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也不理会李司工,对尚宫大人伸手相让,和宫正一起向外行去。她实在是气极了的,在宫中多年还真没有人敢如此在太后面前说谎的。李司工想再开口时,尚仪三人已经走远,而红鸾走了过来:“大人脖子好些没有?伤得不轻吧,大人在坑底时我就看大人脖子伤到转动不灵呢;能得尚仪大人所赏,说不定能让大人你的脖子好转——就是因为摔得力道过猛才伤到,自另一边大力打过来,可能就让脖子正过来也说不定。”

“你们,好好的伺候司工大人,最好是能让司工大人的病好转,这样歪着脖子实在是很辛苦的。”红鸾看看李司工:“我就不陪大人,要选赶过去和尚宫大人说说,怎么也要先把您欠我们的银子拿到手——银子是没有那么多的,不过大人您还有不少的好东西吧?抵成银两也是一样。”

李司工忽然向红鸾猛力扑过去,她就算是没有寻到物证也不至于让尚宫三人如此大怒,都是因为她中了红鸾的计,一个人证也没有让她根本半个字都说不出来,才会招来尚仪大人的怒火;最可恼的是,红鸾居然还要过来说风凉话,真是让人忍无可忍。红鸾轻巧跳开,李司工便扑到了地上:“大人就算是不舍得我离开也不成啊,银子的事情现在不赶快说清楚,到了最后只怕奴婢收不回一文钱的帐呢。大人您领赏吧,我就先走一步,在尚勤局里等你。”

说完她转身想走却又扭头道:“对了,大人的闺房我们可能要好好的看一看,正好也能让我开开眼界。”这话说完她得意的挑挑眉,踩着欢快的步子消失在李司工的眼前。李司工现在顾不得红鸾,她脖子伤因为她这一扑更重了,痛得她眼泪都流了出来。可是不等她缓一缓,就过来两个宫人拉起她来,当真是只朝一边脸用力打下去,几掌就让李司工疼得晕过去。不是耳光有多疼,而是脖子的伤处痛得她怎么也无法撑得住。宫人看她晕倒了互相看看,拖起她就向外走:宫正大人说得很清楚,尚勤局的事情可不能缺少了李司工。红鸾回头时正好看到有人拖了李司工出来,看到她的样子猜她也是昏迷:刚刚,她并不是只为出气而气李司工的;如今李司工晕倒更好,到了尚勤局也就不用抢着先说话,而全由她来说了。她说完之后李司工醒过来,想要说什么也无所谓了;那个时候,说什么也没有用了。等了这么久,用了那么多的心思,如果还不能让李司工伏罪,她真得应该考虑离开皇宫:想要报仇首先就要能保护好自己。到了尚勤局后,尚宫大人直接去了李司工的住处,那里有尚宫局的人看守着,相信这段时间没有人能进去。尚勤大人已经等在李司工的房子外面,看到尚宫大人迎了上来,却并没有多说话,只不过在红鸾经过的时候,多看了她两眼。没有责惯红鸾的意思,反而有着鼓励,她看李司工不顺眼可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不能动她。红鸾笑笑停下脚步和尚勤大人见礼,然后把李司工的借据给了尚勤大人:“请大人为奴婢们做主,那些可都是宫奴院中的人的血汗钱,并不是奴婢一人的财物。”

尚勤看看墨迹,再看看那借据的日期古怪的一笑:“以日子来说,这借据实在是太新了,可见你们当真是很在意这笔银子啊。”

“是的,大人;奴婢为此举债若干啊。”红鸾脸不红心不跳:“安公公和孟大人都可以为奴婢做证的。”

尚勤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向尚宫大人说的。”她再看一眼红鸾喃喃的道:“小手够黑也够狠啊,只怕是余不下什么东西了——你多少也要为尚勤局留块肉,银子,谁不缺啊。”

声音刚刚好能让红鸾听到,说完她人就急行几步到宫正身边站好;红鸾的眉头皱了皱,看来今天遇到打劫的了,不过分出些也见得就是坏事儿,她还是知道银子赚来就是要花用的,就是为了让自己的日子过得能舒服些。尚勤大人如此说话,就是把她当作自己人看待,她也不能太过小气不是?以后求到尚勤大人的时候还多着呢。尚宫四位大人简单商量几句,便亲自带人步入了李司工的房间,开始仔细的搜查;而红鸾当然要跟上伺候着,她并没有多嘴,更没有指点任何一个宫人的搜寻,一双眼睛只是盯在屋里一些李司工的贵重物品上——那些宫中之物,就算是再贵重红鸾也懒得多看一眼,不能换银子,那就是废物。

468章惊喜不断

红鸾分辩东西的好坏只有一个简单至极的法子:值多少银子?至于这个东西是不是好看——能卖得银子越多,这东西在她的眼中就越好看。什么品味,什么流派,红鸾统统都没有往心里去,她也不喜欢什么玉器、瓷器,她只喜欢银子:银子最实在,饿了、冷了可以直接用来买所需。做过乞儿、饿过肚子受过冻,她看事情纯粹的很。尚勤看到红鸾眼冒绿光的样子,咳了两声把借据拿出来:“这是前几天红鸾给我的,我还没有来得及向李司工开口;三位大人看,这事儿——?”

