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麽麽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便将那些亮眼的布都收进了库房。

浅绿自然中的文茜的,只是眼中不解,文茜也不说什么,生存所需,任何时候,低调都很重要。

吃过午饭,十一阿哥还没回来,文茜便带着浅绿出门了,今天零晨,十一阿哥走的时候,在她手里塞了一张房契和一把钥匙,是东市的一间面,有里外间的,做药正好。所以文茜这会儿就准备去看看。

东市的地面算是不错,紧邻着城煌庙,燕窝儿大街从边上穿过,而那店面,即不紧邻着街边,却也不太偏,店面也较宽敞,尤其是后间,还带着个小院,同台怀张氏药的格局相似,文茜相当满意。不过,现在让文茜犯愁的就是掌柜的人选,思来想去,突然想起一个人——白良,这个人在纳喇家危难之时曾担过纳喇家的管家,后来,大伯回来掌家后,他就辞了,文礼去归化,白良因为妻在家便没有跟随。这人的能力相当不错,更重要的是他曾经就是个掌柜的,不过,文茜有些担心,不知他愿不愿意,毕竟,文仲曾经想找他帮忙管米行,他都辞了。

管他呢,试试吧,文茜看了看天色,今天怕是来不及了,她也不能在外面呆时间太长,便先回府,改日再来走一趟。

第五十五章 坐化

十一阿哥府的花园边上的马房。

雅娜正仔细的看着那匹新驯服的马,枣红色的,很是亮眼,尤其是那烈性儿,可让雅娜花了不少的功夫,多少人都说她驯服不了,毕竟自家里几个姐妹都失败了不是,可她雅娜,有的是决心,也有的是手段,瞧如今这马,还不是乖乖的。

“爷明天见了,一定喜欢。”雅娜盯着马,喜滋滋的自言自语道。

“那不见得,还得看爷的心思在谁身上,他若心思不在你的身上,马再俊他也没心赏啊。”一个凉凉的声音突然的插了进来。

雅娜一惊,回头一看,却是莫玉兰。

“你跑出来干什么?别忘了规矩。。。”雅娜皱着眉头道。

“福晋不必如此厉色,玉兰只是看福晋一个人站在这里,天又开始下雨了,玉兰是给福晋送伞呢。”莫玉兰说着,递上一把油纸伞。

雅娜看了看天,原来不知觉中,天,开始飘起了雨丝,倒是不好拂莫玉兰的好意,便接了过来。

“玉兰这就回院里,福晋也回去吧,十一爷怕是快回府了。”说到这里,那莫玉兰又顿了顿道:“说起十一爷,今儿个天没亮的时候,玉兰似乎看到十一爷从风荷院出来。。。唉。。。也许是玉兰太思念爷,所以看花眼了。”

说着莫玉兰便迎着雨丝转身回去,却在路过一旁亭边的上的一盆兰花时道:“这花开的真香啊。。。”

那花,雅娜认得,正是那一年品兰会上,纳喇氏家两盆兰花中的一盆。

春天果然是个多雨地季节。文茜回府地时候。身上还好。头上却有些湿渌渌了。从后院地小门进府。却不意地看到亭边地雅娜福晋。

“见过福晋。。。”文茜行礼道。

雅娜微微一笑。有些嗔怪道:“瞧你。我早就跟你说过。叫我雅娜就行。不用如此多礼地。咱们怎么说如今也是姐妹了。”

“是。雅娜。。。”文茜微笑道。看来今天雅娜兴致很好。打着伞在赏花。不过。这雨越下越大。文茜正想告辞。那雅娜却又拉住她。说是要跟她学怎么品兰。再从兰花讲到边上地月季。再谈到另一边地芍药。最后谈到池里地荷花。而雨却是越下越大。雅娜有伞戴着。文茜却站在雨地里。一旁地浅绿急地不行。却也只能干着急。嫡字大如天哪。

