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之番话,福王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因而太皇太后狠狠的瞪了两眼,可是他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啊:这还是太子妃吗?如此厉害的手段,怎么可能是太子妃想出来的?可是偏就是太子妃用出来的,没有一个人给她出去主意。

大殿之上,众目睽睽之下,真的没有人接近过太子妃,就算是回来的冰儿也没有向太子妃耳语过;可是就此相信这是太子妃自己想出来的主意,打死福王他都愿意相信,他在心里对自己说:我宁可相信老母猪会上树。

如果没那些御医,太皇太后说不定真会看着太子妃自尽,到时就说她是畏罪自尽也就是了:反正元华小产大家都看到了,不能说是她这个做太婆婆的把孙媳妇逼死了。

看到太子妃移到殿门外的红鸾,却完全放松的趴在地上打了几个寒颤:这天,可真得些凉了。

521章忍字头上的刀

御医们本来是忙着救人的,各展所长各寻自己能救治的救,到元华那边的是擅长妇科的,医治外伤的大多围在紫玄和纤纤身边,而那医术最为精湛的当然是守在太皇太后周围,余下的几人却是被上官指派救治太子妃的。

太子妃可是宫中正经的主子,御医们哪里敢怠慢?宫中的纷争同他们没有关系,他们只要做好本分就可以;但是这几个倒霉的御医看着太子妃咽喉处的剪刀,当真是欲哭也无泪:太子妃万一伤到自己就此一命呜呼,不用说他们绝对会被连累,性命不性命的还不好说,可是前程却一定是没有了。

相比御医的愁眉苦脸,太子妃现在总算是找到了一点扬眉吐气的感觉,她看着跟出殿门的太皇太后和皇帝,现在,终于知道她比那几个良娣重要了?宫中嫔妃除了皇后之外,哪个不是可有可无的,就算是死上一个半个有什么打紧。

太皇太后现在就是要把自己气得要炸了,也只能是忍着,她自己也记不清多少年没有再忍过了,这种感觉当然极为不舒服,可是她能怎么做,灵棚里当真上演如此闹剧,她这太皇太后还有什么体面、尊荣可言。

百官们不是傻子,是傻子的也坐不到那个位子上,只要太子妃把事情从头到尾一说,不管她是不是要添油加醋,那些官儿自然能听出里面的猫腻来;到时候她太皇太后就会落个逼迫皇帝、逼死将来的皇后的名声。

而且还有一桩事情,国丧之中她作为长辈实在是不应该说什么让皇帝纳新人的话,就算是三个月之后纳也好说不好听啊:百官们会怎么看她这个太皇太后?原本是宫里的事情,家事当然可以随意说,只要做的时候让人找不出毛病就可以。

她原本所说的话也没有太大的不妥,因为只有皇帝的几个后妃知道而已,到时候下旨的人还是太子妃;但是此时太子妃闹到百官面前,太皇太后的那些话就是错,不小的错呢。

至于皇帝嘛,太皇太后扫过去一眼,太子妃傻一样听不出皇帝的话中话,可是百官们不会听不出来;太子妃不一定能把皇帝的原话说出来,可是皇帝可不是木头人,相信他很容易就能让百官们相信他的无奈之处。

孝道摆在前面,到时候百官不会认为皇帝不好,只会认为皇帝因为孝字而被迫的;那时,她就真的里外不是人,尤其还会连累到元华的名声。

在宫中说一不是二这么多年,还真没有人像太子妃这样让她上不去又下不来,这口气也是真的咽不下去;事情其实很好解决,只要有人能夺下太子妃手中的剪刀来,那么一切还不是她说了算?

太后看向皇帝低低的道:“皇帝,快想个法子,如此闹将出去她如何是一回事,我们皇家可丢不起这么大的脸;而你怎么能让她扰了你的父皇的在天之灵?不如就让——”她看向殿外站的笔直的孟统领,“动手,应该可以的吧?”

皇帝的嘴里有些苦,他没有想到太子妃会想出这样的法子来,闹到灵棚、闹到百官之前他其实同样没有面子;不过他在核计一事,如果借此打掉太皇太后在朝中、宫中的威信的话,值不值呢?

太皇太后的势大始终是他的心头刺,只是被太子妃扰到父皇的在天之灵,此为不孝,而由着太子妃大闹灵棚皇家的脸面也实在是难看;皇帝有些忧郁才一直跟着太子妃自殿中出来,没有开口说话。

听到太皇太后的话,他看向孟统领示意般的看了看太子妃手中的剪刀;他们君臣心意相通,孟统领看出皇帝的犹豫来且他真的没有把握:夺下太子妃手中的剪刀不是难事,难就难在能一丝不伤到太子妃,还不能接触到太子妃的身体,就实在是太难了些。

为此冒险他认为不值,所以当即毫不犹豫的摇头,免得太皇太后再以为他有其他的心思;孟统领上前给皇帝跪下,“臣等无能,请太皇太后、皇上降罪。”

太皇太后想说只要能把人救下来,受点伤也没有什么的,可是看看殿外的宫人、太监以及御医们,这话她无论如何也不敢开口的;最重要的是,孟大人不是她的人,所以她不能没有顾忌的吩咐他做事。

