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介意帮人忙,可是却不想替人背黑锅。”她说完看向娴嫔用手指弹弹花瓶微笑:“你的胆子还真不小啊。”

娴嫔莫名其妙的样子:“是贵妃你好大的威风才对,妾定要到太皇太后那里和你理论。”

红鸾点头:“本宫也有此意,不过却要请皇上来一趟才成。”她拍了一下手边的花瓶:“这些东西是娴嫔布置的吧?眼光不错啊,这瓶儿,实在是让人挑不出什么错来。”

娴嫔皱眉:“一个瓶儿能挑什么错,贵妃见人就挑错,如今连个瓶儿也要横挑鼻子竖挑眼吗?宫中之事历来是三十年河东就有三十年河西,妾还是劝贵妃不要把事情做得太绝了。”

红鸾笑起来:“本宫只管我这三十年的河东,至于那三十年的河西,娴嫔,你怎么知道会是谁呢?不过本宫却是知道这三十年的河东要由本宫说了算,至少眼下是这样的。”她指着瓶儿问道:“这是娴嫔你着人领来的东西布置的清平宫?”

“不是,这里都是太皇太后命布置的,全宫上下无人不知,纯贵妃你又想做什么?”娴嫔怒气冲冲的:“你以为你想砸就砸,哼,这次只怕是你砸了多少就要赔多少了,太皇太后赐给妾的东西,也是你能砸得吗?”

红鸾看着她:“你再说一遍这是太皇太后吩咐人布置的?”语气变得冷了很多。

娴嫔大声道:“再说十遍清平宫也是太皇太后亲自吩咐人布置好,又赐给妾住的。现在毁在你纯贵妃的手里,妾要看你如何向太皇太后交待。”她指着清平宫里东西:“你现在不砸了,现在知道东西金贵了?妾还没有看够哟,纯贵妃的威风不是大得很嘛,接着砸就是,妾等着你砸完再去慈宁宫也不晚。”

“不砸了。”红鸾冷笑:“你就是请本宫砸,求本宫砸,给本宫跪下叩头,本宫也不砸了。不过,你敢对太皇太后大不敬,本宫却不能放过你——来人,拿下她头上的钗环,给本宫掌她的嘴。你们给本宫狠狠的打,这是在代皇上打,不用害怕。”

827章罪犯欺君

太皇贵妃听到这话急忙上前,刚刚红鸾和娴嫔纠缠在一起,她不好上前免得有所误伤,到时候红鸾腹中的孩子有个万一,她真得不能自白于帝前;可是此时红鸾已经坐下,可不能由着红鸾的性子来:“我的纯贵妃,小姑奶奶,你快给本宫回去,这里都交给本宫,绝不会让你有半点…”她现在只求能把红鸾弄走。

红鸾拉太皇贵妃坐下笑道:“我的大姑奶奶,您就听我的,把心放在肚子里。”她对着太皇贵妃眨眨眼:“相信我,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太皇贵妃半信半疑的坐下:“你不走要本宫依你的话,你也要听本宫的不要掌娴嫔的嘴。”她凑近一些低语:“小姑奶奶,掌妃嫔的嘴只有太皇太后、皇帝和皇后,至少也要是皇贵妃才成;你打了她,最后吃亏的人定是你,要知道打妃嫔的嘴,就是在打皇家人的脸——除了皇家正经的主子,不能让人刑罚妃嫔的。就算是本宫,那也是名不正言不顺,不敢轻言罚字。”

红鸾撇嘴:“我知道的,娘娘放心吧。今儿我就打给娘娘看,绝不会有人因此而责罚于我,不管是皇上还是太皇太后,我打完人还会有赏的,你信不信,太皇贵妃我的大姑奶奶。”她随口和太皇贵妃调笑了两声,知道太皇贵妃知道一些当年大水的事情——因为太皇贵妃也有亲人死在大水当中,当年肯定知道的不少,所以她有意的和太皇贵妃拉近着关系。

太皇贵妃嗔了红鸾几眼,看到那边的香梅翠环已经动了手,也只能叹口气招呼良太妃等人过来坐下:过来的人自然都是和红鸾亲近的太妃太嫔,连皇后的姑母都过来了,自然不会有人因为皇后再和红鸾避嫌。

香梅和翠环自柳儿和二丫死后,性子猛得变了不少,原本相比温和、在杏儿、柳儿面前不显的性子,现在也变得厉害起来。扬起手来狠狠的甩下一掌就把娴嫔打得头偏向一旁,每一掌都用足了力气,再加上两人分别打左右脸,你起我落打得娴嫔连开的机会也没有。

娴嫔不能说话可是心里恨意如狂,自她被打得头左右摆动,可是目光恶狠狠的没有离开红鸾就能知道她现在有多么的怨恨:今天她不死,他日定叫红鸾死——这句话不用她说,所有的妃嫔都在她的眼中看得清楚。

刘采女春儿心里那个高兴啊,她是最恨红鸾的人,至少她认为是如此,因为大妞能忍得住可是她真得忍不住,只是在深宫之中、又和红鸾有着天上地下的身份差别,失去太皇太后的支持,根本就不能拿红鸾如何。因此,她更恨红鸾。

看到红鸾如此狠的收拾娴嫔她却并不同情娴嫔,这宫里每个身份比她高的人她都怀着一丝莫名的恨意;她高兴的是红鸾的树敌,而且是树死敌:每一个被红鸾如此狠狠收拾过的人,都会成为她对付红鸾的姐妹,相信不久后她们定能把红鸾弄死。她相信她后母的一句话,双拳难敌四手。

所以,她在心里不停的叫着:打她,狠狠的打,打得再狠一些。

红鸾的目光不经意似得落到刘采女的身上:“春儿。”她叫得是刘采女以前的名字,那本身就代表着一种卑微;不是其它人给她的卑微,是春儿自己给自己的卑微,她厌恶她自己的名字。