文茜现在肯定一件事。她刚才判断失误。雅娜今天兴致不是很好。而是很差。而今天。她自己显然没看黄历。冲了煞星。

文茜的头已经湿得滴出水来了,那身上也是一阵冰冷,伤腿更是在隐隐做痛,回去得好好的喝一碗药,不然,明天铁定重感冒,也不知自己是犯了雅娜哪一点,这雅娜前些天不是好好的,还说要和平共处呢,咋现在感觉不对啊,看来,最近,她不够低调啊。

“呀,瞧我这记性,真对不起,一个劲的问花,却没注意文茜你没打伞,瞧你这一身湿透了,快,我送你回去。”雅娜一脸紧张而又抱歉的道。

“不用了,我那离这不远,福晋还是快回去吧,雨下大了,这伞也不抵用啊。”文茜回道,告了辞,便不再理会雅娜,带着浅绿快步的回到风荷院。

进了风荷院,浅绿顾不上自己,连忙进屋拿了张毯将文茜整个人包住,金麽麽看着文茜和浅绿那一身湿透了的样,板着脸道:“侧福晋,这下雨天,你怎么不知道躲躲,瞧这一身样,若落在外人眼里,那可是太失礼了。”后面又是一顿礼教。

“怎么躲。,那福晋。。。”浅绿气呼呼正好说,却被文茜打断:“浅绿,你还不进屋换身衣服,生病了可是要吃苦药的。”

看着浅绿离去,文茜又转头号对金麽麽道:“麽麽,文茜知道了,你快去帮我们熬碗姜汤吧,不然,生病了,你可有的操心了。”文茜微笑着,有些事,她不喜欢说,雅娜今日行为她也就当小孩闹闹脾气,但她心里有个底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只想好好过过日,只希望雅娜能想明白。

文茜的性说是豁达也有些豁达,但说别扭也有些别扭,这性是她原来的性,不管是同朋友或是恋人的交往中,她都是很好说话的,但她自个儿的心里有个底线,一但超过个底线,那,对不起,不管是朋友还是恋人都没的做了,而且还是绝没有回头路的那种,所以初识她的人都认为她好交往,但深知她的人却知她的别扭。

金麽麽做事很利落,一会儿工夫,不但姜汤连热水也烧好了,文茜先洗了个澡,然后一碗热哄哄的姜汤下肚,却是有神仙一般的感觉,舒服。

而这雨一直下到深夜,平日里,文茜很喜欢在雨声中睡觉,不知为何,反正在雨声中,她能睡得更香更沉,而今晚她却如何也睡不着,不是因为雅娜的原因,而是一种别的感觉,这种感觉很清晰,似乎要出什么事似的,心中总有些牵扯不下。

直到天蒙蒙亮才睡去,却又忽然的惊醒,她梦见一盏佛灯正缓缓的熄灭。

早上起来,文茜的脸色有些苍白,昨天淋了雨,再加上一晚没睡好,虽说姜汤也喝了,澡也洗了,可一早还是有些头昏脑涨。

文茜厌厌的喝了两口粥,便觉有些昏沉,正想再回屋躺躺,十一阿哥胤禌却来了,还带来了一个让文茜震惊又伤感的消息:了凡大师将在苏州的广业寺坐化。

“你听谁说的?”文茜不信,师傅离开的时候身体挺好,更何况是坐化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

“由了凡大师亲口传出,广业寺那边正准备坐化仪式呢。”胤禌声音有些低沉的道,他跟了凡大师也是颇为缘份的。

那是真的了,文茜的心沉了下去,她不明白,为什么变化来得这么快。

和尚坐化,对于任何寺院来说都是一场大的佛法,自了凡大师放出话后,全国各地的高僧都云集苏州广业寺,而文茜做为大师的唯一弟,自然是一定要到的。

康熙显然也接到消息,立刻便宣见了文茜,康熙虽然很忌惮白大先生在佛儒两道的威望,但白大先生对他亦有教导之恩,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这实。

