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药倒出来,一股浓重的药味,这回文茜可不管十一爷是爱喝不爱喝了,良药苦口,这种汤剂的喝了易吸收,见效比丸剂的快。

轻轻的吹着,文茜小心的捧着药碗,走进书房,看着十一阿哥仍在奋笔急书。

“爷,歇会儿,把药喝了。”文茜将药碗放在桌边道。看着十一阿哥瘦如刀削的侧面,心里说不出的心疼。

“好。”十一阿哥淡笑的放下笔,拿着药碗却是一口气喝光,却是连眉头也没皱一下,又埋头写了起来。文茜摸了摸怀里的糖衣片,似乎这个,爷都用不上了,十一阿哥已经完全的退去了仅剩的一点稚气。

第九十一章 赵二的内部路子

傍晚时分,雨开始下大了,天地一片灰蒙蒙的,文茜同回到风荷院,进了穿堂,小肆和浅绿都收了伞,文茜拿着金嬷嬷递过来的干绵巾,擦去溅在十一阿哥肩上的雨水,又换了外袍,扫去一身寒意。

这时内厅里,响起了小凤儿的哭声,一抽一泣的,似乎很委屈似的。

自文茜回府,金嬷嬷便让浅绿把小凤儿接回来了,原来菊娘又有了身子,再加上她儿子又还小,小凤儿留在那里,确实是有些难为人。

“小宝贝怎么了?”听到小凤儿的哭声,十一阿哥连忙快步走了上去,一把将小凤儿从摇篮里抱起来,那嘴凑到小凤儿粉嫩的脸蛋上,狠狠的香了几口,只是十一阿哥这些日子操心的,那胡渣子刺得小凤儿哭声更大了起来。

不过,十一阿哥哄小娃儿还是有些手段的,抱空小凤儿,忽上忽下的抛着,不一会儿,就把小凤儿逗的直乐呵,张着粉粉的小嘴儿,咯咯的笑个不停。

这丫头,就是个人来疯,只要有人逗她,那准得乐,没人理了,就哭个不停。

看着这两人的样子,文茜心有一股说不出的甜意,若是时间能在这一刻停止,多好。

这时金嬷端来一碗百合羹,文茜便接过来道:“爷,你还是歇会儿吧,来喝碗热汤。”十一阿哥点点头,然后将小凤儿交给金嬷嬷。

不一会儿,浅绿便上了饭菜,只是这天,十一阿哥的味口一直不好,才吃了几口便停了筷着文茜道:“文茜,我想过了,这事儿若真要发大不了被罢了差事,可是怕,大清学社的路就到头了,弄得不好,所有的社员都会被牵连,那就是我的罪过毕竟是我将大家招集来的,我想过了,若真到了我最不愿看到的那一步,我就算拼死也要保全一二。”十一阿哥说到这里,那神情中有一份绝决。

文茜不由的握紧他放桌上的手道:“爷,不管到哪一步茜都同你站在一起,可是毕竟还没到最坏的一步,我们可以及早做打算。”

“什么打算。你有什么办法?”十一阿哥些急切地道。

“爷。昨天去药堂帮你抓药地候。夏大夫跟我说起了一个事儿。那就是小麦冬想出洋游学冬自从看了那本《解剖学》后。便有了这个想法为一个医者。而且是一个执著于医道地医者有什么比医道更能吸引他地。小麦冬想去看看所谓地西医是怎么回事。夏大夫找了我。你也知道。我七叔叔在广州做买办。据说认识不少洋人。夏大夫托我让我七叔叔找路子。送小麦冬出洋。所以我想。我们是不是以游学地方式送社员们出洋。一来避祸。二来。外面地世界很大。这一趟游学绝对会让他们大有收获。或许。会对国家地未来产生不可估量地作用也未可知。”

听完文茜地话。十一阿哥陷入了沉思。然后道:“这倒是个不错地办法。这样吧。先以游学地名义让他们去广州。静观这边事情地发展。若是一切都是我们多虑。什么事也没有。那么。他们要出洋还是回来就随他们。若是事情真地发而不可收拾。那就再直接送他们出洋避祸。”

