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了,一个犯人,居然教训起狱婆子来。”年经婆子气得哇哇叫,文茜却只是淡笑,那份从容却是让边上那个年老的婆子有些狐疑了,这年老的婆子在这一行也干了有二十多年了,所见的女犯人不再少数,一般的犯人进来,哭嚎,喊冤,再有的就是认命,或者有些地位地就是使银子,可却从没有一个女犯人如眼前这个有些瘸脚的姑娘般淡定,她那表情似乎坐牢也仅仅是一种人生经历一般,总之她心里有一种感觉,这个女犯人很特别。

“算了。草婆子。这位姑娘说地也在理。咱们就去换一桶吧。”年老地婆子道。那个年轻叫草婆子地却是有些不甘愿。衙门地规矩。新来地犯人怎么着总得给点手段吧。这伙食。哪能由着她们。不过。显然这个年老婆子资历老。她只有听话地份。只得悻悻地同那年老地婆子一起提着桶去了衙门地厨房。

年老地婆子自然知道这草婆子想什么。年轻气盛啊。却少了一份对世情地掌握。想想自家那过世地婆婆。也曾是狱婆子。可以说。这个年老地婆子由她婆婆一手带进这一行地。她婆婆临终前曾跟她说过一句话:“做狱婆子这一行。要知眼色。要透世情。对那撒奸刁滑地自是要雷霆手段。但对那些特别地或有冤地。却是要好颜相待。婆婆曾说过。女人属阴。而这类女犯人最易沾染怨气。若是恶意相待。弄不好。则会让怨气纠缠一生。

不一会儿。两个狱婆子又提着桶回来。是一桶菜稀饭。饭很稀。照着可以映出人影。几叶发黄地菜叶子沉在里面。买相很差。但这牢里地犯人除了文茜都是苦人家出身。这饭食却也是能吃地了。

“谢谢。。。”文茜对那年老地婆子道。

那年老地婆子摇摇头:“唉。快吃吧。也不知还有几顿了呢。

”说着年老地婆子就同那草婆子出去了。

云花先帮文茜舀了一勺,再给自己和水儿添,细儿干脆端着木碗蹬在那食桶边上,吃完了就舀,倒是方便,只是另一边那女子,却仍是干坐着。

文茜喝了两口,实在没有食欲,便走到那女子边上,帮她舀了一碗:“这位大姐,吃饭了。”

那女子却是恍若未闻。

“你别操心了,她已经痴了。”那年老的狱婆子正靠在牢门边,看着文茜的举动便道。

“她为什么被抓进来?怎么会这样?”文茜问道。

“唉,她叫月娥,说起来也是个可怜人,她本是苏州张家三少爷的妾,那张家三少爷风流成性,进门没二三个月,就将她忘脑后了,她一个小妾,即没背景,又没手段,在那样的大宅里自然是要受欺负的,有一次外出,遇上一个叫常大的,这个常大对她颇为上心,又会甜言蜜语,一来二去的,两人就通上了,这月娥想想自个儿在方家也没好日子过,便偷了张家的私藏——平复帖,打算跟那个常大私奔,可谁知,这常大对她好是假意,想要那平复帖才是真的,帖子到手,哪还管月娥,最后月娥便被送进了官府,私通之罪,等着官卖吧,这月娥受不了这打击,就痴了。”

说着,那年老的狱婆子又嘀咕道:“什么平复帖,一张纸儿,值得这么害人吗?”

而文茜却知道,平复帖是西晋陆机所书,对于识货的人来说,这就是一个宝藏,自古多少人为了这帖子荡尽家财收藏。

事情原来是这样,却又是一出痴心女子薄情郎的戏,很老套,但却是很现实,文茜试着喂了她两口,这月娥虽木然,却也吃下肚了。

放下碗,文茜拨下头上一支普通的钗子,递给那年老的狱婆子道:“我这有只钗子,想请婆婆帮我

到来福客栈一个叫浅绿地丫头手上,不知婆婆可愿帮忙。”

那年老的狱婆子接过钗子,看看了,然后道:“姑娘不怕老婆子吞了这钗子。”

