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司工倒没有笑红鸾:“小圆的事情,有位顺仪娘娘今天向太后请安后闲话时说起来,提到你要到御书房去当差,以后要跟在太子身边之后,顺仪娘娘就说起小圆来;说女子以柔为美、为上,而你的性子却太过硬了些,且手段也太过阴毒,非是好女子不宜到太子身边做近侍的。”

她说完盯着红鸾,看得极为仔细不放过红鸾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

红鸾愕然:“奴婢只是失手,当时只是想把簪子给她,而她那么巧把脸探过来才伤到她的脸,并不是奴婢故意为之。”她知道对李司工辩解是无用的,但是不辩却是不行的。

此时再想到大妞所说的话,她心下明白原本柔妃等人就不想让她去御书房当差,没有小圆的事情她们也能找到其它借口,正和了那句俗语: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李司工长叹:“我和尚勤大人都是相信你的,可是太后娘娘那里——?尤其是在今天早说此事时,太子妃也在场的;太后问太子妃的意思时,太子妃也道听说过你所为之事,认为你性子实在有些野,做太子近侍是极不合适的。”

说完她又问一句:“你可有什么想法?如果娘娘们都是如此认为,我想并不只是御书房那里,连我和尚勤大人都要担上罪责的。”她所问的并不是红鸾想如何应对御书房的事情,她要问的是后面一句话——你想怎么做?是要连累尚勤大人和我呢,还是自己乖乖的去请罪认错。

红鸾看着李司工,终于可以确定一件事情,对宫奴院志在必得的人里有李司工,而娇蕊之事也绝不是偶然;只是为什么李司工会来对她说这些,以她的地位她不可能亲自做此事的。

李司工会如此也是迫不得已,因为现在的尚勤局因红鸾之故,三番两次的将闹下来,正好被尚勤大人借此除去不少人;现如今的尚勤局其它三司全部都安静下来,凡事都听尚勤大人的吩咐,而她真信得过能用的人只有一个杨典工,却因为有其它事而使出去。

能在尚勤大人面前说上的话的人,也只有她一人;她不来谁又能来呢?李司工现在已经大不如前,就算是在司工内新补上来的水掌工是尚勤大人的亲信,和于掌工两个现在十二分的要好,如今的她在司工内说话可不怎么管用了。

就用她刚刚的话来说,她自尚勤大人回来后就不太忙了:没有事儿可做就是因为手中无权,很多事情她就是过问也是白过问,还不如什么也不说免得自讨没趣儿。

“相信娘娘们都是英明之主,就算是一时间小人之言仿佛是真的,用不了多久娘娘们也会知道实情的;奴婢还有大人和尚勤大人呢,两位大人相信奴婢的为人,为奴婢的事情烦忧实在让奴婢于心不忍;改日定当好好的报答两位大人。”红鸾三两句话把司工和尚勤绑到了自己车上。

听到红鸾的话有些不通,李司工自然猜得到红鸾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如此平静,她微微点头:“我和尚勤大人自然会替你分辩几句,只是,唉,你好好养伤吧;我倒没有什么,尚勤大人身子不好,你要代大人多想一想。”

说着话她起身:“我先走了,有什么事儿你就打发人去尚勤局里找我;尚勤大人那里你也不用太过担心,眼下还有我呢。”李司工就这样走了。

她最后的一番话红鸾当然听得出来,就是逼她把宫奴院交出来,她自己去慈安宫安份做个勤侍,还能保个平稳的日子:当她是三岁的孩子嘛,如果她当真把宫奴院交出去,那她在慈安宫里有什么能让太后另眼相待的东西?比伶俐、比聪明嘛,慈安宫里有的是根本不缺那样的宫人。

太后需要就是她红鸾,她握紧拳头相信太后不会当真认为她不适合去御书房吧?可是太子妃的话,她是将来的中宫之主,眼下的新妇:她的话太后会不会给她三分面子呢。

300章意外来人

大仇有了眉目,红鸾也看到了能查明真相、找到真凶的希望了,却就在此时,李司工来告诉她:你御书房的差事,黄了。她实在是又患得患失起来,可是此时怎么做才能让太后坚持用她?

想来想去也唯有太子那条路可以走,太后那里她是不能直接去做什么的,不然反而适得其反;倒是太子,她认为还能说几句话的,因为直觉告诉她太子好像较为相信她,再怎么说也是她救了太子不是。

原本找太子可以打发小顺子去寻孟副统领的,可是眼下他也病倒在床上;红鸾无奈的咧咧嘴唤进来杏儿,“你去东宫寻古公公,告诉他有时间的话尽快来一次。”