文茜想想。这样行。有个缓冲。毕竟故土难离啊。大清学社里面。除了那些去年雪灾时十一爷收留地孤儿。其他地都是有家有业地。不到万不得以。谁愿意离开呢。

然而这世上。事情往往是往最坏地方面发展。

刚吃过晚饭不久。便有下人来报。纳喇家地文仲少爷和年山姑爷来访。

说实在的,纳喇家自从上次家祸,便一直低调做人,而文茜这边,除了过年过节的互相问候,平日里并不太往来,所以这次文仲和年山的来访便让文茜味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儿。

文仲和年山在下人的带领下进了风荷院,抖落了一身的雨水,外面的雨较之前又大了,哗拉啦的瓢泼而下。

“文仲哥哥,你怎么来了?是家里发生了什么吗?”文茜递了绵巾给文仲和年山,有些担心的问道,不怪她担心,这个时候,又再加上大雨,若不是有什么事的话,文仲不会这个时候来。

浅绿上了茶,几个坐下,喝了口热茶,去了一身春寒,文仲才开口道:“是有重要的事儿,这事儿让年山来说吧。”

这时年山放下了茶杯,然后道:“今天,我们刑部接到一个案子,这个案子是由顺天府递上来的,是关于一本《南山集偶抄》的书,说的是一种文字违禁,但里面字字句句都影谢大清学社,其中有句诛心的话是说:大清学社集朝野内外名士,意图将朝堂变成大清学社的一言堂,那矛头直接指向十 一阿哥。”

说到这里,那年山顿了一下才又接着道:“说实话,这种文字官司并不少见,但是,直指当今皇子,却决不是一般人所敢为,所能为的,尤其这个告状的赵二所投状子的路子走的是内部路子,我查过这个赵二,他似乎就是前几天,十一阿哥府要捉拿的逃奴,若没有人指点,他如何知道这路子,又如何走通这路子,这些都颇上人费解,今天,我把这事儿同文仲兄说了,我们商议,还是要告知一下十一爷,好及早有个防备。”

年山本来在兵部,原来一直都是由文礼照应着,文礼离开后,年山因为太直得罪了人,那兵部就呆的不舒服了,便找了人花了钱,从兵了调到了刑部,很巧的,今天接待赵二的人就是他,可以说目前这件事,他最清楚,也最知道这里面的凶险。

十一阿哥边听,那手不断的敲着桌面,他在想这赵二后面的人是谁呢,他后面若没有个强势的人,就算是知道内部路子,也绝对走不通的,是太子还是八哥?看来目前也只能静观其变了,他只能以不变应万变,只是这样一来,学社的成员必须马上上路。

告知了一切后,文仲和年山披着雨衣又匆匆的离开了,这个时候,不能给人留下把柄。

等文仲和年山离开,十一阿哥便一脸的颓然,两手重重的捶着桌子,双眼有些赤红的道:“我敢肯定,这后面的人不是太子就是八哥呀。。。”十一阿哥十分的痛心。

“爷,别这样,也许事情并不象想的这样,那赵二也许只是正巧碰上了这路子。”看着十一阿哥如此激动,文茜只得慰,虽然这安慰的话连她自己都不信,可是,十一爷的身体,真的不能太受刺激了。

“这话,你自己信吗?”十一阿哥长叹一声道:“自古最是无情帝王家呀。”这话说完,十一阿哥便是一阵猛咳,最后却咳出了一口鲜血。

文茜一见,不由的心中大痛,紧紧的抱住十一阿哥,抽泣的道:“爷,你这是何苦,至多不过被圈在府里,还请爷放宽心,保重身体。”

“文茜,我只是心痛啊。”十阿哥将脸理在文茜的怀里,话音里透着苍凉。

文茜在心里深深一叹,帝王家无情,康熙九龙夺嫡时的明争暗斗,更是血淋淋的让人侧目,你十一爷生在帝王家,又怎能想不开呢,何况你还知道后世的事情,而你唯一不知道的却是自己的未来。

文茜心里想着,却只能紧紧的着十一阿哥,用自己的体温给他温暖,话语在这个时候是多余的,十一爷心里明白,只是感情上有些沮丧。

“爷,你休息一会儿吧,苏州那边,我会写封信让承年快马送去,让他们及早准备,学社这边我也会安排,文仲哥哥后天就有一批货要送去广州,我会安排他们随行,不会有太大问题的。”文茜道。