尚仪看也没看:“欠债还钱,用李司工自家的东西还就是了,这和太后的差事没有相干。”

宫正大人同样点头:“就是就是。”她见尚勤没有把借据递过来的意思,也就没有伸手去接;欠宫奴院的人能欠多少银子?没有人往心里去,就算是宫正大人也难得大意了一次。只有尚宫大人平平的看了一眼红鸾,却什么也没有说;她的目光转到屋里的梳妆台上:这个梳妆台有点特别啊,那抽屉拉出来好像有些短。宫正大人也注意到了,一声令下众宫人就把梳妆台放倒拆开,里面果然是有夹层的。而夹层里正正好好可以摆放一套精致的文房四宝,只是现在夹层里的东西少了一样。尚宫大人把文房四宝拿过来看了看:“是白绫。”不是宣纸,用来写字的不是宣纸而是白绫。缓缓打开那些白绫,发现里面有画好的咒术,还有一张是半成品还没有画好。这次,不止是尚仪就连宫正和尚宫的脸都变了,她们抬起头看向红鸾:“你是怎么得到那块砚台的?”她们从没有过的认真的。李司工的房里搜出咒术相关的东西,却也让她们对红鸾生出疑问来:李司工的房间当然不会让红鸾随意出入,如此隐秘的事情红鸾是如何查到的?藏得如此隐秘的东西,红鸾又是如何得到的?最大的可能就是红鸾原本和李司工是同党,不知道因为什么反目成仇,两个人才会互相陷害。红鸾很随意的道:“是柳儿到尚勤局里来寻李司工时,无意间水盆里发现了这方砚台,因为看到水色并不是墨色而有些发红,便上了心;后来,我们买通了李司工身边的宫人,偷到了那方白绫和砚台——就在今天早上李司工离开房间后偷到的。”

尚仪听完后轻轻一叹:“难道说这就是天意?”

宫正大人摸摸那妆台:“你身边的宫人柳儿常到司工这里来吗?来做什么?”

红鸾并不避讳:“因为前几天奴婢被人所害,据那人所说是李司工所指使,所以奴婢想查清楚此事,可是并不容易;而奴婢后来想到李司工八成不会放过奴婢,还会再来害奴婢,所以就将计就计,让柳儿等三人过来配合李司工。”

“李司工,很相信柳儿三人呢。”她最后又补一句。宫正大人点点头:“如此宫奴院的事情才能完全说得通,是司工让柳儿三人埋些灰烬害你,可是她们却什么也没有做,最后更是不会给她做人证了,对不对?所以李司工也就没有了人证、物证,落一个欺上之罪。”

红鸾叩头:“奴婢当时无凭无证且在先帝大丧期间,无奈之举还请大人恕罪。”

“起来吧,不关你的事儿。”宫正大人看着红鸾:“只是你也没有想到居然那么巧就发现绘制咒术的人,无心插柳倒让你立了大功。”她说着话眼睛却没有闲着,和红鸾说完指着一方的花架:“拆开它。”

又拍了拍桌子:“它,也拆开。”她的眼睛果然厉害,花架和桌子下面都有小小的夹层,不过花架的夹层里什么也没有,而桌子的夹层里却有一张纸上面写着生辰八字。宫正看了一眼忽然脸色大变,把纸交给尚宫大人:“也许、也许…”她没有再说下去。尚宫大人看完后脸色阴沉:“我也不清楚,此事要请旨后才会知道。”她把纸收到了袖子里:“再好好的搜一搜,真没有想到我们宫里用得家什居然如此巧妙,实在是让我吃惊。打发人去叫营造总领公公过来瞧瞧——我想问问他,有这么好的东西怎么没有给我们人人来一套呢。”

红鸾也没有想到桌子里另有乾坤,这不在她的谋划内;不过有此事却对她有百利而无一害,越发肯定此事不是她的陷害而全是李司工的所为:事实的确如此,不同的只是红鸾请孟大人帮忙,把李司工在宫外的家中所藏的东西,弄到宫里给她藏到了妆台里。

现在她改了主意,打消了她要长篇大论一番的主意,反而退到一旁尽量不引人注意:那张写着生辰八字的纸,绝对要比咒术之事还大。有些事情她是招惹不起的,所以想法置身事外才是当前最聪明的做法。搜到最后,银票的数目把尚宫大人也吓了一跳;同时,还有一些帐册,所记都是宫中太监宫人所欠的她的银两。宫正翻了翻银票:“呃,我不能说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银子,可是我所有却不及十成之一。她的所图,不小啊。这些桌椅等物可不是平常人能弄进她房里的,而且要在宫中聚赌敛财,也不是她一个人能做到的,应该说不是她一个司工可以罩得住的。”

尚宫看看红鸾:“你的功劳越来越大了;”看看尚勤:“你啊,只怕又要去将养些时日了。”尚勤大人是要被连累的,不过有尚宫在她不会有太大的事情。尚仪怒得一拍桌子:“把那个无法无天的东西拖进来,我倒要问问她,是谁让她做得这些。”她咬牙:“把她的骨头一寸一寸的敲断,就不相信她不开口说实话。”

李司工进来的时候还抱着一线希望,当她看到屋里的情形后脸色一下子灰白,知道大势已去,她再说什么也晚了。

469章有问必答

宫正大人几个已经坐好,摆手让拖李司工进来的宫人退出去,尚勤大人更是把屋里大部分的宫人都赶了出去,红鸾趁此也想混水摸鱼出去,掂着脚尖不惊动任何的人溜出是非之地。

咒术之事是宫中人尽皆知之事,太后和原本的皇帝、现在的先帝都没有大肆的追究的意思,她当然没有什么好怕的,完全可以拿来利用一番除掉李司工,但是那张纸,让她嗅到了极度的危险,所以想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可惜,宫正大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开口就叫住了她:“尚勤大人是让那些闲杂人等出去,你可是立了大功之人,晚上去向太后回禀时我们还要为你请功,你也要去给太后叩头的人,不用出去。这里的事情,到时候可能还要由你来向太后说个清楚,你出去到时候说的颠三倒四,岂不是惹太后生气?”