红鸾一样也是宫奴出身,曾经做过小乞儿几年:做乞儿时没有名字,大家不过是胡乱叫;可是入宫之后红鸾就一直用她母亲取得名字,不论是为奴还是为妃:她从不认为过去的一切让她在人前抬不起头来。

刘采女上前行礼,眼底深处闪过的怨毒让人心惊,但是她入宫日久终于学会了隐忍二字:“请贵妃娘娘吩咐。”

“没有什么,本宫只是想问问你,为什么看到娴嫔被掌嘴而如此开心?”红鸾漫不经心的喝着茶:“笑得眼角也弯了、嘴角也弯了的。你们以前有过节,还是有恩怨?说出来,今儿本宫心情不错,可以为你做个主。”

春儿听完就差点跳起来大骂,这不是分明陷害于她?可是她能知道那么做会有什么下场,而屈膝答道:“回贵妃的话,妾和娴嫔娘娘没有过节恩怨,妾也没有因为娴嫔娘娘挨打而笑,平常妾就是这个样子的。让贵妃娘娘生出误会来,实在是妾该死。”

她如此卑躬屈膝了,红鸾也没有放过她:“那你是看着娴嫔挨打不开心,认为本宫错罚了娴嫔?好大的胆子,给本宫跪下。”

春儿缓缓站直了身子:“娘娘就是要罚妾又何必寻理由呢,直接吩咐下来妾敢不遵从吗,还要娘娘再另寻个借口也是妾不知趣,凭此也应该受罚的。”

红鸾哼了一声:“本宫要罚你的就是口是心非。你是不是在高兴娴嫔挨打,以为只有本宫一人看出来吗?当面就想欺骗本宫,还不应该受罚,让你跪着已经是给你脸面,不要给脸不要脸,懂不懂。”

娴嫔那边此时已经打完,她瞪着红鸾:“好威风,我要看看你在见到太皇太后,见了皇上之后如何威风。”

红鸾摆手让人把桌上的花瓶拿过去:“你有什么话要对本宫说吗?”

娴嫔挥手就把花瓶打碎了:“一个瓶子有什么好说得?你砸了我清平宫之后,又想玩什么花样?”她恨恨得盯着红鸾:“有什么你就直说吧,不用遮掩着,反正是人都知道你是容不得我活在世上。”

红鸾瞟她一眼:“本宫不想你活你就不能活吗?你是宫里正经册封过的妃嫔,除了皇上和太皇太后外,也只有你自己活腻了,才能把自己害死。那个瓶子你以为打碎就成了,不要忘了你的清平宫我可没有踏平呢,里里外外还有不少的玩意儿,瓷的、玉的、金的、银的都有。”

太皇贵妃闻言和良太妃等人交换过眼神,让人去取了不少的瓷器、玉器过来细看,想知道这些东西到底哪里不对。

“我不知道你想怎么害我,你想让我说什么不妨先教教我,也免得纯贵妃娘娘你等的心焦。”娴嫔也有些疑心,嘴巴上很硬可是却已经低头查看碎在自己面前的花瓶。

红鸾一掌击在桌子上:“你居然偷宫中之物,以赝品替代可知已经是欺君大罪?

828章不用担心

红鸾此话一出娴嫔吃惊抬头,所有的妃嫔都看向了红鸾:这可不是小事儿,而且也从来没有听说妃嫔会如此做。妃嫔们得宠不得宠的,只要赏其位份其家里自然会得到赏赐,田产庄子什么的是必备——和皇家结亲还会饿死,岂不会让天下人齿冷?

因此就算有妃嫔要周济家中,只要不是天大的事情也不需要太多的银两,她们自身月月的俸银加上每季的衣饰赏赐,要周济家中根本不会动屋里的东西:她们屋里的东西不管是不是她们名下的,到底都是明处的,宫里又惯会迎高踩低,没有人会如此作践自己把屋里东西变卖,被人看出破绽来要被降罪,且就是有缘由皇帝或可免其罪,但她体面丢得太大。

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宫妃如果丢了体面被众妃嫔瞧不起,那日子简直就是没法过了:这不像是宫奴出身,出身这种事儿大家只会在心中瞧不起,可是变卖宫中之物换银钱弄到一屋子是赝品,会被宫中之人讥笑很久,人人都会不屑与之为伍。

娴嫔家中也是天朝数得着的世家,所握有的生意买卖可是不少,单是粮食所赚就能让他们富贵几代子孙了,又怎么会落到变卖宫中之物?这传出去,丢了脸面的可不止是娴嫔,还有赵氏一族:定会被人指作是空壳。

“你好狠毒的心肠!”娴嫔真得想把红鸾撕成碎片:“你我私怨为什么要牵累到我赵氏一族?凭我赵家,凭我娴嫔,我需要变卖这些宫中之物吗?”她自地上爬起来:“我定要和你到太皇太后面前分说清楚。”

红鸾点头:“当然要去太皇太后那里,因为你刚刚居然大胆到暗指太皇太后变卖了这些东西,换成赝品摆放在清平宫中,你可是对太皇太后极大的不敬;欺君之罪加上对太皇太后不敬,娴嫔,本宫想你还能和我们过上元节吗?”

她说完笑了笑目光在春儿的身上掠过,却并没有对春儿说什么;不用她说春儿也猜得到红鸾的心思,她吓得低下头飞快的想着法子:大妞被弄得到现在刚刚退了高热,病得卧床不起,她如果不找个靠山岂不是死定了?可是宫中有谁能和红鸾相抗,且还能看得上她刘春愿意助她一臂之力的?