看看太子妃顶在咽喉处的剪刀很用力,看上去只要再稍用些力就能刺破她的肌肤,终究让太皇太后长长的叹了口气,今天她除了忍也只能是忍了。

太子妃在向东宫外行去,走得并不快一来是因为他的腿伤,二来她还要防着四周的人扑过来救她,不时的喝一句:“都给本宫滚远些,不然就是你们杀了本宫,小心太皇太后灭了你们九族。”

忍字头上一把刀啊。太皇太后的感觉心头上可不是插了一把刀,少说也有十几把刀;看着太子妃她暗自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只能开口相劝,不能任由太子妃当真去了灵棚大闹的,这个亏,她今天看来是吃定了,因此心头的血一阵又一阵的翻涌,不断的拍打着她的咽喉。

红鸾对于殿外的热闹并不知道,她和冷玉两个人留在殿中:除了她们之外还有紫玄、纤纤以及躺在榻上的元华,还有留下来照顾元华三人的宫女、御医。

冷玉真的很想问红鸾一句,可是现在她却动也不敢动,因为殿虽大可是人少后,稍有异动就可能被人注意,她连看红鸾一眼都不敢,只是感受着身体下面传来的冰意,她感觉自己的肚子都要冰透了。

元华醒是醒了,但是虚弱的横躺在榻上却就是不然留下来的御医们诊脉,泪流满面的喃喃:“我没有病,孩子也没有事,不用你们,走、走开啊。”情绪很是激动。

紫玄和纤纤过去劝慰两句也不管用,对视一眼轻叹看向红鸾和冷玉,纤纤微微的皱起眉头:“这天凉了呢。”

紫玄看看红鸾眼底深处闪过了厌恶,却还是点头道:“是啊,她们一人还有伤在身,这样在地上伏着只怕会冰出病来。”

522定数

纤纤叹气,回头看看几个人道:“元华姐姐最为心善,唉,来人,给她们身下铺层垫子吧。”她说完没有看冷玉只是看了红鸾一眼,接触到红鸾的目光轻微不可见的点了一下头。

元华费力的抬起头来道:“取大毛的吧,地上到底太凉,红鸾是没错的,她只是没接住我罢了,心还是好的;冷玉嘛,哎,我们只能怪自己命不好,太子妃、太子妃;”她微微一顿,“希望她平安无事。她们两个原本就没有什么过错,怎么能让她们落个病根儿,那就是我们的不对了。只是我们能做的也不多,一个毯子还是能做主的吧?”

她的手轻轻地滑过肚子:“也是给我的孩子积些阴德,相信太皇太后不会怪责我们三个的。”泪水随着她的话再次流下来。

如果红鸾不知道元华是个什么人,还真的会感激涕零;至于纤纤嘛,她倒是心生三分感激,虽然也是借此交好于她可是纤纤至少到目前为止没有害过她。

红鸾不喜欢紫玄,是因为紫玄很讨厌她;不是因为紫玄做过什么,那只是她的直觉而已。但是对紫玄也没有太大的恶感,不喜欢的人每个人都有,可不是每个人都像太子妃一样非要除之而后快。

冷玉却不同了,她对纤纤是有感激的,可是却不及元华,元华在失去孩子后,还能说出通情达理的话且能为她和红鸾着想,宫中有几个这样的主子?她真心实意的向元华叩头以示谢恩,在宫中她叩过的头多了,可是绝大多数只是因为规矩如此。

红鸾跪坐不起来,却也同样以头触地谢过了元华;她和冷玉真正谢的人只有元华,纤纤和紫玄那里她们只是叩了一个头而已,冷玉是感动所致,而红鸾是故意为之。

以元华的心计手段,只凭太子妃和红鸾不足以应对,因为她们两个人都有极为不足的地方:太子妃实在是不够聪明却又喜欢自作主张,而红鸾现在完全是受制于人,身份地位的不同让她和元华的周旋分外困难。

而元华背后还有太皇太后及其家族,可是太子妃和红鸾有什么?太子妃身后的家族根本就不能和元华的家族相抗衡,而红鸾根本就没有什么家族亲人可依靠,再加上一个太皇太后周旋到最后太子妃和红鸾都只有死路一条。

还有一点就是,元华和太后终究是一条心的,可是太子妃和红鸾却是仇敌;太子妃那人依着她的脑袋是绝不会放过红鸾的,红鸾又怎么能甘心受缚?