“这钗子你若送到那些人手上,那么你会得大奖赏,若是吞了,它只不过是一根很普通的钗子,价值不足一钱银子,孰轻孰重,我认为婆婆可是个聪明人呢。”文茜平静的道。

“那老婆子试试。”年老地狱婆子看着钗子道,表面上没什么,心里却是上下翻腾,过去的来福客栈也许不算什么了不得的地方,可现今,这来福客栈住的可是皇子钦差,而从这钗子来看,似乎眼前的女犯人跟这钦差有什么关联。她的心不由的即兴奋又有些害怕,在这里面,她看到了富贵,但也看到了危险,狱婆子想起了她婆婆的另一句话,富贵险中求。

年老的狱婆子小心地将钗子收好,还打量了下四周,那草婆子不在,肯定又去厨房偷吃的了,若是草婆子在的话,这档事她是不会应下的,最后,也就同草婆子一起将这钗子分了。

看着那狱婆子离开,文茜又回到一边的稻草上坐好。

接下来长夜漫漫,这牢中更难入眠。那叫月娥的女犯人突地又疯疯傻傻了起来,不停的叫着:“常郎。。。常郎。。。”

那声音,文茜听着都觉鼻子一酸,苏州张家,不知同张年涛所说的那个张家是不是一个家族,文茜估计着,差不多是一个家族了,毕竟,在苏州,姓张的旺族不多。

细儿吓的紧紧的抱着文茜地胳膊,那水儿更是嘴一扁,哭了,文茜看了这样下去不是个事,这月娥这么闹着,谁还睡得着啊,便按抚了下细儿,然事走到月娥身边,可惜,她那医疗小包也不知落到谁手里了,没法用针,文茜便叫上云花,按住月娥,使用推拿的手法,弄了好一会儿,才让月娥睡去。

来福客栈,浅绿已经几天没睡个好觉了,自侧福晋出事,她就没一天不心焦的,连带着也恨上了小耗子,都是她,大半夜里的来叫自家侧福晋,才弄得如今侧福晋下落不明,所以她每次见到小耗子都瞪着眼珠子,小耗子见了她也是一幅垂头丧气的模样。

端着满满地饭菜走出房,正碰上承年。承年看了看那饭菜还是满的,不由地心急道:“怎么,今儿个晚上,主子爷没吃饭。”

浅绿摇摇头:“主子爷说没味口。”

“那怎么行,你等下再去厨房,按照平日侧福晋的做法,弄个汤上来,让爷掂肚子。”承年道。

浅绿扁了扁嘴,有些委屈地道:“我哪一样不是按着侧福晋的法子做地,我试过,那味道都差不多呢,可主子爷就是没味口。”

“外面是承年吗?进来,让你办的事办好了吗?”正说着,里间十一阿哥冲着屋外道。

“主子爷,是奴才。”承年冲着屋里应道,然后又低声的吩咐浅绿:“别管那些,再去做来。”说着,便转身进屋。

“事情怎么样?”十一阿哥坐在窗前的椅子上,这位置,平日里文茜最喜欢坐的,她常说望着外面,景致好,心情就好。

“主子爷,四贝勒和十三爷带兵已经去了太湖,主子爷放心,这回太湖的水匪一个也跑不了。”承年行礼道。

“我不是要抓水匪,我是问侧福晋有消息了吗?”十一阿哥回过脸道皱着眉道。

“没有。。。”承年低声的道,随后又抬起头:“不过,主子爷,太湖那边的消息没这么快传来,还请主子爷小心身体,侧福晋吉人自有天象,若是回来,见主子爷身体垮了,那也是会很伤心的。”

这时,浅绿又端了碗燕窝汤来,十一阿哥想着,文茜出事了,这个时候他可不能出事,要不然,谁来救文茜,于是,便接过那碗汤,尽管没一点食欲,还是硬逼着自己吃了下去。然后对那承年道:“承年,你再给我去四贝勒那么守着,一有消息就回来报。”

“是,主子爷。。。”承年行礼应着。然后出了屋。

浅绿也收了碗出来,直缀着前面的承年,承年一回头,看到浅绿跟在身后,便问道:“浅绿,有什么事?”

