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沈辉微笑道:“就算逮不住叶岑,你也可以好好玩一玩。我会早回家休息的,放心吧。”其实苏浅骨子里是很有些小资情调的,沈辉还记得她第一次坐limo以后跟他描述的兴奋语气。不过后来她因为工作的关系,斛光交错的场合经历得多了,也就习以为常了。但苏浅有一个好处,就是喜欢的东西会自己去争取,在物质上既不会亏待自己也不会买自己能力达不到的东西。她总是说到了那个层次自然就会有的,不必强求,到不了是自己本事不够,百尺竿头再接再厉就是了。

沈辉还记得大学的时候有一次陪着苏浅逛街,她拿着老爸的卡想买一双阿迪达斯运动鞋。结果因为不是自己的卡,被收银员拒绝。营业员是个跟他们年纪差不多的年轻男孩,当时就问:“你男朋友呢,可以付么?”沈辉明白人家是急于做成一单生意才这么问,这话却还是像根刺一样扎入他心里。他当然很想买给她,只恨自己负担不起。苏浅何等敏锐,自然察觉到了他的窘迫心境,自那以后都很少找他逛街。沈辉感动于这份体谅,心里却更加不是滋味,只暗下决心要好好努力,将来有能力了,只要她喜欢,他什么都能满足她。可是真的等他有能力了,她也很少对他提要求,想要什么几乎都自给自足。

苏浅在沈辉脸颊上亲了一口。其实她现在哪有什么心思玩乐,不过在他面前还是放松心情比较好。

苏浅一上车,许桦打量她几眼后便道:“要不要换身衣服再去?那里附近正好有几家精品店。”

苏浅不在意地道:“又不是去钓金龟,那么讲究做什么。”

许桦轻佻一笑:“也是。你都已经有一个极品了,得为别的美女节省社会资源。再说,不能让你平白挡了我的桃花。”

苏浅听许桦猎艳之心再起,只当他已经放下了,展颜一笑。

会所所在的大楼是一栋带有强烈殖民地色彩的英伦复古建筑,嵌在浦西外滩气势恢宏的建筑群里,正对东方明珠,左拥半岛酒店,右抱费尔蒙和平饭店,于风云际会处见证着曾经激荡的岁月。

许桦给了丰厚的小费,让侍应生看到叶岑通知他一下。这里来的人虽多,但会员也就几十名,服务人员都认识。

苏浅果然成了往来极少数几位穿职业套装的女士,不过许桦很快就带她去了三楼只对会员开放的包房。穿过走廊的时候,苏浅发现脚下的马赛克地板镶嵌着绿色的玉石,觉得颇为有趣。

“饿了吧。先点餐。”

两人点了鹌鹑蛋配大虾、鱼子酱配玉兰菜和新鲜甜西柚,还有organic的番茄牛油果配水牛芝士和生切海鲜拼盘。

等菜的时候苏浅笑道:“这年头还真有趣,仿佛什么食物贴上了organic的标签都能卖掉。以前我在Costco买的苹果也是,结果既不脆也不甜,一点都不好吃。”

“也就咱们以前去嘉定,在菜农手里买的草莓新鲜。”那是好几年前的事了,记忆中的一篮子草莓放着就满室清香。

这几道菜无论是品相还是口感间的层次都像夏日迎面而来的海风一样清爽宜人。

等到正餐吃得差不多了,看甜品菜单的时候,刚才那名侍应生过来低声对许桦耳语了几句。

许桦道:“他在总统包房。要不要我陪你去?”

