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副统领把红鸾放下后,接连拍了拍她几下,却只让红鸾吐出一口血来,人依然没有醒过来;他急得跳起来对二丫道:“照顾好她,如果在我回来前她有个闪失,你们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不用活了。”

从来没有如此狰狞的孟副统领,却没有把二丫和招娣吓到,她们答应着手忙脚乱做着徒劳的救人举止;能想到法子越少,她们的脸色就越发苍白。

终于招娣扑倒在红鸾的身上流出泪水来,却被二丫一把拉起来,小顺子通红着眼睛捶她一拳:“大人吉人天相,你不要丧门;什么事儿也做不了,就出去向老天祷告也比咒大人强些。”

招娣听到后用手抹抹脸上的泪水,真得跑出去跪下闭着双眼对上天祈祷起来。

红鸾并不是安静的昏睡,她的眉毛皱得紧紧的、一脸的痛苦之色;让众人焦急的她一样在她的世界中挣扎着:她在漆黑中摸索着,可是走了很久很久就是看不到光亮、也找不到路,更不知道自己在何处。

终于她看到有亮光,拼命奔过去却吓得软倒地上:那是水,白茫茫看不到边的水;她惊恐的想后退时却发现她的身体四周都成了汪洋,根本没有退路。

294章落荒而逃

御医留下来的小太监有个名叫小温子,拣药、煎药等等几乎是他一手都包了;而另外名叫小梨子的却只是做做粗活儿:比如打水、洗药罐什么的;两个太监说得话不多却做事极为相合,显然平日里是做惯了的。

两个太监的性子都不错,除了煎药外小梨子还给杏儿等人配了消疤的药;不多时就和杏儿、小顺子等人混得极熟了。听说红鸾落水还是小温子所救时,众人待两个小太监越发的亲热起来。

就如御医所说红鸾的病并不要紧,几针下去再加上服了药后很快就安稳的睡着,不再挣扎也不再哭喊;而孟副统领也服了药,只不过他现在却要人抬着椅子才能移动,今天怕是没有力气下地。

不管有什么人看出孟副统领对红鸾的心思不同,但是宫中只要是明哲保身的人都不会多言一句;所以御医和杏儿、小顺子三人都没有任何异常,就好像他们什么也没有看到——不,应该是说好像孟大人没有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来。

孟大人的脸皮向来很厚,这是他自己说的;现如今当真让御医和杏儿、小顺子开了眼界,看着他若无其事和御医客气两句,让人抬起他送御医出门而去,让小顺子不自禁的揉揉眼睛:原来,脸皮可以厚到这种程度。

不过小顺子揉眼的举止却落入脸皮极厚、却当真是明查秋毫的孟副统领的眼中,所以他的头上就挨了孟大人的一记爆栗;在他痛得呲牙咧嘴时,孟大人让人把香梅和翠环叫过来。

香梅和翠环早就回到院中,原本不知道红鸾病情如何时她们也急得在院子里团团转:没有红鸾的吩咐,她们不能像杏儿等人随意出入红鸾的房间;直到听说红鸾没有什么事儿了,她们才回自己房里。

只不过她们的神色很难看,尤其听到孟副统领叫她们过去后;屋里发生的事情没有人会多一句嘴,不要说是她们现在就是在多年之后也没有几人知道,今天屋里孟大人的失态。

翠环咬咬牙:“该来的躲不掉,我们就全由老天做主吧;你、我也不用相争、相让,全看一会儿孟大人先叫谁进去吧。”

香梅想想点点头:“好吧。”两个人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步出房间。

进了正房的厅上,果然不见孟大人的身影;而东边房里现在住着红鸾,西边房里因为大妞被送到浣衣局去现在无人用;门前守着的人却是小平子。

小平子看到她们两个:“两位姐姐进去一个回孟大人的话。”他对两个人还算是客气,因为联手演过苦肉计;但是红鸾带着香梅二人出去,回来的时候就病成那样而她们却安然无恙,自然也让他心里很有些猜疑的。

香梅和翠环却为难了:“大人召谁进去?”

小平子不耐烦,看她们更加有点不顺眼,怎么就是觉得她们像是做贼心虚的样子;当下也不客气的一指香梅:“你先进去。”在他印像中香梅要比翠环实诚那么一点点。

香梅脸色一白却还是对翠环点头:“记住我们的约定。”说完很是决然的踏进了西屋。她心里还是极为紧张的,虽然努力的想让自己呼吸平稳下来,却越是如此想呼吸越急促起来;她感觉只要一张嘴,心就能自嘴巴里跳出来。

西屋里孟大人坐没坐相的歪在大圈椅上,看着香梅却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一双眸子却透着成竹在胸、什么也知道大局在握的神采。

香梅更紧张、也更心虚了,她上前给孟大人见过礼站了半晌也不见孟大人说话,悄悄看他两次,发现他在椅子上都要半躺下了;当下心知今天是逃不脱的,为了自己的性命,也是为红鸾和翠环的性命,她只能豁出去了。