养心殿内,今天殿内的香炉里燃的是一种文茜十分熟悉的佛香,康熙此刻的表情显得有些伤感,坐化,对佛家来说也许是大因果,但对凡人来说,总是一种逝去,让人遗憾,让人伤感的。

“苏麻那里我没敢告诉她,她岁数大了,怕她伤心,你们此去,就多烧一柱香,尽快起程吧,再迟,怕是赶不上了。”康熙道,然后挥挥手,让十一阿哥和文茜退下。

走过御花园,很意外的,苏麻喇姑提着一盏佛灯站在一棵桂树下。

“苏麻喇姑。。。”文茜走上前,轻声的道,看苏麻喇姑的表情,似乎已经知道将要生的事情。

苏麻喇姑轻轻的摸了摸文茜额上的丝:“傻丫头,我们俱是佛前的信徒,有些事情,不需要言明,自会有感觉,何况这宫里,皇上不说,这事也总会由别人之口传到我耳里,放心,苏麻没事,你此去,将我这佛灯供在他身边吧。”

文茜接过佛灯,重重点头,苏麻微微一笑,文茜觉得,苏麻此刻是真佛相。

出了宫,整理好行装,乘着马车,十一阿哥和文茜就出了。

马车上,文茜又听到另外一个消息,孙尚任因《桃花扇》被罢官,而罪名是莫须有,这结局,她心里早就清楚。

这一刻,文茜突然很想知道自己的结局会怎么样?

可是穿越者可以知道别人的结局,但始终也无法知道自己的结局。

第三卷 苏州卷

第五十六章 苏州行

上有天,下有苏杭,一幅《盛世滋生图》就足以描绘苏州的一切。

苏州的岩灵山更是佛儒两道的圣地。

而永业寺就在岩灵山的山颠,文茜和十一阿哥赶到的时候这里已经是众僧云集,因为十一阿哥是代表皇上来的,于是永业寺主持照明大师亲迎。

“两位施主里面请,了凡大师已等候多时了。”照明大师作佛礼道。

“大师请引路。”文茜道,还一佛礼。

“请。。。”照明大师伸手引路,很快到了大佛边的佛殿。

整个佛殿空空如也,只有一个蒲团,了凡盘坐其上,静如枯松。

“来了。。。”了凡闭着眼睛道,随后睁开眼中,那眼里清透如无物,而在文茜眼里,大师瘦多了。

“师傅。。。”文茜有些哽咽着叫道,然后将手上那盏苏麻亲制的佛灯放在了凡的身旁。

“痴儿,为师这是喜事,今日一见后,便了断因缘,需知世间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吧亦如电。应作如是观。”接着又对文茜道:“施主可以出去了,这位施主留下。”后面那句话自然是对十一阿哥说的。

文茜跪在地上,朝了凡磕了三个头,一切都在不言中。

出了佛殿。大佛里。释迦像居中。左为药师佛。右为弥勒佛。此为横三世法相。两边近二十几位从各地而来地高僧。法相肃穆。低低地咏唱。一阵阵梵音。凡有所相。皆是虚妄。让人地心灵一片空冥。

不一会儿。十一阿哥也出来了。

“我师傅跟你说什么了?”文茜问道。有些好奇。不知了凡有何事要避开自己跟他说。

“大师说。天机不可泄吧。”十一阿哥亦有些莫测高深地道。

文茜耸了耸肩。不说就算了。此时佛地僧人越来越多。突然听得那佛殿内了凡大声地咏唱:“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然后那音嘎然而断。了凡坐化了。

大佛内地高僧在照明大师地引领下进入佛殿。随后。寺院地钟声响起。二十四下。声声透彻云天。文茜地眼泪不由地涌了出来。了凡大师去了。留下一尊肉身佛。但对文茜来说逝去就是逝去。