杏儿去了不久就回来了,告诉红鸾古安平跟在太子身边去了皇上那里了,八成要在午膳后才会回到东宫;因为没有相熟可相信的人,她也没有留下话就回来了。

红鸾的心焦躁起来,眼下当真是无人要以商议,总不能坐以待毙吧?再长久的窝在宫奴院里,她就是用一辈子的时间努力,也不可能查明父母冤死的真相,更不要提什么报仇了。

想到昨天晚上她问香梅二人得到的少得可怜的消息,心又往下沉了沉;她在猛然间得知仇人后只能保存自己什么也不能做,心情激荡下没有看到两个人离开,香梅二人却是看到了的;原本她认为可以问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却没有想到她们两个人也只是看到了背影。

天青色的衣袍,头上也是天青色的冠带,全身上下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天青色是男人们最常穿用的颜色,当天晚上穿同一颜色的人没有二十也有十八。

另外一人是白色的衣袍,两个的身材在男人中不算高也不算矮,用香梅二人的话来说,如果只从身高来断定,那个天青色衣袍的人爷可能是福王、也可能是康王,也可能是四皇子,也可能是五皇子——说了和没有说差不多。

这也怪皇子们,怎么说他们中间最多的也相差了四岁之多了,可是在身高上并没有太过明显的差距:不是一般高,可是在树上又那么远的距离,除了像六皇子、七皇子这样的幼童外,根本就不可能自身高上分辨出是哪位皇子来。

至于白袍人,除了身材魁梧些外也没有看到其他的特别之处;也就是香梅二人虽然看到两个人离开,却比红鸾这个没有看到的人并不多知道什么。

后来红鸾想想也是,当时听到那样的秘闻香梅二人也吓得不轻哪里有心思去看仔细什么;再说那个时候夕阳已经下去,天际不过是只有余晖,光线已经不算明亮了;能分辨出衣服的颜色来,就得算香梅二人的胆子不小。

除了知道有皇子主谋之外,红鸾是什么也不清楚了;如果不能去御书房当差,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报得大仇?

她正胡思乱想的时候,杏儿在外面骂人不做活,不多时院中就静下来再无声息;红鸾正想责备杏儿两句时,却见她引了一人悄悄的进来。

来人是双福。

红鸾没有想到她会来,更不知道她悄悄的过来是什么意思,指着椅子对双福道:“嫂嫂请坐。”她没有冒然发问,对双福她是极有戒心的。

双福微笑着坐下:“红鸾妹妹可是在发愁?我今天奉命去给你安平哥送东西时,不小心看到了杏儿,回宫去复过命便赶了过来;我们长话短说,真的没有多的时间,不能让我们娘娘发现我到这里来。”

“妹妹是不是在担心御书房的事情,此事我知道的不多,但有一点就是早两天前我们娘娘应该和丽妃娘娘达成了共识;不过我们娘娘的把握也并不大,因为能做决定的人不是她们而是太后娘娘或是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那里妹妹不用想了,我自会告诉你安平哥让他想法子的。”双福说着话站起身来,“我不是个聪明伶俐的,想到法子帮妹妹你;但是永福宫里但凡我知道的风吹草动,和妹妹有关的,我自会想法子告诉妹妹。”

她看一眼窗外:“虽然娘娘在太后那里开了口,但是太后娘娘什么也没有说,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而且这里面的关系很有些复杂,像太子妃开口所说的话,就不是很让我们娘娘高兴,依我想丽妃娘娘也不见得高兴才对。”

“听我们娘娘的话,太后娘娘也不是很喜欢。”双福匆匆说道:“我们娘娘眼下还在想法子,想尽快让太后收回成命,事情还没有到最后一步。”她伸手探探红鸾的额头:“你千万要注意身子,你安平哥昨天晚上没有合眼,知道来了也是惹你不快才没有来,不过昨天晚上我们两个在你们宫奴院外站了小半宿呢。”

最后一句话说完,她微一笑:“来得太过匆忙不敢让人知道,什么也没有敢给你带;这个护身符是我按家乡风俗亲手做的,你的身子骨还真是弱,戴上吧,可能会有点用也说不定。”

她拿出来的是绣的小小方棱,只是硬硬的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但是看绣工当真是用了心思的,小小的地方绣了十个福字且各不相同。

红鸾自双福开口后就没有机会说话,呆呆的接过护身符来也只是道:“谢谢嫂嫂。”

双福已经准备要走,闻言轻轻笑道:“我就是因为你这一声嫂嫂才给你做的,妹妹,你不要有太重的心思;自此之后你只会多一个嫂嫂;”说完她匆匆点头:“我要走了,以后有机会我们再好好说话,记得好好照顾自己,莫要总是让我们担心。”

