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妃阅眼看着他转身,另一边让自己心安的地方,也塌陷下去,第一次,她有了孤立无援的绝望,她追着上前,“你,会回来么?”

陌辰吏双手放在殿门上顿住,他没有回头,月光从窗格中打进来,洒在他如绸缎般的墨发上,他温润而笑,声音,带着安抚,道,“我一定回去,一个月的时间。”

打开殿门,他修长的腿,迈出一步,“我云朝百姓的命,可都系在皇帝手上呢。”他极力,说的轻松,薄唇轻抿一下,男子带上一句,“答应了你,我也一定会回来。”这句话,他堵在了喉咙口,并没有说出来,固,也只有,自己能听见。

她的处境,陌辰吏比谁都懂,而自己唯一能做的,却不是陪在她身边。

风妃阅目送他走出去,殿内,只有主仆二人。她没有过多的时间悲切,转眼,天就快大亮,等下,便会有太监过来提醒皇帝去上早朝,风妃阅来到孤夜孑身后,吃力地将他上半身拉起来,冲着边上的李嫣说道,“过来,给皇上宽衣。”

她知道情势紧急,也就顾不得羞涩,两手解开他的腰带,二人用了好大的劲,才将那一身明黄色的龙袍除下。风妃阅接过手,特意找了一个显眼的地方,挂在上头。

没过多久,天空泛上鱼肚白,风妃阅掀开锦被躺在孤夜孑身侧,果然,就听得外头那名管事太监的声音,“皇上,时辰到。”

她状似慵懒,一手借故撑起上半身来,“皇上今日不去早朝,让大臣们都散了吧。”

那太监耷拉着脑袋,见皇帝并未开口阻止,也就信了,一夜纵欲,误了早朝,这种事先前也是有的,“是,奴才这就去。”

啊索性上半身坐起,身侧,男子躺在的地方留有温度,裸露在外的胸膛,同沉睡一般起伏,风妃阅双腿蜷起,前额靠在膝盖上。边上的李嫣,则是静默站在一边,一个月,他们知道,会过的很累很累。

天还未完全放亮,两宫太后那便放了人来,风妃阅随口应付几句,也就打发了。

如坐针毡,林尹来的时候,正是陌辰吏出宫之际,忐忑的一天一夜后,到了第二日,便很难瞒下去。

殿外的太监明显有了疑惑,只是碍于她是皇后,并未表现出来。

李嫣对外守口如瓶,皇权争夺,若是让外头知道,现在的皇帝正昏迷不醒,说不准,就会引起一场血雨腥风。一月的时间,他醒来之际,不知这万里河山,是否还清明水秀。

三天后。

两宫太后再也坐不住,茗皇贵妃伴在身侧,手中,还抱着襁褓中的皇子,远远的,风妃阅坐在殿内,就听见长廊上传来孩子的哭声,一声,盖过一声。一道道窜入稀薄的空气中,又极像是蓄意之为。

神色疲倦,她一览无彩,睁开双眼,晶亮的瞳孔突散出一种妩媚,两宫太后已经走到自己面前,她款款起身,盈盈一拜,“参见太后。”

西太后双手拢于宽袖中,尖细指套有一下没一下握在手掌中,她冷眼睨视着身下的风妃阅,神情,极为不屑,“堂堂东宫之首,居然身着这等轻薄,将皇帝整日夜留在凤潋宫内,连国事都荒废了。”

冷风随着开启的殿门而吹进来,风妃阅双肩一个哆嗦,穿得太少,终是抵御不住寒气,她站起身来,“皇上说了,朝中大事暂交右丞相,皇上连年劳碌,近段日子,将不理朝政。”

两宫太后闻言,脸上自是难以置信,眼见风妃阅一袭水红色寝衣,内里的肚兜若隐若现,站在边上的茗皇贵妃大为光火,她暗暗咬牙,臂弯中的孩子便大声哭起来,“哇哇——”

“皇上,皇上——”她欲要上前,风妃阅伸出手去相拦,“皇上下令,谁都不准靠近一步。”

茗皇贵妃满脸愤恨,“孩子见见父皇,总没有错吧?”