于是深呼吸、现深呼吸后,她大着胆子向孟大人移了两步,看孟大人脸上神色没有动,终于胆子变大那么一点点,直接过去跪在地上给孟大人捶腿:“奴、奴薄有姿色,如果大人不弃还请大人收下奴随身伺候——做个丫头,还是做个妾室尽由大人安排,只求大人放过、放过奴几人。”

她说完终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再说下也顺了许多:“大人只要答应后向太子开口,相信几天后奴就会送到府上;以后、以后奴定当尽心尽力的、服侍、大人。”最后几个字让她面红耳赤,但依然还是咬牙说出来了。

因为太过紧张,她只注意要说什么了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手:她的手已经捶到了孟大人的大腿上,然后下一拳就轻轻的落到了大腿根部

这也不能全怨香梅,谁让孟大人自己不坐好,把一双长腿完全伸出椅子呢?而香梅在紧张羞怯之下,小手只是顺着捶上去,按她的经验只要没有碰到椅子扶手就还可以向上捶的,脑子里全是服侍孟大人的事儿,哪里有心思去想孟大人一节腿怎么会这么长、这么粗呢?

孟副统领原本听到那些话是有小小的惊讶,但是久经风雨的他岂会被这么两句话吓到?可是他哪里想到香梅居然不像他想的只是动口,反而当真动上了手,这一下子可把孟副统领吓坏了。

他下意识的立时坐正,脸也红了呼吸也不稳了,第一个反应就是:“来人,来人”同时下意识的用脚轻轻把香梅踢倒在地上。

小平子飞奔进来后,孟大人还在面红耳赤的叫人:“来人,来人;抬我出去,出去。”他什么也不解释,催着人抬起他落荒而逃。

香梅却吓得魂不附体,这个孟大人他想做什么?非要把自己姐妹和红鸾大人牵扯进皇子之争吗,到时死的可不只是她们三个人了。

孟副统领在厅上坐好,灌下一杯茶水后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喃喃的道:“动口不动手君子也,大爷我练得可是童子功,真动手大爷我可不是对手。”

小平子没有听清楚,以为孟大人有什么吩咐:“大人,你吩咐小的做什么?”

“把人带过来,你守在这里陪我一起问问当时的情形。”孟副统领倒底是经过大风浪的,不过一盏茶就已经把心情平复过来,虽然脸还有些可疑的红色。

294章没有准备

孟副统领因为红鸾病得很突然、很蹊跷,所以当然问个清楚明白;做侍卫、做统领这么多年,他的直觉告诉他此事定有隐情;尤其是在香梅做出动口又动手的事情后,他更是如此认定。

想到自己近二十年的清白差一点、差一点就白玉有暇:虽然他不会对香梅做什么,但是从来没有真正近过女子身的他,被女子接近**或是碰触**,那都是、嗯、很大的事情,简直可以和女子差点失贞相提并论;他心口有团火在烧,可是此事却无论如何不能说出口的,更不能让人知道向来口花花的他,却是只真真正正、如假包换的童子鸡。

孟大人现在很委屈,非常的的委屈,可惜她的委屈无处可诉;所以他现在的心情很不好,刚刚因为得知红鸾没有大事的喜悦,现在也被冲淡了很多。

看到香梅被带上来,他偏过头去咳了两声,对她的印像坏到不能再坏:宫女不都是千挑万选的良家子嘛,怎么会有如此不知廉耻的人呢?

而香梅当然对孟大人更无好感,她跪在地上木然等着孟大人发难,已经准备好大不了一死,也不能拖累到家人。

翠环看到香梅的样子也知道事情没有成,她脸色灰白的跪倒在上,全身都抖了起来;因为她知道今天看来是不能幸免于难了。

死就死吧,翠环一咬牙倒平空生出份勇气来:“大人,奴婢们左不过是一死罢了,只求大人一件事儿;我们红鸾勤侍什么也不知道,您就放过她吧。”三人中红鸾是太后的人,是最有可能活下去的人。

只要活一人就可以为她们报仇——她们死当然冤啊,那种秘密打死她们,她们也不想、不愿知道的;可是偏生那话是它自己硬传到了自己耳中,现如今却要赔上她们的性命,她当然是不甘心的很。

“嗯?”孟大人的耳朵微微一动,看着香梅二人感觉好像她们误会了什么;他是不可能对红鸾如何的,当然也不必对两个人解释的,正想将错就错的逼问真情时,就看到东屋里奔出杏儿。

“怎么了?”孟副统领立时开口喊住了杏儿。

杏儿高兴的道:“我们大人醒了,我现在叫小温子过来把把脉,听他说他是会把脉的。”

孟大人立时对小平子道:“你在这里守着,你们抬我进去。”他问这两个人哪有直接问红鸾来得快?这是不是借口能快些见到红鸾了,亲眼见到她无恙呢——孟大人绝对会把有这种疑心的人海扁一顿的。

小平子很老实的答应着,可是香梅二人大急:“大人,勤侍真得什么也…”可是她们话还没有说完,孟副统领已经进了东屋。

看到香梅两个人软倒在地上的样子,小平子蹲在地上:“你们做了什么对不起我们大人的事儿?”看到两个人摇头他又道:“那你们急什么,大人醒了不好吗?”