自刚才文仲和年山来报,文茜便在心里计较,康熙现在是北巡时期,虽说太子监国,担牵涉到皇子的事情,怎么说,也得报于康熙才做决断,因此,他们还有时间安排一切。

文茜扶着十一阿哥进屋里躺好,然后到厨房熬了记药汤,还特别加大了安眠的成份,十一阿哥好久没好好的睡过一觉了,瞧那黑眼圈,这人什么事情总是喜欢自己硬抗着。

看着十一阿哥睡去,文茜将被子拉好,眼中却是有些酸酸的,真出什么事儿,这皇子不当也罢,还能让人省心的多。

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文茜端着药碗出来,却意外的看到雅娜站在那院内,灯光下,她看上去瘦多了,站在那里,很有一种孑孑独立之感,这一刻,突然的,文茜觉得她一点也不恨雅娜,在这个时代,女人都是可怜人。

“能告诉我,府里到底出了什么事吗?我想知道自己到底闯了多大的祸?”雅娜的声音有些幽幽的道。

文茜走到雅娜身边,想了想,便把赵二的事一五一十的同她说了,再把十一阿哥所要面临的局面分析了一下。

雅娜到底还是福晋,这事儿却是不能瞒她,因为,迟早有一天,她们都必须面对的。

雅娜听完,脸色很苍白,然后突然狠狠的捶着自己的脑袋:“我怎么这么混哪,是我害了爷。。。是我害了爷。”

“福晋,别这样,有些事情的发生也许只是时间的早晚罢了。”文茜道,说实在的,做为一个穿越人士,她总想着自己能改变一些东西,改变历史,可其实,有的时候,历史自有它发展的规律。。。

第九十二章 故土难离

东宫,书房。

太子胤执笔在纸上写了个大大的‘忍’字,看了一会儿,便有些烦燥的拿起,撮成团,丢在地上,地上的纸团散乱一片。

索额图老说他性子太过浮燥,所以,他没事的时候总写这个忍字,只希望能磨练一下自己的性子,可是他发现,他就是忍太多了,现在谁都能在他头上踩一脚,多年来,他隐忍着性子,可在皇阿玛眼里,却成了扶不起的阿斗,大臣们的眼里越来越没他这个太子,兄弟们的眼中更是直盯着那大殿上的椅子,他这些个兄弟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老八有八贤王这称,每想到这个八贤王,胤便想到那孟尝君田文。

自幼胤读了不少汉书,多是对这位孟尝君赞赏有加,可他私低下却认为,这田文也不过是个逆臣贼子,从他声名鹊起开始,首先,他用田家的财产为自己养士,以田家的利益换取他自身的声誉,从而打败田家的正位继承人,取得田家家主的位置,而后,他又以齐国的利益为自己谋,从而成就孟尝君之声名,使得世人只知孟尝而不知齐王。

所以,这个所谓的八贤王让他深深的忌惮。

老四,虽说一直人划归太子党,可实际,这老四阴沉的很,处处做出铁血无私的一面,从不卖他太子的面子,他的心思,胤更是难以捉磨。

还有老大外表一幅尽心忠的样子,可私底下,他府里养了那么多的萨满,谁又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呢。

想到这里胤狠狠的将手中的笔丢了出去,忍忍忍,他再也不忍了那眼中闪过一丝狠励,老十一这回即然犯到他手上,那正好杀鸡骇猴,也让人瞧瞧,他这个太子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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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阿哥府

十一阿哥坐在院子里软椅上。昨天一天地雨。今天却停了。偶尔地。太阳还能从云层里露出半边脸。他怀里抱着小凤儿较之前几天似乎好了些。他一只手托着小凤儿地两只小脚。一只手扶着小凤儿地背。忽上忽下地逗弄着。小凤儿也似乎特别喜欢十一爷地样子。伸着手。呜啊呜啊地叫着。那一双大眼。笑眯眯地成了小小月牙儿可爱地不行。

“我怎么瞅着。这小凤越长越象十一爷了。”金嬷嬷在一旁乐呵呵地道。自从有了小凤儿。文茜就很少看到金嬷嬷板着脸。

“象我好。以后。就给我做女儿了。”十一爷道。转过脸。看着一旁正微笑着缝衣衫地文茜。又道:“文茜。哪天跟文仲说说和凤儿挺有缘地。不若。就让她以后都留在阿哥府吧。”