怀中的孩子蹙着眉头,一张小脸憋得通红,风妃阅放下手,同时却将身子挡在几人面前,“皇上想见之时,自然会见。”她全身冷的发抖,却依旧守在榻前,不让众人上前一步,“小皇子身子虚弱,茗皇贵妃、两宫太后,还是请回吧。”

西太后望着二人相持的身影,眼睛瞥向别处,一眼就看见了那件挂在藤架上的龙袍,一个女人得宠,就看,能不能将皇帝夜夜留于自己寝殿中,真正做到,后宫只独宠她一人。她心中犹有疑虑,双目如炬,仿若能看透那一层薄薄的帐幔,风妃阅余光对上她是视线,身子,没有退开一步。

“既然皇帝已经发话,那本宫也不便久留。”西太后声音冷峻,面上似有笑意,茗皇贵妃听闻,实有不甘,“姑妈——”

“皇后,皇帝,不是你一人的,他是天下人的皇帝!”转身之际,她丢下这样一句话来。

风妃阅望着茗皇贵妃满脸愤怒,她起身将几人送出去,唇畔轻启,悠然一笑,“皇上,首先是本宫一人的,其次,才是天下人的。”

刚跨出去的步子,顿在漫天飞霜中,西太后笑意僵在嘴角,她眼界放开,落向千万里的宫门外头,“皇后,果然是伶牙俐齿。”

风妃阅一身单薄,站在殿门外,白色的雪花片片洒落在水红色裙摆之上,周边春色旖旎,美不胜收,她说的委婉,却又丝毫不示弱,“因为儿臣,不信天命,独信自身。”

守在边上的丫鬟撑了伞过来,西太后身后,白茫茫的望不到尽头,二人对视,几步的距离,风妃阅拾起裙摆,两手握着质地优良的绸缎,西太后将手伸出袖子,一把,将那丫鬟手中的伞接过去。

她并未立马离去,宫内起了风,堆积起来的白雪顺着一溜的长廊飞舞过来,贴在风妃阅的裙摆上,不肯离去。

九重宫阙,一场明争暗斗,没有硝烟,却堪比战火狼烟。

西太后将手中的伞扔在风妃阅面前,步子踩在雪地上,留下满面惊愣的丫鬟同麽麽,自顾超前走去。那伞架子在地上折一下,众人收回神,急忙跟上去。

望着日渐远去的背影,风妃阅重重吐出口气,眼睛眨了下,才惊觉整张脸竟绷的厉害,浓密的睫毛上,挂上一层寒冻,她自嘲地望着自己此身装束。脚步挪一下,风妃阅双眼望向店内的男子…我为你,最终当了这祸水红颜。

“娘娘——”殿内,李嫣见众人已经走远,忙从藤架上取来披风,将风妃阅整个身子环起来,“您怎样?”

她冻得面色发紫,嘴唇一个劲哆嗦,“没,没事。”

李嫣拥紧,心中一阵触动,将风妃阅带进殿中,忙取来暖手炉放在她手中,急急忙忙绞了滚烫的毛巾来,敷在她身上。

原本僵硬麻木的四肢,渐渐回转过来,地上,留下一滩水渍,“将殿门关好,等下,皇上该着凉了。”

李嫣点下头,起身将殿门掩起来,她话语中满含担忧,“娘娘,能瞒得住么?”

风妃阅端着茶杯的手有些发抖,这才不过第几天而已,“能,就算不能瞒到最好,也…一定要尽量,能拖一日,便是一日。”

凤榻上,孤夜孑呼吸平稳,风妃阅却一刻不敢闭眼,她深知两宫太后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况且,摆在她面前的,还有君家,以及…那看似无害,实则满腹心思的厉王爷。

这件事,除了陌辰吏师徒,就只有风妃阅同李嫣知道,如此关系重大,她自然也是知道的。

玉桥眼见两宫太后出了凤潋宫,而她站在殿外,风妃阅却对自己守口如瓶,内殿中,侍候的丫鬟也就留下李嫣一人,她百思不得其解,却又心生恼怒。

毕竟李嫣只是一名新来的丫鬟,论资历,更是同自己没法比。而风妃阅,自她来到凤潋宫后,却是对她一再重用,这一举,无异是让自己毫无安生之处。而玉桥。最怕的则是在两宫太后面前失了利用的价值,到时候,她们的毒辣,可不是自己能想象的。

忐忑,又过了一日。

翌日清晨,天犹未放亮,君隐便已在君宜的寝殿内候着。

风妃阅嘱咐李嫣将殿门反扣,不论谁来,一律都要回绝,说皇上正在休息。李嫣认证点下头,待到风妃阅踏出凤潋宫后,便将殿门掩了起来。

君宜寝殿内,君隐一见她进来,便抬起头来问道,“这么着急叫我过来,可是出了什么事?”

