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电没理他们的对话,却是对十二道:

“游去河对岸,捡一把回来。”

箭上有毒1

见她面色沉重,十二点点头,迅速离去。

受伤的少年胸口不断起伏,伤处的血随之呼吸不断地涌出,甚是吓人。

“你再忍忍,箭上有倒刺,拔下来时血肉难免会再豁开一些。刚刚又泡了那么些水,很容易感染的。”

“谢谢!”那人很疲惫的道了声谢,身体靠向身后的树干,却是没了半点力气。

“对……对不起。”想了半天,闪电还是轻吐出声。

那人无声地摇头,没再答话。

十二很快回了来,递了刀给她,再从怀里拿出火折子:

“是不是要起火?还好这东西用油纸包着,没浸湿了。”

闪电点头,嘱咐道:

“起个小火就好,不要引来敌兵。”

“我知道!”十二幸幸地照做,“明明比我们都小,却装得像个大人似的,也不难受。”

她没辩驳,也实在是无法去解释。总不能告诉他们,她本来已经二十好几了,在自己眼里,你们两个根本就是初中学生。

见火燃起,闪电将那刀尖探了过去,反反复复烤了许久。再伸手将那伤口周围的衣裳轻撕了开,看了看,以两指恨恨按住主脉血管,再将那燃过的刀握在手里,沉声道:

“算你命大,再偏半寸就正中心中了。拔了之后会很疼,你忍着点儿!”

箭上有毒2

见其不语,再对十二道:

“你来拔。”

十二点头,咬了咬牙,以手握上箭尾,略一用力,箭头带血而出。

闪电快速将那烧热的刀身往流血处按去,“噗”地一声,封住了周围血肉。

那人面色惨白,双手死死地扣向地面,却是强忍着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闪电暗自叫好,放下刀,正准备接过十二自衣襟处撕下来的布条给其包扎,却赫然发现那伤口处仍丝丝湛出的血迹,竟逐渐发黑。

诧异的向十二瞅去,但见他面色一沉,随即道:

“箭上有毒……怎么办?”到底还是个孩子,情急之下站起来不住地转圈儿。终于停下时,却是道:“我回去拿解药来!”转身就要离开。

闪电急声道:

“站住!”

十二回头:

“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四哥毒发!”

“哼!”闪电气得狠狠哼了一声,“不说你能不能找得到解药,更不说你是不是可以安全地回来。单算算时间,就算你把药拿了回来,怕是你四哥都已经命丧黄泉了!……你过来!”湍急的流水声声入耳,一个念头自闪电脑中闪过。见十二重新蹲于身,遂将自己一直按住的血管处示意给他看:“像我这样,按住这里,不要太用过,可也不能太轻。”

她叫凤素儿1

十二不明白她是何意,却也照做。

闪电纠正了一次他手下的力度,随即道:

“一直按着,不要松手。”

“你干什么去?”见她要起身,十二急声问道。

“我去找救人的法子。”

“你要回皇宫?”

闪电无奈白了他一眼:

“自投罗网,我可没你那么笨。”

随即目光瞟向地上的那把刀,想了想,提起来在那没熄灭的火堆上又烤了烤。

之后一咬牙,在十二的惊呼声中,“唰”地一下于自己的手掌处横开了一道口子,再抢过十二手中的布条,转身就奔那河水走了去。

刚迈两步,忽听身后有人闷哼了下,哑声道:

“凤素儿!”

“到!”

几乎是条件反射地,闪电高叫一声,回身,两脚一并,极标准的军礼便行了去。

一时间,三人全都呆在了当场。

依稀记得老院长曾告诉过她,“凤素儿”这个名字是当年她被亲生父母扔到孤儿院门口的时候,襁褓里头绣着的。

然而,这么多年,这个名字只在最初时被写在国安局的特级档案里,之后除了长官之外,再无人提起。

她叫凤素儿2

此时惊闻对方这样叫她,闪电几乎惊在当场。

那两个少年也呆了,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名字竟会引起她这样大的反映。而且……这反映还很奇怪。

“你怎么知道凤素儿这个名字?”她终于问出口,却也在同时带了戒备。

受伤的人颤了颤唇,吃力地道:

“是在宫里听到的,有宫人宣旨——凤氏素儿,嫁予安平国皇太子,是为正妃!”

闪电……哦不,凤素儿!