双福如来时一样,带着一阵风悄悄的走了,就算是在宫奴院也没有几个人知道她来过。

红鸾拿着那福字的护身符痴了好久才长长一叹,便把它挂到了脖子上,她知道双福最后一句话没有说全,她的意思是红鸾不会失去安平哥还会多一个嫂嫂疼爱红鸾。

301章宫嬷嬷

不管如何双福的这份情红鸾承了。

永福宫是什么所在红鸾当然知道,双福能冒那么大的险来给她送信,只要她不是铁石心肠就会感动;红鸾真的感动了,不管双福是为了什么要如此做,她当真有熬认下这位嫂嫂了。

祝福古安平和双福吧。红鸾摸**前的护身符,心里很清楚其实是双福委屈,她不在意古安平是因为他们曾经有过从前,可是双福如此就真让红鸾佩服了。

她把心思用到了双福的话上,双福可不是说了一件事儿;双福说是奉命去给古安平送东西,那就是说柔妃当真在利用双福和古安平的“夫妻”关系,想刺探东宫里的事情;双福能说出来,就表明她并不想助柔妃谋算太子。

双福说柔妃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且还在想法子,这个消息于红鸾来说很重要——问题是红鸾能不能相信双福,也很有可能双福所作的一切都是柔妃的授意,总不能不防的。

因为双福的到来,她的麻烦不但没有解决反而变得复杂了,连着叹了几口气,红鸾想起来出去走走,总在屋里实在是太闷了,想个法子也想不出来。

“您再叹气就要变成八十岁的老太婆了;”杏儿进来道:“那位顺仪娘娘刚刚去了永乐宫,以奴婢所见她的话倒是可以听一听的。”

红鸾坐起:“哦。”她想了想道:“还有其他人去永乐宫吗?”

“现在就只有顺仪娘娘去了,而且去得很匆忙。”杏儿看向红鸾:“其实那差事很凶险,依奴婢看不如趁这个机会放弃的好;奴婢总觉得太后娘娘的意思很深,不是我们一时半会儿能想明白的。”

红鸾点点头却没有说话,如果她没有听到假山后的二人密谈,那么她绝对会趁这个机会摆脱御书房的差事,但是现在这个差事她是势在必得。

到外面走了走除了多一身汗水外,她依然什么法子也没有想到。一天,就这样过去了。看着夕阳西沉,红鸾无奈的叹气,伸手扶住杏儿的肩膀想回去。

“怎么了,年纪轻轻就一直唉声叹气的?”一个年过半百的嬷嬷出现在红鸾的身边。

红鸾吓了一跳,看嬷嬷的装束看不出她是在哪里当差的,不过就算嬷嬷们职司再低,就凭她们在宫中活了这么久,也不是一般宫人能招惹的。

嬷嬷在宫中是一群很特殊的人,她们大多都被赐过婚,不过所嫁都是太监,所以终其一生她们都生活在皇宫里,不像是宫女们还有机会可以离开。她们大多都是极得主子赏识的心腹之人,只是最终的结果却大半并不得善终。

所以嬷嬷们看上去都是慈眉善目的,可是每个都是心狠手辣的主儿;红鸾听小圆说过,嬷嬷们最不喜欢的就是年轻貌美的宫女们,反而那些永不能出宫的女官,就算是再落魄嬷嬷也不会作践她,可是宫女们如果犯了错误落在她们手上当真是生不如死;用宫女们的话来说,还不如去宫正大人那里领罚来得好些。

红鸾自入宫以后只是远远的见过跟在贵人身边的嬷嬷,并没有同这些传说中的可怕之人打过交道。猛然间看到一位嬷嬷向她发问,还真是把她吓了一大跳。

“嬷嬷好。”红鸾连忙见礼,十分的恭敬:“回嬷嬷的话,奴婢只是心情不太好才叹了几声,没有想到扰到嬷嬷实在是该死。”

嬷嬷的目光看向远处:“心情不好?你名叫红鸾,今年入宫为奴,在短短的时间内连连高升,虽然前不久刚自女史降为勤侍,但是能得到太后娘娘的青眼,那可是天大的好事岂是区区女史之位可比?”

红鸾惊愕的呆立在当场,看着嬷嬷因为说话不停开合的嘴巴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她怎么会对自己的事情了若指掌?她是谁?

“你现在说心情不好,可是因为御书房的差事?”嬷嬷的目光并不亮,也并不凌厉,可以说很浑浊,但是红鸾却被她看得透心凉,有种自己在她面前没有寸缕可遮体的感觉。

“老身说得对不对?”嬷嬷好像很不满红鸾的不答话,眉头微微的皱起。

红鸾就在她的鄙视下不自禁的点了点头,然后大惊的道:“嬷嬷,奴婢不是…”

“好了,老身活了这么久什么人、什么事还是看不透、看不明的?你的那点小聪明收起来吧。”嬷嬷摆手打断红鸾的话,“你有什么可担心的,就像杞人忧天一样可笑。”

红鸾低下头不敢再看这个在夜晚中显得很妖异的嬷嬷,心里自然是不赞同嬷嬷的话:事不关己当然可全部当回事儿了。

嬷嬷冷笑起来:“你不相信我的话?好吧,你不认识我不相信也情有可原,不过老身有句话你能不能如实告诉老身——老身不想听假话。”