风妃阅在他面前坐下来,一脸正色,说道,“这段日子,断不可轻举妄动。”

君隐显出几分兴趣来,食指一下下敲打着杯沿,那一双眸子犀利而敏锐,足够将人逼疯,“何故?”

“皇上短时间内不会上朝,朝中事务已暂交右丞相,皇上说,一月的时间,足够让蠢蠢欲动之人,原形毕露。”风妃阅屏息宁生,一把谎言,倒是说的绘声绘色。

君隐沉默片刻,潭底深邃而幽冷,他双目擒住风妃阅,每一个神情,都不曾放过。一手落在桌子上,她尽量将身心放松,握起的掌心,柔腻而湿滑。她不擅长于说谎,同君隐的对视,更像是面对那虎狼,一不留神,就会被吞噬干净。

“边界连番作乱,内忧外扰,皇上,怎会选在这样的时机?”君隐抿上一口茶,唇角处,沾上清新的水渍。

风妃阅一手撑着侧脸,说话的语气,刻意显出几分漫不经心之状,“越是这样,便越能试探出狼子野心,皇帝这样,算是博了一击。虽然有些冒险,却不外乎,是明智之举。”

君隐也有担虑,风妃阅的语气,更让他辨不出真假,况且,于君家来说,现在的时机,还不算成熟。

轻举妄动这一词,也就成了大忌。

看着他一杯接一杯地饮茶,风妃阅从他逐渐缓和的面色来看,君隐,已经信了。虽然不是深信不疑,但,足够让他有了考虑,他向来是心思缜密之人,没有十足的把握,不会誓死一搏。

风妃阅心口处,怦怦跳的厉害,前额,隐隐有细汗滑下来,流过眼睑,睁开的美目一闪,瞳孔深处,泛上一种撕开的疼痛。

暂时安抚下的两边势力,并未让她觉得轻松,头痛欲裂,回到凤潋宫时,果不其然,看到了让她越发头疼的人。

男子一袭天使般的纯白色,身子欣长,长发如墨披在背后,他负手而立,一个侧身,倒是器宇轩昂,明媚儒雅的面容,英俊逼眼。晨雪如飘絮,同样极致的颜色,却没有将他吸附进去,而是,越发突兀出来。

风妃阅极不情愿在此时见到他,无奈,她始终是脚踏一地冷风,走上前去。

拂开一道发丝,他眉眼轻弯,浓密的睫毛撇下一道暗影,侧目,妖媚红唇轻勾,隔了老远,便唤道,“嫂子。”

风妃阅嘴角僵硬,徒步上前,语气平淡,将二人的距离拉开,“厉王爷。”

他后背倚着铜柱,双手环在胸前,一副惬意之姿,怡然自得的睨视着身下女子,“本王要见皇兄。”

“皇上不见任何人。”风妃阅断然回绝,并不想和他独处。

她要走,他便跟,风妃阅见他直起身,也就停下脚步来,“厉王爷请回吧。”

“皇兄就在凤潋宫内,本王,正好随嫂子一道而去。”风妃阅侧目,这男人,就是脸皮厚。

“皇上说了,不见任何人!”她沉下语气,口吻硬住。

“那,本王要听皇兄亲口所说。”厉王爷不依不饶,倒是让风妃阅倍感头疼,“嫂子好霸道,你的芙蓉帐,倒把皇兄给困住了,连早朝都顾不上。”

听不出是讥讽还是另有它意,风妃阅勾下唇,小脸一扬,灿若三月桃花。

“嫂子可知,如今,市井都在传言,说你天性狐媚,放荡不羁,炫朝皇帝的半世英明,迟早栽在你手中。”厉王爷观望女子恬静的面容,如此骂名,她听闻,居然行不改色,“传说,东宫之首,非但不规劝皇帝雨露均势,反而,一人独占,实在是有辱女戒。”

他噤声,一脸笑意,独等女子反应。

风妃阅却并未如他意料之中那班反应,她一扬眉,红唇微微撅起,甚至,带着几分狡黠,皓洁的瞳孔一缩,语气无谓,“我自己的夫君,作何要让?”

一下反问,却让厉王爷吃了闭门羹,他十指敲在蜷起的臂弯上,跟着笑道,“嫂子说的极是。”

他的笑,虽然张扬开,却并不达眸底,风妃阅站在身前,面上总是警惕万分,以为他不会纠缠着,便要离去。

然,厉王爷却长臂一伸,望着这条横在眼前的手臂,风妃阅想要退开,却眼看着他伸出另一手,将自己困在一墙之间。

他的举动,一如往常般大胆轻佻,风妃阅底线被触,怒气氤氲,“厉王爷,这是何意?”

