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寻点点头,踱步至众人面前,双掌大力击上三声,随即道:

“半刻钟的,全军集结!”

素儿不知,这是自夏候策战亡过后神武大军的第二次集结。

第一次是在十二返京之时,是他留了命令让大军不得回京,以免落入夏候睿的手中。

至少,将在外,君命还可以有所不受。

很快的,六万多神武将士集结完毕。

远远望去,虽是没了主帅的一支队伍,但是一切依然有素,丝毫不现慌乱。

素儿暗自点头,周寻已经点着适才发出质疑的那名将士,道:

“将你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是!”将士上前,高声重复——“请问这位小公子来咱们神武营是做什么的?”

周寻点点头,再欲应声去答。

素儿却在这时泛了丝笑,拉了他一把,随后自己走到军前。

想了想,又往偏后退了几步,站到了一处高坡之上。

“这位将士问得好!”她扬声高喝,声音虽是中十足,却较这些五大三粗的汉子实在是尖细得太多了。

一时间,众将哗声再起!

女人的本事

素儿高抬了双手,用力地向下按了三下。

很意外地,看到的将军们,竟真的就将自己的声音压了下去。

渐渐地,一个接着一个,复了宁静。

“你这问题问得好!”她看向那名将士,转而一笑,却是道:“但他说得不对!”

单手一抬,绕至头上。

待摸向了发髻,随即手指一挑,绕发的青色布条瞬间散开。

一头如幕的亮发就这样倾泻而出,一如九江瀑布。

那张因着了男装而显得俊俏异常的脸,此刻竟有一股子透了媚气的英姿飒爽。

明明是个女人,却又让人不得不在她的气场下低了头去。

“我不只是个小白脸——”素儿悠悠地道:“我还是个女人——”

话闭,不等众将反映过来。

这个前一刻还娇媚尽现的少女竟突然飞身而起,以一种快到诡异的身形迅速向军中掠去。

就好像是锐利的苍鹰,在人们震撼惊异的目光中破空而至!

她的目标不是人,而是枪。

只一撇间,素儿便将目标锁定在三名手执长枪的将士上。

近身、跃起、绑、退!

她她鬼魅般地再回到那个高坡上时,干脆利落得就好像刚刚的事从未发生过一样。

然而,那三名将士的枪尖儿上却不知何进,都被挂上了块布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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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最后一更。不好意思,明天还是得这么晚才能更。家里地板全部被泡,还在跟楼下解决赔偿的纠纷,真是闹心啊!

素儿的命令

周寻也现了惊讶。

从前他只知道素宁郡主是策王心里的人,也知道这个郡主很聪明、很招人喜欢。

几个时辰前她只身骑了慕王爷的那匹宝马来到军营,就已经让他惊叹不已了。

却没想到,这丫头这时候竟露了这么一手出来。

着实是让人大吃一惊。

“你们三个——”素儿伸手指向那三名拿了枪正在愣神儿的将士,再冲着自己的正前方、左方、右方三个方向分别指去——“现在开始,高举起枪,一人一边,都给我往那三处跑!记住!自己数着,不够五百步,就不要停!听到没有——”

“是!”

三人身子猛然挺直,目视前方,昂首挺胸高应了去。

随即转身,以冲刺的迅速分别奔至三个方向。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现象!

没有人会明白那三个人为什么会在素儿的厉喝下以军礼应答。

也没有人会明白,为什么在素儿的喊话中,自己的心中也是会热血澎湃。

好像她也说了没几句,可就是最后那句“听到没有”,就像是一声惊雷,狠狠地敲进了人们的心中。

以至于那三个人就在这一句话下,便发疯地奔跑。

转眼间,便是百步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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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折腾回来,写了一点儿,大家先看着,我继续写去!谢谢亲们的等待。

三支箭

估摸着差不多够了五百步,素儿眯起眼睛向远处看去。

影影绰绰的,身影已经有些看不大清楚了。

再偏回头,早就看中了周寻随身带着的那一副好弓。

也叫不上名字,但是能被一员大将这样带在身边,想也差不到哪儿去。

素儿伸手借过,再看向军中将士,启声问道:

“你们中间,箭法最好的人,是谁?”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将目光落到了周寻处。

素儿点头,向他问——

“周将军,若求百发百中,你最多能射多远?”

周寻想了想,抬头一笑,有一些得意——

“五百步!”

“那若是同时射向三个方向,三把枪上那点点随风微动着的布条呢?”

周寻倒吸一口冷气,思索了半晌,低头不语。

军中人也开始窍窍私语,也开始有人回头去望向那已经跑远了的三个人。

人人心中皆在想着同一个问题——

难不成,她能做到?