“好啊。”文茜将那绳头在针上绕了两圈了个结。然后用牙咬断着道。因为赵二地事情胶着着于雅娜事情。十一阿哥并没有跟文茜提过茜也不问。有些事情心知肚明就行。

这时。金嬷嬷端着一小碗米糊过来。小凤儿见了。立马呜呜地叫了起来。伸着小胳膊。噔着小腿地。弄得十一阿哥一阵手忙脚乱。连忙站起来。将小凤儿交到金嬷嬷地手里。

“爷。进屋吧。这外面风有些大呢。”文茜放下手中地衣服。这是帮小麦冬和朱文做地。毕竟。他们马上要出洋。文茜和浅绿赶着做几套。让他们带上。

对于朱文,文茜思虚再三,还是让他跟小麦冬一起出发,毕竟是前明王子,留在京里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没事,还有一丝儿太阳呢,屋里总觉得有些闷气。”十一阿哥声拍着文茜挽在他胳膊上的手,抬着头,用手遮着眼,云层着,那太阳透着一丝儿金色。

“你说,这天还有雨吗?”十一阿哥问道。今天这太阳总是开不得劲。

“这谁知道呢,这时代又没有天气预报,不过,我瞅这云层挺厚,说不定这两天还有雨呢。”文茜笑道,站起来,帮十一阿哥冲了杯乌龙茶,绿茶凉性,不适合十一阿哥的身体,这乌龙茶,性要温些。

“呵呵,你们那时代好啊。”十一阿哥缀了口茶,有些羡慕道,随后又皱了皱眉头:“这大清学社,我耗费了无数心力,那些个社员都是宝贝,还有去年冬我收留的那些孤儿,都还是半大的小子,这些人出洋没个自己人照应,我很不放心,我打算派承年带一些家里的侍卫跟着。。。”

“呀。。。”十一阿哥正说着,正缝着衣服浅绿轻叫了一声,原来是针不小心扎进了手里。

“浅绿,我看看,怎么了?”文茜走过去,拉过浅绿的手,看到那手指上一滴圆润的血珠。

“没事,是浅绿不小心,扎了手,打扰主子爷和侧福晋了。”浅绿脸色有些微白的道,那眉目间有着说不出的烦恼,行了礼捧着针线篮子就退下了。

而文茜却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的背影。

半夜里,文茜迷迷糊糊的醒来,却看到十一阿哥坐在桌边的背影,爷最近几天是越来越浅眠了,就算是她在药里加了安眠成份,可爷依然常常半夜里就醒。

文茜起身,拿了件衣服走到十一阿哥的背后,轻轻的。十一阿哥停了笔,轻过脸,冲着文茜轻轻的道:“怎么,吵醒你了。”

文茜摇摇头:“没呢,我睡觉一向很浅,对了,爷在写什么呢?”文茜拉过凳子在十一阿哥身边坐下问道。

“没什么,明天,他们就要走了,都是这身体拖累的,有许多事情,我都来不及吩咐给他们写上,明天交给他们。”十一阿哥道。

“爷也别累着。”文茜点点头,摸了摸桌上的茶水,已经冰冷了,便起身到了外间,看了看那碳炉有火头,便添了几个碳,放了个小茶壶烧着开水。

这时,也许是听动,边上小屋子里的浅绿也起来了,打开门,看到文茜在烧水,便告罪道:“是浅绿疏忽了,反倒累得侧福晋自己烧水。”

文茜轻笑着摇摇头,拉过绿坐在身边:“这些事儿也是自小做惯的,倒是你,怎么眼红红的。”文茜侧着头打量着浅绿。

“没什么,可能是没睡好吧。”浅绿避开文茜的眼神,低着头道。

“你这丫头,我在一起也几年了,你的心思我如何看不透,即是喜欢承年,又为何不跟我说。”文茜有些轻啧的道就不明白,怎么她身边的人都是闷葫芦呢,爷是这样,连个丫头也是这样,什么事都喜欢埋在心底。

