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子动下,一手横过他的腰身,环抱起来,“我再也不用一个人那么累了。”

身心俱疲,今晚,总算可以闭上眼,好好睡一觉了。凤妃阅顿觉眼皮沉重,恨不能,现在就狠狠睡去,什么都不用想。

狐夜了一手落在她脑袋上,轻拍下,带着几分宠溺。

凤妃阅唇畔生笑,管不得白天黑夜,就这么俯在他胸口,沉沉睡去。这一份宁静,或许也只有这么一天一夜。

不知道睡了多久,只知道醒来的时候,林尹在外面求见,说是陌辰吏已经归来。

凤妃阅起身,皇帝并未去早朝,准了她先前的话,一切事务依旧交给右相。

陌辰吏风尘仆仆赶过来,听了林尹先前的话,也觉诧异,草药均已经放入炼丹炉内,就等于这一味解药。

“陌医师,不说要一月么?”凤妃阅疑惑问道。

“赶巧在途中遇到了师傅,多亏他鼎力相助,我才能这么快赶回来。”陌辰吏面有倦色,白色儒雅的袍角,沾落几分粉尘。

凤妃阅搀扶着狐夜了在一边坐下来,陌辰吏把过脉,确认没有大碍后,这才松了口气。

“师傅?”皇帝皱起眉头,“传言,陌医师的师傅好云游四海,不知,朕可否有机会见上一面?”

“皇上,师傅早前是闲散惯了,这次碰面,也实属偶然,正巧,他说外面的天已经不再广阔

,固然,正好随了臣一道过来。“

“哦,现在人在何处?”狐夜了眸光一亮,显出几分兴致。

陌辰吏的造诣,已经是炉火纯青,凤妃阅一下,倒是对他师傅也生出几分好奇来。

“回皇上,师傅就在殿外。”

“请他进来。”狐夜了面色已经恢复,凤妃阅站在他身后,视线随着外面的脚步而传出去。

既然是陌辰吏的师傅,她以为,会是一个鹤发苍苍的老人,也或许是仙风道骨般,直到眼前一亮,凤妃阅才抽回神来。来人一儒白,同陌辰吏的感觉无异,直到眼前一亮,凤妃阅才抽回神来,面容俊朗、稳重。年纪,也不过而立之年,脚下生风,带着一股不同于宫内的气息。

凤妃阅深呼吸下,对,那是一种分外自然的清新。

“草民陌修参见皇上。”他鞠身作揖,神情带着不受据束的傲气。

“不必多礼,起身吧。”

“谢皇上。”男子不卑不亢站在边上,狐夜了见二人似有几分神似,免不了开口问道,“陌医师同尊师,可是只有师徒关系?”

陌辰吏温润一笑,继续说道,“师傅,亦是臣的亲叔叔,二十年前,是云朝最小的王爷。”

、这么一说,倒也有了关联,陌辰吏接着说道,“师傅一生为云朝四处奔波,如今,他希望能同臣一样,留在炫朝,也算是为了云朝尽一分绵薄之力。”

此话一出,就连凤妃阅也禁不住呆楞,孤夜了执起桌上的紫砂杯,“为云朝。。。。。。。。大可以留在自己的国家,莫不是,你也同陌医师一般,沦为质子?”

陌修抬起头来,俊逸不凡的脸上,倒未见得该有的卑微,他双手抱拳,说出的话,落地有声。“身为云朝子民,一定为云朝尽心尽力,舍一人,能兑现尊王今生不侵犯云朝的承诺,草民觉得值,况且,草民天性喜爱练丹医毒,陌辰吏不仅是草民的徒弟,更是一位志同道合之人,草民,愿意为了他留下来,目前,草民有意编写一本医书,这,也需要他的帮助。”

男子的自觉透奔,对于夜了,一定是求之不得,陌辰吏听了他的话,也为之动容,一道求情。

“好,今后,你便同陌辰吏一道,朕丑话说在前头,你们的主子,可只有朕一个人。”

“是。”他满口答应道,眼眸黯沉下,隐藏的极深。

等到众人都退下之后,凤妃阅若有所思望着外面,“你真信他?”

皇帝将她揽过去,眼光犀利,语气,还是毒辣,却说的极为平淡,“他胆敢耍花样,朕就要他云朝陪葬!”