见无人答,素儿也不再多话。

只将手中的弯弓对着斜上的方向指了指,然后上了三只箭,再大力打开。

也没见她怎么瞒,甚至这一连串的动作还有人没有看清楚。

三只箭并在一处,“嗖”地一声离弦破空,于众将头顶的一片天际划开了一道白痕,带着风声呼啸而过。

形势成功扭转

也不知道这三支箭是走到何时便分开了的,众人只看到一束箭光突然散开,眨眼间就变为了三束,直奔着那跑了五百步远的将士而去。

那三个人也吓住了,有那么一瞬间几乎以为这个女人是想要借此而箭死自己。

可是念头还没动完,箭影已到。

唰唰唰三下,精准地打落了她亲手绑到上面的布条。

场内有一刹那的沉寂,之后,叫好声暴发而来,震天动地。

那三名将士擦了擦头上见的汗,不约而同地冲着素儿所在的方向竖起了大拇指。

这个前一刻还被叫成小白脸儿的柔弱女子,以她自己的本事,成功地扭转了形势。

一下子由人人喊打而变成了万众相拥。

将士们服了,再没有人喊着赶她出营。

素儿扫视一周,待人声渐落,这才又大声道:

“兄弟们!神武军是全天下最勇猛的队伍,对不对!”

“对!”

“神武将士不骄不馁,上阵杀敌所向披靡,对不对!!”

“对!”

“神武将士会为死去的兄弟讨回公道,会将失去的城池逐一讨回,对不对!!!”

“对!对!对!”

一时间,将士们全部震臂高呼,群情激昂。

就连周寻也被她的几句话引得热血沸腾,脑门子一热,竟也跟着一道喊了起来。

谁说夏候策死了

素儿很满意这种结果,虽说不是临阵杀敌,但是对于自己一个初来乍道的人来说,想要安稳立足,还是有一定的震慑效果的。

希特勒这种肯定加祈使的演说方式,果然是给人集体洗脑的最佳教材。

……

再次回到周寻的营帐,有伙头军已将早饭送了过来。

两人草草用过,周寻最先问了一个关键问题:

“你准备如何去夺王爷的尸体?要多少兵马?全部?”

素儿正站在桌案前,面前摊开的是一副作战草图。

听了周寻的话,她缓缓摇头,出言道:

“谁说夏候策死了?”

“王爷没死?”周寻心头一喜,却又马上冷静下来,“怎么可能?我亲眼看到他身中数箭,被离厥人用马给拖走了的!老六离得近,数过,插到王爷身上的箭,只有十三支!”

“我知道。”素儿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点头。

手指握成拳,狠狠地在那被插了红色标记的地方点了点,心头狠意乍起!

“但是你想想,正常来说,成功射杀了对方主帅,又得到了尸体。那么,最直接的反映应该是什么?”

周寻一愣,想了想,似有些明白了什么,于是试探地道:

“你是说……要阵前示威?”

“没错!”素儿点点头,“或将尸体悬于城门前,以打击敌方的势气!”

用最直接的方式取他的脑袋

“会不会是他们有顾虑,怕是击了众怒咱们再打过去……”

“咱们有多少人?”素儿冷然回望。

周寻答:

“六万七!”

“对方呢?”

“不到四十万……”

声音越说越低,很显然,他的设想是不成立的。

“郡主,你是说,王爷没死?”

“有这个可能!”素儿转过身上直视着他,“这也是我的设想,并不敢肯定。不过,一个尸体最大的价值便是打击敌对势力,以使其从精神上最先瓦解。更何况夏候策的身份不仅仅是一军主帅,更是一国的皇子!那帮离厥人怎么会放弃这么好的一个机会?”

经她这样一说,周寻也觉出事情蹊跷。

以前的判断太主观,太相信自己的眼睛。

现在想想,离厥人既然抢尸体又不用,也实在是有些太奇怪了。

“那郡主如何打算?”周寻立直身子,一抱拳,郑重地道:“请郡主示下!”

素儿摆摆手,冲他摇头:

“不要你一兵一卒,不管他死没死,那个离厥的王,我都要用最直接的方式取了他的脑袋!”

周寻脊背发寒,虽然站在自己面前的只是一个如此年轻的女子。

但他是真的觉得这个女孩不是在信口开河,她所说的一切,都能办到!

关于离厥

周寻踱到桌案前,指着那上面草图,认真地道:

“这座城名为沛,因为西方傍着一条名叫沛水的河而得名。那本是我天贤国土,是我军的驻扎地。但是最后一战却失了,现在被离厥占领,成了他们在我天贤国土上霸占到的第一座大城。”

“他们的王候叫什么名字?如今在沛城里吗?”素儿已然坐到椅凳上,手里握了一盏茶。

周寻点头:

“他在城里!以前沛城有户大宅,全族经商,家产很大,府宅也修得宽敞气派。他们的王候就占了那座宅子做为自己在沛城的宫邸。说起来,六年前与离厥的那一场大战,对方是伤了原气的。甚至最大部族存活下来的王子都带着宝贝逃到了安平国。据说那王子后来并没有再出现过,好像一入了安平国的皇宫,人就凭宫消失,再也没有出来。”

周寻想了想,继续道:

“现在这个王候名叫越托,据说是那王子的表哥。年纪到也不大,三十出头,很是骁勇善战。纵是策王那样的身手,与他有过一次阵前交锋,也足足过了两百多招分不出高下来。”

“越托……”素儿轻声地重复着,再一抬头,对上周寻的眼:“可有方法送我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