“侧福晋,我。。。没有。。。”越说浅绿的声儿越小。

“怎么?真没有?真想就么看着承年离开?”文茜有些好笑的着着浅绿有些心虚的样儿。

“侧福晋,你别开浅绿玩笑了,大家都说,承侍卫以后是要放出去做官的,浅绿一个小小的丫头怎么有非分之想。”浅绿低着头飞快的道。

这时水开了,浅绿便逃也似冲了水,然后飞快的处理着小碳炉的火头用灰轻轻的盖了一层,这样碳不容易灭。

看来浅绿是要给她逃避到底,文茜也不说什么手捧着热热的开水送到十一阿哥面前,然后道:“爷承年都二十多了吧,这些年他也没看中的姑娘,这次你让他护送大家去海外,这一去,却不知要多少年才能回来,身边没个知冷知热的人怎么行。”

十一阿哥正收了笔,将几封信叠好,听到文茜的说,却是突然笑道:“文茜,你不说这事儿我也要同你提,今天我把任务交给了承年,想着他这一去不知多少年,便问他有什么条件没,他唯一提的条件,就是想要我把浅绿配给他,那浅绿是你的人,这次又是要去海外,就看你舍不舍得了。”

文茜摇摇头,这浅绿还在自卑呢,却没想,承年早就盯上她了,也不知这两人何时看对眼的,便笑道:“有什么不舍得的,人家两人早就心心相印,我还能棒打鸳鸯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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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天灰蒙蒙,暗沉沉的,天空中的乌云很厚,时不时一道闪电划过,那云层中便翻滚着一片紫金色。

京城南郊的官道上,一溜子的大车,有十几辆,边上还有一队镖骑似的护卫,外人一看便知是京里哪家商队送货的,只是这样的天气,实在不适合行路,估计不一会儿,大雨就要滂沱而下。

虽然大家都明白这道理,只是此刻对于这商队的人来说,京城已非久留之,道路难行点又算得了什么。

被夹在这一溜大车中间的几辆,并没有装货,每辆车做坐了十几个人,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一种不舍之情。

浅绿提着小包裹,那脸上已是一片泪水,双手紧紧的抓住文茜的手道:“侧福晋,我不离开,我陪着你好不,我在这里等承年回来。 ”

文茜轻轻的抱了抱她,心中也有一阵不舍,深吸一口气道:“傻丫头,承年这一去却不知要多久呢,你要等到什么时候,再说了以后你可要照顾他的,莫在说这样的傻话,瞧瞧你,连小麦冬都比不上。”说着文茜将浅绿带到承年面前。

承年拉着浅绿,在文茜和十一阿哥面前跪下,嗑了三个头,时间来不及了,没能为他们准备一场婚礼,这三个头就算是成婚的仪式吧。

这时小麦冬已经上了车,正挥着手向夏大夫道别,夏大夫也是一脸不舍,但医道求索的路他最清楚,所以尽管不舍,他还是支持小麦冬的决定。

而文茜却意外的看到本该在车上的朱文却站在夏大夫身边,她不是让他也跟着一起离开的吗?

走到朱文面前,文茜问道:“小文,你怎么不上车?”

朱文面无表情了看了看那些大车,然后道:“恩即未了,我哪也不去。”说完,他便当先转身回城了。

看着那瘦小的身形,文茜不知该说什么。。。唯有随他吧。

车队缓缓的开拨了。。。。。。

天上仍是黑云滚滚,风雨欲来。。。

第九十三章 患难齐心

苏州,官驿。

戴名世小心的叠着一件件半旧的衣服,放在一个小包裹里,然后在那上面小心的压着一方石砚,包好,扎紧,提了提,便放在一边的桌上。

打开窗户,外面细雨初霁,柳色清新,屋檐和驿道被洗得千尘不染,遥望前方,淡淡的晨雾下,笼罩着一丝苍凉寒肃的气韵。远远的似乎传来奔马的声音。

“先生,你为什么不跟尤家的人一起走?”他身后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道,这男子一身短打扮,看着很是干劲,那劲挺的气势倒象是习武之人。

此人叫杨千木,他自幼好武,在外游历十余年,很有一翻侠名,前不久,老父病故,杨千木深感这些年来,未尽孝道,曾听友人说起戴名士之,便请他为已故的父亲写墓志铭。这戴名士虽是文人,但却有个狂生之称,可见其性格豪迈而狂放的一面,因此,同这杨千木倒是有了气味相投之感,对于杨千木的请求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一来二去的,戴杨二人便成了好友。

