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眸光一动,随即是掩藏不住的兴味,甚至还带了点,隐约的兴奋。

我缓缓微笑,重新垂下面容,对着懿阳公主,端端正正的行下礼去。

番外 杜如吟(中)

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是在紫荆宫中,他穿着紫色的官服,正和几个官员说着话,略微挑起的眉梢,不容置疑的手势,真真正正的王者风范。

“三哥哥。”懿阳公主笑吟吟的出声招呼。

他转过脸来,阳光温存的抚上他眉眼间的优雅,天生贵胄不须言语便倾泻满堂。

他和懿阳公主随意的说了几句,并没有注意到懿阳公主身后,小小的一个我。

“这是我三哥哥,父皇最宠爱的三皇子南承曜,我让你练的照影舞可就是为了跳给他看的。”待到他和那几个官员走远,懿阳公主微微笑着对我开口。

心底的喜悦忽然就不受控制的上扬,而这份喜悦当中,却也带了几分惆怅。

方才他面对着我们与懿阳公主说话之时,他一眼也没有看我,纵然我按着懿阳公主的吩咐戴了面纱,那样不合常理,可是他一个字也没有多问。

“怎么不说话?”

懿阳公主转头看我,可我眼中除了纯良羞怯再没有任何一丝多余的情绪,从我记事开始,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掩饰自己,多年来已经做成了习惯。

“吟吟只是在想,公主为什么要让吟吟戴着面纱呢,如果让三殿下看见了吟吟的样子,说不定,说不定…”我嘤咛着,面色绯红,声音也越来越小,没有把这浅薄的话语继续下去。

然而就是这短短几句,已经足够了,在懿阳公主眼里,我只是一个懂点小聪明,却终成不了气候,可以听凭她差遣的浅薄女子。

果然,懿阳公主漫不经心的笑道:“现在还不是时候,我这三哥哥可不是普通角色,若不能一鸣惊人入了他的眼,那你即便生得这张好容颜也只能是白费了,再等等吧,等你把照影舞练得更纯熟些,到时候我亲自吹曲子给你伴奏。”

我低眉敛目乖巧的应了一声“是”,却没有想到,这一等,竟然是几个月之久。

他称病,出征漠北,待到我终于盼得他凯旋,清和殿庆功宴上,我一舞照影技惊四座,眸光带着期盼状似不经意的落到他身上时,心止不住的一凉,他,醉了?

不是不失望的,我苦心练了那么久的舞,他却只是倚靠在他王妃的怀中,醉眼惺忪的对着她笑。

那个女子,很奇异的,自从当年上京街上那匆匆一瞥之后,我竟然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她,此刻,她怀中拥着整个南朝最优秀的男子,唇边微笑纵然如仪,可那一抹窘迫的姿态,又如何能隐藏得住?

这样的女子,怎么能配得上他,仅仅,只是因为出身吗?

回到家里,其实我一点睡意也没有的,可是我仍是强迫自己闭上眼,数着蝴蝶入眠,只求明天能有一个好气色,能让他看到,最美丽的自己。

可是,却不想天明以后得到的消息是,他中毒了?

从我察觉到自己心慌害怕的那一刻起,我同样明白了,他在我心中,已经不仅仅只是可以让我攀离困境的一枝高枝而已。

我遇到了他,他就如同我从降生起就开始做的一场美梦一样,即便仍不算是爱,可我已经没有办法强迫自己再去接受其他的高枝。

所以,我倾尽全力的去照顾留在紫荆宫中调养的他,就算是,当年在母亲的病榻前我也没有这么尽心过。

我以为这只是手段,可是慢慢的我才发觉,很多事情我根本不用刻意,是我的心让我这么做。

或许,只是因为他对着我的舞姿做画时,眉眼之间的那一抹温存。

或许,只是因为他看着我时,眸光中醉人的柔和。

或许,只是因为他轻轻的那一唤——“吟吟”。

一切都变得美好而甘愿。

当懿阳公主选了机会跟皇上提起让他纳了我做侍妾的意思时,他沉默不语,生平第一次,我竟然紧张到连呼吸都不能。

可是我没有想到,片刻的沉默过后,他竟然向皇上提起了侧王妃,我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却发现他的身影越来越模糊,我用力的眨了一下眼,再眨了一下,可还是看不清,原来不知何时,我已经泪流满面。