香梅二人还是摇头,就是不肯对小平子明言,让小平子不快的站起来不再理会她们;心里却更加的怀疑她们是做了什么对不起红鸾的事情,认真的看管起她们来,不让任何人接近她们。

屋里红鸾已经醒了过来,听到外间孟副统领的语声连忙请他进来;她已经听杏儿说了孟副统领为她所做的一切,不感动那她就不是人了。不过在看到孟副统领时她却没有道谢,只是皱眉道:“还敢夸口是顶天立地的人,瞧瞧风吹就要倒了,还不如我这个女子。”

孟大人被一口气顶住了,瞪着红鸾:“满天下就没有你这样没心没肺的丫头。”他听到红鸾说话中气十足,而且开口就寻他的麻烦知道红鸾的身子真得没有大事儿,才当真放下心来。

红鸾瞪他:“还不走,病了就要养着,三岁孩子都知道;至于你救我,哪件不是发生在我救你之后?没有我救你,你有机会救我吗,大男人也好意思开口示恩;没有听说过滴水之恩要以涌泉相报嘛,你这才算什么。”

她难得占次上风,把浓浓的关心就化到了“恶毒”的话语里;原本在听了杏儿的话后,红鸾有些不知道见到孟副统领说什么才好,可是看到他没有正形的坐在椅子上被人抬进来,还对着自己挤眉弄眼的笑时,她所有的担心都消失不见。

孟副统领就是孟副统领,不管她和他谁救过谁多少次,谁也不想听到对方说谢谢的:他们可是朋友。所以红鸾一开口就很“恶毒”,却让孟副统领也放松下来。

其实红鸾的担心何尝不是孟副统领的担心,原本他要进红鸾的房间,从来不打招呼的翻窗而入,这次虽然是由人抬着吧,可是却是先问过了红鸾同意才进屋,就表明他一样忐忑不安的:他真得没有准备好要对红鸾说。

平常里开玩笑当然无所谓,可是当真要说时他就不免紧张起来,根本不知道要如何说才好:看来要好好想一想怎么开口才成。他认为是自己没有准备所以才不知道如何说的。

“是,是,你老人家说得都对;”孟副统领今天处于下风也没有任何反应,不再像原来那样非要占上风不可:“不过,我有几句话要问你,说完就回去养着;我没有什么,不要听他们乱说,只是昨天晚上当差直到现在没有合眼了,有点累了而已。”

他说着说着就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摸摸鼻子不再说下去:“你现在精神可以的话,我想和你说说救你回来之前的事儿。”他终于找到一点和红鸾斗嘴的感觉,把“救”字咬是有些重,因为心里有数儿所以嘴边露出一丝丝温柔到极点的笑意。

红鸾听到后眼帘垂下,长长的叹气后挥手让人都出去了;可是看着孟副统领半晌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说,还是不说?

295章有的是时间

红鸾听到的事情不是什么好事儿,说出来其实就是害孟副统领,把他拖到此事中于他来说当真很不公平,自红鸾本心来说她真得不希望自己的朋友被连累;可是不说,那位皇子殿下不管是谁,可以确定的是绝不是太子殿下,隐下此事说不定会让孟副统领有危险而不自知——皇子要对付的太子,太子有危险当然是孟副统领首当其冲啊。

想来想去当真是有些左右为难:孟副统领目前有没有危险是不一定的事儿,说出来他却当真有了危险。

孟副统领在红鸾的脸上看到了为难,他想了想忽然笑道:“我们两个人可以说是过命的交情,不知道你是如何想的,但是对我这个孤苦无依的人来说,你是极为可亲可近的人;”他的脸再次微红,把话转回正题:“我的命是你的,你的命是我的,还有什么事儿不能说?如果我有危险,你能看着不顾,还是说你以为你有危险时我能看着不管?”

红鸾被说得脸上一红:“是我想左了,的确是不应该有那么多的顾虑;”他们的交情于一些贵人们来说也许并不是秘密吧?想到此处她道:“此事说起来话就太长了。”

其实红鸾现在很想找个人说话,而一直以来孟副统领都在帮她、她是很清楚的;再加上今天他的所为当真让红鸾放下心防,把他当作可以完全信任的朋友了:她要说出来的不止是她听到的那件秘事,还有很多。

她再不说出来,只怕当真会受不住了。梦中的父亲和母亲的责问,让她现在想起来还是一阵又一阵的心悸。

不过她不知道的是,孟副统领的话并不能完全当真,他只是不想让红鸾独自承受一切才那么说;如果换作是他的话,他不会告诉给红鸾知道,而是会设法把她弄出宫去由他独自来面对一切。

你说他是大男人也好,说他不懂红鸾的心也好,他就是不想让红鸾受一点伤害;苦与累、伤与痛,由他独自来承受就好;因为,他是男人。

如果红鸾不是听到了秘事,现在心情激荡还无法平复;如果不是梦到父母责问她,让她极为难过根本放不下,她也不会被孟副统领两句话就说服:她现在压力太大,所以想找人说一说;眼下的宫中除了孟副统领外,她还能对谁说?