娴嫔听完呆了一呆坐倒在地上,忽然又挺起身来指着红鸾大叫:“是你,定是你让人送来的赝品,以此来陷害我,还要牵累上太皇太后;你不止是恶毒,连太皇太后你也敢陷害,果然是胆大包天;我要见皇上,我定要把你的用心禀明皇上知道。”

红鸾怒而起身几步到她身前,一指就点她的额头上:“柳儿和二丫被人害死尸骨未寒,我昨天未能让你给她们填命,悲痛之下晕睡到日上三竿——你以为人人是你,可以在悲痛莫名中还想法子害人?柳儿她们是我的姐妹,你知不知道!我会害你?不,我只会让你正大光明的死,让你认罪低头悔过而死,不然岂能算是给柳儿她们报仇雪恨。”

娴嫔看着红鸾半晌忽然脸色变得惨白:“不可能,不可能的;会是谁,会是谁在害我,谁在害我?!”她看得出来红鸾不是在说谎,那她宫中的赝品不是红鸾所放,会是谁做得?太皇太后极有可能,但是眼下无凭无据却不能说的,除此之外她实在是想不到谁会花这么大的力气来害她。

红鸾站直身子:“这事不难查,如此多的赝品只要叫来管事的太监、还有经手的太监便会水落石出,因此本宫劝你还是乖乖的说出一切,免得到时候惹得皇上震怒,还要连累你们赵氏一族。”她转过身去:“我何需害你,你这种恶人自己就会害自己的,我只要在合适的时候捉到你做得错事,你就死定了。”

娴嫔大叫:“不是我所为。”

“那会是谁?!”红鸾同样大声的反问于她,两只眼睛瞪得不比娴嫔小。两个人对峙半晌,娴嫔移开目光:“我不知道,但不是我。”

红鸾指了指那搭好的戏台,又指了指在场的众妃嫔:“今天是你要请众姐妹与众太妃们听戏的,对不对?清露宫的贴子也是你贴身之人送去,请得就是本宫来听戏,对不对?本宫的性子有谁不知道,昨天本宫还在伤心今天难道就可以欢颜?你设下这局就是想让宫中所有贵人,看着我纯贵妃把你宫中之物砸碎的,至此之后当然就会死无对证了。”

“如此环环相扣,算盘打得如此之响,你还敢对本宫狡辩,真得以为本宫看不破你的心思?”她冷笑几声:“说起来,我这清平宫里收拾得还真好,如果所摆的东西都是真品,本宫想就算是坤宁宫也不过如此吧?”

太皇贵妃缓缓的叹气:“我和贾太嫔刚刚还在说,这清平宫还真是富丽堂皇啊,所用之物居然多半都是价值连城的珍品,还叹了两句太皇太后真是疼爱娴嫔,想当初的宁嫔与华妃也没有如此的…,我们还担心太皇太后是不是因为太想念华妃了,唉——!”

众妃皆是长长的“哦”了一声,没有谁胡乱开口多说话;这种事情谁也不想沾染上身,此时独善其身是最好的办法:不要说娴嫔身后有柔太贵妃,且事情还牵扯到太皇太后身上,这种事情也就是纯贵妃胆子大的敢明明白白当众揭开。

娴嫔闻言脸色变了变:“惠妃呢?宫中之事三人合决,现在没有惠妃纯贵妃你不能拿我如何。不管怎样,此事也要等皇上和太皇太后来了之后才能…”她怕红鸾公报私仇,把此事扣在她头上就此定她的罪。

红鸾弹弹手指:“你打杀柳儿和二丫时,可请了惠妃一起决断?现在你倒是想起惠妃来,不认为晚点了吗?”

娴嫔看到红鸾吩咐去搜集清平宫的赝品,只得对太皇贵妃叩头:“娘娘,你要主持公道啊。”

太皇贵妃叹气,再叹气:“宫中之事本宫没有决断之权,现在宫中理事的人是你、纯贵妃和惠妃,本宫不便说什么的,娴嫔你见谅吧。不过清者自清,此事真得与你无干,你也不必太过惊慌,查明真相定能还你一个清白。”

娴嫔听完太皇贵妃的话几乎哭出来,居然让她不必太过惊慌担心,难不成没有看到纯贵妃一心想置她于死地吗?此时她不能慌,不担心,等到“真相”大白时,她就要被赐死了。看太皇贵妃不肯帮忙,她又把目光移到良太妃等人,可是太妃们都转过了脸去看也不看她,摆明是不肯帮忙的了。

两位太贵妃一位说是身体有恙,一位说今天太皇太后有事儿相招都没有来,此时的娴嫔当真是叫天不应了,急得对着众太妃叩头:“此事当真是与妾无关的,请娘娘们为妾说句话吧。”她以头触地不多时额头就已经是青紫一片,可是众妃却都没有开口。

如果只是她和红鸾之争,相信众妃怎么也会有人开口的,但是此事已经牵涉到太皇太后:相信嫔嫔没有做此事,那就等同于怀疑是太皇太后所为——这等要命的事,哪个太妃太嫔会开口?对娴嫔的苦苦相求,她们心中反而出生厌恶来,因为娴嫔这是拉她们下水啊。

今天来看戏已经被娴嫔害得不轻,沾染上了是非,此时无人肯再错下去。她们是太妃,不像是红鸾她们这些当今皇帝的妃子正当红,她们全赖皇帝和太皇太后的脸色过活,岂能和太皇太后作对?尤其是无子无女的太妃们更是不会多说一个字。

红鸾也不理会娴妃的哭求,她只管让人把清平宫的东西整理好,一会儿好给皇帝和太皇太后过目;回头又吩咐人去传掌管珍宝的太监及经手的太监,此事怎么看她都像是胸有成竹,使得众妃嫔理铁板定主意不开口,免得被红鸾找到借口整治她们。

刚把人打发出去,皇帝和太皇太后已经来了,身后跟着两位太贵妃及惠妃。太皇贵妃和红鸾带着众妃迎贺安座,然后又把在清平宫中的事情说了出来,同时把赝品呈给皇帝和太皇太后过目。

娴嫔不等红鸾把话说完就上前叩头:“皇上明鉴,太皇太后明鉴,此事与妾无干,请为妾做主;而且纯贵妃无凭无据就让人责打于妾,分明就是借机报仇,对昨天皇上和太皇太后处罚妾的事情不满,还是想置妾于死地方肯罢休。请皇上为妾做主。”

皇帝看看娴嫔的脸:“鸾儿,你过来坐下对朕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朕知道你做事向来有分寸,是不是有其它的原因?”他开口就说有分寸,让众妃看看那一地的碎片无语的很——这也能叫有分寸,那她们是不是太过老实本份了?