这是我在漫长的年月当中,第一次忘了掩藏自己,他走过来,温柔的拭去我面上的泪,声音轻轻响起——

父皇,我不愿意委屈了她。

他说。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就算是要我立刻为他去死,我也心甘情愿。

我以为我很快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站在他身旁,可是皇上突如其来的一场病,让我们的婚期,不得不延后。

他劝慰我的时候那样温柔,可是女人的直觉永远都是最准的,我努力的去找寻,从他的眉眼,到他的语气,可是我找不到,任何一分遗憾。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我才同意了父亲所说的,以服侍为名,跟着他住进了三王府。

入府的第一天,第一次见那女子,我连呼吸都演练了千遍。

后来的相处里,我渐渐发觉,她并不是我所以为的,那样娇怯怯不堪一击,可我也从来没想到,那样柔弱似水,清淡傲然的女子,为了她的孩子,竟然可以变得那么强悍。

其实,我并不知道她有孕。

然而她说得并没有错,我送给她的舒合安息香,与我惯用的相比,多了一道麝香。

我还记得在庆阳宫中的那一场戏,庆妃娘娘不知道为什么请懿阳公主将我带入宫让她看看,三个人本是说着客套话的,却不想一个宫女拿了个香囊来到庆贵妃身边低语了几句,庆妃娘娘美丽的容颜立时气得隐隐泛白,一把抓过香囊狠狠掷在地上:“这个贱人竟敢在送我的香囊里放麝香,她想让本宫生不出孩子来,本宫绝不会放过她!”

我和懿阳公主都被她的失控吓到,而她也立时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强自压了压自己的情绪,开口:“公主,杜小姐,真是对不住,我还有些事情要打理,就不留你们了。”

我和懿阳公主自然识趣的告退,正要走出殿门的时候她忽然低低唤住了懿阳公主:“公主,方才是我失态了,不要让你父皇知道。”

懿阳公主笑吟吟的回头看她:“娘娘的雍容气度可是懿阳一直都想要学的,又怎么会失态呢,我们不过是一起饮茶聊了聊家常而已。”

庆妃娘娘含笑点了点头,眸中现出松了一口气的神情。

正是这样的神情,卸下了我对她的戒心,就算是如今,我也依然拿不准,她是刻意想要陷害我,还是这一切只是巧合,她贵为皇妃,又何须与我为难,更加没有,谋害三殿下骨肉的理由。

我记得懿阳公主意味深长的笑容,出了庆阳宫,她以只有我们两人才能听到的语气轻笑:“吟吟不是说过,你姑姑世代经营香料么,如果方才那个不知名的嫔妃,能得到你姑姑亲自配制的香,就不会那么快便让人察出,里面藏了麝香吧?”

如若不是,她真的有了身孕,是这样的。

可是,事实与期望之间,永远横着天堑鸿沟,她怀孕了,她察觉了,而孩子,并没有掉。

我咬着牙,力图让自己的声音不若内心一样苍白无力。

“三殿下绝不会放任吟吟不管的。”我说。

她只是居高临下的微笑,声音也越发的轻柔:“三殿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想必你也清楚,他断不会为了儿女私情而耽误正途,你以为,他会为了你一个小小的内阁侍读之女,而得罪我整个慕容家吗?”

我清楚吗?我不知道。

在他为我寻遍天下奇花异草送入韶仪馆的时候,在他带我赏花游湖踏春赴宴的时候,那样极尽的温存体贴,还有世人艳羡嫉妒的眼光,我以为,他是爱我的。

可是,可是,更多的时候,我一遍一遍的问自己,我了解他吗?真的了解吗?