是夜,

天空惊现五色详云,本该是艳阳愧丽,只是外面,雪如鹅毛,落在地上,被那金辉色的云彩照耀,俨然,成了一地残雪。

隐约,好像是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

狂风大作,呼的——吹开一道紧闭的宫门,镂刻着白凤的门窗,哐的一记打在墙壁上,重重收回来。

“谁?”里面,传来一把颤颤巍巍的声音。

慈安殿前,一道很长身影站在中央,身后,是满片白茫,男子身形清冷,那身影被拉出老长,一直投在女子笔直的背上。

正前方,是一面镂刻铜镜,昏黄砂灯下,她面色紧绷,双肩耸起,听着身后,一串脚步声传来,冻太后握紧手中的桃木梳,来人并未开口,转身将殿门掩上后,大步上前而去。

其中的急促难耐,使得东太后双手哆嗦,身后的脚步越渐逼近,她将那梳子一甩,急忙大声呼喊,“来人啊。。。。。。有。。。。。。。”

“呜——”嘴巴,被捂得严严实实,她惊恐万分,双手去抓着男子的手,尖细的指甲划出一道道血痕,两腿更想去踹向后面的男子。

“兰儿!”他的声音,有些气急败坏,咬在她身畔,爱爱生情。

那声音。。。。。。。。

东太后心满原足,挣扎的动作刹那间停滞,脚尖颠起,一下失去支点,靠在男子胸膛上。

“我放开手,你千万不要出生。”

她点下头,呼吸很乱。

大掌一收,男子并未退开身,双手横在她身前,紧紧侄俈。东太后感受到那熟悉的气息,她将脑袋向后仰,枕上他的肩,“我以为,不会再见到你。”

男子黑亮的眸子弥漫上疼惜,声音带着将她包裹起来的温暖,“我回来了,陪着你,耗尽在这深宫中。”

东太后惊愣,张下嘴,一下,泪流满面,情绪有些控制不住,“你应该走的远远的,永远,不要踏进来这里一步。”

“我说过,你在哪我便在哪,我。。。。。。。已经丢下过你一次。”男子声音嘶哑,一手横过去,将她整个身子压进胸膛,埋首在东太后颈间。

她双手抓着男子的手臂,十指,深深插入他古铜色剂肤中,片刻,见血。

“兰儿。。。。。兰儿。。。。。。。”男子一遍遍轻唤,不厌其烦。

女子不断点头,泪如雨下,静溢空旷的大殿中,只有他反复吟出口的名字,这,是东太后的闺名,就连先皇也都不知道。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让她转过身来,她,也没有回首看他一眼。。。。。。。。。

雪,越下越大大,两抹影子成双,交叠在一起。。。。。。。。

解药很快被炼制出来,狐夜了服下没多久,体内的毒素便解了个干净,神清气爽,同先前判若两人。

陌辰吏同陌修整日在炼丹内,似乎,比以前越发忙碌。

李嫣同玉娇手上捧着别方进贡的丝绸供凤妃阅来选,望着桌上琳琅满目的图纹,她漠着那绸缎说道,“难道,就只有这种颜色?”

“回娘娘。”玉娇争着上前,一脸笑意说道,“紫色同大红色,也只有娘娘您穿得起,一种颜色,便代表了受宠的程度,纵观如今的后宫,能配得上这种大红大紫之色的,也只有您,况且,这是皇上亲自吩咐内务府送来的。’

凤妃阅感受着掌心下如水般的触感,艳而不俗,她倒是能接受。

朝事积压,皇帝一连忙碌数日,夜已深,却仍在金銮殿内,拿灯批阅奏折。

一排小小的足印踩着上前来,他凝眉冥思,一手撑着前额,直到身影来到边上,才抬起头来。

“皇上——”施婕妤将手中的托盘放在桌子上,“夜都深了,您该注意龙体。”

他揉了揉酸胀的眼眶,疲惫之色,尽数显现出来,“你怎么还没有休息?”

女子听闻,眼睛微微一涩,唇角有些箫寂,“臣妾,习惯了。”

他揉动的手一怔,慢慢抬起头来,施婕妤借故转身,悄然将滑在眼角的泪水擦去,端起那青瓷碗说道,“这是臣妾特意给皇上准备的,里面放了您最喜欢的桂花。”

她的心思,如此慎密,这一喜好,就连御膳房都不曾知道。

他伸出手去接,女子想了想,还是一缩手,舀了一勺子递到他嘴边,“臣妾喂你。”

狐夜了见她神情认真,想起连日来的怠慢,也就张开嘴,将那一口连字羹咽入口中。甜而不腻,口感,刚刚还。

“冰糖——”这么个名字,也只有他们而人单独相处之时,才会被提起。

施婕妤听闻,眼眶再度一红,洗了喜鼻子,将脸别过去,“皇上,什么都不用说。”