红鸾躬身看向太皇太后:“在清平宫中发现大量的宫中珍宝赝品,而娴嫔居然暗指是太皇太后所为,如此言行妾当然不能容忍,所以才让人代为教训娴嫔。”太皇太后自来到清平宫中就没有怎么说话,更是没有代娴嫔出头,反倒让她心里出生不安来,想不透太皇太后在打什么主意。

皇帝闻言大怒:“娴嫔,你岂能如此中伤太皇太后,好大的胆子!来人——”红鸾打娴嫔不但没有错,现在皇帝还要再接着打。

众妃没有人开口,不管事情到底如何现在皇帝和红鸾可是占住了一个“孝”字,实打实的为太皇太后考虑,此时开口反对的就是会开罪太皇太后、皇帝以及红鸾。

娴嫔闻言看看皇帝扑倒太皇太后脚下:“太皇太后,妾是冤枉的,求您老人家大发慈悲。”她想去求柔太贵妃的,可是柔太贵妃自进殿到现在也不曾看她一眼,使得她只能来求太皇太后;此时她心中也没有半点把握。

红鸾也不说话也不催促人快些动手,只是拿眼看着太皇太后要如何做。

太皇太后让尚仪扶起娴嫔来,又打发人去叫御医来给娴嫔诊治,最后才看向皇帝:“先把珍宝赝品放在一边不说,娴嫔的责罚依哀家看还是免了吧。”她居然真得会为娴嫔说话,连柔太贵妃都有些吃惊。

皇帝咳了两声:“可是她对您有大不敬,定要责罚才能让人以此为诫。”

太皇太后没有答皇帝的话反而看向红鸾:“你已经去叫珍宝的掌理太监来此,是不是?”

红鸾点头:“是。”她说完看着太皇太后,一双眼睛眨也不眨。

太皇太后看着她微微点头:“你倒真是机灵,不只是胆大而已,哀家向来看人是不会看错的。”她这话在夸红鸾的同时好像还有点后悔的意思,当初不是她红鸾已经被丽太贵妃弄死:“这些赝品不关娴嫔的事情,她也没有对哀家不敬,皇帝是不是可以放过她呢?”

皇帝闻言脸色微变:“太皇太后,事情还没有查清,现在处置娴嫔的确是早了些,就依您老人家吩咐。此事关系重大,要细细查究,鸾儿,你有身孕不用再作理会,朕会亲自查清楚的。”他说完摆手:“诸位太妃也累了吧?送太妃们回宫歇着,你们也都散了吧,要看戏上元节的时候什么戏都有,等不了几天嘛,都给朕回宫吧。”

太妃们和众妃嫔谁也没有多话,连红鸾在内都起身行礼要回宫,却被太皇太后拦下了:“太皇贵妃和两位太贵妃、纯贵妃和惠妃留下吧,哀家还有几句话要说;你们都回去吧。”

等得众妃走了之后,太皇太后看看红鸾再看看皇帝:“皇帝也是七窍的心肝,你们都猜对了,这清平宫的赝品就是哀家所为,不关娴嫔的事情。”

柔太贵妃吓得“扑通”跪倒在地上:“妾大罪,妾请太皇太后责罚。娴嫔把清平宫的珍宝变卖之事,请太皇太后和皇上责罚,妾定会尽快把珍宝补齐,补不回的孤品妾会折成银两交回。只是此事与赵氏一族无关,还望皇上明鉴。”

她们赵氏一族可担不起让太皇太后顶罪的不孝之名,不论此事是不是太皇太后所为,她和娴嫔也只能认下了。

太皇太后却摇摇头:“你起来说话。此事和娴嫔、和你、和你们赵氏一族全没有关系,哀家已经说过是哀家所为。”不费吹灰之力就让太皇太后直承此事,却使得红鸾眉头皱了皱。

830章小事而已

江鸾迟疑了一下:“太皇太后,妾不敢听,妾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妾很不明白,太皇太后为什么要如此说。”既然太皇太后也承认了,事情也走到这一步,当然要让它继续下去。

皇帝长叹道:“太皇太后如果是生了孙儿的气就责罚孙儿,千万不要再说这种话,孙儿也不敢听。如果太皇太后有什么错,那也是孙儿的错才是。”

娴嫔也不得不叩头认罪了:“是妾之过,请太皇太后降罪责罚。”她依然没有承认赝品之事是她所为。

惠妃和丽太贵妃对视一眼各自避开目光也跪倒地上请罪,太皇太后说她做了错事,那她们这些身为晚辈的当然不能站着听;事情如此的峰回路转,也实在是出乎她们的意料之外,但是能被留下来却让她们没有半分高兴。

怎么说她们两个都算不得是太皇太后的心腹,可是却被留下来不知道太皇太后是什么心思、在打什么主意。

太皇太后平静的很:“你们起来说话,这是做什么?就算是哀家所为,就一定是哀家有罪吗?”她笑着看向皇帝:“就算是哀家做了什么错事,就算是罪大恶极,皇帝又怎么会责罚哀家,是不是?”