红鸾真的不知道应该如何作答,天知道她要问什么,宫中步步凶险她岂能授人以话柄。好在嬷嬷也没有等她回答就问:“观你入宫的言行,所为之事全部是为势所逼,旁人眼中的好运也不是你主动求取的,为什么现在对御书房的差事如此看重?按你的性子应该会趁此机会推脱掉才对。”

红鸾的汗水更多了,杏儿如此说她不奇怪,可是素不相识的嬷嬷如此说话她真的受到了惊吓;“奴婢、奴婢不便说。”她不能说真话,直觉告诉她不可以对这位嬷嬷说假话,才如此作答。

嬷嬷笑了:“你倒真是个实心的孩子,不让你说假话你还真就不说假话;你是不是有家仇在身未报?我探你多次,也只是隐约知道这点,你也不用怕成这个样子;我知道的这些只是我想知道,并不是哪个贵人有这份闲情逸致。”她说完嘴角似乎撇了撇。

红鸾只是躬身并没有敢答话。

嬷嬷走近她:“你不必担心,告诉你一件事情,我夜观星象断定皇帝活不过七天去。而在明天就会有大事发生,你担心的事情立时会被人扔到脑后的。”

红鸾听得脸上苍白身子僵硬的动不了半分,皇帝活不过七天去这种话也有人敢说?这可是灭九族的大罪。

“还有,红鸾你要记住,嬷嬷我姓宫。”她说完回头一笑露出两颗金门牙来:“不要忘了哦。”

302章相安无事

直到回到自己房里,红鸾的脑子里还闪着宫嬷嬷那一脸慈祥的笑意;只不过那么神秘的人,那笑就算是再慈祥三分在她的眼中,也只会变成可怕而已。

她坐在桌边连连灌下去两三杯凉茶,才稍稍的静下来;她真得很想找人问问宫嬷嬷是谁,又是在哪个宫里伺候的人,可是仿佛无所不知的宫嬷嬷让红鸾不敢轻举妄动半分。

杏儿不认识宫嬷嬷,她同样被宫嬷嬷吓得不轻,因为宫嬷嬷临去时最后对她说了一句:“你入宫以来一直做宫奴,运气实在是一般的很;不过你这次选得主子不错,好好的跟着做事吧,你家里奶娘能不能在晚年有依靠、能过上舒坦的日子可全在你现在的主子身上。”

她没有想到宫嬷嬷连她这个小小宫奴的事情也知道一清二楚,而让她感到可怕的是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位宫嬷嬷:在宫中当差这么久,宫中的贵人总会远远的看上那么几眼,但是她从来没有见过哪位贵人身边的嬷嬷是宫嬷嬷。

红鸾在知道杏儿也不识得宫嬷嬷后,在原地就打了一个冷颤,忍不住回头去看宫嬷嬷离开的方向,却发现那走得不快也不慢的宫嬷嬷就在她和杏儿悄语两句时消失了

是真的消失了,因为那条很长的路笔直,就算是用跑的壮年太监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跑到路的尽头转弯的;明月当空,宫灯汇成的红光也极为耀眼,可就是不见了宫嬷嬷的人影。

红鸾和杏儿当时就吓得汗毛直立,低低的惊呼后两人不约而同抓向对方的手,然后提裙就狂奔向宫奴院。此时心神已经定下来的红鸾,绝不相信宫嬷嬷是鬼神之类的,十有八九她可能是身怀武功,且相比孟副统领来说只高不低。

再灌下一口水,她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手指:皇帝,她说皇帝七天必死,不会是、不会是她要去刺杀皇帝吧?冷汗冒出来,她连忙拍自己的脸,不会的,不可能,就算是她功夫再好,双拳也敌四手啊,想要杀皇帝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就像太子的遇刺之事,其中的隐情深得吓人;不管是真的、假的,不管是在东宫还是那次在湖中,太子都没有遇害不是吗?太子都不是那么容易能杀掉的人,皇帝更不可能了。

如果不是刺杀,只能说是皇帝的病已经撑不下去了;可是这种事情不可能是嬷嬷能知道的啊。红鸾怎么想也想不通,最后只能苦笑:可能宫嬷嬷她老人家有耐心,天天俯在御医院的屋顶上,偷听到御医们说话了吧。

想想皇帝的死也和她无关,而且皇帝死了太子才能登基,到时候由太子做皇帝于她报仇来说,比皇帝活着要有利多了;这样的想法冒出来后,她把自己吓得半死,脸色发白的看看窗外,十足的做贼心虚——她这样想可是十恶不赦的大罪。

明知是大罪可是这个念头生出来之后,红鸾就再也挥之不去;最后她轻轻一叹:皇帝虽然算不上是个多好的皇帝,但也并不是恶人,为了一己之私就盼皇帝去死和那个害死她们全村人的皇子有什么区别。

想明白之后红鸾的心思不再放在皇帝生死上,而是专心去想她应该如何应对眼下;忽然想起宫嬷嬷说明天会有大事发生,她皱起眉头来:会有什么大事呢?