浅绿有些喃喃的道:“承侍卫,若是有侧福晋消息了,能不能也先告诉浅绿一声。”

承年看着浅绿极有些通红的眼眶,这丫头,这两天也急坏了,便点点头道:“侧福晋不会有事的。”

浅绿点点头,外面的事情,她一个小丫头不清楚,但承侍卫见多识广,他说不会有事就应该不会有事吧。。。

送了承年出去,浅绿拿着碗正要去厨房,却不意的被那个客栈的老板胖子刘拦到。

“浅绿。。。浅绿。。。”胖子刘躲在一个角门边叫道,自从府衙接过来福客栈的防卫后,他这个老板在自家客栈里出入都不得自由,做点事,只能无奈的鬼鬼祟祟。

“刘老板,你找我有什么事?”浅绿走过去,有些惑的道。

“有人要见你。”胖子刘轻声的道。那样子,再配上他大大的肚,形象实在很猥琐,只是浅绿现在没笑的心情。

“谁要见我?”浅绿惑的问道。

“跟我来。。。”胖子刘说完,就转身带路,浅绿只能狐疑的跟着。

到了后院外面,浅绿便看到一个穿着青花外衣的老婆子。

“你是浅绿?”这老婆子正是府衙女牢中那个年老的狱婆子。

浅绿点点头,然后问道:“你是谁?找我有什么事吗?”

“有人让我把这支钗子给你。”那老婆子说着,就递给浅绿一只钗子,浅绿开始没注意,可等她接过钗子,心中便是一阵惊喜。。。这。。。。

这是铡福晋常戴的一支钗子。

“给你钗子的人呢?”浅绿一把抓住那老婆子,声音在又惊又喜下都颤抖了起来。

“在府衙的女牢里。”老婆子道,说着就离开了。

第六十四章 相见

浅绿紧紧的抓紧那根钗子,那手在用力下已经有些微:心也跳出嗓子眼了,终于有了侧福晋的消息,得赶快告诉主子爷,想着,便快步到走到十一阿哥的房外,正准备敲门,只是那手抬起,却被小肆从旁边一把抓住。

“嘘。。。主子爷刚睡着呢,别吵醒他。”小肆很轻声的道,然后用力的将她拽到一旁。

啊。。。浅绿满脑子都被侧福晋的消息占满了,小肆的话一时没反应过来,等看到小肆狠狠瞪她一眼后才醒觉,主子爷这几天都没怎么睡,他身体本来就不好,如今那脸色瞧着都挺吓人,可是。。。侧福晋的消息也很重要呢,不过,看小肆的样子是不会让自己进去的了,而且现在也实在太晚了,就算知道,也得到明天才能去吧。。。

浅绿想着,就回了自己的小屋,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她怎么也想不通,自个儿侧福晋不是被那恶人绑去太湖了吗?怎么这婆子又说在府衙大牢,这府衙的大人还真是大胆,连侧福晋都敢抓,真是不要命,想到这里,浅绿气愤的直咬牙。

夜深了,本来就浅眠的文茜如何睡得着,想着这几日的事情,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的睡去,却也睡不安稳,一会儿是十一阿哥苍白的脸,一会儿是罗贵被砍头的样子,一会儿又是方百岁那张狂的面容,最后却是梦见同小文佑呆在那拍花子的马车上,小文佑紧紧的抱着自己,然后车翻了,文茜呀的叫了声醒了过来。

醒了时候才发现原来是恶梦,轻舒口气,低着看着倦在她怀里的细儿,这少女此刻正发出时轻时重地呻吟声,这细儿病的不轻啊,可文茜没法,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吹,她如今手上没有任何医疗工具,也没有药。

“茜大夫,好难受。”细儿醒了,眼中含着水光,仰着头,一脸的难受样儿。

文茜没法子,只得拍着她的背安慰着。看着细儿露出领口的颈项,文茜突然想起了一个主意,只是不知有没有用,试试吧。

轻轻的扶着细儿坐好,文茜拿过一边喝水的碗,那里面还有半碗清水,拉开细儿的衣领,文茜将自己地食指和中指放在碗里酌了水,拿后用两指揪着细儿颈边的皮肉,使劲一拽,就听叭嗒一下,连着几下,就现了红紫的一条,这是抓沙,以前小时候,文茜的奶奶给她弄了,很奇怪,她不懂抓沙的原理是什么,但不可否认,抓过后,人会轻松不少,然后再好好地睡一觉,基本上第二天就没事儿了。