红鸾苦着脸看向宫正大人:“奴婢也没有什么功劳可言。”为了报仇她不惜一切的取信于太后与新帝,可是眼前的功劳太过烫气,她真的不想要也不敢要了。

宫正大人古怪一笑:“你走的掉吗?我们现在都掉了进来,岂能让你一个人走脱快活?你赶紧给我过来是正经,莫要再耽搁大家的时间。”

红鸾向尚仪、尚宫和尚勤三位求救,可是三位大人却都没有理会她,这更让她担心的要死,那张纸上写的东西足够让太后震怒灭几个世家的!她小小的一个女官,怎么敢牵扯进这样的大事儿?只是此时却由不得她了。她走是走不了只能回来,中间到尚勤大人身边站着,决定做个泥雕木塑,绝对不多说一个字;不对,应该是绝对不开口说一个字。

尚宫大人看向李司工:“你有什么话要说?这些东西不会都是红鸾找来陷害于你的吧?”她转头瞟红鸾一眼;“你的证人呢?”红鸾说过她收买了李司工身边的人。

红鸾上前跪倒道:“就是李司工的贴身宫人待儿。”

李司工听到后也没有什么反应了,她贴身的宫人有五人之多,这个待儿是其中最不多话的一个,她是真的没有想到待儿会生变,不过眼下也没有什么好吃惊的,就算是没有待儿,她同样是洗脱不掉自己身上了的罪名。

待儿进来跪下,她到是极坦然,就算是有点紧张,但却并没有回避李司工的目光。

宫正大人看向待儿:“你跟了司工多久?”

“六年。”能做司工的身边人,时间当然不会短,不然也不可能被李司工视为心腹。

“李司工看来待人薄啊,你是为什么决定如此做的?”宫正大人的话有些诛心了,背主向来是惹人非议的,可是待儿所为在眼下来说却是值得奖赏的才对。

待儿的脸色微变,但她还是叩头道:“回大人的话,待儿是因为受过孟大人之妹的恩惠,就算是孟大人之妹早已经不在人世,但待儿也不敢忘其恩德,这是其一,其二就是司工大人所为向来没有对奴婢等人说过,但是做为近身之人奴婢还是看出那么一点点来,因此也早有离心,只是没有合适的机会。”

她抬头:“司工大人所为,如果不是合适的机会,奴婢只怕是洗不净自己的。”她极为坦诚:“奴婢所言句句是真,请大人明鉴。”宫正大人看看她对尚宫大人道:“她所言是真的。”

抬头看看红鸾:“你的面子倒不小,居能能请得动侍卫统领大人帮忙,虽然孟大人是个好说话的,依我所知也没有如此好说话。”红鸾倒没有想到宫正大人连这种事情也要问,微微一愣一道:“回大人,奴婢只是去求过古公公,后来古公公把孟大人之妹的遗物送来时,奴婢也是很惊奇的。”

宫正大人微点头:“哦,原来是这样的。”她看看尚宫大人和尚仪:“只怕,我们要好好的禀于太后知道了。”

这话就是说不能有什么隐瞒。原本这样的大事儿,她们为了自身着想也罢,还是为了免去麻烦,有些事情会模糊过去,但是此事因为有孟大人的掺和,说不定新帝已经知道,她们如果瞒了什么恰好是新帝知道的,就是真的自找麻烦。

尚勤大人拍拍自己的衣裙:“刚刚我还以为孟大人真是给她面子呢,倒是我想左了。”说完别有深意一笑,细细看一眼红鸾:“倒真是我多想了。”

宫正大人和尚仪都笑了,不过谁也没有多说话,关于在人的话就此揭过没有人再提及。、

红鸾轻轻拭汗立在一旁,刚刚还想不说一个字的,只不过刚刚开始她就说了不止一个字了:今天,还真是步步凶险呢。

她瞧一眼宫正大人,心里生出极大的忌惮来:这位大人精明的吓人,是真的吓人,把她就吓的不轻。尚宫大人问了待儿几句话后,就让她立到一旁,看向李司工道:“咒术是你所画不假吧?你现在应该有不少的话说才对,要知道是死是活可全握在你手里。”轻轻的一句话杀机隐现。

李司工惨笑一声:“你们想听什么,是不是想问我这些家具是怎么回事,又是谁支使我做这一切的?这些年来敛钱的银钱都到哪里去了,是不是?”她整理了一下衣裙:“都是我一个人做的,没有其他人。”

宫正大人看着她:“你知道,我们不想为难你的,你也不要为难我们,好不好?”笑的还是那样的亲切。

李司工咬牙:“就是我做的,全部都是我做的,家具是我买通了营造上的太监所为,那太监当然欠我不少的银子,后来也不幸病死身亡;而我弄这些银子当然是想以为离开皇宫有个倚靠——男人可是靠不住的,没有比银子更可靠的了。”

尚仪瞪起了眼睛:“那你画咒术又是为了什么?害太后又是为了什么?”

“太后曾责罚于我,打的我三天都下不了床,我咒咒她有什么大不了的?”李司工的脸有些扭曲:“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问吧,你们问我就会答的。”

470章请罪

听着李司工的回答,红鸾心底寒意窜上来,所有的事情分明是有人支使李司工所为,可是她却一人抗下来——不为她自己想,也要为她的家人着想吧?她就不怕被诛九族嘛。

尚宫大人轻轻的叹息:“这么多年来,你还是如此恨你的家人?就算是死到临头,你也要拖着他们一起和你下黄泉不可吗?”她看着李司工:“你真的不想活,只要说出那个人来,不管她是不是最终的那个主谋之人,我都可以担保你绝无性命之忧。”