红鸾眼下要保住太子妃还要防着她,想用她来对付太皇太后就是痴人说梦;所以红鸾想要给元华多找几个仇人,紫玄和纤纤绝不可能和元华一条心的,不说她们之间的利益纠葛,只凭她们家族和太后家族多年来的相争,她们就不可能和元华和平共处。

倒是太皇太后和两位贵妃之间的恩怨,红鸾相信紫玄和纤纤不会很在意,因为紫玄和纤纤不可以少了家族的支持,但绝不想成为两位贵妃手中准备被弃的那颗棋子。

紫玄和纤纤在宫中的身份有些微妙,这种微妙致使她们必须要自保,不然等着她们的绝对是冷宫;不管两位贵妃和家族保证了什么,她们到时候定会被人遗忘在脑后的,这一点只要是在富贵场中打滚过的人都知道。

红鸾相信紫玄二人很清楚她们的处境,而她们老老实实不争宠,那元华当然不会对付她们;可是不争宠,她们如何能在宫中活下去?不说其他人,就是两位贵妃也不会放过她们,她们能活下去的希望就在皇帝的身上。

只要她们能保住自己并且步步向上爬,最终家族就会支持她们;而她们的时间并不多,因为两位贵妃可不是让她们入宫来玩的,也不是看着她们爬得很高且培养自己的势力。

那紫玄和纤纤与元华的冲突实在是在所难免,而且不会让人们等得太久;以紫玄和纤纤二人的聪明来说,她们当然会有所布置,比如就像眼前所见——她们二人联手了;红鸾相信,她们不会介意多几个帮手的。

元华的确是聪明,可是却有点锋芒毕露了;当然了,在宫中有太皇太后罩着,自然不必那么委屈自己的。就像刚刚明明是纤纤先开口,想借两个毡毯收买红鸾及冷玉的心——收买的可不止是红鸾二人的心,还有东宫中所有会听说此事之人的心;但是最好的好处却被元华拿的一滴也没有余给她。

紫玄和纤纤当然不会甘心,可是她们什么时候才会和元华对立却无人知道;就算知道纤纤二人不会让人等太久,可是红鸾依然不能等下去,她一定要提醒紫玄二人,越晚下手越不利,趁着现在太子妃还在,她们和太子妃联手才会把元华压住,大家都会有口饭吃。

包括红鸾在内。

元华只是虚弱的摆摆手,让红鸾和冷玉不必再谢就又合上了眼睛,却怎么也不许御医给她诊脉:只要御医靠近她就会落泪哭个不停。

殿上的宫人很快搬来大毛的褥子给红鸾和冷玉铺到身子下面,几个宫人都对元华比刚才还要殷勤;这些当然不会逃过紫玄和纤纤的眼睛,她们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坐在元华的身边低声劝慰她。

红鸾伏在褥子上感觉好多了,趴在地上好像昏睡过去没有再说过话,更没有再抬起头来;有些事情一点就好,做得太多只会引来灾祸;要知道,元华可是长了七窍心的女子。

此时殿外也几乎到了最热闹的时候,虽然殿外没有声音传来,可正是这样的无声无息却更让红鸾安心;因为她知道事情进行的很顺利,没有生出其他变故来。

想到太皇太后现在脸上的神色,她眯起的眼睛里闪过笑意;忽然间她有点明白那句老乞丐常挂在嘴边的话“天下万事万物自有其定数”的意思。

523章心头血

现在红鸾看到什么事情也不会大惊小怪的,因为所有的疑问都因他嘴中那句话解释了;原本红鸾只是听过就算,从来没有往心里去过。可是现在想起来,她忽然有种明悟觉得那句话实在是妙不可言啊。

你说太皇太后是多么精明的人,多么有城府有心计的人,在宫中你就算是比太皇太后聪明,可是你也没有她在宫中活的年头多;没有谁能比太皇太后厉害,她就是后宫的主子,所有人只能俯首听命。

可是宫中偏就有了太子妃。太子妃也不是聪明人,行事从来就没有经过深思熟虑,没有人能猜得出来太子妃下一刻会做出什么惊人的蠢事来;但就是蠢得不能再蠢的太子妃,却让太皇太后气的晕过去。

太子妃步步都不是精巧的算计,可是偏偏踩着太皇太后的痛处却还让她有怒发作不得;那么精明、那么厉害、几乎是手握一切、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太皇太后,却拿太子妃没有办法。

在红鸾看来正正就是应了老乞丐的话,太子妃就是太皇太后的定数、劫数,不然宫中怎么会多出如此蠢笨的人来?

太子妃的娘亲盼女成凤,却又把女儿教的如同一头猪,这个原因在此时的红鸾看来,远不如老乞丐的定数更有说服力,至少让她心中很痛快——让你老谋深算,让你想要害我,被太子妃这样的一个人吃得死死的,太皇太后你老人家气得快要吐血了吧?

她眯起的眼睛更弯了一些。

殿外,太皇太后吸气又吸气之后,看着太子妃一步一步接近东宫之门,她知道自己不得不低头服软,太子妃哪里有皇家人的样子,那种丢人的事情她也做得出来!更可气的就是太子妃豁得出去可是她太皇太后豁不出去。

“好了,好了,你是将来的皇后,在这宫里是至高无上的主子,有哪个敢给你气受?刚刚在殿里哀家也不过是问问你罢了,到底元华是在你身边倒下的吧,有谁吐出半个字认定你有错的?没有人说过的,只是问问而已。”太皇太后的声音干巴巴的很难听,“你如此做却极为不妥了,收起剪刀来进殿,有话我们好好说。”