皇帝给太皇太后奉茶,只是答了一句:“皇祖母惯会玩笑,您怎么会做错事情,孙儿从来不敢设想如此不孝之事。”

太皇太后的眼睛微微的缩了缩:“哀家是让人用赝品布置的清平宫,此事娴嫔一无所知。她昨天暂居我慈宁宫中养伤静神,根本就没有踏出慈宁宫一步,而且珍宝那边掌事太监接到的也是哀家的旨意,清平宫的人也无人知道此事,所以娴嫔无罪不应该受罚的。皇上,你现在可以免了娴嫔的罪吧?此事的确是哀家所为,她就算是意有所指也算不得不敬。”

“况且她并没有说此事是哀家所为吧,那又如何能算是不敬呢?”她淡淡的说着话,无非不把眼下的事情当作一件大事:“哀家岂能让人代哀家受过,就算是点小事也不成的。”

红鸾听到这里忍不住开口:“太皇太后此事已经算不得小了,娴嫔变卖宫中珍宝可是欺君死罪。”她就是想置娴嫔以死地,并不怕众人知道。

太皇太后瞟她一眼:“你倒是认准一件事情就不肯放手,昨天哀家和皇帝已经处罚了娴嫔,你今天到清平宫大闹是不是大不敬呢?”她喝了一口茶:“如果不是哀家有备在先,被你这么一通狂砸,得多少银两?我们宫中所用之银都是天下百姓的血汗钱,你如此做对不起的是皇上,是我朝的列祖列宗。”

红鸾浑不在意:“不过是些死物,没有这些东西我们也能吃能睡,没有这些东西百姓们还能多赚些银钱,多种些庄稼,说不定能多养活一个孩子,不至于看着他冻饿而死;死物,砸了就砸了,免得宫中奢华成风才当真是在吸百姓的血肉。”

她的话让太皇太后一窒,笑了笑后她又接着说下去:“太皇太后是说早料到妾会来砸了清平宫,所以您地让人用赝品布置清平宫的,免得珍宝被毁,是不是这个意思?”她倒替太皇太后把没有说出来的话说了出来。

太皇太后轻微的点头:“正是。清平宫没有被砸得一片狼籍,只是因为纯贵妃发现了这些赝品而已,不然岂能只砸了那么点东西就消了火气呢。”她看一眼红鸾:“这是宫中,凡事要讲规矩,人人都如纯贵妃一样不满就要带人闯宫乱砸一气的话,岂不乱了套?纯贵妃,你可知罪了?”她把话锋一转问起红鸾的错来。

红鸾迎着她的目光:“妾无罪无错,不知道太皇太后要让妾认何罪?妾性子的确是急了些,可是无人来招惹妾的话,妾绝不会去寻人麻烦的。柳儿和二丫的死,娴嫔就是凶手,按律她当斩!”她说到这里不惧太皇太后眼中的厉光道:“但是太皇太后和皇上已经处罚了娴嫔,虽然妾心有不服却也只能放过娴嫔,不能再取她的性命。”

太皇太后点头:“这还像句话。宫中有宫中的规矩,纯贵妃你以后行事要在意些,身为贵妃要给众妃做个表率,岂能任性胡为呢?”她还不忘教训红鸾几句。

“太皇太后的话妾听到了,不过妾认为柳儿和二丫死得冤枉,娴嫔所受的责罚太轻,既然太皇太后和皇上要饶娴嫔的性命,妾不敢不遵,可是妾也不能就让柳儿和二丫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掉,不能为她们报仇也要为她们出口气。”

红鸾看着太皇太后一字一顿的道:“只要妾有一口气在,在宫中看到娴嫔就打娴嫔一次。清平宫收拾好一次妾就带人来砸一次。就算是太皇太后和皇帝降罪,妾也要如此做,妾对天地起誓,柳儿和二丫不能复生,妾就让娴妃没有一天安生日子过!”

太皇太后气得指着红鸾怒道:“你——!”她长吸一口气压下气恼看向皇帝:“皇上,你听以纯贵妃的狂言了,此事要如何处置才好?怎么也要给纯贵妃个教训,要让其它妃嫔引以为戒。”这是刚刚皇帝说过的话。

皇帝看看红鸾不以为然:“柳儿和二丫和纯贵妃同生共死情同姐妹,人猛然间去了她难免会悲痛至极,说些过激的话、做些过激的事也情有可愿;且她现在怀有龙胎,如果不让她把悲痛发作出来,郁结于心的话只怕于腹中的孩儿不利啊。”

太皇太后愕然:“那皇帝的意思就由着她打人、砸清平宫?”

皇帝看了看娴嫔:“你不对在先,被纯贵妃打两下也没有什么要紧的,她又不会要了你的性命;而且你是个大活人,长着两条腿,偌大的皇宫非要和纯贵妃去同个地方吗?以后避着纯贵妃些就是了。”这话让娴嫔气结,一时间没有答上话来。

“至于砸清平宫,朕看鸾儿也只是让人砸了些赝品,不过就是为她能顺口气,不值几个银子的,太皇太后既然有准备,那以后清平宫就摆放这些赝品好了,朕相信鸾儿砸上几次也就懒得再动手了。等鸾儿气消了也就没有事儿了,一桩小事罢了。”刚刚太皇太后也说赝品是小事,现在皇帝也如此把大事化小,堵得太皇太后无法开口。

皇帝看了看娴嫔:“你不对在先,被纯贵妃打两下也没有什么要紧的,她又不会要了你的性命;而且你是个大活人,长着两条腿,偌大的皇宫非要和纯贵妃去同个地方吗?以后避着纯贵妃些就是了。”这话让娴嫔气结,一时间没有答上话来。

“至于砸清平宫,朕看鸾儿也只是让人砸了些赝品,不过就是为她能顺口气,不值几个银子的,太皇太后既然有准备,那以后清平宫就摆放这些赝品好了,朕相信鸾儿砸上几次也就懒得再动手了。等鸾儿气消了也就没有事儿了,一桩小事罢了。”刚刚太皇太后也说赝品是小事,现在皇帝也如此把大事化小,堵得太皇太后无法开口。