宫正大人接了一句:“我能保你绝无皮肉之苦,如何?”能得她们二人这一番话,当真就不会有罪受了,是十二分的难得。

红鸾倒很想李司工能再硬上一硬,到挨了板子再开口也不迟,可是她没有想到李司工却抬头轻蔑的看着四位大人:“大人们没有其它可问的了?我说过全是我做的,你们信与不信我没有办法,介理我对你们所说的都是真话。”她还真是铁了心。红鸾真的不明白,是什么样的人能让李司工如此卖命,就算是死也不会吐口。

宫正大人抚了抚掌:“好,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人。”

她看向其它两位:“看来我们要换个地方再问了,在这里也问不出什么来了。

应该找到的、不应该找到的,我们都找到了,这地方也实在不必再做停留。”

她看看外面的天色:“开航在黑没有多少时辰了呢,请司工到我那里吃杯茶,说不定她能冷静下来想清楚,就会对我们说出实情来。”

红鸾看着笑的那么亲切,说话也那么亲切的宫正大人,手心里全是冷汗,她终于明白为会么宫人会惧之如鬼——能把刑询之事说的如此亲切,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的。

她在这一刻终于懂了,为什么柳儿等人说,宁可要一个上任那样冷冰冰的宫正,至少她们不会在见过宫正大人后连做几晚恶梦。她想,她今天晚上只怕也会做恶梦的,如果宫正大人在打李司工的时候还如此亲切的话。

李司工笑笑;“我当初在做这些事的那一天就知道会有今天,在学咒术的时候就料到有今天,宫正大人,您那里的茶我还真的不想喝。”

她看着宫正大人:“你是很有法子的人,整个宫里的人都知道,都说到您手里就没有撬不开的嘴,不知道您能不能撬开死人的嘴呢?”

说着话她嘴里流出了有些浓稠的白沫来,带着冷笑看向宫正缓缓的软倒在地上:“就算再大本事的御医也救不了我,宫正大人你没有想到吧?这也算是天意吧?”她看向红鸾笑的更为古怪:“说起来,大人你向红鸾正信问罪就可以,我跌进土坑里摔坏了脖子的同时,也把嘴里的一颗牙弄破了。”

红鸾忽然想起了李司工在土坑里时的白沫,心里重重的一跳:不会吧,这么巧?不过此事应该不假,至少是有可能。她下意识的道:“那你岂不是应该早死了?”

她可不想和李司工的死扯上关系,所以总要分辨几句,怎么也要弄个李司工临死要报仇,也不是不能让人相信的。李司工的脸有些僵硬,勉强吐出二个字:“一点点当然不会要人的命,但是现在我完全咬破了…”她倒在地上不动了,一双眼睛瞪的老大看着的人正是红鸾。

红鸾没有看死掉的李司工而是看向宫正大人,她没有看向尚宫大人是知道尚宫大人不想出事的,所以此时宫正的话很重要:“大人,不关奴婢的事儿。”她说着话跪倒在地上,心里飞快的转着心思。

宫正大人脸上的笑消失了,看着地上的李司工过了半晌才道:“起来吧,同你没关系。她们藏了毒在身上,当然是烈性的,如果真在宫奴院就破掉她绝不会活到现在的。”她起身向了尚宫大人施礼:“是属下的话不当…”

尚宫大人的脸色也不好看,却还轻轻的摆手:“不是你的一个人的错,我们几个实在是太过小看了她。她背后之人非同小可啊,如此让她死掉实在是我们愧对太后。”

尚仪和尚勤的脸都板着,她们谁也没有料到会出这样的事情,应该说宫中已经几十年不曾出现过这样的事情了。

原本有过类似之事,因为用毒犯了皇家的忌讳所以宫中大肆动作一番后,一直没有再出现为毒物,至少没有人是死于毒物的,但是清静的日子看来是要远去了。

红鸾一身的冷汗敛去后,看几位大人都默不作声,她喃喃的道:“大人,我们、我们要如何向太后回禀?”她看一眼那些桌椅:“自这里入手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些什么。”

宫正大人摇头:“行事如此周密阴狠之人,如何会留下这样的破绽?但是营造那边的人地要好好的问问才成,同时要把宫中所有的家什用具查一查——只这一样就要累死人了;太后娘娘那里,尚仪,你拿个主意吧。”尚仪合了合眼睛缓缓的道:“据实回禀吧,相信太后不会严责我们;”她看一眼红鸾苦笑道:“最后只有你落个便宜。”

宫正闻言多看两眼红鸾,其实事情不是没有法子的,只要尚仪肯配合、红鸾那里不贪功,最后大家谁也不会被太后斥责,介理尚仪的话已经说出口,她当然不会再多嘴。

红鸾也没有多话,事情已经脱离她的掌控,太多的事情和她原本所想的不同,此时的她少说少做就少错。尚宫大人起身:“去慈安宫请罪吧。”

宫正没有相让尚勤,而是紧跟上尚仪轻轻的道:“太后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尚仪有些惊讶的回头,但还是点头道:“是的。”

没有想到连此事也瞒不过宫正去。宫正看一眼身后不远处的红鸾:“早几日前,就定下了今日这计吧?的确,我们只能请罪了。”

太后知道的太多了,此时瞒下什么反而不如据实回禀更好。

红鸾看到宫正的目光心头一突,听不到她和尚仪的话,更让她心中生的那丝凛然加重了

471章功过

太后在听完尚宫大人的话后脸色极为难看,把宫正和尚仪都叫出去,留下了尚仪和尚宫两个,由此可见太后对尚宫大人的信任。

宫正和尚勤还没有退出殿门就听到太后低沉的声音,显然太后已经努力压制自己的怒火,可是那声音还是让两位大人缩了缩脖子,对视一眼后双双加快脚步,生怕太后再把她们唤回去。她们离开了大殿是因为得了太后的吩咐,出来看一眼红鸾尚勤拍拍她的肩膀匆匆而去:她们还要去李司工的住处善后,再去营造那边看看——因为尚宫大人请他们总领太监却一直不见人,现在太后震怒那帮了眼里看不到的太监们有好果子吃了。

