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周寻有些为难,“离厥人生性残暴,入了沛城之后便开始大肆屠城。男人一律屠杀,女人要看姿色,好的留下,不好的送入军营取悦将士。”

美人计

素儿眉稍一挑,再道:

“好的留下?留到哪儿?”

“留给越托!”周寻道:“越托生平有两大爱,一是美酒,二是女人!听说他的王后本就是个绝色美人,但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破了相,这才失了宠爱。”

“你的意思是……”素儿盯着周寻看了好半晌,这才又问去。

周寻有些为难,吱唔了半天,又瞅了瞅素儿。干脆一咬牙,道:

“唯今之计,还要委屈郡主。”

“知道了!”素儿点头。

美人计么?

很好!

只要她能进城,是红颜还是祸水,就要让那些离厥人认个明白!

“找将士,去最近的城镇给我准备一套凤冠霞披。明日一早就去沛叫阵,用我这个天贤第一美女去换策王的尸体!”

周寻一愣,有些没反映过来。

“不是说王爷还活着么?”

素儿暗叹,果然是武夫。

“一个说法罢了,他们当然不会马上给你。我的目地是进城,你们只管送我过去便好。”

“郡主……”见她决心已定,周寻又有些担忧,“离厥人残暴,你是不是再考虑一下?”

她摇头,周寻也不再多话。

却是一转身走至床榻边,自枕头底下摸出了一方长条形的盒子递到素儿面前。

素儿投去疑问的目光,这才又开口道:

“郡主,打开看看吧!这是策王爷这三年来一直带在身边的东西。”

她心中一动,似乎已经猜到那里面的东西是什么。

神武军的归属

缓缓打开,果然,一副半身的女子画像现在眼前。

那画上之人浅浅笑着,俨然是她的模样。

只是不知道这画是何时何人所画,功底了得,眉眼间更是栩栩如生。

“三年了,打从出征那日起,王爷就一直都带着。我有几次到他的帅帐内都看到他对着这画像发呆。”周寻扭头,迅速自脸上抹了一把,干了欲出眶的泪。

素儿长叹一声,道:

“不管怎样,我与他都不该是敌人。我说过,他若有事,我一定会来报仇。现在,我来了!”

“我们……我们都以为你一定会是策王妃的。”周寻语带感伤,“直到有一次,王爷被咱们逼问何时成亲,他急了,这才露了一句‘人家嫁不嫁,还不一定呢!’”

素儿不语,他也知道她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于是转道——

“对了!郡主也知道是二皇子下的圈套这才害了王爷吧?我们是不是……”

“你们记住!”不待他说完,素儿赶紧接了话来,“不管这事情与二皇子有没有关系,你们都不可以私自去报仇。记住,如果真没有了策王,你们的主子就是皇上。皇上最终的选择,才是你们最终的选择。另外,”她顿了顿,继续道:“不管怎么样,日后一定尽力保全夜王、熙王,还有慕王!如果皇帝的选择与你们有害,那你们日后的主子,就只能是九殿下——慕王爷!”

“属下遵命!”

叫阵

次日,晨雾刚散,素儿身着大红喜袍端坐在马车里,随着众神武将士一道缓缓驶向沛城。

周寻就护在车驾外,不时地隔着窗口对里面的人轻声道:

“郡主别怕,如果对方有变,属下誓死也要护您周全。”

素儿无奈,她倒不怕,只是觉得有些好笑。

来到这个世界六年多,这已经是她第二次穿上喜袍了。

第一次被夏候策救,这一次,却换作是她去救他。

这命运还真是讲理呢!

摇晃的马车终于停住,周寻打马冲到阵前,对着沛城高高的护城墙大声喝道:

“离厥人!你们听着!速速去告诉越托,我们与他做一笔交易!”回手指向身后的马车

——“这车里面坐着我天贤国第一美女,我们愿以她来交换策王的尸体!速速去通知越托!快去!”