831章吃药的时候

皇帝想要不说理,你能有什么办法?皇帝就是偏宠某个后妃,不惜为她说歪理,你能有什么办法?骂皇帝是个昏君,在骂之前要摸摸头上的脑袋有几颗才成。

听完皇帝的话后两位贵妃紧闭着嘴巴,就算她们都想除掉红鸾此时也不会和皇帝做对;而太皇贵妃自刚刚就没有开过口,现在更不可能开口了,她是抱定主意要置身事外。

娴嫔一脸悲愤也只能低下头,皇帝金口玉言,说了让她以后避着纯贵妃走她就只能避开;可是宫中有些事情是避不开的,她只能祝祷红鸾不会不分场合的发作她:纯贵妃依仗着她有喜在身,根本就无所顾忌;可是她却要顾忌再三,不想落个谋害皇子的罪名。

避开就避开吧,避不开的时候皇帝也吩咐了:你让她打几下又能如何,她又不会要你的命。啧,看来她是真得失了圣心,她的生死荣辱完全不在皇帝的眼中。

太皇太后这次长长的吸了口气:“皇帝,祖宗的规矩…”

“太皇太后,祖宗规矩变了不少,还留着一些,只是不知道太皇太后要提及的是哪一条?”皇帝打断了她的话,想以祖宗规矩压他也不可能,他可是早就料到岂能没有准备。

太皇太后实在是忍不住:“皇帝,你就如此偏宠纯贵妃,不怕天下臣民们骂你吗?祖宗的基业…”

“祖宗的基业现在很好。”皇帝再次打断太皇太后的话:“今天的雪虽然大了些,可是朕的处置及时无几人冻饿而死;俗语所说瑞雪兆丰年,这样大的雪来年肯定少虫害能有个好收成,百姓们能吃得饱自然会安心的过日子;边境之上因为有韩大将军前去巡视,蛮族的大军早已经退散,安静的很。”

“至于秋雨遭灾的地方,也有官员会在开春修堤结坝,冲积出来的大片土地,已经有官员来说,并没有河沙之物,反而多是淤泥之肥土,以后几年那里不用施肥粮食也能长得极好;还有南方…”他滔滔不绝的说完后看向太皇太后:“祖宗留下的基业时刻都在孙儿的心中,一时不敢相忘。而朕平常也喜节俭,请太皇太后放心,孙儿定会开创一个盛世。”

他有着极大的雄心壮志,他要的不止是让子民能吃饱,还要国富而民强,能让四夷臣服于他的脚下。

太皇太后听完依然瞪眼:“你是个明君时所为当然是为国为民的,可是昏君之道就是偏宠后妃…”

“太皇太后,后宫扔孙儿的家,这里的每个人都是孙儿的家人、亲人,朕亲近哪一个也和国事无关。何况,朕做那些事情的时候,已经偏宠于鸾儿,可是孙儿自问没有乱了国事,这等家事当然也难不到孙儿。”皇帝抻抻衣袖:“治国与治家同理,就是要亲君子而远小人。”

“孙儿认为不是不能亲近人,而是要看朕亲近的是什么人。在朝中亲近就是治国之能臣干吏,在宫中朕亲近的都是有赤子之心,真正的贤良之妇。太皇太后,孙儿就算是偏宠了纯贵妃,那也因为她是极好的人才能让孙儿亲近。”他说完看着红鸾一笑:“费尽心思来接近朕的人,朕见多了。太皇太后,朕在登基前过的日子,早已经教会朕如何辩人。”

“您不必为朕烦忧,朕相信朕不会看错鸾儿。”皇帝说完对着太皇太后抱抱拳:“国事和家事朕分得极清,太皇太后应该很清楚才对。”

太皇太后的脸上微微有些变化,不过很快就不见了:“好吧,皇帝既然如此相信纯贵妃,哀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她看一眼红鸾:“只是你要谨记皇上的恩遇,行事要谦卑些,不要太过张狂了。”

红鸾躬身:“谨遵太皇太后教诲。除了娴嫔之外,其它人妾定会谦卑应对。”

太皇太后的脸终于拉长:“如果哀家不许呢?”

“请太皇太后恕妾之罪。”红鸾不肯相让。

太皇太后瞪着红鸾然后再看一眼皇帝:“好,哀家看你能张狂到什么样子。娴嫔,你自今日开始随哀家住在慈宁宫内,天天陪哀家到御花园里走走,哀家要看看纯贵妃怎么见你一次打一次,怎么来砸了哀家的慈宁宫。”

红鸾咬牙看着太皇太后不语,只是倔倔的立在哪里不动,眼中已经有泪花闪现,显然太皇太后如此做让她无法以后再对娴嫔如何了。

“太皇太后,那妾有几事不明可不可以请您解惑?”她愣了半晌后忽然开口,也不等太皇太后答应就道:“太皇太后怎么就料定妾会砸了清平宫的,妾如果不砸清平宫的话,那些赝品落入外命妇的眼中,会让她们怎么看娴嫔,又怎么看皇上?”

太皇太后招了娴嫔到身边看也不看红鸾:“你的性子如何宫里上下无人不知道,你会去砸清平宫不止是哀家一人如此想,宫中的人都会猜得到,有什么可奇怪的?纯贵妃,你如此不守宫中规矩,迟早是要吃大亏的,不要说哀家没有教过你。”

红鸾把娴嫔送来的贴子摔在地上,虽然已经扯成几块可是拼在一起依然能看清楚上面写得字:“妾有身孕在身本就喜睡,昨天伤神之后不论妾如何想,今天也万不会离开清露宫,因为妾要好好的调养一番,以免伤到龙胎。”

“如果不是这张贴子,妾今天根本不会来清平宫;就算妾身体好转后会来砸清平宫,可是谁能猜到是在哪一日?太皇太后一点儿也不担心被外命妇们看到想必是有把握妾今天动手似的,妾这个要砸清平宫的人都不及太皇太后清楚呢。”她说完就坐了回去,一副不愿意多说的样子。

太皇太后脸色有些泛白,看到皇帝狐疑的脸色后也不得不道:“纯贵妃你在胡说些什么,居然还对哀家不敬,你可知罪?”