对,太监十二司和宫人六局有些不对付,这也是很正常的。如果太监们都是正常人,可能和六局共事就会好得很,但是他们已经不是男人,在宫中向来没有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情,要么是六局稍胜一筹,要么就是十二司压六局一点,谁得贵人们的信任重,谁的权柄就重些。这些和宫人太监们没有太多的关系,他们的反倒是没有什么过节之类的,相争的只是位高权重的人。

只是这次营造总领太监踢到了铁板上,没有想到桌椅之事能引出天大的祸事来。

宫正只是看了一眼红鸾,便和尚勤结伴而去,那一眼收回时,扫过红鸾身边的大殿的六。

红鸾躬身送走了尚勤和宫正后,立在廊下也是提心吊胆的,事情实在有些太大了。

咒术自宫奴院事发后,一直没有查到什么,现如今好不容易找到画咒之人,却让她吞毒自尽了,太后不急才怪。而李司工如果只是画咒的也就罢了,看她所为之事应该是比较重要的人了,什么也没有问出来就让她死掉,的确是太过失算。

红鸾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她是知道李司工聚财敛财之事,一心想着把李司工拿下由尚宫等人逼问,并没有防着李司工自尽:宫中之人她见多了,贪财的有之,惜命的有之,却从来没有见过宁死不屈之人。

没有哪一个肯为旁人付出性命,李司工是第一个,她倒是防着被人看出或是听到什么,而加害于李司工得不到有用的东西,可是最终李司工依然死了。这次她和李司工谁赢了?满心苦涩的她偏头看看大殿内,她们都输了。

李司工输掉了她的性命,而红鸾输的却说不出话来——原本伸手就可以摸到的真相,就这样和她擦肩而过,原本可以在太后面前漂亮的立下大功,现在她还有脸提功劳二字吗?太后那里,她曾是那样保证过的。

尚仪步出大殿红鸾都没有发觉,使的尚仪摇头过来轻轻的敲她一下:“怎么了,这就沮丧了?你才走到哪里,你又才入宫多久?这宫里的事情随时随地都会有变化的,没有任何事情是十拿九稳的。

不要说是你,就算是…”她回头看一眼大殿:“也不敢说事事都在掌握中。”

“她们经营多年,自然不是你能相比的,能揪出李司工来,让她不再为害已经算是不错了,而且,你现在保住了自己的性命,不是吗?”

尚仪轻轻一推她:“太后叫你呢,不要再发呆了。有上进心是好的,但是也不能把自己逼的如此紧。”

红鸾对尚仪行礼:“谢谢大人的照顾,不是奴婢也不会累大人今天一天,也不会累的大人被训斥了。”

尚仪笑了:“你真是傻孩子呢。很多事情不能只看表面的,就像眼下我尚宫二人留下来被责骂。其实并不是坏事儿——想得太后两句备并不是容易的事儿。贵人自然是喜怒不形于色的,能见到太后的怒容也就算是荣宠。”

红鸾微微有些吃惊的抬头,聪明如她很快就明白了,不再多说什么对尚仪行礼后跟在其后面进殿:不管如何,今天几位大人其实都是受她之累;就是她在前几天向太后献计,保证可以捉到司要的把柄,查出惊人的秘密。

惊人的事情倒是不少,可是秘密嘛却是越查越多了。

直到此时,红鸾才意识到她实在是太嫩了些;入宫之后她事事处处的小心在意,一直以来虽有麻烦却并没有真正吃过太大的亏,反而借力打力的把那些谋算她的人都除掉了。

不知不觉中她小看了宫中的人,认为也不过是如此。所以在得知李司工要害她之后,好实在是有些托大,只想着要自己亲手报仇太过轻视李司工及其身后的人:她,并不了解李司工就冒然动手,是让李司工死掉的最大原因。如果她在知道李司工的秘密之后,多多了解李司工或是把此事交给太后去做,绝不可能任李司工就此死去;坏人,也不是全都是没有骨气的人。这,是教训。

进殿之后红鸾跪在地上叩头:“奴婢之罪无脸见太后,也不敢请太后恕罪,只求太后仔细凤体,不然奴婢之罪更重。”

太后看着她长长一叹:“起来吧,也难为了你。

是哀家心伤你们先帝而没有对此事真正用心,并不全怪你们.”她摆摆手:“还要说,如果不是你只怕哀家永远不会知道,有人居然拿到了你们皇上的生辰八字!”红鸾身子一震:不是吧?“墨迹还没有干透,应该就是今天所写,就在你们大闹时有人送到她屋里。”

太后的指尖抚过那几个微有些潮意的字:“此事,你就是立了大功的。”

“但是你们的确是太过急燥,尤其是在看到那张纸以后,居然没有防备一丝乃是大过。”

太后合上眼睛:“功,哀家赏你们;过,哀家今日不罚你们,暂切给你们记下了。”

她睁开眼睛看向尚宫:“有谁看过了?”

“宫正一人。”尚宫答的很干脆。太后轻轻的点点头:“她,是个懂事的。”然后看向红鸾:“你的功,让哀家怎么赏你好呢?”