“没有什么事情是说不清楚的。”她盯着太子妃握剪刀的手,眼中几乎喷出火来:“不要再这样做,岂不是徒惹人笑?你可是要母仪天下的人,体面要紧。”她不得不一再的说到将来的皇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太子妃的后位眼下是稳了下来。

太子妃恨透了太皇太后,岂是两句好话就能哄回来的?至于后位那原本就应该是她的,所以太皇太后施恩般地说了出来,她是半点也不领情:“太皇太后要说清楚正是妾巴不得的,也不必进殿那么麻烦,现在我们就说清楚好了。”

太皇太后的脸色更是黑了三分:“好多都是家事,哀家…”

太子妃却打断了她的话:“事无不可对人言,太皇太后刚刚指着妾的时候可是理直气壮,怎么现在却又不敢说了呢?”她扫一眼四周的人:“给本宫退开,四十步,不,五十步之外,否则你们就等着抄家灭门吧。”

有太皇太后的人以为太子妃说话会分神,想悄悄接近夺下太子妃手中的剪刀却被她发现了。

太子妃再次看向太皇太后,目光在皇帝的脸上一扫而过没有停留:“我们一件事一件事来说,妾有的是时间,自这里走到灵棚可要用不少的功夫,妾想这些时辰足够我们把每件事都说清楚了。”她又开始慢慢地向门移动:“先说那两个宫婢,太皇太后您先说还是妾先说?”

太皇太后气得头发都要根根直立而起,但是她只能长吸一口气,“宫中之事以后自然要由你来决断,哀家只是想好好的伺候佛祖,祈求佛祖保佑我朝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太子妃却不理会太皇太后满口的仁义道德,“太皇太后您还没有挺清楚妾的话吧?妾是问那两个宫婢您还坚持让她们成为嫔妃之一,还坚持让妾…”她握紧了剪刀盯着太皇太后,说得字字都清楚得很。

太皇太后心口的血差一点就拍开了她的咽喉,强吸气才压了下去不得不飞快地开口拦下太子妃说:“哀家说过了,这样的事情,哀家是说不管是谁要为妃为嫔,自然要由你来做决断哀家老了、哀家…”她心头有气岂能就此完了。那口气顶的她胸口疼痛当然想说几句话,让所有人看看太子妃的不孝,居然逼得她老人家不得过问宫事。

太子妃驻足,“您是说,红鸾和那个冷玉都不会进位做什么才人之类的妃嫔,依然是女官,对不对?”她问的直接明白,不容太皇太后马虎半点。

太皇太后被逼的嘴角溢出血丝来:“红鸾无所谓,但冷玉不同她不为妃嫔有违宫规。”她也不能步步后退:“此事当然现在不用提,但是以后你还是要给冷玉个名分。”

太子妃仰头看向太皇太后:“妾说过,妾不会奉旨;冷玉,让她去尚寝局!”

皇帝微微皱起眉头来,太子妃如此做就太过了,如此处置冷玉只会给太子妃带来一个妒字而已:“祖宗家法就是这个道理,冷玉的位份由你决定就是了。”

太子妃闻言看向皇帝:“那吴姓宫人呢?就由妾来打发,如何?”吴宫人就是她心头的最硬的刺,因为那是皇帝亲自点名弄到东宫来的;冷玉的确是不太好打发,她也不是真的要玉石俱焚。

就如那人提醒她的:要好好地把握机会,弄到最大的好处;她才忍下了冷玉那口气,当然了,她不会就这么罢手的,但是冷玉到底还在她的手里以后再想法子除掉就好了。她看一眼冰儿轻微地点头,示意她不必担心;她都被太皇太后逼到了绝路上,总算明白了一点如何争取自己的好处。

皇帝很痛快的点头并且用她才懂的温柔目光看她:“就由你来处置。只是小心,莫要伤到自己。”

524章冷意

太子妃看到皇帝的目光那么温柔,就好像她初入宫的那几天,心中又酸又涩却又极为高兴,她就知道皇帝心中有她,她的快乐、她的痛苦、她的悲伤都是为了那个站在廊下的男人。

她心中的恼怒消掉了不少:“谢皇上。”那个吴宫人终于除掉了,怎么说今天她还是达到了目的;而红鸾皇帝并没有提一个字,反倒是那个冷玉——皇帝为她说话只是为了规矩吗?

皇帝抿了抿唇:“不要太难为她,让她到旁处做个宫人也就罢了。”他开口为吴宫人说了一句话;“好了,现在没有什么事情了,我们更衣之后到父皇灵前请安吧。”

太皇太后听到他的话很满意,也确定那个吴宫人的确不知什么地方得了皇帝的缘法,却不是因为红鸾才弄她到东宫里,而且皇帝如此轻描淡写的想把大事化小更得她的心,再看看身边扶着自己的福王——这小子的心思太难掌控,实在不是个好皇帝的材料。

福王闻言看了一眼皇帝,然后对太皇太后说:“凤体要紧,您还是回去歇一歇吧。”他这是在提醒太皇太后,如果实在不成的话您就一晕什么事情也不用您着急了。

太皇太后听到后心里猛地亮堂不少,深深后悔刚刚为什么没有想到这样的好法子呢;看看福王轻轻拍他的手,这个孩子还是极聪明有孝心的,只是他身后丽贵妃及其族人实在是不好掌控了。