傍晚,文茜和十一阿哥带着浅绿和小肆承年下了岩灵山,就住在苏州城内的一家客栈里,洗涑一翻后,十一阿哥便叫着文茜一起下来用饭。

叫了个糖醋鱼,核桃腰,炸肫儿,又叫了个翡翠汤,这所谓的翡翠汤不过是一些绿豆,玉米熬的汤,虽是普通,喝着却爽口。

正吃着却听隔间传来一阵苏州的评弹调儿:

。。。。。。倚朱栏,望乡关,月明中远山重重,看不清古道幽径,只听西风儿吹得檐下铁马叮咚。。。。。。

调听着有些苍凉。此时隔间一个男声道:“这调儿不好,听得爷心沉沉的,换一来了,爷和四哥正喝酒,你就来说酒的祝祝兴。”

十一阿哥听到这声音却是十分惊讶,文茜也听得有些耳熟。

这时,一边的侍卫承年道:“主爷,隔间莫不是四爷和十三爷。”

十一阿哥笑道:“不错。”说着拉起文茜:“走,咱们会会去。”十一阿哥虽说平日里同兄弟都不太亲热,但异地能相遇,却是不能不去拜见。

推开隔间的厢门道:“我说谁这么有兴致在听曲呢,原来是四哥和十三弟。”

那四贝勒胤禛见了胤禌和文茜,便点点头,叫了小二添了两张凳,而胤祥却是少年心性,整个人猴般的窜了起来,拉着十一阿哥道:“正好,来,陪我喝酒,跟四哥喝酒最没劲。”

“你知道的,这酒量我比四哥还不如,跟我喝酒岂不是更没劲。”十一阿哥胤禌笑道。

那胤祥想了想这十一哥的身体,最后无奈,一推酒杯道:“寡酒喝了最没劲,不喝了。”说着,挥了挥手,丢了赏钱让那个说评弹的女退下。

十一阿哥胤禌却又问道:”四哥和十三弟莫不是跟着我的脚步来的,怎么我才到这不久,四哥和十三弟就缀上了。”

“哪是缀着你,四哥是避难,咱是来玩儿的。”胤祥说着,朝天丢了颗花生米儿张嘴接住。

“这可说的是哪出,四哥还需要逃难。”十一阿哥胤禌笑道,这四贝勒,在兄弟中最是冷面,一张嘴儿说起来也刻薄,往往是抓着理儿不放的,什么时候沦到他来逃难了。

“十一哥你不记得啦,两年前,陕西官员贪没赈银的事儿,这都查两年了,这会儿才刚有眉目,揪出了好几个大员,可这几个大官却是各有派系,这不,似乎,大哥,太,还有八哥都有牵连,查案的官员是不敢动了,得派个皇下去啊,现在最适合的人选就是四哥,可这差事若接了,还不把兄弟都得罪光了,正巧,苏州知府上报,前些天,苏州爆了踹匠(在织布的染色工序上,需要众多的匠人,脚踹巨石,将染色布匹整压光结,这样的匠人就叫踹匠)罢工事件,于是四哥就自动请樱,来苏州处理这档事,今天才刚到地面上呢,四哥说,先看看,不惊动地方官,没想却在这里碰到十一哥,咱们兄弟有缘哪。”

胤祥噼里啪啦说了一堆,文茜和十一阿哥才把事情弄明白,原来是苏州地面上出事了,四贝勒这回算是钦差,电视里演得不差,这四贝勒果然喜欢暗访。

几个人说说笑笑的,一顿饭也就结束,各自留地址的时候才现,原来四贝勒他们也住在这家客栈,同住在后院,不过文茜他们住在南面,而四贝勒他们住在东面,都是才住进来,因此之前没碰着头。