心中不安让她把宫中今天出去当差的掌理宫女叫来细问,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折腾到近三更的时候,红鸾终于睡下了。

宫嬷嬷的话倒底准不准,全在于明天是不是有大事儿发生了。

到了次日红鸾醒来的很早,又躺了一会儿才起床;因为已经是太子大婚第四天,所以宫中没有那么多的差事,宫奴们开始轮着休息了。

红鸾今天当然也清闲下来,想了想打发香梅和柳儿给尚勤大人问安:怎么说,能有今天尚勤大人对她还是有帮助的;虽然明面上看不出来,但是她不能装作没有看出来。

尚勤大人没有捎回什么话来,只是赏给红鸾刻有“步步高升”字样的玉佩;红鸾把玩久之后让人把玉佩收了起来,又问杏儿各宫贵人那里可有什么动静吗?

杏儿摇头:“各宫的娘娘们这几天累坏了,就连太后娘娘今儿都免了各人的请安,说是让各宫的贵人们歇一歇,太后娘娘自己也歇歇。”

红鸾没有想到宫中会如此的风平浪静,又想了想道:“东宫那里?”

“听人说太子殿下对太子妃极不错,今儿一早答应太子妃晚上还在她那里用膳——太子妃早早就使人放出消息来,太子殿下如此说话,就是表明今天晚上不会召哪位良娣侍寝了。”杏儿微皱眉头:“太子妃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就算是太子殿下天天宿在你的宫中,你也用不着召告天下的,可是她偏就闹得人尽皆知。

“听说良嫔娘娘在太子殿下离开东宫之后,就急急赶往东宫了;”杏儿挑眉:“只是听说自大婚以来,太子妃有些不喜她的良嫔姑母了呢,不再像从前一样言听计从。”

红鸾对这些不感兴趣:“几位良嫔,有什么举动?”

“良嫔们倒像是商量好,每天到时辰就伺候在太子妃那里,没有怨言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举止;就算是太后娘娘的侄孙那位元华良娣,也是安静本份的很。东宫里,现在祥和的可以做整个后宫之表率。”杏儿这话多少带些讥讽,因为众人心知肚明东宫之中就是后宫的缩影。

后宫中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到东宫的妃嫔们,而东宫的妃嫔们的言行举止,又莫不是和后宫紧紧相连;东宫里的妃嫔们不论是自哪一方面来说,也不可能平气静气的相安无事,可是就在太子妃气焰高涨的时候,偏生就真得相安无事。

虽然东宫之中暗潮涌动,可是至少最近是不会有什么变故的;红鸾用手指轻轻的扣在桌面上:今天倒底会有什么大事儿?还是说那位宫嬷嬷只是说大话、胡乱吹大气的?

想到宫嬷嬷,红鸾轻轻摇头,不,她相信宫嬷嬷;没有理由,就是直觉;且宫嬷嬷无论是说话的神态,还是她的举止都不似在玩笑,再说宫中大事也不是玩笑之事啊。

303章暴雨前夕

红鸾一会儿烦恼御书房的差事,一会儿又思索宫嬷嬷所说的大事儿,整个上午的时光就这样消磨掉了;只是她依然没有想到好法子可以确保御书房的差事,而古安平也没有打发人来,不知道双福有没有告诉他。

用过午饭后红鸾心情烦燥,原本还是想带着杏儿出去走走,可是后来想想还是作罢了,再遇上个宫嬷嬷或是什么人,还不如在自家三分地上发呆呢;她便吩咐杏儿等人收拾几张竹榻,想抬到树荫下和杏儿等人一起闲话午睡。

竹榻刚摆好,就看到小顺子急急的奔了进来,一额头的汗水;他奔到红鸾身边礼都没有行,就贴耳道:“出大事了,皇帝口谕让文武百官上书直奏,他要退位做太上皇。”

红鸾两只眼睛直直的瞪着小顺子,眼珠子仿佛定住不会动了,心里却在大喊:真是大事儿,还有比这个更大的事儿嘛;她只顾着问宫中各贵人的动静,却忘了真正的大事儿大半儿都来自前廷而不是后宫。

“大人?”小顺子被红鸾吓到了,伸手在她眼晃了晃:“你怎么了?”