他还有三分小心眼,疑心福王不是现在才想到的好法子,只是刚刚没有对她说出来而已。

太子妃听完皇帝的话微有些心酸,心道这个吴宫人果然在皇帝的心中不一般,倒是那个红鸾好像完全没有关系似的,会不会是那个嬷嬷骗了自己?不过皇帝到底是同意把吴宫人交给她发落,她也就没有再计较皇帝最后一句吩咐。

她却不想答应皇帝的话,因为把吴宫人放在宫里实在太危险了,如果不能除掉的话至少也要把吴宫人弄出宫去,“皇上,她伺候你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如就送她出宫给她择个人家吧,当然要等父皇的大事办完之后。”

皇帝不置可否的微微点头,好像是不太满意但没有说出口的样子:“那陪朕去更衣吧。”他步下台阶走向太子妃,“已经误了时辰,不能再耽搁了。”

太皇太后也附和道:“是啊,哀家先过去…”

太子妃却把剪刀握紧:“太皇太后,其他的事情也就罢了,可是元华的事却要说清楚才行,不然让父皇的在天之灵以为妾伤到他的龙孙,妾是浑身的嘴也辩不清了。”

“太皇太后,元华摔倒的事情不是妾有心为之,而妾更不知道元华有龙胎在身,”她盯着太皇太后的眼睛:“太皇太后非要入妾的罪,妾不能服,要到先皇灵前说个明白。”

太皇太后听到这里双眼一闭忽然就晕倒在福王的身上,把皇帝等人吓得脸色大变,纷纷围了上去;而太子妃的手微微一动忽然又握紧了,她想起家中就有个姨娘动不动就晕,后来有一次晕倒过去,被她母亲一脚踹醒后就再没有犯过老毛病。

“照顾好太皇太后,妾去先帝灵前分说清楚后,自来向太皇太后请罪。”她咬牙坚持那人对她所说的,不论发生什么她已经是绝地她都不要怕,只要一个劲儿表明去先帝灵前就会绝处逢生。

听到她的话原本已经转过身要跑过去的皇帝脚步微一顿,却没有停下来更没有回头,还是先顾太皇太后的好。

而太皇太后此时却“哼”了一声,在福王的挤按人中之下“醒”了过来,看着太子妃道:“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刚刚哀家只是心痛元华失去的孩子罢了;你是不知道元华有身孕的,当然不是故意为之,也是元华那孩子不小心…”她越说心中越气,却不得不说下去。

她晕了,可是太子妃却根本不把她这个太皇太后的生死放在心上,没有心存孝道而就此停止胡闹,就连给孟大人夺她手中剪刀的机会都没有给,对于笨到家的太子妃来说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

同时也把刚刚“晕”过去就不得不醒过来的太皇太后气得直欲要杀人,实在是太过丢人了;宫中有的是精明人,她这一晕一醒不知道会笑死多少人——想一想她就要羞恼而死。

福王忍不住又看看太子妃,现在他十成十的断定有人点拨太子妃了,而且点拨的很好不像太子妃身边宫人的提点,能让太子妃做到如此地步当真是很了不起的人,会是谁呢?他的脑中不期然的浮出红鸾的脸来。

不是他认定红鸾有那么聪明厉害,而是他忽然间想起来,太子妃在要去先帝灵前分说清楚之前,也就是和红鸾曾接近到不能再进接近的地步:她可是跌倒在红鸾的身上,半晌都没有挣扎起来呢。

当时看上去没有什么异常可是现在想一想,他的眼睛微微一眯,好像在太子妃跌到之前红鸾的话激怒了太子妃,才使得太子妃走到她身边的。

同时殿上的红鸾忽然又打了个寒颤,她有点疑惑的想,无风也没有地上的冰凉了,她打心底忽然间生出来的冷意,是怎么回事儿?

她刚刚在思索元华的奇怪举止,依元华的聪明加上太皇太后的手段,就算是元华没有孕弄个假脉象也不是太难的事情吧?今天的事情元华又是有心为之,她会怕御医的诊脉?元华绝对是有准备的,可是她偏不让御医诊脉引人怀疑又是为了什么呢?

突然来的冷意又突然间就消失不见了,红鸾也就没有再去想抬头想偷偷看看元华,却又正对元华的眼睛,好在红鸾对元华的戒心甚重,她在偷看的时候眼中全是担忧,被元华发现倒没有什么。

元华对她眨了眨眼,然后用极为虚弱的声音:“瞅着无人,给她们两个喝点热茶吧。”

热茶?红鸾心头一突,这个时候元华赏下茶来是什么居心,茶,她喝还是不喝呢?