***

苏州自古就是最繁华富庶之地,而在苏州尤其以阊门内外,最是繁华,用居货山积,行人水流来形容是那一点也不过。即到了苏州,这里自然是要来逛逛的。

十一阿哥和承年将文茜和浅绿两个夹在中间,这一路行来,人挤人的,很容易走散。

“爷,那边有家绸缎庄,听说苏州的绸缎最好,我们去看看,这天转热了,扯块料给爷缝件夏衫可好。”文茜扯了扯十一阿哥的衣袖道,要说质量最好,那自然是府里那些宫中赏赐的绸缎,但到了这里,不逛逛绸缎庄实在可惜,就如同后世,女人逛街不逛服装店一样。

“那自然好。。。你也给自己扯一身,瞧你这身素的,我那十三弟昨儿个还编排我说亏了你这个侧福晋呢。”十一阿哥打趣道。

“十三爷那是打趣呢,你是知道我的,学了医道,沾了佛气,却是觉得这样更自在清爽些。”文茜说着,便拉了胤禌进去。

店伙计见有客人,便连忙过来招呼,听说是做夏衫,便介绍了几款料和花样,文茜瞧着,很是不错,正打算买之际,却听外面一阵吵闹,然后是哭喊阵天。

“怎么回事?”文茜正打算伸头出去看看,却被十一阿哥一把拉住:“快,躲起来,是暴民滋事。”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文茜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见一伙人有二十来个,全是青壮年,他们手里拿着棍棒,甚至还有拿着关刀的,冲时店里,便是一阵乱打,店家吓的躲到了柜台下面,承年和十一阿哥拼命的护着文茜和浅绿冲出店里。

而外面却是更乱,到处都是乱民,更有许多混混掺在其中,打得打,抢的抢,偷的偷,还有一些喊着罢工的口号。

刚冲到桥边,对面又来了一伙乱民,根本没处躲,这时,一个急了眼的乱民,一棍就兜头朝十一阿哥砸下去,文茜心急了,猛的将十一阿哥一推,推到了一边,自己也同时往后躲,可她忘了她所处的地方正是桥上,这往后一躲,一脚踩空,却落入了水里。

文茜前世是会游泳的,可这一世没有试过,先是灌了两口水,扑腾了几下才找着感觉,正准备游上岸,却看看胤禌扑腾一声跳了下来,可一入水,就如称铊一般的沉了下去,文茜魂都没了,连忙潜下去,该死的腿,游起来很不方便,一手从后面勾住十一阿哥的脖,边游边带的游到了岸边,这时走散了年承年和浅绿终于找了过来,看到这情形,连忙将二人拉了上来。

十一阿哥灌了几口水,在经这河水一浸,脸色一片青白,文茜当然也好不到哪里去,毕竟河水很冷,但她也顾不上自己了,连忙按压着将十一阿哥灌的水弄吐出来。心里又急又有些气这人惩能,你说又不会游泳,你下水干什么呢,不过,那心里却是很有些感动,心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滋长。

四个人急急回到客栈,先将两人弄干爽了,可十一阿哥毕竟身弱,竟管文茜已经事先做了许多措施,可当天晚上,十一阿哥还是病倒了,十分的沉。。。

第五十七章 乱局

十一阿哥直到第三天晚上才醒过来,睁开眼之际,头仍是有些昏沉,那气儿也虚的很,便知自己这回病的不轻,转过脸,却看到文茜正趴在床头,零乱的丝挂了几根在脸边上,那脸也苍白的很,眼圈下面黑黑的,显是熬了几个通宵的模样,不由的伸出手,将那挂在脸边上的丝拨了开去,自己这一病可累着她了。

文茜本就似睡非睡,那脑海里还嘣着个弦,这会儿被十一阿哥的手一摸,便猛的警醒过来,一睁眼,便看到十一阿哥侧着的脸,那眼睛虽然无神,却是清醒的。

“你醒了。。。”文茜惊喜的叫了起来,然后用手轻轻的探了下十一阿哥的额头,已经退热了,那悬在半空的心终于落地了。

“嗯,辛苦你了。”十一阿哥道,那眼中有些心疼,怎么才觉得闭了会儿眼,眼着这姑娘就瘦好多,那下巴尖更尖了。

“爷,只要你没事儿,文茜不辛苦。”文茜道,想着过去这三天,那心儿又急又焦,眼下能醒来,那什么都是值得的。

正说着十一阿哥的肚却咕噜的一下叫了起来,十一阿哥很尴尬的摸了摸肚,文茜扑哧的一声笑了起来,然后拍了拍手,不一会儿,浅绿就捧着一碗百合粥过来。

“主爷,这粥,侧福晋都熬了一天了,说您醒来一定会饿的。”