苏浅摇了摇头,笑道:“他虽然脾气差得人神共愤,却不敢对我怎么样。”

“也是,君临的魅力无远弗届,一定能保你平安。”

苏浅要了纸笔,写了一个条,让侍应生交给叶岑。

不过片刻,那边果然有请。

苏浅进去的时候看到叶岑坐在窗边,手里端着红酒,坐姿随意。古老的水晶大吊灯下,眼前的男人贵气中透着一分沧桑醇厚的味道。

“坐,要喝什么?”他身上不断被窗外街头流过的淡金色光芒划过,微有些内双的眼睛,即便逆光看来亦显得深沉而锐利。叶岑的霸道跟许桦不同,带着强烈的唯我独尊的气势。而许桦的霸道里则有着一点孩子般的天真执拗。这两种霸道,无论哪一种,对女人都有致命的吸引力。

苏浅摇头表示不必,她依言坐下,开门见山道:“我知道君临在哪里。”跟叶岑说话最好直入主题,任何旁敲侧击或察言观色对他都没有任何作用。同他谈判只有手握实实在在的筹码才能达到目的。

“条件?”虽然刚才的纸条上苏浅已经这么写了,但此刻叶岑还是觉得自己有点拿不稳酒杯。

等他放下了酒杯,苏浅才发现叶岑的左手无名指上还戴着那枚婚戒。恐怕很少有人知道,其实叶家长子结过婚并且已经离异。

“管好你妹妹。叫她别出来咬人。我这个人比较低调,不喜欢整天上报纸、网络。还有,我很珍惜自己的羽毛,不希望我的职业生涯有任何污点。我给你三天时间。”

叶岑点头:“好。”他虽然从未把叶宜看作对手,但并不代表叶宜的小动作他不知道。

有些事,别人只不过看在叶家的面子上行个方便,但同样是叶家人,叶岑跟叶宜哪一个说话更有分量,谁都清楚。

“我上次见到她是在三个月前,曼哈顿。”叶岑是个言出必行的人,这一点苏浅信得过。

“她在做什么?”

“Hedge fund.”

叶岑平静的视线微微上调,盯着苏浅的脸:“这几年华尔街全线崩溃。想不到她还在做对冲基金操盘手。”离婚的时候给她户头里存的钱,她至今一分未动。因而她在哪里,他根本无从得知。

苏浅微微一笑:“她的胆略你最清楚。大盘一路下跌,她还能游刃有余。”君临服务于一家家族企业类型的投行,手里的客户投资额度都在三千万美元以上。

叶岑嘴角一扬,冰冷的眼瞳中终于有了些温度。他的君临离开了他的王国,永远都有自己的一片天。

“她过得好么?”

“还不错,精神也好。”

“谢谢你告诉我她的消息。”好不好,他会自己去求证。

苏浅微微一笑:“其实我希望她能够幸福。”难得惜字如金的叶岑会多说几个字。

叶岑站起来,面对着窗外,示意谈话到此结束。苏浅不以为忤地走出去。

曾经叶岑也以为自己会是君临的幸福,可是君临本人好像并不这么想。否则她又怎么会离开他,整整三年杳无音讯。

深爱

许桦送苏浅到家的时候才八点多。

开门进去,只见客厅里亮着一盏橘色的灯,沈辉躺在白色沙发上,想来是在等苏浅的时候睡着了。

苏浅脱了外套,放下包,走过去端详他的睡容,然后俯身在他额头上轻轻印下一个吻。

沈辉缓缓睁开眼睛,看见她未语先笑。其实睡着之前他一直留心着外面的动静,以至于她刚才开门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些惊醒了。

“睡美人,你醒啦。”

“几点了?应该还早。”沈辉边说边抬起手,把她拉进自己怀里。

苏浅乖顺地把头抵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的心跳声:“才八点多呢。你累不累?上楼去睡吧。”

“今天碰到叶岑没?”他轻轻抚开她的发,露出光洁的额头,黑白分明的眼睛。

“嗯。只要抬出君临,一定天下太平。”苏浅露出算计成功的小狐狸表情。

沈辉微笑道:“君临要是知道你这个死党把她当金牌令剑用,不知道会怎么想。”