525章心切之过

元华说完又看了一眼红鸾,那目光也有些特别,唇角好像还带着一丝笑意。

红鸾并没有看清楚,可是又不敢细看,只能先和冷玉对元华叩头;相对于冷玉的感激涕零不同的是,她是心惊肉跳。这种天气,受伤后在冰凉的地上趴了半天当然是想喝碗热茶,元华如果只是让人把茶取来的话,红鸾也不会多想;但,元华的眨眼、别有深意的目光和微笑,都让她不能安心。

如果说元华的目光和笑意很明显也就罢了,可是偏就好像是红鸾眼花看到的,如果不让人惊心那就奇怪了。

元华她想做什么?红鸾心中飞快的转着心思,嘴巴上却不敢有丝毫迟疑,不过却比冷玉要淡漠一点点,不像她那么的感激;因为她原本就是元华的人,还是元华和太皇太后不想被其它人所知的自家人;此时如果她太过感激,一来不合她的性子、二来也会让人认定她以后是元华的人,她想那绝不是元华想看到的。

更重要的一点,红鸾不想纤纤和紫玄误会了,因为以后肯定有要借助她们的时候;她想来想去也不知道元华是什么目的,再加上刚刚元华就把她拉进了小产的纠葛中,且是那么明白的作为真得不能不让她多想。

茶水被宫人端了出来,软底绣花鞋踩在银砖上的轻微声音,此时却忽然变得极大响在红鸾的心上:元华刚刚撞上宫柱就是在害她,可是事情闹到现在的地步也不是元华料到的吧?那她这是一计不成再施二计,非要在今天除掉自己吗?

太子妃虽然笨得一错再错,可是相信现在她又扳回一局,保住了她将来的皇后之位;元华如果真要取她的性命,只可能是最有把握把太子妃除掉:那前些日子又何必郑重其事挑明,让她相助呢。

她的心头转过万千的念头,真是越想越乱而宫人却把茶水端到了她的面前;冷玉先拿了起来捧在手上暖一暖,红鸾当然也把茶盏拿到手中,不敢让元华看出她心有所想来。

红鸾两只手抱着茶盏,说实话很暖很舒服,让她缩成一团的心微微的舒展开;她看了看茶水,清香扑鼻茶汤诱人,绝非一般的茶可比。

她不敢抬头看元华,看着手中的茶半晌忽然就仰脖喝了下去,几乎是一口气喝干了:“谢良娣娘娘所赐。”

元华如果当真想要她的性命,手段有的是不必用这种伎俩;就算是她把元华撞出去,使得元华撞在宫柱上小产,元华如果当真以毒茶来要她的性命,那名声肯定受累;后位,当然也就是和元华无缘了。

不过就是霎间的功夫,红鸾也不能十成十的确定自己所猜想的就是对的,可是没有时间让她细想;再者就是有时间又如何,她不是元华如何能当真猜到元华的心中去,总会有猜错的时候。

她只是赌,猜错元华的心思不是眼前这一次。她不是神仙不能料中万事,有时候有些事情是需要些运气的,就像是现在;红鸾也没有其它选择,只能赌。

喝完之后红鸾谢过恩就安静下来不再动,身体也因为热水而暖和了一点儿;她无声的在等结果,如果赌错那她就要赔上性命。

元华却没有再开口,她合上眼睛好像是倦极了已经睡着;在紫玄和纤纤的明示下,殿上的御医退出去,宫人都放轻了呼吸,静得能听到殿外偶尔传来的声响。

说起来太子妃出去好久了,元华是不是在担心殿外的事情?红鸾猛然间清醒,此时的元华哪里会用心思在她这个小人物的身上,现在应该把全部的心思用在了殿外才对;而现在的元华也不是睡着了,而是她已经有些慌乱、开始担心,所以才会合上双眼免得被人看出来。

红鸾情知刚刚太过紧张太子妃能不能一举成功,而忽略了元华的反应;只是,她到现在还是想不明白,元华为什么要害她在先然后又试探她在后?除了太子妃倒在她身上时她说了几句话外,可是老老实实的伏在地上没有动过,话说得都不超过十句。

心猛得一缩,她垂下的发丝掩住的脸变得苍白:元华是不是猜到太子妃所为是她出的主意?!冷意自心底漫开,现在她终于知道刚刚为什么会忽然感到冷了。

终究是做错了,终究是太过着紧了,终究是把宫中人看得过低了!只是悔之晚矣。

好在元华只是生疑而不是确定,所以才会试探她:如果她对元华表现出戒心来,相信自己就真得活不过几天去了;但,就算刚刚她应付的周全,相信元华也不是疑虑尽消——说太子妃愚?她发觉其实最蠢那个人是自己。

为什么会稳不住呢,为什么不能把事情做得再隐秘些?红鸾真想给自己两个耳光,就算她想保护自己,却应该做得更好一些;只要她不那么心焦、心慌、心急、心切,那么她能做得更好,至少不会很快的引起元华的疑心来。

现在最可怕的就是,看透她所为的除了元华外还有谁呢?冷汗在红鸾的额头冒出,她把头放在自己衣袖上,好像是累坏的样子其实只为不让元华发现她的汗水而已。

想起老乞丐曾对她说过的话:聪明有,心狠手辣也可以,只是太小了历练不足,遇到天大的事情或是真正的生死关头,一个稳不住心就会害了她自己。

果然,一切就如那个老乞丐所言。

红鸾也不是不知道自己年纪不大,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出身和经历比起宫中这些人精来,其实有着不小的差距;可是她输不得,所以对自己要求的有些高。

的确,就像现在并不是她的错可以原谅,元华和太皇太后就会放过她:错,在宫中就是死。

元华的眼睛缓缓的张开,看向殿外喃喃的道:“太皇太后怎么还不回来?太子妃不会当真出了什么事情吧?”