红鸾眨眨眼缓缓的坐在竹榻上:“我没有什么,只是被你的话惊到而已;”她沉吟着,皇帝这样的旨意会引起前廷和后宫多大的风浪啊,而她应该怎么做才对呢?思索着她道:“这两天不是必要的差事,人都给我留在院中;我自会去尚勤大人那里请命的,没有差事的人、包括女史院中的人,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出宫奴院的门。”

皇帝如今是病得糊涂了吗,怎么可能会下这样的旨意;他是嫌后宫不够乱呢,还是嫌前廷不够热闹?红鸾想到昨天打发人去东宫,太子留在皇帝那里用午膳之事,她的心微微一跳:不会和太子有什么关系吧。

就如宫嬷嬷所说,如此大事出来后谁也没有心思理会她这个小小的勤侍,和小小的宫奴院了;宫中的贵人们要么是准备明哲保身、要么是准备拼力一搏:宫里宫外的眼睛,或明或暗都盯在了前廷的龙椅之上,没有人会再盯着她红鸾了。

小顺子霎间明白过来,立时叫人把掌理宫女们都请到女史院中,并同时让人去守宫奴院的大门:自现在开始,宫奴院的大门对宫奴院的人来说就是只能进不能出了——除非是有红鸾的手令。

红鸾仰起头来看着天上,如今是风云变幻的时候,只怕所有的人都没有任何准备吧?当真是太子殿下所为,那他的城府之深绝不下于福王。

想到福王红鸾轻轻一叹,自假山之上见过福王后,便再没见过他的身影;也不知道福王是去忙什么了。脑子里胡乱的冒着念头,很多人都自她的脑中闪过,最后只余下两个人。

一个是孟副统领,另外一个当然是古安平了;他们都是跟在太子身边的人,希望他们早就有准备,不会在此次即将到来的暴风雨中有什么危险。

想到宫嬷嬷说皇帝七日内必死无疑的话,红鸾忽然跳起来在地上转来转去,最终咬咬牙再咬咬牙依然不敢让人去送信暗示给孟副统领和古安平听;最后她决定看看事情到底会如何再做打算。

就在掌理宫女们刚到齐,红鸾要郑重交待她们这几天不要出去的时候,尚宫局有人来请她过去;来人还是上一次那个女史,看到红鸾笑得如同花朵,嘴里吐出来的“妹妹”更是透着亲热劲儿。

红鸾来不及同掌理宫女们多说,只说让她们在女史院中等她,然后就跟着女史急急的走了;就在皇帝口谕后不久尚宫大人召她,事情怎么都透着份巧劲。

到了尚宫大人的屋里,红鸾才知道尚勤大人也在;好久不见的尚勤大人,原本就有些胖的身体现如今更是发福,看到红鸾进来笑得眯起眼睛来:“我们的女关公到了呢。”

红鸾拜倒在地上,给尚宫大人和尚勤大人见过了礼,然后起来老实的立到一旁不言不动;到了这里有什么事情也由不得她做主了,不如乖一些听着就好。

尚宫大人笑道:“看她现在这个样子,哪个能相信她长了副天大的胆子。”这话是对尚勤大人所说。

尚勤大人淡淡一笑:“我看上的人,当然是极好的。”上下打量一番红鸾有些不满意的道:“算起来你躺在床上的时日也不短,怎么身上的肉反而掉了?不知道照顾好自己,不能够养好自己身子的人,是做不成任何事情的。”

红鸾连忙躬身答应,并谢过尚勤大人的关怀。

尚宫大人却待红鸾少了尚勤大人那份严肃:“你不必听她的,她这是妒忌你一样在床上躺着却不长肉,而她就是不躺着只喝水也会长膘——让她眼红去;过来看看,我们给你准备的东西可还满意。”

红鸾蹲下施礼后上前两步,看到桌上摆着几样东西:恭侍的身份腰牌,宫奴院的掌院、监察女史身份腰牌,还有一些金银、珠花簪子之类的东西。

看完后红鸾退后躬身:“请两位大人明示,奴婢只怕当不起大任,还请大人莫怪。”

“滑不留手的”尚宫大人笑骂一句,看向尚勤大人道:“你的人,你来说。”她说完就闭上眼睛开始养神。

红鸾的心却提的高高的,恭侍的腰牌她看到后心里还是极高兴的,因为那等于是说御书房的差中依然是她的;可是宫奴院的两块女史腰牌,却让她猜不透尚宫和尚勤两位大人想做什么。

反正,不会是好事就对了;她第一个反应就是能推就推,除了报仇之外其它的事情她并不想多掺和的。

尚勤大人并没有直接开口说话,而是抿了两口水后又吹了吹水气才慢慢的道:“你现在还有退路吗?接下这些东西,自有太后娘娘为你做主,我和尚宫大人也会暗中助你,生路还是有的;如果你不接这些东西,走出尚宫局的大门,等着你的就是两宫贵妃娘娘的怨气呢。”

话说得很直白,如此直白就是告诉红鸾,你能拒绝吗?你敢拒绝吗?