“嫂子,本王可否问你一个问题?”笑面狐狸眼角轻眯,倒是颠倒众生的样。

“但说无妨。”风妃阅无意酒厂,吐字明快。

“皇兄他,真是不愿见人?”他话语疑惑,却显犀利。

“这是自然!”风妃阅娇兰吐息,回的越发笃定。

“哦。”他点下头,双目垂下,只是望着地面,风妃阅看着他前段发丝无故落下,漾在胸前,即将贴上之际,男子却猝不及防抬起脑袋,目光炵炵,凉薄之唇恶意拉开,“他米不是,得了什么疑难奇症?”

眼如锋,笑里藏刀,她心突地漏去半截,唇畔生花,肆意妄为,“厉王爷真会说笑,平白咒上皇帝,可是国法不容。”

男子随口扬笑,双手收回,靠在她身侧,“嫂子,有朝一日你不做皇后,可以做戏子。”

“众生芸芸,厉王爷是哪三千看官之一不成?”风妃阅绝地反击,“外头不比皇宫,纵然是皇亲国戚,帝王兄弟,说话,也要有个思量,皇后沦为戏子,那我炫朝大国,莫不是,要沦为阶下之国?本宫斗胆问一句,这出戏,厉王爷您还看得下去么?”

她眉间染上不屈英气,原先憔悴的面容因激动而昭显酡红,厉王爷张了嘴,语气黯下来,“不过是玩笑罢了。”

风妃阅本觉得心头郁结,如此一番言语,惊觉那梗塞已然轻快,望着她嘴角扬起的恶意,厉王爷皱下眉头,邪魅俊脸倒觉无措,不知她心里打着什么主意。

“厉王爷天香国色,”风妃阅由衷夸赞,丝毫不顾及他黑下的脸色,“不知外头那小倌,可有这等花容月貌。”

字字带刺,一语一言,均是厉王爷平生之大忌。在外云游,这张妖孽般的脸,也时常遇上让他大为光火的事,比如,这小倌一说,以及令人作呕的动手动脚,如今,这女人竟公然说他美。

她面上带笑,身侧的厉王爷哪咽得下这口气,刚要说话,后头就传来一阵惊喜,“厉王爷,奴婢总算找到您了,两宫太后有请。”

丫鬟大步上前,跑出一身汗。

“本宫早便看见了。”风妃阅眼见那丫鬟走近,冲着男子说道,“厉王爷走好。”

算准了,自己不能在丫鬟面前为难她。男子脸色阴霾,看着风妃阅转身朝着凤潋宫而去。

“皇后,本王明日再来。”他非善类,风妃阅从他话语中便能听出来。

着急回到凤潋宫,殿外,没有一人,她推开殿门,朝着里面走去。

暖炉熏陶,内殿内,李嫣双腿跪在榻上,边上一盆热水,烟雾袅袅,仔细将孤夜孑额前细汗拭去。她绞了一块湿巾,刚敷在他锁骨上,就听得一阵脚步声传来,风妃阅已经走了进来。

急急忙忙下榻,却不料一脚将那面盆打翻,水哗啦啦溅了一地,李嫣头也不敢抬,就跪在床榻下方,“奴婢参见娘娘。”

水渍将她跪下去的裙摆双膝浸湿,李嫣害怕不已,听见风妃阅一步步走来。

“起来吧。”她早已无力,累极了,疲倦极了。

跪在地上的女子,不敢动一下,风妃阅坐在边上,“李嫣,你不用如此惧怕,我用了你,便信得过你,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懂么?”

她点下头,战战兢兢站起身,“奴婢知道了。”

风妃阅望向榻上,“皇上,还是没有起色?”

李嫣摇下头,目光沉痛起来,风妃阅衬着柔和的烛火,轻声说道,“出了凤潋宫,任谁问到皇上的事情,你都要替本宫守住这个秘密。”

李嫣眸光坚定,头点的很用力,“奴婢知道。”

“本宫不是心慈手软之人,若是没了忠心,本宫照样不能留你。”风妃阅望着裙摆上的雪渍,随手,便弹去。

“娘娘放心,”她余光落在那张凤榻上,“就算是奴婢死了,也会将这个秘密一起带去,不会让旁人知晓片语。”

风妃阅见她表面软弱,内心,倒是刚毅有度,“本宫出去后,可有人来找过皇上?”