事实上,只要让红鸾平静一个夜晚,到第二天就算是孟副统领说得天花乱坠,她也不会被说服的;她到那个时候也会找到法子暗示孟副统领、提醒他一点;但是现在的她心乱了,哪里想到那么多。

原本有古安平时她也不会如此的苦,至少她知道有人和她并肩在一起;可是自古安平成亲到现在她都是独自承受、面对父母乡亲的仇冤,还有宫中的风刀霜剑也只能她一人接下来,再无人可以倾诉。

今天她就是想找个人说说话,什么也不需要那人做,只要听听她说话、再拍拍她的肩膀告诉她“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就可以;她可以应对所有的人与事,就是想有个肩膀能让她累的时候歇一歇。

孟副统领看着红鸾微笑,歪在椅子上:“话再长也不要紧,我们有的是时间;今天晚上说不完,我们还有明天、后天。”如果红鸾能有一辈子对他说不完的话,多好?他巴不得呢。

红鸾嗔他一眼,不过自认识孟大人以来,孟大人就没有正经过她也就听过就算;想了想后她看着孟副统领:“我原来是有家的,有父母双亲。”她自记忆中的温暖开始说起,村头的那棵老树、村边的那条小河,家中被父母藏起来的甜蜜吃食——就自她的心底涌了上来。

她带着微笑轻轻的诉说着,眼中却慢慢的积蓄起泪水,然后轻轻的滑下她的脸庞;还有她慈爱的、把她捧在掌心里的父母,以及待她很亲厚如同自家子侄的乡亲们:那些久远的幸福,就好像还在昨天一般,让人那么的不舍、让人那么的心痛。

终于她说到了那次的大水,滔天的浪头把村庄吞掉了、把良田吞掉了,也把她的父母乡亲吞掉了;吞掉了她所有的快乐与幸福,自此之后她孑然一身向京城讨饭行来:因为听说京中有她们那一块的人。

说到最后红鸾合上了双眼,任泪水把自己淹没;她抱着双膝把头放在膝盖上:“我入宫之后直到遇到安平哥,才知道那些大水不是天灾而是人祸;有人,掘堤。”

孟副统领听得很认真,为红鸾过去的幸福而感到快乐,更为红鸾后来的苦难而感到痛心;听到这里他挺起上身却没有说话。

“我们在宫中相约要查出真相为父母、为乡亲们报仇,所以我们都很努力,希望有一天可以爬得高一些,能够接触到外官而得知些什么;原本我们以为还要需要几年的努力才能查到点什么——虽然过去的时间越久越难查起,可是我们说好绝不会放弃,不然九泉之下的父母与乡亲们,他们不会安息的。”

“却没有想到得来全不费功夫。”红鸾几乎是咬着牙说道:“昨天我不经意间行经那里,听到有人在假山后提到了当年大水之事,提到了我们邻村的名字与人。”

孟副统领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香梅二人一副要丢掉性命的样子,为什么红鸾开口时再三的犹豫:惊天的大案啊。当年的大水他听说过,灾民遍地,不是一地受灾;却没有想到里面有这样的隐情。

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让他震惊的不止是这一点儿。

红鸾看着他:“昨天假山之后的两人对答,其中一人称另外一人为——,殿下。”

孟副统领的脸,变色了。他看着红鸾,原本他以为是皇氏宗族、或是皇亲中某人犯了糊涂了做下的,没有想到此事居然和皇子有关。

几个转念间他想到很多事情:挖堤的目的是什么?没有好处的事情是没有人去做的,如果不是天大的好处,有几人肯去做那样丧尽天良之事。再想到太子在朝中、在宫中的尴尬位置,他长长的一叹。

296章懂了吗

没有想到皇子争位,早在几年前就已经祸及民间;孟副统领真得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那么多的黎民百姓,就这样无辜的成为冤魂:皇位,就真得重过了一切吗?