526章请脉

紫玄和纤纤连忙安抚元华道:“没有什么事情的,现在姐姐的身子要紧。”她们的目光其实也没有离开过殿门,同样想知道殿外为什么僵持了这么久。

红鸾没有动,伏在地上在想对策;做乞儿多年她懂得道理可不少,其中就有一条是心疼已经被抢走的窝头,不如去想想如何赶快再弄一块窝头来填肚子实在;事情是对是错都已经做了,现在不是后悔的时候应该快些想法子补救才对。

元华那里却不肯听紫玄二人的劝慰,居然挣扎着要起身:“我要去向太皇太后求恳,千万莫在责罚太子妃,我相信太子妃不是故意的。”

红鸾听到后相信元华是极想出去看看,当然不会是为了求情而是想看看太子妃倒底死没死;

元华当然是想太子妃死了最好,太皇太后就算是没有了她能得家族的支持,同样能做上后位且不会有人对她指手划脚;可是她也知道太子妃不可能寻死的,拖得越久说明太子妃在外面和太皇太后对峙的越久:那就是太子妃八成是占了上风。

她想出去当然不可能,小产的人是绝不可以见风的,纤纤二人可不敢让她出去吹风,有个什么病痛太皇太后会拿她们问罪的;好说歹说总算把元华按下,由紫玄出去看看而留下纤纤陪着元华。

纤纤的理由是她胆子小,看看紫玄再看看元华她缩了缩肩膀:“妹妹我、不敢出去;外面,不知道、不知道有没有血。”

紫玄倒没有推脱很干脆的应下来,带着宫人就要向殿外行去,可见她心里也是有些急不可待;却又被元华叫住。

“妹妹出去千万替我禀明太皇太后,就说是我脚上有伤所以才会跌倒的,同太子妃没有关系的。”她说完眼中泛出泪光来,虽然没有说一句委屈可是她的委屈大家都看得到。

元华进入大殿时可是走得极稳当,脚上哪里来得伤?只是她深明大义,所以才会委屈自己想息事宁人罢了。

冷玉轻叹:“难为良娣娘娘了。”

红鸾点头却没有说话,因为她感觉紫玄在看她,虽然只是一眼却让她有种利箭穿体的感觉;不想被元华误会什么,她并没有抬头看向紫玄,只是眼前不自觉得想起了紫玄和福王之间的对视。

殿外正是太子妃最威风的时候,她盯着太皇太后确认:“太皇太后,你不必如此,只要你能说出我有意推倒良娣,或是知道良娣有孕的凭证来,那妾立时就跪下请罪凭太皇太后发落;妾要到先帝灵前分说的,就是太皇太后无凭无据却非要说良娣小产是妾所为。”

太皇太后气得一佛升生天二佛出世,这二佛刚出世也要被气得再升天了,可是那把剪刀提醒她要忍,忍无可忍也只能忍;当她正要开口时,尚仪过来说元华请紫玄过来向太皇太后禀几句话。

听到此话太皇太后想回绝,因为此时事情对她和元华极为不利,她不想元华被牵扯的太深;只要元华成为受害的那个就足够了,此时如果开口就是指认太子妃把她推倒的,就如太子妃所说可有凭证?

在太子妃用剪刀抵住自己的咽喉时,会有谁敢做这种证?紫玄万不会为了元华做证的,元华不会是痛失胎儿而心神大乱吧,不然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打发一个紫玄出来?就是打发个宫人出来也比紫玄好啊。

太皇太后不想见可是皇帝想见,所以他抢先道:“让她过来说话。”

听到皇帝的话尚仪看看太皇太后,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太皇太后很不快但是众目睽睽之下也只能点头,不好驳了皇帝的面子。

不过皇帝看到紫玄不等她见礼就问的一句话,让太皇太后立时转怒为喜了:“元华还好吧,还在流血吗?御医怎么说,可开了方子煮好药了?”他问的无不是元华的事情,根本不是要问紫玄元华要说什么。

皇帝是不得不出来劝解太子妃的,可是他的心却在元华的身上,而且由他的话可以听出来他很焦急的:是真还是假?那重要的嘛,重要的是皇帝当众这么做了,是假得也会变成真的。

紫玄向太皇太后行完礼就答了皇帝的话,只是她垂下的目光不是落在皇帝的脚上,也不是太皇太后的脚上,而是福王的脚上;当她看到福王的鞋子时眼中微微一暖,说话也快了那么一点点。

听到元华不肯让御医诊脉,把皇帝急得搓了搓手:“这可如何是好?朕、朕…”看看太子妃倒底没有说出来,只是打发尚仪进去伺候元华,定要让御医给元华请脉才可。

太子妃看到皇帝和紫玄说起来没完没了,又是在说元华更加有气,便开口对紫玄道:“元华良娣不是有话要你禀太皇太后嘛,那你还不说?!”她当然知道元华想说什么,既然送上门来了她岂能放过。

