了顿,说:“前两天,我听说皇阿玛准备派人到西洋去转转。已经选了年羹尧大人第四子年秀一同前去观摩。你不是最喜欢西洋之术吗?等病好了,就去跟他说说,喜欢什么,叫他带来就是。要是出宫不便,还可以跟弘晓说说,叫他回家时,给你传个话。反正要年后才走,不用着急。”

弘喜一听,先是一喜,而后,又是叹气。听十哥的意思,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去,还是不能跟着走。不由往前跨一步,“十哥,那个——我也想去。”

弘纬皱眉,“西洋之术,细技末流,玩玩就是了。怎么想着去呢?你是天潢贵胄,到那番邦,岂不叫人笑话!”

弘喜一听,顿时涨红了脸,“不是的,十哥,你说的不对。”

谦嫔坐在屋里听了,心都快蹦出来:哎呦我的儿啊,你怎么能这么跟宝贝勒说话呢?莫说他长你半日,单说他是正经嫡子,你就差了他不止一头啦!老天保佑,千万别叫宝贝勒生气。

弘纬还真没有生气,反而看着弘喜笑了,“哦,那你跟我说说,那西洋之术,如何就好了?”

弘喜站在弘纬跟前,憋了半天,还是不知从何说起。一干宫人跟着着急。原本,弘纬与弘喜出生时间只隔一夜,又因为弘纬生母高龄产子,而弘喜他娘生弘喜时,只有三十来岁。刚出生的时候,弘喜确实比弘纬略大一些。就是到了今天,弘纬也不过比弘喜高那么一点点。可是,如今这场面,看在谦嫔等人眼里,那就是一个高高在上,一个怯懦小心。

弘纬等了半日,见弘喜说不出所以然来,也不忍心难为他。有些事,是熹妃与弘历做出来的,眼前这个少年,只是他们手中的砝码而已。故而,弘纬冲弘喜笑笑,“没事的,等你想起来怎么说,再去找我。咱们院子又挨着,几步路,走起来也方便。”

说着,拍拍弘喜肩膀,就要离开。弘喜见状,顾不得害羞,一把拉住弘纬,“你等等,我拿两样东西给你看。”说着,一阵风似地刮进书房。

弘纬心中好奇,便留在院子里。谦嫔则是隔着帘子祷告:“儿啊,你可不能触怒宝贝勒哇!”

没一会儿,弘喜便捧着一个红漆盒子出来。拉弘纬坐到院子中石桌旁,轻轻打开盒子,向弘纬细说。“十哥,你看。”

弘纬瞅瞅,“火铳?”

弘喜点头,拿起其中一把,递给弘纬,又拿起一把,再递给他,“比比看,哪个好?”

弘纬一只手拿一把,赏玩一番,递出左手中那把,“这个!”

弘喜点头,“这个是普鲁士做的,我西洋师傅威尔逊送给我的。另外一把,是咱们工部自己造的。我试过,普鲁士那把,能射穿百步以外砖墙。而咱们自己造的,尽管年大人说,已经很好了。但是,射程仅仅是普鲁士火铳的一半,还容易打偏。”说完,撅着嘴,直勾勾地盯着弘纬,皱着眉,不肯多说一句。

弘纬仔细比对这两把火铳。毫无疑问,普鲁士制造的,确实比工部造的更加精细,枪身曲线也更加流畅,更难得的是,精钢制造,比工部牌的要纯净许多。这个十二皇子,对夺储或许不在行,对这些细巧工具,却有着与生俱来的敏感。

琢磨一番,弘纬放下火铳,问弘喜:“你去西洋,就是想看看人家怎么造火铳的?”

弘喜急忙摇头,“不是,不不不,不仅仅是为这个。我听说,西洋人还会造好大的船,他们会用机器织布纺纱。所以,我想去看看。虽然皇额娘说,察尔汗台吉那里也有从俄罗斯买来的机器纺线机。但我想,能亲眼去看看欧罗巴的,应该更好。”

弘纬沉默一会儿,直到弘喜以为,彻底无望时,才听他说:“你是皇子,熹妃娘娘和谦嫔娘娘,舍不得你去。”

这回,弘喜不迷糊了,“额娘她只是怕我一去不复返,等我回来,自然会好好孝顺她。再说,皇额娘也不会不管她。懋贵妃无子,不也过的好好的吗?至于熹母妃那里——她,算了,反正以前,她眼里只有四哥;现在,也不过是看我还算得宠罢了!”说到最后,声音几乎压到无人能识。说完,便低头不语。

弘纬听了,不由叹息:这个孩子,并不如他平日里表现的那般呆傻。该懂的,他都懂。虽然,他嘴上没说。只怕,这阵子他吵着闹着要去西洋,原因之一,便是熹妃和弘历暗中谋划扶他上位,而他自己不愿意陷入争储漩涡,想借此避祸吧?