他开口说话时嗓子干涩的难受:“鸾儿,我会助你。”没有太多的话,只有短短的几个字,却是他用从来没有过的认真说出来的。

红鸾没有感动她哭泣,毫无保留的伤心着、自责着:“昨天我只要跳下树,只要跑过去就能看到那是谁;可是我却没有动,抱着那树动也不敢动,父亲和母亲九泉之下有知来怪我了;我、我真是个不孝的女儿。”

她想到父母的养育之恩哭得更为伤心,认定是父亲和母亲不肯原谅她,放过昨天捉到仇人的机会。

孟副统领看着红鸾,眼底有着深深的心痛;想要解开红鸾的心结并不容易,怪她的并不是她的父母而是她自己;因为猛然间知道仇人而又没有法子为父母报得大仇,她太过自责才会晕倒并做那样的梦。

梦由心生。梦中的一切不可能是红鸾的父母想说的话,连最后的生机都要留给女儿的父母,想必只要女儿活着他们在九泉之下就会微笑安心吧?又岂会为了报仇而不顾女儿的生死安危呢。

只是这样的道理干巴巴的说出来,红鸾只怕猛然间很难接受,怎么也会难过几天的;他想了想然后道:“我的父母过世的早,说实话我对母亲的记忆只有一缕香、还有一只荷包了;而对我的姨娘却记得很多。”

他没有接红鸾的话反而说起他自己来:“那个时候姨娘总说我是个男人,又习武需要多吃些肉才成,她总是隔三差五的买些肉骨头回来煮;每次我的碗里总是满满的肉与汤,而妹妹的碗里只有汤,姨娘的碗倒也是满的,但是我总有些不信,因为那汤煮得很足味儿,不可能有那么多的汤。”

“而且每次吃肉汤时,姨娘也总坐在屋里最背光的角落,且她总是在我看不到的时候,把汤喝得一滴不剩;后来有一次我故意说累了,让姨娘却给我添饭,去她的座位时才知道,那碗上扣着一只盘子,汤只有浅浅的一层罢了。”

“妹妹也在那一天才告诉我,姨娘从来没有喝过一滴汤,都是趁我去添饭时,把那不多的汤倒在了我的汤碗里。”孟副统领仰起了头来,眼前浮现出的是一个瘦弱却于他来说高大无比的身影,就是那个瘦弱的风就能吹倒身体,在他的幼年为他撑起一片天,让他能健康的长大。

如果没有姨娘的操劳,他就算是再有天份也不可能练出一身的好本事:穷文富武啊,至少没有肉食的话他的身体不可能强壮,又怎么能天天坚持住那些累人的操练?

“再到后来姨娘因为长时间在灶前借火光做活,不舍得用油灯而把眼瞅坏了;肉骨头、也终于买不起了,那个时候我才学武不到三年,也正是食量最大的时候;”孟副统领也合上了眼睛:“姨娘一个妇道人家居然学人家去捉鱼,去城外的河边来回要走一个多时辰的路,她却从来没有误了洗衣的活计。”

姨娘的辛苦他看到了眼中,可是他不去学武去做工时,却挨了对他向来温顺的带着恭敬的她两个耳光:就算是挨了打他也不要去学武了,做人要有良心的。可是姨娘跪在他面前,如果他不去学武,如果不好好的学那么她就再也不起来。

一滴泪水顺着他的眼角流出:姨娘,你在九泉之下不会再这样辛苦了吧?

“姨娘下鱼笼的地方浅,所以得到的鱼儿并不多、也不大,并不足够我们三人吃;依然鱼肉都是我的,汤也是我的;汤多了有妹妹的一口,汤少了连妹妹的也没有;而我曾经在半夜看到姨娘饿得起来嚼鱼骨”他的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

“我再也不吃鱼,我说是我吃了就会吐。”他合上双眼:“可是姨娘不肯,她跪下逼我吃,还不许我分给她和妹妹吃;她说,她答应过我的父亲和母亲,要把我照顾好。”

“后来,姨娘病死了;再后来,妹妹也死掉了,死在我怀中。”孟副统领的声音说到他姨娘和妹妹死时却平静的很,平静的吓人。

红鸾看着他想开口安慰他几句,却根本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最后只是伸手轻轻的拍拍他手背;想到自己父母的慈爱,她的心又是一痛陪着孟副统领落下泪来。

“我在妹妹死时真是万念俱灰,妹妹还对我说“对不起,不能再照顾我”,我那个时候真想一剑了断自己,去给姨娘陪罪。”孟副统领低下头:“可是我不能让妹妹的遗体无人照料,所以打算在葬了妹妹后就自尽在她的坟前。”

红鸾的眼睛睁大了,她拍孟副统领:“不是你的错,也不关你的事儿啊;你死了,岂不是只会让你姨娘和你妹妹难过?”

孟副统领轻轻点头:“是啊,你说得对;后来我葬了我的妹妹后,要自尽时我的师兄弟们拦住我大骂,大师兄就是这样说的——你姨娘为了让你活着、活得很好、活得像个人样,什么样的苦没有吃、什么样的累没有受?她要的就是你今天自尽嘛。”

“你自尽了就真是对不起你的姨娘、你的妹妹,她们从来只是想你能好好的活着,而不是去死;你死了,就是让你姨娘白白辛苦这些年,就是让你妹妹白白受累这些年,懂不懂?你姨娘那么疼你、爱你,那么明理,怎么会不明白妹妹的死同你无关,又怎么会因此而牵怒于你——你这样想你的姨娘,岂不是让她九泉之下也难安?”