答案,从来都不是肯定的。

番外 杜如吟(下)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走出归墨阁,回到韶仪馆的。

有些失神的往青花白釉的熏香炉中不断添着香屑,唬得红茵一把按住了我的手:“小姐,这香还是少用一些的好,夫人交代过,这香一次只能用一点点,上一回,你都快要认不出我了,可把红茵吓坏了…”

我略微回神,眸光中却渐现执拗与决绝,将手中满满的一把“海棠春睡”扔入香炉当中,我看着袅袅的香烟一字一句的开口吩咐道:“你去王府正门侯着,三殿下一从宫中回来,你就立刻请他过来,你告诉他,不知道三王妃对我说了些什么,昨夜从归墨阁回来以后我很不好,你很害怕,请三殿下快过来看看。”

红茵怔了一下,点头去了,我起身,在另一个彩釉的香炉里扔了一把“舒合安息香”。

“海棠春睡”,是父母亲请姑姑特意调配给我的香料,味道只是清淡,在“舒合安息香”的馥郁掩饰下,几不欲让人察觉。

我已经记不清当母亲将这香料交到我手中,低低告诉我它的功用时,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了,母亲说,就连皇上用的只怕也没这个厉害,它会让三殿下对你更死心塌地的。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一句话,我留下了它。

第一次在他面前点燃这香的时候,我紧张到无以复加,可是,我没有办法。

其实,他对我是极好的,就从世人艳羡的眼光当中,我也能感受得到。

只是,我却控制不了自己心底,一直蔓延着的隐约不安。

“我三哥哥还没有碰你?”懿阳公主不止一次的这样状似不经意的笑问:“他那样风流的性子,也算难得了,看来他倒是真的疼惜你…只是吟吟,男人都是一样的,骨子里其实都是喜欢荡妇的,所以你看那桑慕卿多得意,你太矜持了只怕会便宜了旁人…再说了,父皇的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三个月过后万一又生个什么变故可怎么办…不过若是你怀了我三哥哥的孩子,那就没什么可操心的了,你看看人家慕容滟,表面上多冰清玉洁的,人家可本事着呢,吟吟,你得多学学!”

她说这话的时候,我只垂眸做娇羞状,其实,我又何须她来提点,她说的每一句话,我都想过,她没说的,我也想过。

我从小就懂得利用自己的美貌,也从小就学着应对各种各样的男人,矜持,我早就抛弃了,在他面前,我连自尊都可以不要。

明示暗示,我都试过,他却只是微笑,吟吟,我不愿意委屈你,我会等到我们洞房花烛的那一天。

男人们的欲望与丑陋本性,我自小便见过太多,特别是对我这样没有丝毫背景的陪笑女子,即便表面上表现得再尊重,心底,也总是轻贱和盼着能占到便宜的。

所以第一次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那样感动,那个时候我真的觉得,就算是立刻死了,我也没什么可遗憾的了。

可是随着时间一天天的推移,我心底的不安越来越大,我听过太多关于他的风雅事迹,我也知道他再也不去忘忧馆了,那么,这段时间以来,与他肌肤相亲的女子,难道一直都只有她?

然而,我是不能开口问他的,而我,其实也并没有这样的机会的。

他带我外出游玩赴宴时,总是跟着无数艳羡的眼光,我无可避免的有些飘飘然,而他又是那样的温存体贴,当着人前,这样的话,我怎么问得出口?