304章皇后的人

红鸾这才知道宫中最凶险的是什么,看着桌上的东西身子僵直的不会动一动:她真得不敢说不要这些东西,可是她是真得不想要;除了那个恭侍的腰牌之外。

宫奴院已经在她的掌中,谁来做女史问题并不大;两位女史也不可能让她一个人来做,那两块腰牌都在这里又是什么意思;她抬头看向尚勤大人:“奴婢并不是女史,两块女史的腰牌实在是…”她这只能是试探了。

尚勤大人看着她笑了:“我们当然知道你不是女史,那块恭侍的牌子是你的;至于这两块女史的腰牌吗?你在宫奴院里也用了有少的心思,只是你坐上掌院就会引来更多人的关注,原本御书房的差事已经很让人上心了;现在没有时间来管你,并不表示你能永远安然无恙。”

“所以宫奴院的女史不能是你,但你又不是会为她人做嫁衣的人,所以这两块腰牌放在你手上,就是表示哪个女史不中你的意…”她拉长的声音没有再说下去,看着红鸾微笑:“有我们两人给你撑腰,六局之中哪个女史敢对你生出其它心思来。”

红鸾吃惊不小:“两位女史现在是——?”

尚勤大人淡淡的道:“全看你的意思了,腰牌在你的手上,你送给谁谁就是了;到时候到尚宫局去说一声就成。”

红鸾听完后眼都要直了,喃喃的道:“如果,奴婢是说如果,奴婢不接这些东西…”最终她什么也没有说出来;现在没有人敢公然对她如何是因为她是慈安宫的人,如果没有这层护身符,两宫贵妃娘娘就能把她活活撕碎吞下肚去。

她重重的叩头:“大人救我。”

尚宫大人睁开了眼睛:“我观你是有胆有识之人,不过是几个腰牌罢了,至于你怕成这样?”

红鸾抬头迎着尚宫大人的目光,咬咬牙道:“奴婢斗胆问一句,大人们是为哪位贵人做事?太后娘娘还是皇贵妃?”三个腰牌她当然没有什么怕的,可怕是接下腰牌后她需要做得事情;最可怕的就是她根本不知道尚宫大人和尚勤大人是为哪个贵人做事。

好像是为太后做事,但是细想又好像不对;为太后做事的话,实在不必如此的,宫奴院只要太后一句或明或暗的话就足够了。

红鸾心生疑虑哪里敢接下那些东西,接下来就等于是上了一条船,相信绝对是上船容易下船却是要付出代价。

“你倒真是有胆子。”尚宫大人笑了,她笑起来和尚勤大人不同,一双眼睛忽然间有了光彩,妩媚之意出现在她原本有些老的脸上,奇怪的是并不显得突兀。

尚宫大人不是没有笑过,可是这样的笑容红鸾是第一次在她的脸上看到,霎间有些看得眼发直:当年的尚宫大人也是个美人胚子吧。

尚勤大人看到尚宫大人的笑容,眼中却闪过了一丝伤感,转眼看到红鸾的目光长叹一声却什么也没有说。

“我们,是皇后的人。”尚宫大人没有兜圈子,直接开口告诉了红鸾:“我曾经是已故皇后的贴身之人,现在大多数事情是听太后娘娘的。”言外之意有些事情她就不会听太后之命从事了。

红鸾听得张大了嘴巴,她就是想破了头,想到各种可能就是没有想到尚宫大人是已故皇后的人;她缓缓的合上嘴巴,缓缓的低下头去,这样的回答除了让她惊愕之外自然更多的就是不相信。

因为皇后已故,尚宫大人和尚勤大人要做什么不可能是来自于皇后的吩咐,事情倒底是为了皇后在做,还是为了她们的私欲、或是某位贵人的意思,那只有天知道了。

尚勤大人看着红鸾:“你不相信?也不怪你,说出来谁也不会相信的。皇后娘娘是最仁慈的人,受她恩惠的人很多但眼下却只余下我们两人;换作是我,我也不会相信的,但我们的确就是皇后娘娘的人。”

“娘娘于我和尚宫大人有活命之恩,活满门满族之人的命,这样的大恩大德我们不能忘;其实你原本是想代太子殿下做事的对不对,殊路同归而已,你还有什么可迟疑的。”

红鸾伸手拿起了恭侍的腰牌:“性命攸关,奴婢有因不得不惜命,所以请大人恕罪。皇后娘娘仙去多年,大人提到太子殿下了,奴婢反而更不明白——大人们为什么不是太子殿下的人?”她问更直白。

不应该知道的已经知道了,再多知道一些也无妨了,说不定更能有一丝生机;不然稀里糊涂的跟着尚宫大人和尚勤大人跑,最后为什么而死她都不知道岂不是太过冤枉了嘛。

尚勤大人和尚宫大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尚宫大人再次合上眼睛:“告诉她吧,事以至此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尚勤大人却道:“但是…”

“跟了我们十几年的人都能叛主,就说明这天下间的信人并不在时间长短上;说吧,有什么大不了的?”尚宫大人好像有些疲倦:“我们这么多年查到了什么,连承露殿的事情都没有摸到眉目呢;她,说起来可算是我们的福星呢,信她吧;我们就赌一次好了,不赌的话;”她睁开了眼睛看着尚勤大人:“我们还能活多久?再者我们还要让皇后娘娘等多久?”