红鸾摇头:“妾无罪,不知道太皇太后要问妾何罪?”她盯着太皇太后:“赝品放得如此有信心,除了太皇太后外再无第二人;况且如果今天我把那些赝品都砸碎了…”

“鸾儿!”皇帝突然出口打断红鸾的话斥她:“你是有身孕的人,还是好好的养胎为重。好了,此事朕说过你们不必管得,现在给朕回宫吧。”看到红鸾眼中的委屈他又补了一句:“你到吃药的时候了。”

832章示警

皇帝这一开口感觉委屈的可不止是红鸾一个,而且最委屈的人还不是红鸾,而是太皇太后。她原本想现在继续斥责红鸾时,听到皇帝的话脸色猛得由白转青,由青转白再紫胀的难看,不敢相信的瞪着皇帝。

太皇贵妃叹着气起身:“皇上,让纯贵妃这样回去只怕有些不妥,外面天寒地冻的,还是让本宫送她回去吧?本宫在这里拜辞太皇太后和皇上。”她想开溜了。因为事情已经不是她不开口就能独善其身的。

两位太贵妃闻言也想开口,可是左想右想都没有好借口,暗恨自己怎么就放过了送红鸾回宫的好机会呢?宫中从来没有永远不变的敌人,她们居然因为自己的好恶而放过好机会,真得让她们把肠子都悔青了,接下来再发生的事情她们是真得不能再听了。

皇帝点头:“那就有劳太皇贵妃了。”然后给红鸾一个眼色:“龙胎为重,还不回去吃药好好的歇一歇?”他完全是好心,要在太皇太后发作红鸾前把她送回宫去。当面指责太皇太后不是不成,可是全是猜测没有半点凭证这就是大罪了。

红鸾还委屈万分的向皇上和太皇太后告退,更让太皇太后头发晕;等到她不晕了想开口时,红鸾早已经和太皇贵妃离开了。

太皇太后恼怒头上青筋直跳:“皇上,纯贵妃所言…”

“朕明白,太皇太后不必生气,仔细自己的凤体要紧。”皇帝开口了温言细语:“今天的事情闹到现在太皇太后应该也乏了,尚仪和娴嫔,你们侍候太皇太后回宫吧。”他在赶走了红鸾之后并没有再说清平宫珍宝赝品之事,反而立时就请太皇太后回宫。

当场变了脸色的人就不止是太皇太后了,两位太皇贵妃和惠妃、娴嫔都低下了头,不敢让人看到她们脸上的惊色。

皇帝刚刚斥责纯贵妃可是话不重且把她送回宫中,就表明他其实对纯贵妃的话有几分的相信,这已经是让人不安:皇帝怀疑太皇太后要陷害纯贵妃,这也算不得大事儿,反正宫中很多人都知道太皇太后不喜纯贵妃;但是太皇太后现在是在陷害有孕的纯贵妃,此事便有很大的不同了。

再加上现在皇帝根本问也不问、也不容太皇太后自辩,就请她回宫表明不只是疑心她,而是十有八九是相信了纯贵妃的话,现在他根本不想听太皇太后说什么。

太皇太后颤着声音道:“皇帝没有话要问哀家,也不想听哀家说几句话吗?”

皇帝淡淡的道:“太皇太后已经累了,有什么话过几天再说也是一样。娴嫔,你在慈宁宫里代朕好好向太皇太后尽孝,也算是赎你的罪过吧。尚仪,你不伺候太皇太后起驾?”他根本不容太皇太后多说就起身:“朕御书房还有点事情,就不亲送太皇太后了。”

太皇太后再也说不出话来,扶着娴嫔的手青筋都鼓了起来轻轻点头,就由着尚仪和娴嫔扶着她走了出去;走到宫门前她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皇帝,不管哀家怎么不喜欢贵妃,可是她肚中的孩儿却是本宫的玄孙,我们天家的骨肉,哀家只会爱护有加。不然,本宫这几日岂能容她在宫中胡来?”

说完话她看一眼皇帝:“哀家的话皇帝可能不信,可是这些话却是哀家的肺腑之言;就像是哀家虽然从前也不喜欢皇帝,可是却也不容旁人加害于你,因为你是哀家的血脉相连的嫡亲孙儿。”她颤微微的扶着尚仪的手走了。

皇帝在她背后轻轻的、低低的道:“朕又如何会不相信,朕当然知道。”说完他看一眼太皇太后负起手来唤道:“古安平。”

御花园中虽然在冬天也有些差事要做,比如要看看有没有花木的草衣脱落,以及有些地方是要清雪的,所以有不少的宫奴在忙碌。现在的宫奴院已经和从前不同,宫奴们都健壮有力,三五成群的在一起悄悄说笑着干活,手下却没有慢半点。

距这些宫奴不远的地方有个单独的宫奴在做事,她不说话也不看向他处,做事很慢却还算认真;如果细看就会认出,她就是被贬的宁嫔上官元华。

元华从不和宫奴们一起,宫奴们也不喜欢她,两边已经形成默契,只要元华不会离开大家的视线之内,她们就不会理会元华做什么:没有指望着元华能做多少事情,因为她原本身娇体贵,现在会做事已经不错——全拜红鸾所赐,如果是从前的宫奴院,元华只怕连活也活不下来的。

慈宁宫的尚仪带着人取剪了的梅花路经此处,不过并没有认出元华来,当然也不会停下脚步;但是元华却认出了尚仪来,手一抖她跪在了地上:“尚、尚仪大人。”

尚仪仔细看了两眼才认出元华,连忙欠身还礼:“元华姑娘可是有事儿?不过下官只是伺候太皇太后的人,能做得事情不多,姑娘有事说吧,下官能做到的肯定会帮姑娘。”她已经在后悔为什么贪图近路。

元华膝行两步上前叩头:“没有其它的事情,只是问问太皇太后是否安好?这两日没有看到太皇太后在御花园里出现了,明日就是上元节,可是今天依然不见太皇太后,我心里有些挂念。”这话说完她飞快的低声道:“千万不能相信纤纤!切记切记。”

尚仪愣了一下:“啊?啊,太皇太后偶感风寒,凤体欠安才没有出宫走动,姑娘不必太过担心。”她也飞快悄声问:“为什么?”