“说实在的,如果一个女人像君临那样,做到了可以用‘强’字形容的地步,适合她的男人已经不多了。要么就是循规蹈矩至极的,可是这种男人一个把握不好就会显得唯唯诺诺,往往对这样的女人没有任何吸引力。那就只剩下一种了,真正的人中龙凤慧眼识珠。否则普通男人跟君临这样的女人在一起一定会因为压力太大,生出在别的莺莺燕燕身上找回点尊严的心思。这次就算我多事,再给叶岑一次机会,让他试一试吧。”

苏浅因为工作的关系,认识不少各行各业的女强人,而且大多都是所谓“剩女”。早就有这种说法,世界上有三种人——男人、女人、女博士。可是在苏浅看来这种分类无聊之极,她念书的时候在校园里擦肩而过的几乎是个人就是博士,又不是变形金刚,有什么好稀奇的。曾经有个学高分子的女博士对苏浅说过:“之所以这样分类,恰恰体现了某些猥琐男人的自卑心理。不是我们太优秀,而是他们不够优秀。我为什么要接受这种不够优秀的男人,为掩饰自己的猥琐而强加给我们的标签,把自己也视作异类呢。这样的男人,姐还不稀罕,姐宁愿剩着。”苏浅虽然不认为判断一个人够不够优秀是以学历为标准,但对这一席话还是深以为然。

沈辉轻轻抚着她的头:“叶岑太霸道,君临太倔强。他们两个只怕还有得磨。”其实他的浅浅何尝又不强呢,只是他懂得给她自由,让她去飞罢了。

苏浅仿佛知道他所思所想一般,伸手揽住他的脖子,轻声道:“你就是太好了,对我太过放纵。”

“浅浅,你不知道,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喜欢青春美少女的。我已经老了,自问没有力气也没有勇气像爱你一样去爱任何人了,只能吊在你这棵树上。”有些男人的爱情一辈子只能燃烧一次,沈辉无疑就是这种。

其实苏浅怎么会不明白他呢,就是太明白了,她才因为太过笃定而敢于离开他这么多年。如今悔之晚矣。

“坏猫都是你惯的。”

“嗯。”他真是爱极了她这样有点撒娇又有点刁蛮的语气。真想吻她啊。

“你起来去楼上睡好不好?”苏浅边说边起身轻轻拽他的手臂。

“好。”

沈辉洗澡的时候苏浅的手机忽然响起来。“1”打头的,美国打来的陌生号码,苏浅想到一种可能性,心跳忽然加快,赶紧接起电话。

对方沉寂了几秒才出声:“请问是苏浅小姐么?”

“你好,我是。”苏浅听到一个男中音,紧张地静待下文。

“我是沈奇。”他说出这几个字后仿佛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忽然闭口不言。

“伯父您好。您应该看过我的邮件了。”苏浅连忙接口。果然是他。虽然沈辉不一定认这个父亲,但苏浅对他还是保持了对长辈应有的礼貌。

“是的。我已经联系了这个领域最权威的两位专家,他们答应给沈辉会诊。我会尽快安排好一切。医疗费用你们完全不需要担心。机票和行程安排我也会全权负责。你们只需要尽快办好签证,我希望下个月初就能看到你们。”沈奇一口气说了那么多,却又骤然停下来,片刻之后才道:“我…我可以跟他说几句话么?”

“他在洗澡。要不待会儿我让他给您打回去?”从对方稍显颤抖的声音可以听出他此刻忐忑的心境,可见沈辉这个儿子在沈奇心中还是有一定分量的。

“不必了。我会再打过来。我们保持联系。”一顿,他又道:“苏小姐,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嘱咐你什么。在这个关口你还能对他不离不弃,想必是很爱他的。谢谢你。请好好照顾他。”

“我会的。”

“再见。”

“再见。”苏浅听得出对方几乎是落荒而逃般迫不及待地挂断了电话。心道:这样也好,说明沈奇还是紧张这个儿子的,应该会尽全力救治他。她不知道沈奇在电话那头已经老泪纵横,几乎泣不成声。