红鸾忽然全身冰冷,她忽然开口:“大人有什么请吩咐就是,奴婢定当尽全力。”她改了主意不想再知道那么多的事情了;既然已经无法推脱,她就听命做事好了。

“当年皇后娘娘的死因有些蹊跷。”尚勤大人的话听起来有些空洞:“其它的事情你也不必知道的太多,要让你做得事情也不需要拿你的性命去拼——你眼下只要努力成为太子殿下的常侍就可以,没有其它事情让你去做。”

红鸾闻言没有半点喜色,却还是老实的叩头答应了。此时,当真已经容不得她不答应,皇后娘娘的死因、承露殿的往事,任何一件事只要她敢明说就要可以要了她的小命;她如同落在水中般无法挣扎只能等着沉入水底。

现在不需要她做其它的事情,可是以后呢?她心里很清楚,但她本意就是要成为太子殿下的心腹,如此才能有机会报仇:由不得她不做的。

305章敢不听

尚勤大人笑着抬抬手:“还不起来跪着做什么。”

红鸾举止僵硬的爬起来不再多说一句话,默默的把桌上的东西都收了起来;那些金银之物她也没有推脱,放到盒子里包起来;不管是为了报仇还是为了给尚宫大人二人做事,总是需要多多交好他人的,要交好他人没有金银之物却是不成的。

尚宫大人看着红鸾收拾好东西后点头:“你的确不错,也不用太过担心,我们只是有些人与事不便于去查,而你以后却是有机会的;你平日里做事也没有人会干涉你,太后娘娘的差事你还是要放在心上的,至少眼下…”她没有再说下去,只是一笑了事。

红鸾轻轻的答应着没有说话,太后娘娘的事情她不想多问。

尚宫大人看她如此忽然笑了笑:“你知道承露殿的主人是谁吗?我来告诉你,她是太后娘娘的嫡亲侄女,原本就要封为皇贵妃了。”她的笑容里有很多的东西,反而让人看不明白她的笑意倒底是什么意思。

红鸾再次震惊的抬头,太后娘娘的侄女?

尚宫大人却不再说什么,尚勤大人也只是吃茶,大殿之上完全的静了下来;而红鸾的心中却再也平静不下来,偌大的皇宫忽然变成了吃人的妖兽般让人打心底恐惧起来。

“宫里从来没有永远的敌人,不过宫中也没有朋友,你记住。”尚勤大人再开口时好像也累了:“去吧,尽心尽力的伺候太子殿下,到时总会有你的归处。”

红鸾僵硬的叩头行礼,拖着僵直的腿退出大殿;当阳光洒在她的身上时,她才感觉到点点的温暖,好像重新回到人间了;眯起眼睛抬头看看天空,蓝色的天空纯净的很,纯白的云朵就像软软的棉花——今天的天气不错呢。

可是蓝天白云让她忽然生出莫名的惆怅来,心里说不出来的空洞,有那么一霎间她真得很想变成一只鸟儿冲上蓝天,自由自在的飞翔到有树有花有人家的村庄里去。

收回目光后红鸾没有回头看,再回头她要做得事情还是要做,大殿之上的两位大人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眼下她是无力反抗的;他日?六局的尚宫啊,就算是他日也没有办法的。

深深叹一口气沿着来时的路向前走去,行经岔路时看到旁边的小路上有成排的垂柳,让她想起家乡的小河生出几分亲近来,忍不住立足多看了几眼;再抬脚时听到“沙沙”的扫地声,她循声望去,垂柳路的那一头有个人正在扫地。

她看一眼后虽然奇怪这个时辰有人做工,却也没有想去多管闲事,抬起脚来时忽然感觉扫地那人有些眼熟,下意识的又看了一眼,然后她就在愣在了当地:宫嬷嬷

垂柳路说长不长、可是说短也不短了,就这么眨了几下眼睛的功夫宫嬷嬷已经快要行到红鸾的跟前;可是看她扫地的动作并不快,走得当然也说不上快来。

“嬷嬷。”人已经到了眼前再假装没有看到那是不可能的,红鸾只能屈膝行礼。

宫嬷嬷依然身着嬷嬷的装束,拄着扫帚站在小路上怎么看都有些怪异,可是她却没有半丝的不自在;如果不是那身嬷嬷的装扮,看她的神色、样子就好像她就是扫地的粗使宫妇。

“嗯,今天可吓到了?”宫嬷嬷看着她眼睛笑得好像弯月。

就算是在大殿之上没有受到太大的惊吓,听到宫嬷嬷的话红鸾也会被吓到;她心知宫嬷嬷不是一般的嬷嬷,当即半笑半嗔的答道:“看到嬷嬷已经吓到了,其它的还真算不了什么。”

宫嬷嬷笑得唇角都翘起来:“胆子倒还成,不过只是胆子大可不行,你要有胆识才成;”她把扫帚往垂柳后一扔:“陪老身走走如何?”说完话她已经向前走去,好在她走得也是尚宫局大门的方向,红鸾也就乖乖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