她微微皱起眉头来思索:“要不,就把赏你个采女的位份吧,虽然不高倒底算是个贵人的身份。

嗯,要等到国丧之后再册封,你还是在御书房伺侍着;而宫奴院你也看着些,你是个伶俐的,也是哀家的福星,说不定能再为哀家寻找些什么。”

472章话外音

红鸾的头“嗡”的就大了,招起头看向太后忘了谢恩也忘了开口,完全震惊的看着太后,根本不知道如何反应。

七品的采女,就如太后所说的确不是什么高的位份,可是那却是正经的皇帝嫔妃!这算是赏赐吗?她怎么也不能接受这样的赏赐,哪怕是给银子、哪怕是升她做个八品的女官,也比这个七品的采女要强百倍!她是除去李司工,因为李司工想要她死,只不过是顺便想在太后那里讨个好罢了,最后不至于要把自己搭进去啊。

到了眼下她终于有点明悟,此事在一开始就注意真正的赢家只有一个,那就是太后本人,不会是她更不可能是李司工。新帝的生辰八字她根本没有看到,但是此事的牵扯之大、之深她当然明白,可是没有想到太后要以这样的法子封她的口;太过震惊的她完全的呆傻在当场,就那样直直的看着太后说不出一个字来。

太后的目光静静的、定定的看着红鸾,没有一丝波澜:“怎么,哀家的封赏你不喜欢,还是不满意?”红鸾的脑子里乱成一团,心里也乱成一团,听到太后的话只有更慌张,目光收回头低下却依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她要推脱,她不要做皇帝的嫔妃,成为皇帝众多女子中的一位——那样的日子,有什么乐趣可言?可是太后的话,她能反驳吗?此时她又如何反驳才不会招来太后的怒火?只要一句话不对,她立刻就有杀身之祸,她乱成一锅粥的脑子里,还能想到这一点凭的就是想活下去、李报家仇、村仇、永远不会变的信念。

“太后娘娘,我看这孩子是高兴过头,喜的傻了。”尚宫开口了:“想她一个宫奴入宫,不足一年——嗯,过了国丧就足一年了,就算如此成了宫中的贵人,实在是天大的福份,是人都不敢想的福份啊。是太后的恩典,不然真的无人能有这样的福份。”她说完回头轻喝红鸾:“还不给太后娘娘谢恩,知道太后的恩典厚无可比,就要好好孝敬太后娘娘。”

尚宫的话救了她,可是也让她更难以开口争辩,可是让她就此认命却又低不下头,心口有股气赌着:她想着报仇可能丧命,想过在宫中可能遇到的苦与难,可是一直以来她都认为只要仔细些她还有一线生机,那就是功成而离开这深宫。

尚仪给太后奉茶:“可不就是喜坏了,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猛的到了手上让谁也反应不过来,这孩子就算是好的了,没有喜极而泣失仪于太后驾前。”她也是巧妙的为红鸾说了几句话。

红鸾的嘴巴里是要多苦就有多苦了,尚宫和尚仪无疑都是在救她:她有退路吗?叩头可以,她就是个平头百姓,向太后叩头没有什么可委屈的,但是谢恩,这个恩要让她如何谢?

太后喝了一口茶:“你们说的是,倒是哀家吓到了她。”她挥挥手:“你们退下,哀家有几句话要同红鸾说一说。”尚宫和尚仪对视一眼双双施礼退下了,只是在走时都对红鸾使了眼色,让她答应下来不要触怒了太后。

红鸾知道尚仪是纯属好心,而尚宫的心思就不是那么纯了:她做了皇帝的妃嫔后,于尚宫要查的事情只会更有利——尚宫只怕恨不得她能做个妃子才好。

也猜不透太后想要说什么,不过她能确定那于她来说绝非好事,因为连尚仪都退了下去,出得太后之口入得她耳,如果她敢扰命连这个殿都走不出去,而她无法自救,就算是有皇帝赐给她的两块玉佩也救不了她。

太后,于她来说就是一座大山,一座大到无法撼动丝毫的大山。殿上除了太后和红鸾外空无一人,安静的让红鸾连呼吸都有此艰难起来;她跪在地上动也不动,除了等她真的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过来近前伺候哀家;”太后说话了:“你奔波这么久也渴了吧,这杯茶就赐给你了,吃了吧。”

语落到红鸾的耳中,就仿佛赐她的不是一盏茶而是一杯毒酒,让她的指尖变的冰凉而有些轻颤:其帝,毒酒并不是不可能送到她手上。

太后看着红鸾吃下茶去:“坐到脚踏上说话吧,哀家知道你也累坏了。”当真时荣宠无比,却让红鸾的鼻尖上一粒硕大的汗水一颤滚落下来,掉在衣裙上消失。

红鸾谢恩却不敢坐:“太后面前哪有奴婢的坐位。”“赐你坐你就坐吧;”太后看着她:“你怕哀家?”她轻轻叹息没有等红鸾回答:“怕哀家也不是你一人。哀家有几句心腹语说给你听,是因为哀家真的很喜欢你——你是个真正聪明且懂事的人,哀家想,你一直都会是的,对吧?”

红鸾敢摇她的头吗?她只能谦虚几句应付着,实在是找不到任何理由回绝太后的心腹话儿,太后就是太后,她想说话推能让刀闭上嘴巴?至少红鸾是做不到的。

“元华是个好孩子,前几天她也去见了你,回来对哀家说很喜欢你,所以哀家才会赏你采女的位份;”太后提到元华良娣:“元华幼时陪过哀家几家,她人心善少机变,最重要的是在宫中并没有什么说得上来话的人。”

红鸾的中衣都被汗水浸透,坐在那里动也不敢动,太后话里话外的意思她都懂。太后长长一叹:“皇宫这么大,她一人哀家担心她照顾不过来的,人又这么多,更是难以周全对不对?有你帮她哀家也就放心了,虽然皇宫大只要你们两人好好相处,相信没有什么能难住你们才对。”