“我当时就被骂傻了,然后扑在姨娘的坟前大哭一场后回来,发誓要出人头地,定不能让姨娘多年来的辛苦与劳累白费;也要对妹妹有个交待,让她有个真正顶天立地的哥哥。”孟副统领说到最后声音低沉下去,用两只大手狠狠的搓了几把脸。

过了好一阵子他才恢复过来,抬头看向红鸾:“你,懂了吗?”

297章三急

“懂了。”红鸾轻轻的开口:“父亲和母亲疼我、爱我,为了让我活下去不惜身死,不会为了报仇就让我不顾自己的生死;如果我当真不顾自己的生死,才真得伤了父母的心。”她看向孟副统领:“你的姨娘,是个很了不起的女子。”

孟副统领点头:“她生前我不能尽孝,希望我能让她在死后得到封诰吧;”他搓搓手:“非大功不能请下来的旨意,所以我还要更用心当差才成;到…”他把太子登基几个字含糊一提:“如果边关有战事我就去拼个真正的功名回来。”

红鸾看着他满含羡慕:“男人就是好,如果我是男儿身,要报仇也不会如此困难了。”说到这里想到古安平的男儿身忍不住轻轻一叹,就算是有男儿身想报仇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是她太想当然了。

听到红鸾的叹息,孟副统领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古小弟,又瘦了。”

红鸾低头不语,过了半晌才道:“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安平嫂嫂是个不错的人,上次我生病的时候,她没有少送补汤来;很贤惠的女子,是安平哥的福份。”应该放开了,她和古安平以后还是兄妹。

她并没有失去什么,反而是多了一位兄长,没有什么不好,不是吗?虽然如此想,可是她的心还是微微抽痛,眼中又有了泪意。

孟副统领看到红鸾的神色,知道她心中还有古安平,如此长情的女子当真是难能可贵:她不嫌弃古安平,是真得把古安平当作丈夫放在心中的,所以现在才会如此的不舍与心痛。这样的好女子天下能有几人?那天无巧不巧是红鸾救了他,谁说不是天意呢。

当然,现在还不是说此事的时候;而且他的心情因为想起姨娘和妹妹来也不好,念头一闪而过后就对红鸾提出告辞:“想开就好,早些休息吧。明天,还有不少的事情呢。”然后想叫人进来抬他出去时,他忽然又道:“我极为不喜那个叫香梅的宫人。”

他说得很严肃、认真。

红鸾愣了愣:“她,怎么了?”香梅看起来还是能一用,是不是自己看错了人?

孟副统领被红鸾一问脸上有可疑的红云飞过:“没有什么。”他怎么可能说出自己的清白差点毁在香梅小手的事情?反正这段梁子,他和香梅结下了,此仇他也记下了——就是打死也不会说出去。

“她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情,孟大哥尽说无妨;我当然是信得过孟大哥的,有什么事儿你不能明言的?”红鸾看他的样子自然不肯相信他的话,于是再次追问。

孟副统领因此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而咳了几声:“她没有做什么事情,至少我没有发现;我只是、嗯,我只是看她不顺眼;从头到脚、前后左右没有一个让我有看着舒服的地方。”最后他说出来的理由也牵强的很,可是他却越说越理直气壮的样子。

红鸾看他的神色忽然神秘一笑:“孟大人,你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如果不好意思说,我给你去说好不好?我这人啊,保媒那可是一等一的本事…”她的话没有说话,是被孟副统领打断了。

是真的“打”断的,孟副统领一掌就拍了过去,如果不是红鸾做乞儿早已经养成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习惯,还真就要被他拍中:看那大掌也不像是没有用力的,拍一下子绝对痛得很。

孟大人眼睛瞪大,脸也红了,指着红鸾抖着手掌半晌也没有说出一个字来;最终他只憋出一句:“你、你、你休要取笑;那样的女子就是洗地我也不用,你也快些打发她离开的好。”说完也不等红鸾再开口连声唤人,催促着人让人抬起他来飞快的走掉了。

红鸾看着那飘来荡去的帘子撇撇嘴:“死鸭子嘴硬,明儿好事成了非要你一个大大的红包不可。”

而此时的小平子正在问孟统领:“大人,您有什么急事如此迫不及待,就好像是要逃跑一样。”无心之人往往一语中的。

孟大人脸上又红了,不过好在天黑路上的灯笼光不如屋里亮,不惧人看到;但是这样的话,他越是心虚越不敢不答啊,怎么解释好呢?