文茜接过,小口的喂着十一阿哥,那十一阿哥听了浅绿的话,打趣道:“还挺神棍。。。”文茜不由的白了他一眼:“什么神棍,你都昏睡了三天了,醒来不饿才怪。”

喝了一小碗粥后,文茜让十一阿哥休息一会儿,自个儿掌着灯,却转进了客栈后面的小厨房,这几天,为了十一阿哥的病,文茜就借用了客栈后面自备的小厨房,她想着,十一阿哥这一病,行程是耽搁了,怎么着也得在这休养一段时间,借用这厨房,熬药和做点吃食方便。

轻轻的闻了闻小炉上熬着的药香,得益于十一阿哥这个药罐,文茜现在这鼻对药的气味十分敏感,她几乎可以通过药香,就能判断出药熬的火候。

可以了,文茜暗暗点头,然后用布包着药罐的柄,倒下来,正好是大半碗的样。

回到房里。十一阿哥却对着那药作苦相。十一阿哥怕喝药。这在台怀文茜就清楚。后来就改良了许多药丸给他吃。只是这会儿。急病需急药。煎着喝效果好。这人。以前是摆着阿哥地身份耍无奈。现在却是装着可怜样儿。文茜心里好笑。表面上却是没见着地样儿。将药凑到十一阿哥地嘴边。

十一阿哥没耐何。只得皱着眉头。一口气灌了下去。咋巴嘴地时候。却现这药没有以往喝过地那么苦。

文茜被他地样逗乐了。这人。喝个药怎就跟上断头台似地。认识这么久了。她自然知道十一阿哥地喜好。早在煎药地时候。就用了两味甜性地药中和。

摇摇头。文茜接过碗地时候。冷不丁地那门被打开。却是十三阿哥。他们住在东边地客房。估计也心挂着十一阿哥地病。这一听说醒了。便也顾不得深夜。巴巴地赶了过来。

“哈哈。十一哥醒了。我就说十一哥吉人天相。那四哥却一个劲地在房里念佛。念佛有个什么用。这还不是多亏了十一哥地侧福晋嘛。”十三阿哥一进门就大大咧咧地道。他后一脚。四贝勒也跟了进来。

“十一弟。身好些吗?”四贝勒顺手敲了十三阿哥一记道。

“这醒来,喝了碗粥,觉得精神好多了,谢谢四哥关心。”十一阿哥道。

文茜见他们聊上了天,便退了出去,带着浅绿去了厨房,这深夜的,估计屋里的那两位肚也饿了。

炒了几个清爽的小菜,做了两盘点心。

四贝勒只是吃了几口就停了下来,倒是那位以爽气著称的十三阿哥,一个人就包了一盘点心,嘴里还道:“十一哥真是好福气,瞧侧福晋这手吃食,照我说,强过了宫里的御厨。”

文茜笑道:“十三爷这是太夸奖了。”

那十三阿哥却是一瞪眼道:“这我可没瞎说,那宫里御厨手艺是好,可我看少了一份心思,那味儿就感觉着下乘了。”

“十三弟这话在理,干任何事都得有份心思,要不然就干不好,所以,这回是你硬要跟着我下来的,那怎么的也得花心思帮我把事儿办妥了,要不然,可没好果。”四贝勒板着脸皮道。

“得,四哥又来绕我,不过,我有种感觉,苏州这档事查到最后,说不定又是炸窝的麻烦事儿。”这回,十三阿哥也摆出一幅神棍的样。

“十三弟怎么这么说。”十一阿哥听着有些好奇的问道。

“呵,今儿个白天,我那长随跟我说起一个人,方百岁。”