可是私下里,他贵为皇子,总是很忙,没有多少时间留在府中,而韶仪馆虽然精贵华美,却与他住的倾天居相距甚远,很多时候,一连几天,别说是见面,我就连他的消息也听不到。

然而,上好的绫罗绸缎,世间少有的瓷器首饰,还有他大费周折收罗来的奇花异草,总是源源不断的送入韶仪馆内,每每这时,红茵都会说,小姐,你看看,殿下可真是疼你,就没听往归墨阁送了些什么。

我点点头,仿佛安心一些,然而下一刻,却又不受控制的想到,他虽然没有往归墨阁送什么,却曾留宿在了归墨阁,相比之下,我宁愿韶仪馆里什么也没有,只要有他,就足够了。

嫉妒如同毒蛇一样每日每夜狠狠啃噬着我的心,或许就是从那时起,我打定了主意,让姑姑将麝香混入“舒合安息香”当中。

也是从那时起,我第一次在他面前,点燃了“海棠春睡”。

他看着我的脸眼神渐渐变得飘忽。

在这之前,我已经独自用这“海棠春睡”有一段时间了,我让自己慢慢的习惯它的香味与药力,所以此刻,我仍是清醒的。

咬着牙褪去自己身上的粉色外裙,我如同菟丝花一般整个人依附到了他的身上,娇美的手臂缠绵的勾住他的脖颈:“殿下,让吟吟服侍你…”

他的眸中骤现清明,几乎是有些失控的一把推开了我,可是香烟袅袅,那丝清明在触及我的面容时,似乎又渐渐的消散。

我的心一横,正要再次纠缠上去的时候,他却忽然自怀中取出了一把匕首,“噌”的一声,那镶着宝石的刀鞘落地,寒光闪处,他竟然毫不迟疑的将匕首刺进了自己的腿中。

其实并不太深,他一直是那么会把握分寸的人。

可是这流血的痛已经足够让他清醒。

在我的失声尖叫中,他温柔的拾起地上的衣服替我披上,话语里尽是歉疚:“吟吟,是我唐突了,我也不知道今天为什么会这样…以后再不会了,我保证,你不要怕。”

明明事实不是这样,可是,我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怔怔的看着他唤红茵进来服侍我,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去,他甚至没有留下料理脚上的伤。

有了第一次,自然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我慢慢的加大了剂量,可是,他却再也没有过意乱情迷,他只是雅贵的微笑着和我说话,不一会便离开了。

如若不是有一次,我因为放了过多的“海棠春睡”而让自己意识不清出现了幻觉,我甚至会怀疑这香是假的。

“小姐,三殿下说,他回倾天居换下朝服后便赶过来。”红茵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慢慢暗了下来。

我的唇边,忽而就不受控制的勾起一抹微凉的弧度,我已经让红茵说了那样的话,可是,他却说,他要先换朝服。

回的是倾天居,还是归墨阁?

再怎样的说服我自己,我也没有办法忘记,就在昨天,疏影跌跌撞撞哭着跑过花园的时候,他向来雅贵慵懒的面容,微微一变。

他并没有唤人,几乎是立刻就从软椅上起身拦住了她,问,出了什么事。

疏影哭着开口:“小姐流血了…她那么疼…她要我去请大夫…她说一定要快…”

他的脸色陡然巨变,不等疏影的话说完,他已经大步往归墨阁奔去,只剩下那句沉毅当中掩不住惶急的话语,还久久的在我耳边回荡:“秦安,快去请淳逾意!”

周围的人渐渐散了,我的手臂,依旧僵硬的微微扬在风中,那无人欣赏的最后一个动作。

“小姐…”红茵有些怯怯的唤我。

“…知不知,不如怜取眼前人——”我缓缓唱出这最后一句,轻柔而完美的折腰收袖,唇边的笑还来不及收回,眼泪却汹急涌出。

收回思绪,重又抓了一把“海棠春睡”扔进香炉,我对着红茵吩咐:“你们都下去吧,我一个人留在这里等殿下。”

她担忧的看了一眼香炉,想要说些什么,我只不耐烦道:“行了,我有分寸。”

她不敢再说,带着小丫头下去了。

我最后看了一眼铜镜中的女子,眸含春水,酥胸半掩。

我想起了教我诗文的先生曾在我醉后写下两句诗——鬓云欲度香腮雪,粉腻酥融染春烟。

我知道我当得起。

我站在房中等他,当脚步声慢慢响起的时候,我觉得自己连站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的眉头,在甫踏入房中的时候,几不可察的蹙了下,眼中似是闪过一丝厌恶和冷意,然而不过片刻,他便已经放柔了声音开口问我:“红茵说你不舒服,怎么了?”