想到这里,弘纬心中发寒。站起身来,嘱咐弘喜好好注意身体,其他事情,等过了年再说,便领着人回去。

好容易等宝贝勒离开,谦嫔几步从屋里蹿出来,拉住弘喜一通询问。直到弘喜保证,只是兄弟之间说说闲话,这才放手。眼看天色暗下来,谦嫔是后宫嫔妃,不宜在阿哥所久呆。将成贝勒院子里太监宫人狠狠嘱咐一番,这才坐上轿子回去。

弘喜恭送谦嫔回宫院,领着人回到书房,便翻箱倒柜地找西洋书籍研读。贴身太监盯了半日,见这位总算不提“出使欧罗巴”之事了,倚着门框松了口气,哎呀妈呀,爷,大过年的,您可消停消停吧!

再说弘纬出了阿哥所,便去养心殿找雍正。没想到,雍正大叔跟皇后一起到御花园散步去了。

弘纬又领着人出了养心殿,向北往御花园赶。

一行人顺着西六宫宫巷,过阆苑右门,再往里走一段路,远远望见延辉阁南面,帝后二人仪銮驻扎。

宫人太监离帝后二人十步开外,拱手伺候。

而雍正与皇后,此刻正手挽手,悠悠闲闲地逛花园呢!

弘纬一张小脸顿时红了:老四你个厚脸皮的。就是跟自己媳妇再亲,等天黑了,两口回屋里,爱咋地咋地。万万不能当着阖宫上下、几万号人,光天化日之下,在御花园里秀甜蜜呀!真真是羞死人啦!

一拧脚后跟,转身就想往回跑。

哪知运气不好,刚转过身来,就撞上了弘琴公主。弘琴后头还跟着谨言等一大帮宫女太监。

当着众人面,弘纬只得给姐姐行礼问安。弘琴嘿嘿一笑,轻抬手,“免了,弟弟起来吧!”瞅瞅他粉红粉红的小脸蛋,诡笑着问:“咋地啦?瞧这小脸儿红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看上哪个美人儿,怀春了呢!”

一句话,逗的弘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谨言站在后面看不过去,走上来催促,“五公主,咱们赶紧去见主子娘娘吧。马上就是除夕了,赶紧把事情都安排好了才是啊!”

弘琴摆手,“不急。没听皇额娘说:老百姓家里,割块儿肉、剁顿饺子,不也高高兴兴地过了吗?咱们天家,更应该简朴,为天下表率才是。弟弟啊,你这么急匆匆地,该不是找皇阿玛有事吧?正好,咱姐俩儿一块儿去。”

说完,生拉硬拽,一路把弘纬拽到延辉阁外面。大老远就对着雍正、皇后吆喝:“皇阿玛、皇额娘,女儿和弟弟给您二老请安来了!”

说着,拖着低头不敢言的弘纬,来到帝后二人近前。

这段日子,借用谨言的手,把持住了凤印。少了女儿整日品评那方面的问题,雍正见了弘琴,也不再小心肝颤啊颤啊抖啊抖。笑着叫二人起来。衲敏瞅瞅弘纬耳朵根儿都发红,吓了一跳,急忙把人拉到身边,一叠声问:“这是怎么了?这么这么红?是不是发烧了?请太医了吗?”

弘纬低头不肯答。弘琴好心给他解围,“没事儿,就是想要小宫女伺候啦!”

衲敏跟雍正面面相觑,“不是吧?这娃才十岁啊!”

弘纬气的直想哭,一把拉住皇后的手,“没有的事,皇额娘,您别听姐姐瞎说。是她想嫁人了才对!”

雍正一听,高兴了:想嫁人好啊,这样的丫头,早点儿嫁了,早点祸害别人家!好!