凤素儿但听此言,很明显地松了口气,再冲着他二人摇摇头,说:

“没事,只是听你叫起我的名字,有些惊讶罢了。你等你,我会救你!”

话闭,转身便跑。

受伤的少年也不知为何,竟从那跑开的背影中,看到了些许的快乐。

说起来,这快乐出现在一个十来岁的女孩身上,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但是他看到了凤素儿太多的不合情理,太多的与众不同,现下合乎规律的事情发生,他到是觉得有些不解了。

再次从水中冒出头来,凤素儿将手里的布条紧紧地包住,一溜小跑地回了二人身边。

水蛭

“你拿的什么?”眼见其将布包打开,竟是几条又粗又滑的虫子。十二就懵了,“这是什么东西?”

“水蛭!”瞅也没瞅他,直接拿起一条虫子放到那少年的伤口上。

那虫子见了血,竟把头向里头拱了拱,不一会儿的工夫,就没入了半个身子。

见他的身子正不住地颤抖,素儿心里一揪,竟伸手过去握住了他的腕,轻言道:

“挺一下,就快好了。既然这箭上有毒,对方自然算到了我们定会回去取药,现在过去实在是太危险了。水蛭吸血,可以帮你先把毒给吸出来。”

说话后,自向他左肩头看去,素儿记得,在林子里时,这里也是中过一箭的。

还好,肩头处伤口不深,也没有毒,血已经凝住,没大碍了。

不多时,水垤从伤口处退了出来。素儿将其抓起扔到远处,再将另一条放上……

如此一番,直到第五条虫子吸饱之后,这才不再重复。

再往伤口处看去,流出的血已经是鲜红色的了。

“好了!”她长叹一声,看向十二:“给他包扎吧!”

深沉的夜,冷得无边无际。

忙活完他的伤势,素儿这才感觉混身发颤,寒意越来越重。

他们是谁1

“谢谢!”那人靠树歇息,微张着眼,冷清的目光带着沉沉的倦意。

素儿摇摇头:

“不用谢,我只是不愿意欠下人情罢了。是你救了我,我却拿你当了挡箭的盾牌,没有把我一个人扔给河对岸的那些官兵,我该谢你才是。”

“四哥!”十二豁然站起,“我现在就回去,怎也得把华碧斩给找回来!”再看向素儿:“你还记不记得丢在哪儿了?宫内还是宫外?”

她没想到那只匕首居然这样重要,一时间怔然。

想了想,确定道:

“宫外!应该就是他第一次被箭伤到的地方。”

十二点头,看了看她二人,冲着素儿道:

“麻烦姑娘先帮我照顾下四哥,东西找到我就回来。”

“为什么?”凤素儿突然就扔了这么一句话出来,“我为什么要帮你们?”

十二愣了,不解地看着她,之后又道:

“我们是一起的!”

“不是!”素儿摇头,“我根本不认识你们!我甚至都不知道你们的名字。”

不等十二辩解,那受伤的少年却是吃力地抬起手,轻抓了她的腕,慢慢地道:

“对不起,你施援手救了我的命,我们本该将姓甚名谁如实相告。但是……但我兄弟二人也实在是有不得已之处,这姓名轻易说出,怕是会惹来祸事。”

他们是谁2

“算了!”素儿一摆手,“是你救我在先,咱们也算扯平。”再冲向十二道:“去吧!我帮你看着他便是。”

“如此……多谢姑娘了!”

十二转身离去,素儿却耸耸肩,展了一丝浅笑。再回过头去对身边人道:

“他说二哥叫夏候睿,那你们也是姓夏候喽!”见那人面露几分紧张,赶紧摆摆手:“有什么可怕的?你们姓什么叫什么对于我来说一点都不重要,天大的名字我也是不认得的。”

话语间带了落寞,再看去近在咫尺男子,分明的轮廓却让她觉出几许不真实来。再细琢磨,又觉他那清冷的双眸中带着淡淡的怜悯。

“我叫策。”他忽然淡淡地启声,“夏候策。”

“……哦。”素儿扯了扯嘴角,却不知这话该怎样去接。

“冷吗?”瞧见她已然冻得泛青的唇,夏候策暗叹一声,十分吃力地抬了抬手:“把火燃大一些吧!这样下去,就算不被人发现,咱们冻也冻死了。”