“回娘娘,右丞相来过,奴婢不敢多说,只回答皇上还睡着,右丞相等了一盏茶的工夫,后来便走了。”

“右丞相?”风妃阅只听孤夜孑提起过,却从未正式碰过面,据说,是一名刚正不阿的大臣,为人清廉,不善与人结交。他此番前来,也定是同托权有关。

“娘娘,你早膳还未用,这些恼人的事就先放放,奴婢给您去御膳房端些吃的来。”李嫣适时插上一句话,这一说,还真让风妃阅感觉饥肠辘辘。

“也罢。”她摆手,起身朝着孤夜孑走去。

他面容安详,明黄色的寝衣被溅上几滴水渍,风妃阅坐在边上,拉着他的手,将掌心贴上去,“我都没有想过,万一陌辰吏找不到那研制解药的法子,我该怎么办?”

“要是能换换多好,我在这躺着,什么都不用管,别人的焦急,自己看不到,况且,你是皇帝,什么事情,总是难不倒你。”风妃阅食指绘着男子的轮廓,霸气的剑眉,英挺的鼻子,薄唇柔软而温暖,手上每落在一处,心坎的地方,就软一下,酸一下。

寂寞空殿,她一人绘着他的摸样,双手交握,十指相缠,最柔软的地方,紧紧相贴,不留意思间隙、人说,帝王手绘的,是江山如画,却不知,这君王侧,守着的,是一份柔情忠贞!

风妃阅将孤夜孑上半身抬起来,学者他的动作,将他置于自己双腿间。毫无羞涩,男子上半身压下,让她觉得沉重不已,后背抵在她身前,皇帝的脑袋虚弱枕在她肩头,风妃阅来不及抓着他的腰身,就看见他身子一倾斜,滑落下去。

何曾,这般无力…

双手,抱上他一边肩头,将他扶起来,皇帝的脑袋枕在自己颈间,风妃阅环着他依旧结实的腰际,后背抵上床柱,举目冥思。

她想起了初见之时,洛城脚下的男子,伟岸俊朗,他俯瞰江山,意气风发,天下之权,牢牢操控于鼓掌之间,二人,明争,暗斗,却从来没有想过,他会这样躺在自己怀中。扣着他的手指,风妃阅双手叠放在孤夜孑小腹上,纤细的臂弯,她拢紧,却觉无力。

面颊相贴,和着鸾殿的清寂,紫色百鸟镂刻的熏炉中,余烟袅袅,顺着金玉其外的各方摆设,争相萦绕。

或明,或暗,将女子枕在红木上的身影,刻成一道孤独的影子。

三日之后,一度平息,一度,百转千回。

李嫣刚走出凤潋宫,就被两宫太后的丫鬟给叫去,风妃阅守在殿内,一墙之隔,一边,却遭入险境。

在宫中几年,李嫣养成了小心翼翼的习惯,她忐忑跟在后头,局促的脚步声,经久回荡,有种空旷的感觉。

慈安殿前,两名太监守着门口,领头的丫鬟已经进入。李嫣刚要随之上前,却被二人拦在外头。

她满面错愕,其中一名太监尖声笑道,“两宫太后的规矩,进慈安殿前,必须搜身。”

里头的丫鬟也不说话,转过身来,嘴角似笑非笑,直盯的她头皮发麻。进退两难,李嫣眸中含泪,自是屈辱万分,双手紧攥着裙摆,一口银牙暗暗咬紧。

“好了,这一身细皮嫩肉也进不起你们折腾。”那丫鬟总算开口,一把将她扯进去,“磨机什么。两宫太后等着呢。”

她一个踉跄,脚步跌跌撞撞,光亮可鉴的大理石地面上,映衬出女子苍白消瘦的小脸。

两宫太后坐在首座,见她进来,东太后一扬眉,身侧的茗皇贵妃亦跟着望过来,“奴婢参见两宫太后,茗皇贵妃。”

双膝跪下,就没有再想过起身。上头的主子冷眼看人,周遭静悄悄的,两条腿泛上麻意,却没有一个人开口。窒闷的空气,让李嫣越发心神不安,面色,已有惶恐。

西太后眼见她局促不安,这才慢悠悠开口道,“听说,你原是浣纱宫的一名麽麽?”

李嫣不敢相瞒,急忙作答,“回西太后,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