“三急,人有三急啊。”孟统领终于想到一个理由,虽然不能大声说出来但却很容易取信于人;他能坐上统领之位自然是智勇双全,这点小事还真难不倒他。

听到他的解释,不管是小平子还是其它人都理解了:是啊,大人查案可是却在勤侍屋里,自然只能忍着了;最后是忍无可忍了当然就会急燥些。

小平子等人很能体谅旁人的苦处,当下就飞奔起来:“大人您再稍忍一忍,很快就到了。”奔跑的间隙他还不忘问一句:“大人,香梅和翠环二人没有什么事儿吧?您要查的事情可都查完了?还要不要小的们明天再来接大人。”

孟大人郁闷了,却只能答:“问完了,那两个宫人没有事儿。”他心神不宁的境况下答错了话,直到转过弯去时他才反应过来——如此,明后两天休养时可就没有理由让人抬着去见红鸾了。

他恼恨的真想把自己的舌头的咬下来,聪明一世的孟大人怎么可能会说出这么愚笨的话来?可他偏生就是说了出来。

因为悔恨太过所以整个晚上孟大人都在宫中的侍卫房里做梦,都在梦中对指着自己的鼻子的大骂;以至于早上醒来后他的头都还在“嗡嗡”作响。

刚穿好衣服起来,在地上走动两步试了试依然没有多少力气,现在就是三岁的孩子都能把他推倒在地上;苦笑着坐下叫人进来给他把饭摆上。

“大人,太子妃打发两位公公来探望您。”进来的侍卫把食盒放下后,“顺便”告诉他一声;放下食盒的他飞快的、低低的道:“太子殿下去皇上那里,听说要在那边用午饭。”

孟大人闻言眉头微一皱,对侍卫轻轻点头示意他知道了,并朗声开口:“快请两位公公进来坐,让人彻好茶送上来,听到没有?”

298章太急了

孟副统领吩咐完也就有人引着两个年青太监进来,他满脸是笑的说道:“实在是怠慢了两位公公,我有伤在身不能远迎;请起、请起,不要多礼;请坐下说话。”

他对两名太监极为客气,甚至带着一点巴结的意思,让两个太监很有些飘飘然:伺候太子妃就是不一样啊,原来侍卫副统领见到他们点点头就算是对他们很客气了,现如今当真是高接远迎。

两名太监心里再高兴,也不敢失了礼数;见过礼后才坐下来,开口时对着东宫那边高高的抱了抱拳:“太子妃听说孟副统领昨天晚上伤到了,打发小的二人来探病情——大人是怎么好端端的伤到了?”

孟副统领摇头长叹:“哪里是伤到了,只是昨天下午下值后太子殿下赏下了酒菜,我心里高兴就难免喝得多了些,出来散酒时又和弟兄们过了两招,不想用力过猛牵动了旧伤;之后又自不量力的帮忙,弄得脱力实在惭愧啊惭愧。”

太监闻言连忙问道:“没有什么要紧吧?”

“没有没有,倒让娘娘牵挂实在让臣愧不敢当,烦劳两位公公代我向太子妃叩头谢恩;等过两日后能行走时定亲去东宫叩头。”孟大人感激涕零。

太监应答两句后又道:“不知道是哪个人居然累大人卧床,大人身负东宫安危的重责,让大人帮忙之人实在是有些太过了。”

孟副统领一笑:“一来不是外人,那是我的妹子;二来也怪不得她,是我酒后不自量力才弄成这副样子,还被御医骂了呢。”

两名太监对视一眼:“大人的妹子?”

“新近认下的妹妹,太子殿下也是知道的;”孟副统领回了一句后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真是不好意思,只是旧伤加脱力还真是让人有些受不住。”

两名太监不好再多坐下去,只得起身告辞;看着他们的身影步出房门,孟大人的脸色冷下来,对太子妃的印像立时就降低不少。

太子妃要来问的并不是他的伤势,而是想问太子下旨让御医去医治的人是谁吧?两名太监还有没有问出来的话,那就是大婚当夜太子殿下晚去了她那里一会儿,但遍寻不到太子的人,她想知道太子去了哪里,又和昨天晚上太子下旨给御医有没有关联吧。

原本太子妃是个什么人,孟副统领还真不知道;但是如此明目张胆的查询太子的行踪,实在是有些太急不可待了;不会是个善妒的妇人吧?想到良嫔他轻轻摇头,应该不至于才对。

今天是太子大婚第三天,民俗是归宁的日子;但是皇家自然礼俗有所不同,今天是太子妃的娘家人入宫拜见太子妃的日子;按理说太子妃应该忙得不可开交才对,居然还会有这个闲心来关心他孟大人的伤。

不大一会儿侍卫回来:“大人,那两名太监问了我们前天当值的兄弟们有谁后,又问我们曾陪太子去过哪里。”

“你怎么答得他?”孟大人的眼皮也没有抬起来。

侍卫耸肩:“太子殿下的行踪满宫里的人都知道,属下便照着再说一遍就是了;他们也不敢追问的太过,规矩摆在这里他们也怕担上罪名。”