而且她可是听得清清楚楚,元华不肯诊脉呢;为什么不肯诊脉,那当然是心虚了,假借着小产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就是想掩住实情。真当她这个太子妃是蠢人吗,欺人太甚啊;她没有想到在最后元华会送上门来,一次就能收拾掉元华和太皇太后实在是大快她心。

“皇上,你有什么可着急的,元华良娣都不着急不是吗?小产那可是要了女人的半条命啊,可是元华却不肯就医,这里面是不是有点…”她挑起眉头看向太皇太后:“你说呢,太皇太后?我看那小产嘛,实在是不必大惊小怪。”

太皇太后大怒:“你的话是什么意思?!”真真是她能忍,天下人也不能忍了。

太子妃不屑的道:“太皇太后在宫中这么多年,不比妾清楚吗;宫里向来不少假喜事啊,前朝不是还出过龙胎枕头的事情嘛;既然元华良娣不想诊脉,依妾的意思还是不要诊的好,免得到时候太皇太后脸上不好看,皇家的体面也要扫地啊。”

其实这也没有什么好争的,只要让几个御医去请脉自然就知道此事的真与假了;可是太子妃敢口无遮拦,而太皇太后因为心底存疑也不敢大叫着让人去请脉。

太皇太后“哼”一声:“是非曲直自有公断。”说完她不再理会太子妃看向紫玄:“有什么事儿,你说吧。”她想把话题引开,继续下去对她和元华都极为不利。

527章舍车

紫玄听到太皇太后的话行礼后有点迟疑,她很后悔冲动之下自殿中出来代元华传话;现在她不说不成,可是说出来必定会被太子妃恨死。事情只能怪她自己,刚出来的霎间心思不全在元华交待的事情上,左想想右想想的,弄到现在她又要面临二择一。

如果她出来没有那么多的废话——咦,她忽然发现其实就算她想把元华的话说出来,刚刚根本就没有机会;太皇太后和皇帝两个人的话,刚刚可不曾给过她机会,至于什么原因她不清楚。

她出了一身冷汗,能到太皇太后面前是皇帝让她过来的,太皇太后开始的话显然是不想代元华开口,而皇帝呢?皇帝并没有太皇太后明显不想听的意思,只是每次开口都让她要乖乖的回话,没有机会把元华的话说出来:也可能是有意的,但是更多的可能是无意。

紫玄感觉有些凉意,想到上一次她是被太子妃相逼,不得不向太皇太后表明她的忠心,但现在却是时势所迫,开口连太皇太后和太子妃都得罪了。

说实话,她当真没有如此大的胆子。

太子妃那么小的心眼儿,听完她的话后绝对有的她受;而太皇太后想必不会真正的怪责元华,到时也只能是自己倒霉;可是她不说成吗?什么也不说,一会儿元华就会见到太皇太后,开口之下她就会落一个别有居心的罪过;到时候太子妃会如何看她:定会当她是恨不得太子妃死了——她的确是有这样的心思,却不能让太子妃及旁人知道的。

元华的心计好深。

此时此地的紫玄终究知道元华的心计之深有多么的让人心惊了,让她或是纤纤出来传话,话传与不传,传话的人都会同时被太子妃和太皇太后所痛恨;想到她出来的本意,此事也怨不得他人,元华在开口的时候并不是针对她的,却是她心甘情愿出来传话的。

纤纤是不是洞悉了元华的心思,才以自己胆小为名避开的?而她因为心在他处,所以才会那么容易落入元华设好的圈套。虽然此时的她把事情想得再清楚明白不过,却根本无计可施。

在心中苦笑了一下,她以眼角余光看向福王:现在能救她的也只有此人了;说不定现在福王就在为她用心思想法子,只要他一开口定会引开众人的注意力;只要无人非要追问元华的话,那她也就没有任何危险了,至少她有可以推脱的借口。

福王只要想做,这点事情与他来说实在是太过简单了,她一直都是最了解福王的人。

她满怀希望的看过去,发现福王眉头紧锁,看他的眼也知道他正在思索什么;只不过显然他的心思并不在紫玄身上,也根本不在眼下众人的身上;看他完全没有察觉到她的目光,就知道他压根不知道她现在的境地有多么的为难。

她心中一凉接着就是一酸、一痛,不过时间容不得她多想和拖延,既然没有人出口为她解围,她也就只能实话实说了。

因为元华就在殿中,太皇太后今天定还会再见元华的,她都不敢把元华的话稍作改动,只能原封不动的说出来:“元华姐姐让妾代禀太皇太后,她说出了那样的事情是谁都不想的,太子妃也不知道她有身孕的事情;而她跌倒是因为,”她微微一顿,偷偷斜太子妃一眼:“因为元华姐姐的脚上有伤所致,绝非是太子妃动的手。”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和,让人听不出她的心中的惊惧与怨恨来;在宫中想要活得久就要懂得如何藏起自己的心思,使所有人看出来的都是她想要让人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