红鸾的脸有些发白,慢慢的有些发黄,太后的意思是——,元华以后会为中宫之主?不然皇宫再大也不用元华操心的。

“你呢不只是聪明,最为重要的心眼实、知恩义;把元华交给你照顾,哀家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可以继续安心的侍佛。”太后看向红鸾:“到时,不管是哀家,还是元华,对了,还有皇帝,都不会亏待了你。”

473章早已入局

都不会亏待了你,几个字轻轻的自太后口中吐出,其中的意思可一点儿也不轻;太后在对红鸾暗示,只要她对元华叫心耿耿,那么日后封嫔封妃,甚至是贵妃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红鸾的小脸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完全被太后吓坏了。此时,她才知道太后在太子妃确定人之后,就在物色帮元华的人,而她不幸入了太后的眼,就算是没有今天新帝的生辰八字,她也要面对采女的位份,不过是早晚差几个月的事情罢了。

说是帮元华的人,不如直接说是元华的“打**手”,要替她冲锋陷阵,要替她扫平障碍,要听的她的话为她做一切她想做而又不能亲自动手的事情,至于最后是不是有她的好结果,还真是难说。

不说其中的凶险,她能不能活到那个最后,就算是活到了元华当真能容下她吗?那要刀用多么大的心力,才能取信于元华呢?元华,可不是简单的女人。

太后打的好响的算盘,可见她为元华是费尽了心思,因为先帝的皇后不是她的子侄吗?她要助元华登上后位,又不能让人反噬元华,所以选中折人要有心计、手段,还要心底不错,最重要的是,可以被太后、被元华完全握在手中,不会有力量反抗的人。

红鸾实在是太合适了,就算是她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合适的就好像是上天赐给太后和元华的礼物;她只是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宫奴,相信现在的太后已经知道她被拐卖入宫,根本没有家人可以依靠,就算日后她能为妃也绝不会对元华的地位有丝毫的影响。

她只能依附于元华而活,没有元华和太后的保护,她在宫中就是一个任人宰割的羔羊:不要说以后为元华做事要开罪多少宫中贵人,就算是眼下她已经开罪了不少的人——太后现在都不需要动手,只要把她自慈安宫中赶出去,立时就会有人找她的麻烦,把她活活打死都算是存了三分的好心!

后宫之主的太后,不动声色中已经让红鸾没有丝毫的退步,要么点头,要么只有死路一条;听到太后说出这种心腹话来,她想不答应能行吗?

宫中最聪明、最厉害的人不是丽妃、不是柔妃,不是任何的妃嫔,而是红鸾眼前的太后,感到彻骨之寒的红鸾,终于知道太后为什么会是太后,为什么会是最尊贵的女人了。

太后要用性命为元华去搏,而拿出来的只不过是一个空口的位份,还要她自己有命活到那个时候才成:如此的精明,宫中没有人能出其右了。红鸾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整理衣裙时对太后拜了下去:“奴婢有几句话要说,还请太后准许。”

太后看着她:“说吧,没有那个心哀家也不能逼你不是?”

红鸾听得心头又是一颤:“奴婢谢太后的恩典,粉身碎骨也难报太后万一。”她斟酌着字句:“元华娘娘也是让奴婢最为心折的贵人,东宫这中无人可比;就算是没有太后的吩咐,奴婢也愿意为元华娘娘尽心尽力。”

“只是宫中的人眼睛都极为精明,眼下奴婢认为还不到那种时候,奴婢做为采女倒不如做个女官,和元华娘娘相互呼应更为有利。”她不想做皇帝的妃嫔,因为她的娘亲说过宁为贫人妻莫为富人妾,就算是皇贵妃不也就是个妾?再者在宫里过一辈子不是她所愿,不管如何总要争上一争:“不起眼的,在暗处的刀子,才能更锋利些。”

太后眯起眼睛来:“宫中无人不知道你是哀家的人,自然也就会被看成元华的人,你想藏也藏不起来的。”她可不是好哄骗的人。

红鸾极为紧张,每句话都要仔细的想过,每个字恨不得在嘴里嚼上几遍才敢吐出来:此时只要一个不慎,让太后看出她的真正的心思来,她就是一个死字。

“但是奴婢并不在慈安宫里当差,这是其一;其二,奴婢身为小小女官,当然不会被人放在眼中,就如李司工之事便让奴婢有机会做很多的事情,而身为采女却会让人万分戒备,以后可能要好些,可是最难的眼下奴婢怕是帮不了元华娘娘太多。”红鸾一字一字说的很慢,所以每个字都咬的很清楚。

太后听完后沉默了一会儿:“的确如此,你说的有道理,哀家没有错看你。”她看红鸾极难得笑了笑:“自你们先帝走了之后,这还是哀家头一次觉得心里没有那沉。嗯,反正国丧还要几个月,然后又是登基大典、又是册封皇后等等,忙完说不定要一年吧?那就先这样,不过哀家不会委屈你太久的,你如此肯为元华着想到时候至少也要给你个丽人。”

那就是从五品了!红鸾却不敢推脱,言多必失,太后果什么样的人?如果她再多说两句就立即引来太后的疑心,前功尽弃说不定还会招来杀身之祸:先说眼前吧,一年后的事情一年后再说。

就算没有一年时间那么长,世事变化如棋说不定到时她能寻到脱身之计:如果能在之前找到仇人并手刃仇人的话,她就可以远走高飞——太后有多大的脾性也同她无关了,天下那么大她扮个乞儿就能让太后无处找人。

太子妃的确是不让红鸾喜欢,且对红鸾动了杀机;红鸾就算有那个胆子要把太子妃如何的话,也不想因此而掺和到元华和太子妃的争斗中:宫中之事还是越简单麻烦越少,牵扯的人越多麻烦就会不断的。