谁知他还没说话,皇后早先一步开口:“胡说什么呢!你姐姐才多大?说出去叫人笑话。”

弘琴挑眉,上前拉住皇后胳膊,牛皮糖似的紧紧贴住不放,“就是就是。额娘——,你看看,弟弟他又欺负我!”一面撒娇,不忘冲雍正抛个媚眼。吓的雍正遍体生寒。弘纬低头,装作不认识眼前这人。

娘几个正在说笑,弘经带着一帮人也来了。一家五口依次行礼之后,弘经便呈给雍正一个折子。

雍正接过来,并不避讳皇后,直接打开。扫视两眼,便递给弘纬。等他看完,才问:“说说你们俩的想法吧。”

弘经顿首,“儿臣以为,此奏折所言,可以施行。但要谨慎而为,以免后患。”

弘纬则摇头,“皇阿玛,这海禁开了也就开了,为何还要送那么多少年去西洋?”

雍正没说话,转脸问弘经,“小宝说呢?”

弘经听见雍正唤他乳名,略微不好意思,低下头,朗声回答:“回皇阿玛,儿臣以为,我国前往西洋,路途遥远,往返一趟,少则十月,多则数年。若派老人前去,一来,年纪大了,不易学习语言;而来,观摩回来,恐怕,也没几年时间,能够为我朝效力。故而,儿臣以为,可以派少年前去,这样,影响更加长久、更加深远。”

雍正点头,“是这么个理。大凡年少之人,更容易接受新事物。正如当年,朕就喜欢叫人用西洋画师,而你们皇玛法却——”说到这儿,意识到在这里谈论康熙皇帝保守,似乎不合时宜,便转开话题,不再提了。

衲敏不解,康熙皇帝似乎也很喜欢西洋画法吧。无伤大雅的东西,老康似乎也不大反对。他不喜欢的,是那些比较精巧的技艺。更加不喜欢那些西洋思想。想到这儿,不由喃喃自语:“康熙皇帝是个开明的皇帝,也是个保守的皇帝呢!”

“皇额娘——”弘琴吓了一跳,当着那人的面,这种话都敢往外说,你不想活了?喊完,急忙紧紧张张地去瞅弘纬。难得,弘纬只是略微抿抿嘴唇,貌似并没有不悦,反而多了一分羞惭。

弘琴放下心来,竖着耳朵,细听雍正说话。

不一会儿,雍正便拍板,“这件事,交给你十二叔、十六叔去安排人选吧。”想了想,问,“这折子,是年秀托你带来的?”

弘经急忙点头,“回皇阿玛,正是。今日儿臣遇到十四叔,他交给儿臣,说是年秀侍卫送来的。不过儿臣猜测,应该只是年侍卫代笔,真正上折子的人,应该是年大将军。”

雍正冷哼一声,听到年大将军,雍正一张老脸,便没有一丝表情了。吩咐弘经,“回去歇着吧。”

弘经拱手告退。直到弘经背影出了阆苑左门,雍正这才拉过来弘纬,敦敦教导:“儿啊,不可小看海洋。大海的浩瀚宽广,只有你真正看到之后,才能明白。你十二弟已经多次跟朕说了西洋之事。尽管他还年幼,言语中不能十分全面。朕也明白,如今,我大清,是有好多东西,都快被人超越了。你身为中宫嫡子,肩上承担着大清的未来。绝不可蒙眼不见,要从谏如流。记住,只有开放,只有竞争,人——才不会被动挨打。这些,你可以趁年羹尧未入藏之前,跟他好好聊聊。依朕看,他对你,很好!”

说着,斜眼瞟了瞟皇后,那一眼,意味深长。

弘琴站在皇后身后冷笑,“老四啊,你不会真怀疑,自己媳妇给你带绿帽吧?”衲敏收到雍正眼神,则是哭笑不得:这都什么什么呀!都说开了,你还揪住不放。再这么着,我真去找姘头啦!

一时间,御花园内,静静悄悄。

151 仁孝皇后

最后,还是弘纬开口打破僵局。“皇阿玛,儿臣以为,年大将军那里,其实可以不用担心。”

雍正没说话,坐在交椅上,“哦?”了一声。

弘纬看看皇后,没什么羞涩颜色,便接着说:“据儿臣所知,年夫人也是位女中豪杰,与恂郡王福晋做生意,做的热火朝天。哥哥说,年家在雍正初年欠官家的钱,早在雍正六年,就已经还清。而且,年大人还做主,办宗学,请来大儒、西洋先生教导。据说,偶尔还带着宗族子弟,到西山精锐营去历练。如今,年家乃至他们邻居、亲眷,少年之中,人才辈出。儿臣以为,二十年后,年家至少要出一位重臣,他的成就,不会亚于现在的年大将军。”

衲敏冷眼旁观,心中叹气,宝宝啊,年羹尧没得罪你吧?就这么给他上眼药?你这是想教你爹趁早拔苗了吧?造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