等沈辉出来,苏浅照例给他擦头发,轻声道:“刚才沈奇打电话来了。他说让我们下个月初就去美国,他已经联系了专家给你诊断。”

沈辉呆了一呆,仿佛一时不能反应沈奇是谁,片刻后才道:“好啊。”自从苏浅回到他身边,他每天可以看到她,听到她,触摸到她,求生的欲望就一天比一天强烈。跟活下去相比,那些陈年恩怨根本算不了什么。其实沈辉因为对沈奇没有太过深刻的印象,所以并不像自己早逝的母亲这样对他爱恨交织。沈辉的心结只在于沈奇辜负了自己的母亲,造成她的积郁成疾,对他抛弃自己反倒没有多少深刻的伤痛。

第二天,苏浅就给美领馆发了传真,大略阐述了一下沈辉的病情,要求尽快预约赴美签证的面试。巧的是许桦也打了电话来,给了又一个令她振奋的消息。许桦替沈辉联系的专家一共有四名,其中两名与沈奇在回复的邮件里提到的名字重合。

许桦道:“签证加急办理的话,我倒是有个办法。找个议员什么的,给这里的驻上海领事馆写封信就行了。你放心,我会处理。”

苏浅以前有一位华裔教授,原本是上海人,解放初期就随母亲到了香港。这位教授的祖父在哥伦比亚大学念书的时候认识的一个同学后来当了议员,发了一道类似特赦令的东西就破例把他们母子弄到了美国,可见这办法行得通。

苏浅感激道:“麻烦你了。谢谢。”

“傻瓜,你谢我做什么。我这个人这么惹人嫌,好朋友也就你们几个。我不帮沈辉帮谁。浅浅,你别怕,他会没事的。一定会的。”许桦有时候也觉得自己挺矛盾的,他当然希望苏浅可以回应自己的感情,但是沈辉现在这种情况,倘若苏浅真的倒向自己,反而不是他爱的那个苏浅了。换言之,许桦连苏浅的执著也爱,即使她执著的对象是别人。情债这种东西,还真是各人有各人的一笔烂账,如果当事人理得清楚,反而了无牵挂了。可是许桦这人执拗里头又偏偏带着洒脱,就像他说的,真正对感情看不开的男人早就上了五台山,女人上了峨眉山,而他这种就在红尘中混着呗。

果然不出几天,美国领事馆就给苏浅打了电话,通知她签证面试约在三天后。苏浅在当天跟沈辉一起,七点多就去了梅陇镇广场的楼下排队。等到八点半刚过,门口的保安放行之后,沈辉上楼去面试,苏浅就跑去吴江路吃早点。小杨生煎很受附近上班的白领追捧,门口的队很长很长,倒是够她打发时间的。然后她又去了华亭伊势丹闲逛。但苏浅心烦意乱的,看什么都是走马观花,哪里会真的把心思放到购物上面,因而遭到了不少店员小姐的白眼。等了将近两个钟头,沈辉终于从美领馆出来了。

苏浅见到他总算暂时松了一口气,无论如何,在硬件上已经力争做到最好。别的就要靠老天帮忙了。

苏浅今天没有化妆,阳光下她的素颜看起来有一种沉静的魅力。沈辉微笑道:“既然出来了,我今天就不回公司了。我们在附近逛逛吧。”

“好啊”他确实不宜过于操劳。

“记不记得以前我们在环艺影城看过《指环王》?”沈辉一边问,一边替她把大衣领口最上面的一颗扣子也系上,又拢了拢。

“还说呢。邹玉选的什么位子啊。第一排,情人节三部连放,看完之后我头晕得差点没撞墙。”邹玉那时候的女朋友早就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可她跟沈辉还在一起。从前他们这几个男孩子都是年少轻狂,身边的女孩走马灯一样地换,只除了沈辉。