“我即写了这书,便没有退的道理,自古以来,因文字而获罪的并非戴某一人,戴某若退缩了,岂不等于认罪,跪而求生,非戴某所愿。”戴名世坚定的道,他仔仔细细的想过,这件事即然发了,就得有个了结,因此,别人可以走,而唯独他,这个著书之人不能走,不然很可能是一个不了不休之局,那样,说不定会牵连更多的人。

“先生气魄,死则死矣,唯气长存。”杨千木慨然的道,拿起桌上的酒壶,倒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子递给戴名世道:“干。。。”

戴名世也哈哈大笑杯一口渴,然后重重的将酒杯掷于地上,虽明知必死然胸中却有一种淋漓的痛快之感。

驿站外,马蹄声已近前,刑部的衙差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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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

这段时间。朝堂内外乎一切都很平静。然而这种平静却让人心坠坠然。果然接下来几天。刑部地一系列动作。震惊朝堂。首先里一些清流人士被提审。比如去年直接参于殿试而被点状元地汪绎汪玉轮。接着戴名世被押解到京。这时《南山集》案终于浮出了水面此时。一些有心人士才发现。于此案密切连系地大清学社。似乎一夜间就只剩下了一个空壳子。谁也不知那些学员去了哪里。

而十阿哥府却很平静。

难得地几个大晴天。文茜扶着十一阿哥在院子里走走。看着一边。金嬷嬷和小喜将屋里地被子拿出来照照水气。小喜原来是主院地丫头。是浅绿离开后。方管事调过来地。毕竟。侧福晋身边没个丫头那也说不过去。而原来地冬梅。在养好伤后去了别庄。是她自己要求地。文茜自也随她。

“我不是已经去信让戴先生同尤家地人一起离开吗。怎么还被押解进京了。按时间算。应该来得及地。”十一阿哥皱着眉头道。

文茜挽着他的胳膊,走到那棵建了木屋的大树下,抬头看了看那高高的树冠,想着苏州时戴名世当时的话,想着那激昂而又决绝的神情,他怕是宁死也要坚守着一份传承的精神吧。

就在这时,门房来报,说是太子殿下来了。

“快请吧。”十一阿哥淡笑道,然后转过头看着文茜:“我估摸着也该来。”

不一会儿,太子殿下进了院子,看着十一阿哥坐在那院子里,太阳晒着,一边的石桌上还摆着棋局,哈哈笑道:“还是老十一有雅兴,二哥瞧着眼红,皇阿玛北巡,我才晓这国事真是操碎人心啊,我可是好久没晒过太阳,下过棋了,今儿个正巧,来,老十一陪二哥下一局吧。”

十一阿哥笑道:“太子管的是民生大计,虽说辛苦,却也是苦得值得,我只是恨自个儿的身体,不能替太子分忧,区区一盘棋,太子即有兴,十一弟我乐意奉陪。”

说笑着,两人便摆开了局。

文茜在一旁煮着茶,看到小小的茶叶尖儿,在水中翻滚,袅绕的白气萦绕在眼前,听着面前这兄弟两人的话,文茜心中不由的叹气,口是心非,若过如是。

“十一弟,最近的《南山集》案怕是你也听说了吧,唉,这些个汉人名士,自恃才学,往往语多狂悖,倒置是非,其中字字句句深究起来,都是诛心的很,是该好好整冶整冶了,只是这回,牵连上了大清学社,倒是把十一弟卷进去了,

皇上北巡,如今,朝野上下都看着我,二哥是深感为难啊!太子两指抰着黑子,玩转着,盯着棋局道。

十一阿哥没有说话,只是笑着落了一子。

“太子说的是什么话,难道说自家兄弟让人坑了,你帮不帮还得看朝中人的眼色,这之中怕是别有机关吧。。。”一个带着怒意的声音插了进来,却是十三阿哥胤祥。

胤祥跟十一阿哥关系一向不错,每回来十一阿哥府都是自来自去的。

“老十三说的什么话。”太子皱着眉头道。

“十三弟,不得无礼。”十一阿哥站起身来,拍了拍胤祥的肩膀道,这老十三,老是这么直,这么冲,迟早要吃苦头的。

然后转过身对太子道:“太子只管秉公处事,若真有什么事,十一弟我虽然身体病弱,却也担当得起的。”十一阿哥淡然的道,他心里明白着呢,太子今天这翻做态,不是给他看的,是给马上就要回京的皇阿玛看的,表明不是他不顾惜兄弟之情,突在是朝局逼人。