终是心头一软,狐夜了伸出一手,将女子整个揽过去,她踉跄下,顺势坐上他双腿。大掌被她额前的碎发,女子的小脸,越发显得削瘦,“是朕没有好好待你。”

、“不——”她摇下头,身子因为不稳,而拉着他的前襟,“当初臣妾从浣纱宫出来,就没有后悔过。”

她表情凄哀,身子越渐虚弱,轻的,忧如一片枯叶,三千发丝垂在皇帝手腕上,一直顺着銮椅,无力赢弱。“在朕的心中,你永远是不一样的。”

她眸中含泪,晶莹点点,只是身前的影子,已经模糊,施婕妤将头枕在皇帝胸前,“有皇上这句话,我便什么也不争。”

她,本来就什么都没有争。

孤夜了越发疼惜,眸中的琥珀色转为浓烈,女子抿下唇,借此,大着胆子,弱弱开口,“那皇后。。。。。。。。”

男子俊脸溴地沉下去,抚着她的手掌,也冰凉起来,“阅儿同你,不一样。”

她面色略有僵硬,眼眸深处,那抹失落越发明显。

狐夜了见她一味强忍,不是不敢争,而是不争。

“冰糖,留在朕身边。”眼见她双目微肿,男子伸出手,将她泪水拭去,“你太过于沉静,朕只想给你一片美好。”

施婕妤握着他袍子的手紧漩起,闻之,万分动容,她不顾一切起身,菱唇迎着男子嘴角,深刻上去。

狐夜了有几分错愕,却并未退开,施婕妤双手一环,身子更为贴近,舌尖怯弱而试探地探入他嘴上。

从远处看来,这一幕倒是极为融洽,枕于千万人之上的銮椅,上头是坐拥天下的皇帝,怀中的人儿,娇羞明媚,最自然的相拥,他俊脸深埋,侧面的冷冽,也磨平几分。

“皇后——”殿外,太监不安行礼。

望着要通报的太监,凤妃阅出手制止,边上,李嫣托着托盘的手,好像在隐隐颤抖。

“走!”一身华服,她转身之际,有点狼狈。

李嫣直勾勾盯着殿内两人,心底的某一处,又开始抽搐,十指掐入托盘边沿,回神之际,凤妃阅已经走出去老远。她脚步一退,望着殿内忘我的二人,深烟下口气候,紧跟着凤妃阅而去。

“娘娘——”隔了好久,李嫣才敢出声。

凤妃阅双手垂在身侧,急促的脚步缓下来,待到她追上之际毒地停工作爱,身后之人差点就毫无防备的撞上,“皇后——”

她转身,视线落在女子手中的托盘上,盯着那碗早已经凉透的莲子羹,声音毫无温度的说道,“重么?”

李嫣不明所以,眼睛睁下,才开口,“不,不重。”

“傻。”她随手就将那青瓷碗端起来,“都凉了,还端着做什么?”

李嫣见她手上似有动作,忙制止道,“不要,娘娘,那是您。。。。。。”

话语未说完,那碗莲子羹已经被泼出去老远,虽然凉了,却还有几分温度,落在积雪上,也消融了纯色。那青瓷更是在地面上打着圈,直到砸到墙角后才停下来。

“娘娘——”李嫣顿觉惋惜,一手愣在半空中,没有收回。

“用不着的东西,留着何用?”凤妃阅决然说道,二人站在哦黄色纱灯下,那一袭红色妖娆缠在身上,已经没有玉娇口中所说的那般艳丽,像反,却带着那几道暗沉。鹅毛大雪落在肩头上,没多久,半边身子便感觉到冰凉。

“回宫。”她弹弹雪花,裙角甩几下,长廊上,一半白雪埃埃,另一半,却是冰凉的青石板面,没有被覆盖。凤妃阅并未看足下,深一脚浅一脚,走在厚厚的积雪上。踏上去,榻下的雪花足以裹住整个脚踝,凉意,从脚底一下一下串入头顶。

李嫣沉默,拿着空置得托盘紧跟其后。

凤妃阅所说的回宫,并未直接回风涟宫。

她顺着十步一迂回的廊子,走过这后宫。孤灯掌起,那一座座繁华院落,印入她的眼中,已经数不胜数。每走过一处,凤妃阅都会驻足,将寝殿上的牌匾默念。都说这里有三十六宫、七十二院落,等待的,可都是同一名男子?