元华叩头:“元华知道,请尚仪代元华好好伺候太皇太后,元华来生定当相报尚仪大人。”她说完叩头时又飞快的道:“转告太皇太后,不能相信纤纤,让她滚出慈宁宫,切记切记。”这次她叩头完头后退让开道路,示意尚仪可以走了。

尚仪有着很大的疑虑,可是看看那些跪了一地的宫奴无法多问,只得带着人走了。

而元华继续去做她的差事,只是这次却有人来打扰她了,是宫奴院的姑姑,一个她从前不放在眼中的宫人:“你怎么敢拦住尚仪大人的道路?你忘记皇上的旨意是不是?现在回去思过,在正月之内不许你踏出宫奴院,也不许你见任何人。”

“记得,回去后跪到子夜,今天不许吃饭。”姑姑不听她的分辩,处罚完叫来四个宫奴押她回宫奴院,而姑姑本人却向清露宫而去。

833章现喜脉

红鸾听完宫奴院姑姑的话后想了想道:“让她出来做事就成,关她起来反而不好。你们只要看好她就成,让她知道规矩不要乱来。”她让杏儿赏了姑姑些银子,送了姑姑出去,喃喃的自语:“这个元华就是不省心啊,她想做什么?”

不过她想做什么也要看能不能做成,太皇太后和上官家绝不肯再用她,也不会再认她,想成事是绝无可能,倒也不必太过理会她。

现在娴嫔搬进了慈宁宫,和太皇太后同进同出,还真让红鸾下不得手;又因上元节宫里宫外忙了三天,城中一片欢腾,红鸾也就在清露宫中没有出去,一来是因为心情不好,二来也是因为她身子有些不爽利。

宫嬷嬷和杏儿在红鸾懒懒的在床上趴了两天不思饮食后,不顾红鸾的话而把御医找了来;来的御医正是御医院的院正,他仔细的给红鸾把脉,这只手把完又换那只手,完事行礼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您的凤体很好,不想动与不思饮食是您有喜之故。”

宫嬷嬷微皱眉头打发了屋里的人:“有喜的事情早就说过了,你现在就说说娘娘凤体哪里不对吧?一天天的不想吃东西、懒懒的不想动,这能叫凤体安康?”她很不高兴的、不客气斥了院正两声。

院正头也不敢抬:“娘娘有喜,”他抬起头来小心翼翼的道:“就是有喜了。”

宫嬷嬷看着他:“你说什么?”她有点听不懂,也有点惊喜的样子。

“娘娘喜脉是真的。”院正叩头:“请娘娘千万珍视凤体。”他的嘴里也全是苦味儿,因为纯贵妃的喜脉他居然要报两次喜,这事真让他有点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红鸾猛得惊醒过来:“你是说,我是真得有喜了?”她问得直接:“可是前些日子请脉不是什么事情也没有,你不会是诊错了吧。”她更加不客气的怀疑院正的医术,而且还是最基本的诊视之术。

院正咽下唾液:“娘娘前次诊脉距今将将有半月之余,那时臣的确没有诊出来;后来皇上下旨臣也就、也就报喜了,可是现在娘娘的喜脉确认无误,还请娘娘以皇家血脉为重,以凤体为重。”他苦着一张脸,平生第一次说谎也不是他想的,也不是想害谁;不过随即一想他的眼中就闪过了喜色,现如今当然不是他在说谎。

红鸾闻言愣了一会儿看向宫嬷嬷:“是、是真的?”她再看向院正:“此事已经报过喜了,所以不必再惊动宫中之人,本宫以后就要多劳烦院正大人了;至于药材与煎药就交给小温子吧,御医院的那一份照常依例送来——此事只有你知我知,嬷嬷知,如果再有人知道,本宫只好对不起大人了。”

院正马上叩头:“娘娘,臣不敢,臣唯皇命是从。”

“本宫知道你忠于皇上,只是此事关系重大,本宫有什么地方把话说重了,你也体谅几分。”红鸾又笑着安抚院正:“听说你的长子跟你学医,但次子不想学医却还是有志要报效朝廷的,是不是?回头本宫对皇上说一说,让他捐个功名如何?”

院正闻言愣了愣,花白的发丝都颤了起来:“谢娘娘大恩。”

红鸾摇头:“不必如此,实在是太过客气了。这两日让你夫人和女儿们进宫来,我也见见。”她说完这两句话才让宫嬷嬷赏了院正送他出去。

宫嬷嬷很快回来,和杏儿、香梅、小顺子等几人进来就把红鸾围住了,可是伸手伸了大半又收了回来,就好像现在红鸾是易碎的瓷娃娃般不能碰;都看着红鸾傻笑却没有人说话:太过高兴了,就变得有点傻。

还是杏儿先反应过来跪下:“娘娘大喜。”她高兴的眼中都闪过了泪光。众人随着她一起跪起道喜,只是人人都压低着声音,谁也没有放开声量。

红鸾拉起大家来:“我也没有想到,实在是老天照顾。”她抱了抱杏儿和宫嬷嬷:“不过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一切照旧。药就交给小温子照看,这饭菜就由杏儿照看,衣服什么的就交给香梅…”她吩咐完倚在宫嬷嬷的身上满足的叹了一口气。

宫嬷嬷提醒她:“要报给皇上知道的,就让小顺子去吧。有些事情,已经不适合娘娘去做了,像原本那样又砸又打的,有个万一可是伤不起得。你要和皇上再核计一下,现在真和有喜,断不能像原本那样去找娴嫔算帐,也不能倚仗你有龙胎在宫里横着走了——假的不用担心,反正有人碰着你我们就赖到她头上去,如今还是以保胎为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