连着抓了三条出来。都是红红紫紫地。看着怪吓人。

细儿一开始有些疼。可这会儿却说人舒服多了。头也没那么沉了。文茜一探她地额头。还有些热。但却比一开始要好点。再睡一睡。估计明天就要好多了。

“睡吧。。。”文茜拍了拍她。细儿冲文茜一笑。然后便躺下。上半身又靠在文茜地怀里。不一会儿就睡沉了。

文茜靠在墙边。接着又迷迷糊糊地眯了一会儿。清晨醒来。那上面地小窗透着一点点光亮。外面天应该开始亮了。

那叫月娥地女犯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起来。仍坐在昨天那位置上。呆呆地。一动也不动。

文茜轻轻地挪开细儿地身体。将她小心地放在稻草垫上。然后揉了揉腿。这一夜下来。那腿可真够受地。尤其是那条伤腿。又酸又麻。文茜扶着墙起身。先慢慢地走动几步。那腿活血了。才舒服些。

就在这时,那年老地狱婆子一个人的匆匆过来,平日可没今么早呢,文茜见她拿着钥匙开了牢门。

进了牢。那狱婆子便对文茜道:“你出来吧,有人要见你。”说着,狱婆子便指了指自己头上木钗子,显然是说钗子她已经送到,现在已经来人了。

钗子送到了,那么来地必是十一阿哥了,文茜心中一阵惊喜,冲着那狱婆子感谢的点点头,然后随着她走到一边专为狱婆子准备地耳房里,走到门口,文茜又停了下来,心中有些紧张,她用手整了整有些凌乱的发丝,然后才推门进去。

可才刚进门,文茜便觉那人影一晃,然后整个人便被拥进一个略微温暖地怀抱,吸着鼻子,她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一丝早晨微冷的气息,那眼眶不由的有些潮湿了,这人一早就来了,感受着那略有些用力而颤抖的胳膊,这些日子,这人该是有些急坏了吧。

一边,站着浅绿同承年,浅绿满脸笑容,只是眼角却又含着泪,让人看着分外的亲切,离开没多久,却好象隔了好久一般。

“文茜,你没事吧?”好久,十一阿哥推开文茜,两手抓着她的胳膊,从上到下的打量着。

文茜摇摇头,吸了吸鼻子,有些糗,她可不是小女孩儿,原来还没什么,怎么见着这人那眼泪就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我没事,倒是爷,我才给你养出的一点肉又没了,回京,怕是过不了宜妃娘娘那一关了。”文茜有些打趣的道。

“只要你没事,你以后有的是时间给我补,到时候补成一只肥猪,可不许嫌弃。”十一阿哥轻弹文茜的额,然后那胳膊一用力,又将文茜拥在怀里,一叹:“这种感觉真好。”

文茜从十一阿哥的颈项处看到后面的浅绿的承年,浅绿冲着她做了个鬼脸,这鬼丫头,现在越来越没大小了。文茜轻轻的推开十一阿哥,然后走到浅绿身边拉着她的手道:“浅绿,你可变丑了,瞧这眼袋都快赶上金麽麽的了。”

浅绿哎呀的一声,连忙一脸紧张的揉着眼袋。

而一边的承年,却卟嗵的一声给文茜跪下:“承年没有护卫周全,请侧福晋责罚。”

“承侍卫,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这事儿,谁也想不到啊。”文茜连忙道,还看了看十一阿哥,让他劝承年起来。

“起来吧,承年,这些天,你也不容易,侧福晋即说不怪你,那就算了,以后当差要特别当心,若再出事,那可是两罪并罚。”十一阿哥手轻轻一托道,神情也轻松

“谢主子爷,谢侧福晋。”承年起身道,站到一边。

透过耳房的窗户,外面早起地人都已经起来了,街后的小河响起了一阵刷马桶的声音,这种声音如果是单独的一两个,也许会让人觉得不雅,可当一溜子一起响起,刷刷刷。。。刷刷刷。。。那节凑感十分的强,还很有气势。

“我们回去吧,你还取笑浅绿,瞧你自个儿那黑眼圈,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十一阿哥拉着文茜的手道。

“就这么回去了?我还想找点场子回来呢?”文茜侧着脸,有些不甘心的道。

文茜的话让十一阿哥一愣,随即挑了挑眉,取笑道:“我还以为你一直都是淡泊好说话地性子呢,却原来也知道要找场子,那你倒说说看,想怎么找场子。”