“好!”素儿答应着,捡了一些树枝扔上去,火却还是没大多少。“之前下过雨吧?”这才发现地上基本都是湿的,便想着许是在她还魂之前是有下过雨的。

入乡随俗

“嗯。”夏候策轻哼了声,带出了一身的疲倦。

素儿发现,这个人其实长得很好看,但却怎也掩不住那种天生的冷峻,打眼儿看去,能感到入骨的寒。

往火堆近处靠了靠,想要脱去穿在外的喜袍去烤火,手指刚一触到衣襟便又想起这是在古代,一个女子若是在男人面前直接宽衣解带,似乎是不大好的。虽然这个身体还是个孩子,虽然她觉得这喜袍不过是一件外衣而已,但是没办法,入乡随俗,还是不要特立独行的好。

两也谁也不再说话,周遭一下子便静了下来,只有火堆中的木枝偶尔劈啪作响,却也坏不了这静寂的气氛。

夏候策经了伤,很快便有了困意。素儿急了,见他已将眼睛闭上,赶紧去推了推——

“喂!夏候策!醒醒,你不能睡。这么冷的山谷里,你要是睡了,会发烧的。”

“我没睡!”那声音仍是那么坚定,听起来让人没来由地便心安了。“你的脚怎么了?”

早注意到素儿总是有意无意的以手握住脚踝揉上两下,知她没准儿是扭伤了脚,却未见那伤有影响到她的行动。

特工居然扭伤了脚

“扭到了。”素儿干脆把腿伸开,再将鞋袜脱,红肿的脚背立时暴露在空气中。

她面颊泛红,偷瞄了一眼夏候策,却见其也正向自己望来。于是低下头去,羞意更甚。

“你这丫头真奇怪。”他无奈地摇头,“虽然坐着花轿被抬进了皇宫,但怎么说也才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哪来那么些讲究?衣服湿了就脱下来烤烤,脚伤了就大大方方地揉,用得着这样别扭么?又不是十七八的大姑娘什么事儿都要背着人!”

素儿一听这话也来了气,心道:还不是因为顾及你们这些古人的思想,要依了自己,早就脱了衣物凑去烤火了。

不过话说开了也好,可不是么,十岁的孩子,哪来那么讲究?

当下将喜袍解去,再捡了几根木枝搭了架子,烘在火堆旁烤了起来。

再动动脚,有些疼,但好在只是扭伤,还动不到筋骨,也不影响行动。

“你到底会不会武功?”终于道出心中的疑问,夏候策此时到很感激她丢了自己的匕首,这样就有了此时与之独处的机会。很多事情在他心里纠成个结,想问,却又不好开口。

“不会!”素儿干脆地答道:“会武功的人,哪能这么没出息地扭伤了脚?”

话说得有些在赌气了,想她一个国安局特工,居然跟个白痴一样会扭到脚?这话如果传出去,会不会也太扯了点儿?

换你一个平安,值了1

不过……

“呵呵!”她突然就笑了。传出去?恐怕是没那个机会了吧?

终于享受到还魂的好处,虽然一醒过来就得动手杀人,然后再被人追杀。但是素儿却觉得眼下的气氛好轻松好轻松!

再也不用控制自己的思想,再也不用时不时地去参加洗脑似的课程,再也不用提心吊胆出生入死,再也不用……再也不用活得那样的累了。

真好!

“笑什么呢?”夏候策无奈地轻摇起头,这实在是一个很奇怪的小姑娘。

“没什么。”素儿摆摆手,自将另一只鞋袜也脱去烤火,继续着刚刚的话题——“别看我能持刀杀人,但我不会武功,那些,都为了强身健身,练着玩儿的。对了……”她升起好奇,“你偷进皇宫干什么?怎么会藏在那个傻子的房间里?”

夏候策早想到她会有些一问,甚至觉得她有些问得晚了。于是笑笑,也不隐瞒——

“我去偷一样东西,那东西刚好是在太子的寝宫里。”

“呀!”素儿一声惊呼,一下子便想到了之前十二有问过东西到手了没,他当时好像是摇头的。“是我误了你的事!”

换你一个平安,值了2

“没关系。”夏候策的声音仍是淡淡的,“有机会再去拿。”

“可是……”她想到了一个很关健的问题:“太子寝宫被我给烧了……”

又是一阵子寂静,素儿几乎以为他是生气了。正准备说些什么,却又听得对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