我对自己笑笑,我今天燃了太多“海棠春睡”,竟然连自己都出现了幻觉,他那样温柔,我那么美,他是一个男人,怎么会厌恶我呢?

我飘忽的笑着,将腰间的系带轻轻一拉,衣裙便旖旎而下,粉色的衣裙当中,白玉一般皎好的身子不着寸缕。

“你这是做什么?”他拾起地上的衣裳就往我身上披,而我就势软软的倒进了他怀中。

其实已经不是作戏了,我不顾一切的吻他,如果,有了孩子,是不是,我就不会一直这样不安?就不会这样一直的患得患失?

“别闹了!”他的声音里仿佛藏着厌烦和冷意,按住我的肩,然后拽过被子盖在我身上:“我明天再来看你。”

“殿下…”我沙哑的开口,也顾不得自己光裸的身子,掀开被子,随手扯了床单裹住自己,就要下榻去追他。

可双脚方一落地,立时绵软无力的向前跌了下去,滚烫的肌肤沾到冰冷生硬的地板,那样刺骨锥心的疼痛让我止不住战栗,双眼空茫的向着敞开的大门外寻找他的身影,可我找不到。

一阵夜风,吹灭了烛台,无边的黑暗,是夜色,还是我此刻的心?

终于再也承受不住,我失声哭了出来,声声嘶哑的唤着殿下,到了此刻,我仍不相信他会这样狠心的拒绝我,一走了之。

红茵深知我的脾气,早早带着小丫头们去了另一个院子睡下了,不到天明是不会过来的。

所以任凭我怎样哭泣,回答我的仍然只有一片死寂的空茫与黑暗。

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泪眼婆娑中,我却忽然发现他静静站在门外看着我,陡然之间,不知道从哪里生出一股力气,我跌跌撞撞的站起来扑向他怀里,床单滑落在了地上。

他到底是放心不下我的,是不是?

他到底是爱我的,是不是?

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也不想去看,只是不顾一切的吻他,“海棠春睡”的香味,依旧妖娆满室。

他一开始仍是想要抗拒,炙热的手掌在触上我冰凉娇腻的肌肤时,终于流连得再移不开,他的手,沿着我纤腰的线条,迟疑的摩挲,终于不再压抑,一把抱起了我,重重的压倒在了塌间。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并不在身边,如若不是塌间的落红,我几乎要怀疑,自己昨夜是不是仅仅做了一场美好得不可思议的梦。

直到红茵打探消息回来,告诉我,宫中有急诏,三殿下不得不在天还没亮时,便进宫了。

我想起了醒来的时候,自己身上盖得好好的被子,想起了昨夜,即便是那样意乱情迷的时刻,我也能真真切切感受到的怜惜和爱意,忽而就释然而喜悦的笑了。

父亲和哥哥的官,越做越大,我知道这离不开了他的安排。

我终于可以不用每天活在不安当中,心底充满了满足和喜悦,就连红茵每次来酸溜溜的告诉我,淳神医又来给三王妃安胎了这样的话,我也可以努力压下心中的那根刺,淡然一笑了。

仿佛为了补偿我过去受了苦一般,上天终于开始眷顾我,没过多久,我发现自己怀孕了,起先犹不敢相信,到懿阳公主请来的太医终于点头确认的时候,我忍不住,热泪盈眶。

为了腹中的胎儿,我压抑下自己激动喜悦的心情,慢慢的,一步一步稳稳的走到倾天居。

我告诉他,我们有孩子了。

他微微一怔,随即笑了。

几乎是所有人都向我们道贺,上好的补品源源不断的送入韶仪馆中,就连皇上,也亲自下旨将我们诏进了宫中,虽然他的身子不好,并没有说多少话,但有一句,我记得很牢,他说,等这个月过了,你们就把喜事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