沈辉笑起来,爱怜地拉起她的手,放到自己大衣口袋里,带她去吴江路地铁口买她喜欢的伯爵奶茶。

苏浅喝了一口,表情像以前一样心满意足。只要是他给的,她都喜欢。不过她没想到,沈辉居然会拉着她逛小店。他一连逛了两家,还要逛第三家的时候,苏浅忍不住问道:“找什么呢,刚才看你盯着手机链瞧。我们两个都用iphon,一黑一白,上面根本什么都不能挂啊。”难为他们两个都一把年纪了,还跻身于中学生中逛得兴致勃勃。

“你还记得以前我给你的那条手机链么?”

苏浅顿悟道:“那对浅蓝色的,分别挂着男女符号,下面是一颗心。两颗心按在一起的时候会说‘I love you.’的?”她当然记得,那条手机链直到电池用完,颜色都退掉了她都没舍得扔掉,至今还在家里的抽屉里。

“嗯。”

原来是这个。苏浅心中一甜,笑得眉眼弯弯,从口袋里摸出iphone,打开“Talking Gina”,对着自己养了好几个月的傲娇长颈鹿说了一声:“I love you.”然后迅速把电话凑到沈辉面前。

Gina果然用傲娇版的声音重复了一遍:“I love you.”

苏浅再拿回来,然后点了一下屏幕上的红唇,Gina立刻代表主人十分热情奔放地给了沈辉一个大大的吻。

沈辉忽然觉得任何语言都无法形容他此刻的心情,只能将苏浅揽进怀中,牢牢锁住她的身躯。

苏浅踮起脚,贴着他的耳朵,轻轻说了一句:“I love you.深爱。”

吴江路汹涌的人潮里,沈辉紧紧拥住她,站了很久很久。

肝胆相照

叶岑果然言而有信,最近关于沈辉和苏浅的八卦不管是报纸也好,网络也好,全部销声匿迹。苏浅本来就不算什么名人,而且叶宜跟沈辉只是订婚,并没有结婚,所以社会舆论也很快随之烟消云散。

早上九点刚过,匹诺曹就亲自打来电话。

“小苏啊,想不到你这次能够这么快就逢凶化吉。司法局那边也已经没事了,随时欢迎你回来上班。”这件事能这么快平息,应该是有人打过招呼了,一时间匹诺曹也有点摸不清苏浅的路数。不过手底下有这样一员干将,他还是很高兴的。

“谢谢Boss特地通知我。不过马上就要过年了,而且下月初我因为私人原因想请长假回美国,归期不定。所以您大可放心,很长一段时间内我不会再给您添麻烦了。”苏浅的语气显得挺轻松。

苏浅用的句式与其说是在请假,不如说是打定主意之后通知他一声。“这样啊。”匹诺曹沉吟了一下,接着道:“我知道了。那就祝你一切顺利。”

“谢谢Boss。”苏浅觉得自己还是挺幸运的,Allen和Peter都是不错的上司,关键时刻对下属也是保全的心态。最怕遇上那种平时让部下做牛做马,出了纰漏却立刻就丢卒保车的人。

不料刚挂了电话就又有人打进来,是丁美人。

“忙什么呢?今天有空么,出来聊聊天。”

“呵呵,难得丁美人有请怎敢不从。”

“那你到我店里来吧。我煮好咖啡等你。”

丁美人亲自煮的咖啡可是不容易喝到的。苏浅曾经在西雅图,Starbucks的发源地,专程花一千美金学过煮咖啡的技巧,也算小有研究。

所以当咖啡端上来,光看那完美的卡通猴子脸拉花,苏浅就赞道:“真漂亮。不愧是行家里手。”

拉花咖啡也算一种艺术了。起初的拉花咖啡,注重的大部分都是图案的呈现,但经过长久的发展,现在世界级的拉花大师,不但在视觉上讲究,在味道上也在不断追求完美与创新,致力于改进牛奶的绵密口感与咖啡的融合方式,以求达到色、香、味俱全的境界。