“那二哥我就得罪了,这些日子,十一弟就呆上府上,你手上的事自有人接管,你就安心在府里养病吧。”说完,太子便离开了,他心里明白,那老十三是个冲头,他若再待在这里,也得不到个好脸色。

顿了一下接着又道:“对了十一哥,四哥让我来提醒你,前几天,苏州布坊业又发生了暴动,许多手工布坊主和布坊工人都参加了,打砸了好几家尤张两家的布坊,主要是尤张两家新布坊断了原来手工布坊主的生意,不过,四哥说,这后面可能有人操控,不然,为什么最开始的时候不爆动,偏偏在这个时候。”

“帮我谢谢四哥,我明白的,反正,至多不一个圈禁,以我现在的身体,倒是应该要好好修养了。”十一阿哥面容仍是淡笑的道,只是文茜在边上,分明看见了里面所含的苦涩。

等十阿哥走后,十一阿哥又坐了下来,摆着棋局,那专注的神情,似乎世间已无别物,唯棋而已。

文茜在一旁不时的帮他添着茶,这回怕是八爷出手了,混水摸鱼,正好趁这起会夺取苏州布坊业的控制权,这太子和八爷,一个为了权,一个为了利,却是一步步的紧逼着十一阿哥,看着十一阿哥专注于棋局的样子,这回文茜没有劝他少耗心神,毕竟十一阿哥是一个人,他外表强撑着,实则心里苦着呢,这棋局怕是他寻找安慰的一种寄托吧。

四月二十九这一天,皇上回朝了。

一回朝,就传了十一阿哥去。

十一阿哥走后,文茜的心思就乱了,在院子里走来走去,这时,雅娜来了,穿着素色的衣服,没了平日贵气的打扮,文茜看着却觉得看上去清新自然的多。

这些日子,府里事多,再加上雅娜怎么说总还是福晋,所以十一阿哥就去了她的禁足令,雅娜倒也争气,经过这件事,她整个人成熟了很多,气度也完全变了样,将府里的事情管得井井有条。

说实在,文茜觉得若谈管家方面,那几个文茜也比不上一个雅娜,毕竟是大家族里陪养出来的人,若不是以前钻了牛角尖,窄了心智,再加上性子浮燥了点,断不会出现那样的事。

这患难使人齐心,这阵子,文茜同雅娜倒是真打开心窝的相交,才发现,原来福晋于侧福晋之间也可以如此心平气和,相互扶持的。

“文茜,我带了今年的新茶,这可是内务府刚分下来的。

来,煮一壶尝尝,等我们喝完茶,这爷就该回来了。”雅娜扬了扬手中的小罐子。

“好啊,干脆,咱们来下盘飞行棋,输的晚上下厨,烧爷最喜欢吃的爆腰花,百合羹。”文茜道,便让小喜将那碳炉拿到跟前,自己烧水自己冲茶,这样的茶才有味儿。

然而,一个晚上过去了,文茜和雅娜喝了一肚子的茶水,下了一晚上的棋,十一阿哥却没有回府。

就在两人焦急万分的时候,等来了宫里太监传来皇上的口谕。

十一皇子背上结党于民争利引起民乱的两项罪名,圈禁宗人府,不过,考虑到十一皇子身体病弱,着福晋郭络罗氏,侧福晋纳喇氏随侍。

第九十四章 禁生涯

圈禁的生涯,枯燥而又孤寂,就算是有三个人在一起,是你看我,我看他,久久的无语。

转眼已是三伏长夏,《南山集》案也已尘埃落定,康熙对此案可说是快刀斩乱麻,因为由不得他不快,此案若再拖下去,将象滚雪球一个的牵连越来越大,而偏偏太子之前将此案编织的天衣无缝,在罪证确着之下,朝堂上又是一片支持太子的声间,康熙便只能顺势而为了,因此,便以雷霆手段,先是圈禁的朝中争议颇多的十一皇子,然后定了戴名世的罪,至于其他的如汪绎一流仅做了贬斥和罚俸,轻轻的带过了。

太子虽有不甘心,却也知这次事件已让皇上不快,而八爷,如愿以偿的掌控了苏州的布坊业,自然乐得作壁上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