自动无视十一阿哥的打趣,她虽然一向都还好说话,可这阵子她受的刺激有些大了,不找回点,实在对不起自个儿。

文茜琢磨了一下道:“嗯,我在想啊,这次踹匠的事情朝廷很重视,你这个假钦差是要过问的,而那个真钦差四贝勒也是要过问地吧,干脆,你们就弄个会审结案,然后当场拆穿我这侧福晋的身份,我想,到时,那个姚知府和方百岁的表情一定会让人看着很过瘾地。”文茜眨着眼睛,有些坏笑的道。

“坏丫头,你这是恶趣味。”十一阿哥笑着道。

文茜撇了撇嘴,然后道:“恶趣味怎么嘀了,还有,那个方百岁你最好让四贝勒他们再查查,我看他的问题很大呢,踹匠方面的说不定还是小事,他还拐卖幼女,训练成瘦马,据说全是送京里去地。而且送的全是官臣人家。

”文茜想着当日那方百岁张狂的话语,随后又将细儿子事情同十一阿哥说了。

“有这等事,那其心可诛,我会让四哥和老十三他们查的。”十一阿哥皱着眉头道,他心里隐隐约约觉得之后面水很深,这方百岁的行为八成同索额图脱不了干系,而索额图,那背后,弄不好就牵着太子。

“真的不同我一起回去。。。”接着十一阿哥又问道。

“不走,我说了要找场子地。”文茜重重的点头道。

“我想找场子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你也是为了那帮踹匠吧,一个侧福晋都能被冤进牢里,何况其他地人,你想帮那些踹匠脱罪。”十一阿哥肯定的道,对于文茜地心思他多少懂点。

文茜没话了,这人看事通透着呢,即然被说破了,文茜便干干脆脆承认:“是有这么点,毕竟他们当中大多数都是冤枉的,真正闹事地也就罗贵那几个,何况他们的生活那么艰辛,我想,若是可能的话,你在你们结这个案子前,去南溪集走走吧,看看那里匠户人家过的日子。”

“好的,我会去,你即然想玩,那就先玩两天吧,不过说好了,受了委屈,可不许再哭鼻子。”十一阿哥轻弹文茜的额头,这丫头有时很理性,可有时也很感性,匠户人家过的什么样的日子,他心里清楚,可不管怎么有理,罗贵那种公然的反抗却是为朝廷不允许的,何况四哥一向主张冶乱当用重典,这回四哥怕是要用雷霆手段的。

文茜翻了翻白眼,什么叫哭鼻子,她一开始那只是风吹了眼,就知道会被人笑了。

十一阿哥又叫了承年,在他耳边吩咐几句,于是承年便带着浅绿出去了,随后,十一阿哥又叫了那年老的狱婆子进来,文茜到现在才知道这年老的狱婆子叫蓉姑,衙里的人一般都叫她蓉婆子。

“蓉婆子,我就把她交给你照顾了,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是什么人,你虽说还不是很清楚,但你在衙门里也呆了不少年了,份量总是掂出些轻重,但我丑话说在前头,她若同了差错,你的老命怕是要交待的。”十一阿哥毕竟是皇子,话语间自有逼人之势。

说实话,文茜还从未见过十一阿哥如此今般说话,总以为他是温和的,却原来也有这么逼人的一面,毕竟是皇子,天生的威仪。

那蓉婆子似乎有些被吓住了,不知如何是好的看了看文茜。

文茜道:“你帮我送钗子,我说过会有报酬的,只要在情理之中,你尽管提吧。”

蓉婆子定了定神,脑子就开始打转了,都一把年纪了,世情多少也能掌握,她有八成的把握,眼前这位爷就是那位皇子钦差,那要什么呢,要钱,遇上个败家的,一下子就花完了,要权,没有背景,要权有什么用,她这牢里也是关过命妇的,最后横量再三,便行礼道:“老婆子老都老了,也没什么所求,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唯一的孙子小六儿,今年十三岁,行事还挺机灵的,就想请爷收留他,跟在身边,长长见识,帮爷跑跑腿,长本事了后,再请爷为他谋一个差事,老婆子就心满意足。”