面有人叫阵,离厥人个个马枪相向,对着了城下的阵队。

其中一名将领听不惯周寻说话时不自觉地带出的那股子命令口吻,气得不愿传这等消息。

但是身边一名副将却有些犹豫,凑到他近前,小声道:

“头儿,是天贤第一美女啊!不管是真是假,我看还是去禀报一声,免得大王知道了怪罪。”

那将领闷哼一声,掉头离去。

见对方已去禀报,周寻吩咐众将原地等候,这才又回到素儿的车马前守着。

等我三天

足足过了有一个半时辰,那离厥的将领才再度返回,站到城上高声喝着——

“天贤的听着,我们大王说了,让那女人先进城,成亲之后自会将尸体送还予你们!”

“你说什么?”周寻故作怒意,“我们是要一手交人一手换人,新娘子进了城,谁知道你们这帮小人会不会允诺。不行!现在就要换王爷的尸体!”

“那你们回吧!”上面的人也不示弱,“咱大王说了,如果不答应,这个女人就不要了,你们也别想夺回那尸体!就让他发臭发烂吧!哈哈哈——”

嚣张的三声大笑简直让神武军将士气炸了肺,没办法,周寻象征性地又骂了几声,这才同意了对方的要求。

正准备护送马车上前,却又听得城上面再次高喊——

“你们!让新娘子自己出来,往前走!其余人等立即退后!退后!”

众将无奈,只得照做。周寻退到马车前,亲自将素儿从车里扶了出来。

搭上他的腕,素儿小声道:

“你们不要冒然行动,等我三天。如果三天之后我不回来,你们就立刻退兵回到天贤国土。但是不要回京,等着我,不论怎样,我都会回去找你们!”

周寻点头,领着人悉数褪去。

素儿进城1

素儿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再低下头,顺眼看去喜帕下面的路,再一点一点地朝前走着。

她尽量让自己表现出怯意,至少得有一个正常女孩该有的反映。

数着步子,一共五十六步的时候,突听得上面的人大喝一声:

“站住!”

她停住脚,乖乖地站在原地。

不多时,城门打开,一辆马车急急驶出。

车前两名将士坐于马上,在她面前停住。

“掀开盖头!”其中一人伸着长枪朝素儿指来,“把你的盖头掀开!”

素儿哆哆嗦嗦的样子,将头上喜帕缓缓揭开,一双眼也朝那说话之人看去。

她听得出,这人的声音正是适才周寻叫阵时对话过来的那名将领。

抬眼,同时也送去一个妩媚至极的笑。

看过来的两名将领一下子便愣住了,只觉得面前这女子一如画中娇人,这一望间,可以酥了任何一个男人的筋骨。

其中一人咽了咽水口,张嘴,却是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素儿仍然笑着,只是那眼神中又带了些许的惧意,身子也跟着退了一步,微微地颤抖起来。

“姑娘,别怕,别怕!”那两人口水横流,赶紧招呼着素儿,“你长得这么美,咱们大王一定会好好儿疼你的!”

素儿进城2

这话说得违心,天知道他们有多想自己将这女子拥入房去好好疼爱一番。

只是,这是人家点名送给大王的礼物,又带着那样一个条件,他们纵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跟越托去抢。

素儿就这样上了离厥人的马车,进了城后,大门立即死死关闭,断了通联的路。

也不知道这车要走到什么地方,她猜想,应该是到周寻说过的那座大宅吧!

越托,那个人是不是已经现了淫意等在宅中的某一间屋子了呢?

嘴角轻扯,车外的马踢声入耳,过往行人渐渐多了起来。

要打听夏候策的消息,其实现在也是一个好的时机。

素儿想着,轻捏了一下藏在衣袖里的华碧斩。

现在,她似乎可以将那抵送自己的两名将士其中的一个叫进马车来。

那两人身份应该都不低,如果这时候便打听到他的下落,是不是更为稳妥一些?