孟副统领点头:“打发人去皇上那里,等到机会把事情说给太子殿下知道;还有,告诉太子殿下一声,我认了宫奴院的红鸾勤侍做妹子,此事早已经禀于太子殿下知道。”

侍卫答应着出去了,孟大人再次大大的打了个哈欠,喃喃的道:“真是累人,病了也不能让人好好歇一歇。”唉,也不知道红鸾的病如何了。

红鸾那里同样来了访客,也是东宫太子妃打发过去的,照样也是探病;当然,来得两个宫女却没有去见孟大人的两个太监那么客气了。

两名宫女离开后,红鸾叹气:“莫名其妙,我们辛辛苦苦就是为了太子大婚,可是没有做错半点事情,我真是不明白哪里开罪了新入宫的太子妃。”她恼得捶了捶床:“莫名其妙。”

杏儿想想道:“太子妃实在是不够聪明,她能做太子妃八成就是因此吧。”

红鸾看一眼杏儿:“你还真是伶俐,不过有些事情不要说出来最好;太子妃可是将来的中宫之主,我们正经的主子。”说到这里她又叹气:“良嫔娘娘那样的人儿,唉,真不知道太子妃怎么想的。”

她的病倒是好得极快,心病也去了,仇人也有了一点眉目,需要做得事情太多太多了;此时的红鸾对去御书房当差,心里开始祈盼了:那是做为宫人能看到外官的不多差事之一。

现在她要想法子知道是哪位皇子,又是谁在为那位皇子奔忙;要查还不能引起皇子的注意来,那么御书房的差事就是极好的了;她相信那皇子所为就是皇帝的宝座,几年前大水的事情她不能张口就问,也不会有人天天提起,可是那皇子现在绝对不会按兵不动的。

皇帝的龙体听说越发不好,那皇子此时肯定有所谋算,在朝中的动作少不了:她只要在御书房里,或多或少总能听到点什么;到时候说不定能确定那位皇子倒底是谁——他为什么要让人掘堤放水淹死那么多的人呢?红鸾到现在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所以红鸾现在除了宫奴院的事儿,最关心的就是御书房了;她就要去当差,自然要多知道些那边的规矩、以及那里人的性情,以便能融入其中。

对于昨天听来的秘事,她没有告诉古安平,现在她都很后悔告诉了孟副统领。

“大人,李司工来探您。”招娣匆匆进来轻轻的道。

红鸾倒没有想到李司工会亲来,想到娇蕊之事她微微一叹:“你们都代我去迎一迎吧?”尚勤大人赶在太子大婚之前回来主理尚勤局,李司工居然还有时间来宫奴院,还真是极为看重红鸾啊。

李司工进来后坐下,言行举止和原来没有区别,就好像没有娇蕊之事一样;待红鸾说不上特别亲近来,但是话语里总带着一分亲热。开始所说的话没有什么重要的,左不过都是探病的套话罢了,红鸾相信李司工今天来绝不是为了探病而来。

299章品行

红鸾谢过李司工并道:“大人实在是折杀奴婢了,奴婢不过是小小的伤病罢了,怎么敢劳驾司工大人。”

李司工微微一笑:“也没有什么,尚勤大人回来后我的事情少了许多,正好大人那里也有点事情要转告你,所以我便过来正好看看你;看来你的病倒真算不得什么,脸色也很好,如此我们就都放心了。”

尚勤大人有事情要转告?红鸾心中还真是有所怀疑,听人说尚勤大人并不喜司工的,就算是有事儿也不会对司工说才对,而且尚勤大人也做不出打发司工做跑腿的事情来。

她的眼底闪过一丝光亮,只怕是司工大人有什么事情对尚勤大人说了,却被尚勤大人给打发出来的:这种可能是极大的。心思飞快的转着,她的嘴巴也没有闲着:“谢谢尚勤大人,司工大人,奴婢深为不安,定会尽心尽力的做事以回报大人的厚爱。”

李司工只是轻轻点头:“尚勤大人让我转告的事情正好也是你的差事;”她看着红鸾的双眼:“你御书房的差事只怕是去不成了,有几位娘娘对你的品行有些异议,大人让我来问你可有什么计较?”

“啊?”红鸾很有此吃惊,她没有想到李司工来就是为了此事;说到品行,那可真是笑话了;的确,她做乞儿几年论起娴良淑德来还真是有愧于她的娘亲,但是满宫里数,又有几个是那娴良淑德的人儿?

“奴婢实在算不得什么灵巧之人,但自问品行还能过得去,从不敢行差踏错一步的;”红鸾满脸的委屈:“娘娘们因何误认为奴婢品行不好?当然不是娘娘错了,娘娘们说奴婢品行不好,定是奴婢品行有了差错——大人可知道吗?告诉奴婢也好让奴婢改过来。”

她前面所说是真正的睁眼说瞎话,问遍整个宫中也不会有人认为红鸾是循规蹈矩的人;她却说得理直气壮的很,脸一点儿也不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