后位之争,只怕不会是死上一两个人就可以的,这种时候都会要人性命的事情,红鸾只想有多远就躲多远;答应暗中帮元华也就是因为知道太子妃不会就此罢手,她总不能任由太子妃把自己搓圆捏扁,所以算是顺手推舟的事情以解眼前之危。

她相信太后,至今之后她是绝不会再想念太后半丝;她连自己亲孙子都能算计,还是在亲生儿了尸骨未寒的时候,开始布置这一切——太后的心肠可不是一般的冷与硬。

当然,不是说她不伤心儿子的永别,只是她显然更看重宫中之权,以及朝中之势。

这样的女人哪里懂得什么叫慈悲?红鸾倒是极相信太后杀掉她,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她连忙躬身叩谢太后的大恩,对太后比对皇帝要恭敬三分,且也亲近了三分。

474章收心

红鸾不想死的话就不能只是恭敬,怎么说她现在也是太后的人,同宫中其他人都不同的,不表现的亲切一些实在是说不过去的:她是自己人,心腹中的心腹。

事实上,她当然明白自己只是一枚棋子,随时会被抛开顶罪、被人代替的棋子,用得顺手不会给太后和元华添麻烦,她当然就会活的久些,如果她做事不力或是招惹到麻烦,有可能会连累到太后或是元华时,她也就到了消失的时候。

她就是因为想的很通彻,所以更加不能让太后看出她明白一切,否则现在她就能成为弃子,被用作棋子的人,聪明是必须的,可是太过聪明却不是下棋之人愿意看到的。

太后长叹:“起来吧,哀家现在精神不济想不到那么多,如果你们先帝还在那…”她再次叹息:“哀家命苦,只想后半生能安安生生的侍佛,求儿孙们都能康健就好;今天的事情就先说到这里,等送你们先帝走了之后,哀家静下心来再和你好好的说说。不过,你心里有数儿,平日里应该注意什么哀家便不多说了。”

红鸾叩头起来,伺候太后换了热茶:“太后娘娘,那奴婢去请尚仪大人进来?”她实在和太后两个人在一起太过提心吊胆,所以才大着胆子问出一句话。

太后点头:“把尚仪和尚宫都叫进来吧,那李司工的事儿总还是要查下去的,你也要多上点心;”她抬手:“你呢,就和元华去说会子话,你们年纪相当有的是话说,比守着哀家这个老婆子只听哀家唠叨要高兴的多。”

元华?红鸾听的心头就是一跳,她也在这里?红鸾还没有细想,就听到了元华那脆生生带着贵气却又不会显得傲人的声音。

“太后娘娘——!”先是嗔声:“是您嫌我们年纪小什么也懂,才打发我们到一边去的吧?偏还说是好像是我们嫌弃您一样;您嫌我们烦就直说,非要拐个弯做什么?是不是想考考我们听不听得出来?”元华自屏风后转出来:“红鸾可是您调教的人儿,听不出来才怪。”

她出来就紧挨着太后坐下,给太后捏肩膀:“累了这么久还是歇一歇吧。”这句话说的轻声轻气,倒是带上了几分真诚。

太后拍她的手笑笑:“哀家省得,你不必替我担心,去吧,哀家和红鸾已经说过,你们两个也多熟悉熟悉,平日里在宫中见了还是要避避耳目的,有什么要说的也就不必藏着掖着了。”

她说到这里看看红鸾:“太子妃对你的恶意元华是知道的。”此话却是让红鸾承元华的情了,因为元华可是给她送过信儿的。红鸾躬身应着,直到元华起身告别太后,她才跟上元华的脚步转过屏风向偏殿行去。

元华并没有带人,回头看向红鸾:“你为什么不想做皇上的妃嫔?女人最大的荣光就在这宫里,而你已经入了宫——你以为,你还可以离开吗?”她的目光直视红鸾的眼睛,仿佛要看到红鸾的眼底深、看到她红鸾的心里去:“原来是可以,在那张纸出现的时候就已经不可能,至少,十年之内你是不可能离开皇宫的,你懂得。”

红鸾猛的被冰水当头浇下,手脚立时就冰凉的没有一点温度;同时她的头低下,避开了元华的目光。的确,她忽略了一件事情,就在那张纸出现的时候,她已经不可能轻松离开了,而在听完太后话后,她更不可能离开,除非是死。

太后岂能让她把皇家的秘事带出宫去?!

“现在,你更不可能出宫;”元华停下脚步,看着廊外院中火红的秋叶:“你为什么不想做皇上的妃嫔,还是说你认为采女的位份太低了?”

红鸾连连摇头:“奴婢不敢。”

“不敢?当真是一句好话。”元华椅上扶栏,回头看向红鸾:“你是不敢对皇上有非份之想,你是不敢有不满是不是?”她转开目光看向院外:“其实,我在五岁的时候入宫陪伴太后,入宫的前一天夜上在我母亲的怀中哭的睡着,又自梦中哭醒。”

“再后来离开这里的时候,我以为不会再回来了;”她忽然回头一笑:“你相不相信宿命?我又回来了,就如太后和母亲所说,我生来就主定是宫中之人。你,也是。”

红鸾欠身:“奴婢不敢和娘娘相比。”她奉行说少错少,不想多说什么。

元华翻身伏在扶栏上:“我认为皇上待你不同呢,就凭这个你也离不开了,不认命吗?”她偏过脸过:“还是你有其它的原因——能不能告诉我。”

红鸾抿抿嘴:“奴婢只是不敢,娘娘;奴婢只想好好的伺候太后,伺候娘娘。”应付的极为费力,如同闺中蜜友样的元华让她生出手足无措的感觉。

元华看着眼也的眼珠一动不动:“你再不敢也逃不开的,你有法子吗?”

红鸾低着头没有动,也没有答元华的话。是的,她几乎已经不可能再离开皇宫的,那她要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