这蓉婆子的要求说小也小,说大也大,她这个要借着皇子钦差这棵树改换门庭。

“准了,安顿好后,让他到来福客栈来找我。”十一阿哥道,挥挥手,便让这蓉婆子下去。

不一会儿,承年和浅绿又回来了,还带了几个人,那手里都抱着被子和日常的用具,文茜看着有些蒙了,这是干什么,貌似她是在坐牢吧,这样子也太扯了。

“这不好吧。。。”文茜瞪着眼睛道。

“知道你在这里,我怎么能眼看着你受苦,没事的,那蓉婆子虽是小人物,但在她在一亩三分地上还是有话语权的。”

能住的舒服点当然好事了,文茜也就随他们整,

看着浅绿和承年摆着东西,那云花和细儿都有些傻,没想到有人能坐牢坐成这个样子。这颠覆了她们的认识。

一切安顿好,十一阿哥也要回去了,四哥和老十三也该从太湖回来了,离走前,那浅绿死活要留下来照顾侧福晋。这文茜可不能答应,再若留下,那她还不如回去算了。说了好多好话才把浅绿打发了回去。

“有什么事,及时通知我。”十一阿哥临走时吩咐蓉婆子。

第六十五章 图穷匕现

刚露出一丝晨曦,太湖水道上的一条大船上。

四贝勒和十三阿哥负手在后,挺立在船头,天开始转热,再过几天就是端午了,这早晨的风透着的凉意让人觉得很舒服。

“唉。。

。“十三阿哥长长的叹了口气,用手抓了抓头,然后道:“四哥,没找到十一哥的侧福晋,我都没脸去见十一哥了。”

“没脸见也要见,咱们总得给他个交待吧。刘老大虽然死了,但从那些水匪的话语中似乎刘老大当日同官府合作抓了将罗贵他们抓住了,我估计着,弄不好罗贵他们就进了府衙大牢,等回去,找到罗贵问一问,定能问出老十一侧福晋的下落。”四贝勒看着莹莹的湖面,三三两两的渔船很热闹,不过,那些船看到这边两条大官船,都纷纷绕开。

“四哥,那刘老大是怎么死的?”十三阿哥问道。

“还用说,被灭口的。”四贝勒笃定的道。

“为什么被灭口?”十三阿哥问道。

四贝勒转过脸看了看他,然后朝后仓望了望,淡淡的道:“怕是跟那些姑娘有关吧,你想想,一个匪窝里,居然有二十几个艳若天仙的美女,还个个都是完碧这身,不觉得奇怪吗?这些姑娘的美貌,怕是不输京里任何一座花楼里的花魁吧,而且,那教养,可不是水匪能教出的。”

十三阿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想他当时一见这么多美貌女子也是一闪神哪,四哥说的对,这些姑娘在一个匪窝里出现确实有些不可思议。

望了望前方。不远处就是苏州城了。老十一怕是等急。他那身体。。。

来福客栈里

十一阿哥刚从牢里回到客栈。才坐下。小肆就来报。说四爷和十三爷到了。十一阿哥连忙迎了出去。

“四哥。十三弟。辛苦了。”又转过后对小肆道:“上茶。”然后又问道:“太湖事情怎么样?”

“自然是大获全胜。将水匪一网打尽。”十三阿哥道。然后又一脸惭愧地说:“十一哥。对不起。没找到你地侧福晋。不过。你别担心。四哥说了。那罗贵说不定就在府衙大牢里。等下找他一问就清楚了。”

而四贝勒却仔细地看了十一阿哥一眼,今天十一弟这气色看上去可比前两天好多了,神情之间竟还透着一股悠闲,那只有一个解释,十一弟有他侧福晋的消息了,否则不会这么镇定。

“老十三,我们是白担心了,你说是吧,十一弟。”四贝勒平静的道。

十一阿哥笑了笑,啜了口茶:“什么事都瞒不过四哥,不错,我今天一早就去见过文茜了,她被关在府衙的女牢里。”

“什么?一个堂堂的侧福晋居然被关进府衙的大牢,那姚中和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十三阿哥嘴里的姚中和就是苏州知府姚大人,此人是康熙三十年地进士,前些年一直在奉天府下任知县,在加上家低子还算厚,不知怎么搭上了八哥的线,去年底才被举荐任苏州知府,窜升的比较快。

“怕不是他大胆,而是他根本就不知道,他去年底才上任,之前,这府台衙门一直被那方百岁把持,这家伙虽然本身除了心黑没啥本事,但手下几个人用得不错,那姚中和估计都被架空了,要想夺回权,不是一时半会儿地事。”四贝勒摸着手上的斑指道。