“娘娘,咱回吧?”李嫣双腿酸胀,已经快走不动了。

凤妃阅停在一处宫门前,里面,烛火通明,就连院中的槐树上,都挂着指路的宫灯,一路走进去,只要顺着亮光就可以,“李嫣,你说这些人可等的到皇帝?”

站在她身后的女子头恨不能点地,“娘娘,奴婢在宫中这么多年,看的太多了。生在后宫,荣华富贵自是享用不尽,只是,运气差点的,怕是这辈子都难见皇上一面。”

里面,一阵悠扬哀怨的枇杷声忽然传了来,凤妃阅站在殿前,那张绝美的容颜上,菱唇忽然一勾,只是,笑得极为冷漠。

“回宫!”她再次重复,李嫣不知道她这次又将去哪,只是乖乖跟在身后,一路,倒真的回了自己的寝殿。

笠日,李嫣小心翼翼的服侍凤妃阅,但见她脸色正常,似乎已经忘了昨夜之事,这才稍稍安下心来。

走出凤涟宫,一路听到有姑姑的教导声,严厉而不失威信,凤妃阅站在一处殿门前,只见一群年纪相仿的少女站成几排,模样乖驯。

“这是做什么?”她不解问道。

“娘娘,这是一年一度的选秀,这些都是宫外送来的秀女,得经过每位姑姑调教之后,方能面圣,接受皇上的赐封。”

一年一次,就不怕这后宫,人满为患吗?

两人继续朝前走去,经过一座殿前,迎面急急忙忙忽然跑过来一个女子,同凤妃阅正好撞了个满怀。

“哎呦——”那女子首先叫唤出声,身子一个踉跄,撞在墙壁上。

“怎么走路的?”李嫣皱下眉头,上前喝道。

那女子见到凤妃阅,神色慌张,双膝软下便行礼,“民女参见皇后娘娘。”

“你是秀女?”望着她身上的穿着,凤妃阅挑眉问道。

“是。。。。。。民女正是。”她一个不小心,身子匍匐在地面上.

“是秀女,为什么不在储秀宫内?”李嫣一手指着她吗,“鬼鬼祟祟,做什么?”

“没,民女。。。。。”她双手握一下,指尖刺入掌心后,传来微微疼痛,这才迫使自己定下心,“民女只是一时迷了路,生怕耽搁了时辰,因此,才这般火急火燎。”

李嫣明显不信,想要深究,却被身侧的凤妃阅拦下来,“好了,起来吧,如今储秀宫内,姑姑已经开始教导礼仪,想来,也就缺你一人。”

“是,谢谢娘娘。”女子嫣然一笑,凤妃阅望着身前这张美艳的脸,随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她随即一怔,嘴上一个犹豫,却不得不说,“民女芷萱。”

凤妃阅听闻,抿嘴浅笑,点下头,“好名字,要去储秀宫么?“

芷萱见她眉目亲善,也没有皇后的架子,便鞠身行礼,“民女这就赶去。”

凤妃阅将拢在宽袖中的手伸出来,指向远处说道,“一直往前走,右方拐个弯就到了。”

女子听闻,神色似是没有预料到,她尴尬笑笑,忙行礼,“谢娘娘,民女告退。”

折身,直到女子走出老远,按着凤妃阅指示转过弯后,李嫣才满口不解,“娘娘,储秀宫不在那个方向。”

她抚平袖口的褶皱,眸中,一抹精光闪现出来,“入宫的秀女,会连储秀宫在哪个方向都不知道?就算不知,也能任她这般随意走动?她不懂规矩,难不成姑姑连这点小事都不曾教过?”

“确实,”李嫣接过话语,“初入宫的秀女,姑姑首先交代的便是各宫娘娘入住的寝殿,以及那些得宠嫔妃的脾性喜好,这离茗皇贵妃娘娘您的寝殿不远,她又怎会偏在这迷了路。”

凤妃阅望着她先前跑来的方向,只见那正前方,殿门虚掩,像是急急忙忙,忘了拉好。她走上前,李嫣跟在身侧,一手,将那殿门打开,走了进去。

里面,倒不像寻常殿内那般摆满了东西,相反,倒是空荡荡的,对面,一张足有一人长的案几上,摆满了一卷卷画册。

~~~听说明天有日全食,提个醒啊,亲们打着灯笼哦~~~

凤妃阅拾阶而上,手掌抚着上头扎捆起来的宣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