正思量着,车外传来的交谈便已经解了她心中的疑惑——

“那帮天贤人真傻!以为拿个美娇娘就可以换回尸体?哼!咱们才不会那么笨!”

“行了!”另一个道:“少说两句没人拿你当哑巴!怎么处置那个人,咱们王自有打算,还轮不到你我多言。”

真的没死

“哎!头儿!”那人又道:“我听说那天贤人都挺重情意的,怎么,咱们拿个活捉的皇子去换三座城,那狗皇帝为啥不答应?”

素儿心头一紧,一丝喜悦泛上面来。

一直以来宣称夏候策还活着,都是她的猜测而已。

这个猜测究竟准不准,谁也说不上来。

她虽面上肯定,但那是做给周寻看的,做给神武将士们看的。

让他们知道了夏候策还没死,这才不至于因时间太长而失了斗智。

眼下,听到离厥人亲口证实了这一消息,她怎能不喜?

“谁知道!”离厥人的话语又再度传来,“也许那狗皇帝要城不要儿子,妈的,咱们估计这几天就会把他给杀了,反正留着也没用。”

素儿听得心里咯噔一声,直叹自己来得刚好,若是再晚些,这些被说生性残暴的离厥人不知道会拿夏候策怎么样。

微闭了眼,打消了要从那两人口中探听消息的主意。

该知道的已经都知道的,剩下的事,怕是得听那个越托亲口说说。

只是素儿怎也想不出来夏候策现在是个什么状态,十几天前身中十三支箭,就算不死,也卸了半条命去吧?

怒意乍浓,除了对离厥人的狠,还有对天贤皇帝的狠。

入了洞房

三座城,一个皇子,他不换么?

也对!

冒牌的皇子而已,死了便是死了。

更何况如今皇帝病重,理政的是夏候睿,这样的结果怕正是他想要的,又怎会做这无谓的交易?

约莫半个时辰的工夫,马车缓缓停住。

将士上前一挑车帘,冲着里面道:

“姑娘,咱们到了!”

言语已经放轻了许多。

对着这样一个美女,虽然喜帕又罩在了她的头上,但纵使是荒蛮的离厥人,也没了太大的气势。

她被人扶到车外,立即有看到一双女式的鹿皮软底靴上了前来,自那将士手中将人接过。

素儿没有看到,松开她胳膊的时候,那名将士一脸的舍不得,狠不能再上前将人给拽回来。

那女人将她搀进府里,也不多话,直待进了一间屋子,再将素儿扶坐到床榻上,这才道:

“姑娘先坐一下,大王要晚些时候才能过来。”

素儿点头应允,那丫头缓步而出。

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沉了气息仔细辨了半晌,直待确定这屋子里除了自己再也没有第二个人的呼吸时,这才一抬手,将头上的喜帕掀了起来。

传说中的洞房吗?

屋子虽然贵气十足,但除了奢华之外却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只是除了她这一身大红喜袍,屋子里并没有其它物品与之相配,倒是有些显得突兀了。

王后1

那个越托长什么样子她没见过,好像好色是真的,不然她也不会被送到这里来。

不知道那丫头所说的晚些时候还要等多久,素儿此时是有些着急的。

于她来说,晚一刻,夏候策就多一分的危险。

人在哪里还不得而知,这一切,都得在那个王爷口里问出答案来。

几个时辰过去,只有丫环偶尔进来看看,那个越托却始终都没有出现过。

最开始的时候素儿还会在这间屋子里头四处瞧瞧,待确定只是一间寻常房间时,便一直坐在床榻上,再也没动过。

约莫着快到了傍晚,门外渐渐忙碌了起来。

过往脚步声越来越多,时不时地还有丫头招呼人的声音。

似乎是又有重要的人物住进了这座宅子,她听到有丫环在叫着:

“小心着点儿,脚底下麻利一些,别耽误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