“不错,我估计着也是这样,对了,四哥你们这次去太湖剿匪的时候,可曾发现二十来位青春美貌的女子?”十一阿哥道,他想起文茜说的细儿地事。

“你怎么知道,不错,确实有,只是那匪首被人灭了,我们正在查这些姑娘为什么会出现在水匪窝呢。”十三阿哥有些惊奇的道,貌似自家这个十一哥娶了天机大师地弟子,自个儿也沾染了天机,能掐会算了。

“十一弟似乎知道此什么?”四贝勒也一脸高深的道。

“呵呵,没什么,我这不是见了文茜吧,她跟我说地,之前,那罗贵曾救了一个落水的女子,正是这些女孩中的一员,而那日带兵去抓他们地正是方百岁,而方百岁主要冲着的就是那个女子。据那个叫细儿地女子说,当日去招她的正是这个方老爷,说是招绣贡品地绣女,可她们后来却被关在一个院子里,有专门的人士将她们训练成瘦马,而据说是要送京里的。。。至于具体的,四哥还是要找方百岁来问一问。”十一阿哥道。

“这么说,这些女子应该是方百岁整冶出来的,可为什么会出现在水匪窝里?”十三阿哥问道,心里却有些郁闷,四哥是为了避开山西的差事才来这苏州的,而他是到苏州来玩的,可没想如今似乎又陷进了泥潭里。

“这很简单,踹匠罢工事件他那里是中心,那么他那里肯定要查,他显然是怕这些女子惹出麻烦才转移走的,至于水匪那里,哼,怕是官匪一窝吧,难怪,多年来,这太湖水匪怎么也除不去。”四贝勒的话很冷,那面容也很严肃,心里有些怒了。

这个方百岁也太无法无天了,这些女子且不说,就这些日子的暗查来看,他那个布坊暗地里控制了苏州好几家布坊染坊,明里官家,暗里黑手,凡是不顺他的都使拌子,现在整个苏州唯有尤家和张家在苦苦支张家现今更是有倒向他方百岁的趋势,估计他下一步肯定是对付尤家,到时,整个苏州的丝织,布印染业,将全部掌握在他的手里,这方百岁背后的人好大的味口。四贝勒冷哼着,该整冶整冶了。

正说着,浅绿进来请示道:“主子爷,快中午了,奴婢给侧福晋送饭去了。”

“去吧。。。”十一阿哥挥挥手。

“怎么侧福晋还在牢里?”十三阿哥奇怪道。

十一阿哥摸摸鼻子,脸上似笑非笑的道:“她玩上瘾了,想让咱们弄个会审,她出口恶气呢。”

十三阿哥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哈哈一笑道:“有趣,还以为十一哥你这侧福晋很稳重的呢,原来也有这么有趣地一面,好,四哥,咱们就来弄这个会审,陪着十一阿哥的侧福晋一起玩玩。”

草婆子今年四十来岁,早年干过人牙子一行,去年底托了熟人,请了情面,才挤进衙门,干起了狱婆子这一行,狱婆子说起来也不是什么体面的事,但这事胜在清闲,还很有油水,倒也不冤了她使那些个银子。

那蓉婆子说人老了睡不着,所以早上的差基本上都是蓉婆子当,她也乐得睡个懒觉。吃过午饭后,她才一手拿着旱烟袋,一手拿来着火纸上差去。

进了耳房,见那蓉婆子一脸喜滋滋的,不由的问道:“老姐姐,什么事这么高兴啊?”那容婆子年地草婆子一眼,然后摇摇头道:“没啥,人老了,老想着过去,想到一些开心的事,这心情就觉着好了。”

“哦。。。”草婆子有些狐地应道,她觉得不像是回忆啊,那感觉倒象是遇着了什么喜事。

“哦,对了,刚才有差爷来传话,今天钦差要会审,可能要提昨天才到的女犯,你小心照应着点儿。”蓉婆子嘱咐道。

“唉。。。”草婆子拖着长音,有些不耐烦的应着,想她干人牙子一行地时候,那也是说一不二的,到这里,却事事要听这老婆子的,心时那股子别扭劲儿就别提了,这老婆子不就比她资格老一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