“这人是谁?”四贝勒和十一阿哥听的一头雾水,四贝勒瞪了十三阿哥一眼道:“老十三快说,别卖关。”

十三阿哥很有些小得意的一笑道:“这个方百岁就是阊门西侧的那家布坊主,我们昨个儿不是才去偷偷的拜访过,罢工最早就是从这家布坊开始了,当然了,这家伙充其量也就一个布坊主,没啥大不了的,可她那婆娘水深的很,早年的时候曾是宫里那位庶妃赫舍里氏的奶娘,只是才奶了一年,正赶上孝诚仁皇后刚怀了太,见自家这位最小的妹妹玉雪可爱,就领进了宫,而这时,正巧索额图家的老七出生,于是就要了这奶妈过去,而这老七很得索大人的宠爱,水涨船高之下,这奶娘也有了身份起来,见识也广了,回了老家苏州后,就想着给自家男人捐个官,她家的男人,大字不识一个,却弄了个典簿当当,差事自然干不好,可上面也不敢拿他怎么样,好在手下有文书帮忙,也就这么凑和着,可没想这方百岁,差事做不好,捞钱的本事不小,如今倒成了苏州有名的布老板。”

“那你的意思是,这事保不齐跟索额图有关?”十一阿哥道,四贝勒仍是冷着脸,不知琢磨着什么。

“呵呵,这我也不敢说,只是觉得这样的人,没个靠山,他是成不了如今的气候的。”

文茜一直坐在一旁温着茶,本来没在意这三兄弟聊的什么,只是十三阿哥提到赫舍里氏的时候引起了她的注意,这么说那庶妃赫舍里氏自小就在宫里长大的,只可惜,她姐姐早死,要不然,她该是另外一翻样。

外面更声响,实在是太深夜,而十一阿哥又刚醒,精神仍很差,四贝勒便拉着仍是谈兴正浓的十三阿哥告辞,只是临出门前说了句:“今儿个接到京里的消息:京里有传言,说十一弟就是此次来苏州的钦差,十一弟最好有个准备,接下来可能有得是应酬,好在,这身体病了却也不是没好处,正好借病拒客,只不过,怕是你这侧福晋要辛苦了。”说着淡淡的扫了文茜一眼。

文茜一开始没弄明白,这事儿跟她有啥关系,随即转念,也就醒悟了过来,京里即然传言十一阿哥是钦差,那么地方的官员自然是要来拜见的,再加上这非常时期,那必是各怀心思,虽然十一阿哥病了,可她这个侧福晋在啊,典线活动这一招也是官场中的常见招,怕是各府的太太小姐们要出场了。

文茜觉得这实在是个大麻烦,因为她的性实在不善于应酬,赶鸭上架呀。

第五十八章 小叫化

来客栈本来仅仅是一个装修雅致一点的普通客栈,而板胖刘,他的人生目标也不过是赚点钱,养家胡口,有了闲钱,再养两房美妾,好在,因为他的客栈布置极为雅致,客人倒是挺多,眼看着娶两房美妾的目标就要实现,那日过的自然是舒心,惬意。

可自打前几天起,他的心就跟那拉紧的弦儿似的,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又象那被人揪着天下地下的摔荡一般,总之他觉得自个儿的心肝一直就在那里嘣嘣的跳,原因是,他客栈的后院住进了一尊大神,当今十一皇,钦差大人和他的侧福晋,他其实弄不清福晋和侧福晋的区别,不过,他那个精明的婆娘说了:那怎么着也比咱们苏州知府的太太高上那么几级,总之是贵人。

皇钦差的降临,够他炫的了,可马上,知府就派人来清场,说是为了保证钦差的安全,闲杂人等,一律回避,客人都被赶的一干二静,客人被清走,那自然不会好心的来付房钱,于是胖刘那脸上的肥肉抖索着,这损失他只能自个儿吞,官家才不会买帐,他似乎看见那美妾离他越来越远。