丁美人这杯美式Latte口感香醇恰到好处。

丁美美忽然取出手机道:“给你看一下我的美人。”

苏浅笑着接过:“好啊。”

一眼看去,苏浅不禁愣住了。屏幕上的美人五官精致,笑容甜美,穿着白色蕾丝(又鸟)尾酒裙,正是叶宜。

丁美美苦笑了下:“对不起。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转眼间苏浅已经恢复了惯有的神色,调侃道:“你行啊。这么高难度的都能手到擒来。”

丁美美的神色像是渐渐微弱的烛光,缓缓黯淡了下去:“她的情况你也知道了,我现在觉得我们是不可能的。”

不要说叶宜有心跟叶岑争一争,这件事万万不能曝光,就算叶宜半点野心都没有,生在叶家这样的人家,她和丁美美必定阻力重重。毕竟以世俗眼光来看,这件事都可以算得上是一件丑闻了。

苏浅叹了一口气,道:“你打算怎么办?”应该是前几天叶宜把苏浅拉出去当把子,动静实在太大,丁美美才知道的。

“我们开始交往的时候是通过网上一个群认识的。出来见面以后彼此感觉都很好。她在我面前都是一副小女孩的样子,想不到却是个扮猪吃老虎的,连我都看走眼,着了她的道。”

这就是所谓一物克一物吧。天山童姥也会有罩门的。

“她是双么?”苏浅虽然这么问,但心中猜测叶宜估计不是的。否则沈辉对着她尔虞我诈的那场戏怎么能顺利演下去,就算是各自心怀鬼胎,扮演的角色毕竟是未婚情侣,该有的亲密接触很难避免。

丁美美摇摇头道:“应该不是的。”如果这点判断都没有,她索性买根面条悬梁算了。

“能不能替我带句话给她?跟I&R的案子不要扯上‘星图’,从此之后井水不犯河水。”苏浅打算看在丁美美的面子上,先放过叶宜这一遭。倘若她还是一味纠缠不清,那就另当别论了。再说把这件事暴出来对丁美美也会有影响,还是先捏在手里当筹码好了。

“谢谢。我会的。”她之所以对苏浅主动坦白,就是不想因为这件事毁掉她们之间十多年的友情。不是只有男人之间才会肝胆相照,女人也会。

苏浅听丁美人替叶宜道谢,就知道她放不下,便道:“你要做好准备,别的没什么,来自叶家的压力不会小。除非叶宜甘愿主动放弃一切。”

丁美美苦笑道:“她从小锦衣玉食颐指气使惯了,个性又强,怎么肯善罢甘休呢。”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苏浅明白丁美美是看重她这个朋友才会对她坦诚这件事。只是她的这段感情到底要怎么处理,苏浅实在想不出任何建议。

从丁美美那里出来,苏浅不禁有些感慨。这世上只怕人人都有自己的劫数,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看了一下手机,时间刚刚好。

苏浅穿过两条街,七拐八弯地走进一栋石库门房子。院子里有一个青花瓷大水缸,一半埋在土里,里面养着几尾鱼,看起来挺悠载。倒是给这个草木稀疏的庭院增添了两分活气。

她径自走到楼上的小房间,果然看到学姐已经坐在窗边的位子上等她了。

姜欣二话不说就递给苏浅一个红色的小盒子外加一个红色信封。

苏浅打开盒子一看,跟官网上的图片一模一样,做工精致。她很满意,连忙道谢。

“还真没见过女孩儿买结婚戒指的。你可真是不与群芳同列。”姜欣是回来陪父母过年的,正好替苏浅把定制的对戒带回国。

苏浅笑嘻嘻地道:“多谢夸奖。那是当然,我是谁啊。”

姜欣的神色忽然转为郑重:“你可真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