可接下来,他那心肝又飘到云间了,空出来的客房,呼啦啦的住进很多大人物,比如说,知府家的三姨太太,那可曾是苏州有名的美女,还有织造家的二小姐,听说他这客栈雅致,来散散心的,更别说其他地了,总之,这些人他平日别说见,他提提都觉得亵渎了人家,可现在,人家就住在他店里,还巴巴地给他送钱,喜得他晚上,搂着自家那婆娘风流快活了一场。

****

苏州官场自前几年太湖船匪做乱,再到今年踹匠罢工,可以说就没有安稳过,各府的官员那都是有小九九,所以,对于这位传言是钦差的十一皇到来,那都是打醒着精神,只是这十一阿哥才到苏州,就碰上踹匠罢工,还因此落河,如今重病在身。

那苏州知府是刚从上面下来的,很有些鹰派精神,说:这还了得,整冶,得狠狠的整冶,先撂下几个人头,我看他们还闹不闹。

但盐道,粮道,茶马道,和织造,这些个同商家打惯交道的官员却是知道这其中的难处,尤其是苏州织造,他本身就陷在这场踹匠罢工案里面,那方百岁的布坊就属于特贡的布坊之一。

最后大家商定,这事儿,还得那位钦差爷十一皇面授机宜。

福来客栈的后院。

十一阿哥在文茜地搀扶下。见了苏州一干官员。应酬了几句就神情厌厌。那些个官员都是成了精地人物。知情识趣地很。都道:“十一爷辛苦。不打扰十一爷休息了。”然后退了下去。只是没一会儿功夫。那各类药品补品。堆了大半间客房。

文茜挑了挑眉问十一阿哥:“收。还是不收?”

“你说呢。

”十一阿哥靠在躺椅上。文茜拿了薄毯盖到他地胸部。

文茜撇了撇嘴道:“要我看得收。那里面可有好些不错地药材呢。你用地上。不过。咱们得记本帐。别人送了哪些。我们用了哪些。全部记着。到回京地时候。全部交给四贝勒处置。人家那才是真正地钦差不是。”文茜说这话地时候颇有些哀怨地。十一阿哥身体病着。官员们也还知情识趣。可那些个太太小姐们。文茜想着早上见她们地架式。头疼啊。现在脑袋里还闹哄哄地。就象有一百只鸭在脑里呱呱叫。

“嗯。不错。四哥给咱们找麻烦。咱们也给他找点麻烦。”十一阿哥翘着嘴角。脸色仍是很苍白。

文茜侧着脸,有些不明白,四贝勒什么时候找他们麻烦了。

十一阿哥看着文茜惑地眼神,不由的拍了拍身边地小凳,拉文茜坐在身边,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道:“你真以为那消息是上面传下来地啊,我看哪,八成是四哥放出去的烟雾弹,他不好意思明说,就丢给上面人顶缸了。”

文茜想了想,这话靠谱,之前,人人都猜测这钦差是谁,在不知道谁是钦差地时候,每个人都小心谨慎,那四贝勒要想查事情自然不太容易,可现在把十一阿哥摆出来做这尊佛,算是蝉,那些个别有用心的算是螳螂,而四贝勒他们则是真正的黄雀,反正十一阿哥也病着,算是物尽其用,这四贝勒果是精算之辈。

午后,天下起了小雨,,迷迷蒙蒙的,不过却有越下越大之势,春天的苏州雨水还是挺多的,文茜拿着药罐,先配好药放在里面,然后放在一个铁制的炉上,连着炉带着药罐一起放在雨地里,因为这一济药,必须用无根之水煎,文茜以前也听过无根之水做药引之事,却从来也没当真过,只是自从跟了凡学医之后,才知之无根之水的重要,所谓天气清,地气浊,雨从天而下,未落地这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