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葶,你有喜欢过人吗?”

女子跟着面色酡红,赶忙摇下头,“姐姐,你胡说什么呢。”

李嫣神秘的勾起嘴角,她小心翼翼在锦被中摸索半天,伸出之时,手上挂着一个剔透的玉扳指,“好看吗?”

施倚葶接过手去,将那扳指摊放在掌心中,她将中间的指环对着外头明月,双眼眯起,“真好看,你从哪来的?”

“是别人送的!”李嫣甜蜜地将锦被拉上肩头,“他说,他会接我出去。”

施倚葶握着扳指的手紧了紧,洋溢的笑容顿在小脸上,忽闪的眸子,镌刻出几许不愿接受的闪躲,“是,是么。”

“倚葶,你怎么了。”李嫣慌忙伸出一手握住女子皓腕,她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你放心,只要我能走出这浣纱宫,我一定带你出去。”

将扳指还回到她手上,施倚葶勉强笑开,眼中的不舍及无助清晰呈现,“姐姐,那人是谁?”

李嫣将扳指握在掌心中,眼中,坚毅无比,“我们只在御花园的假山中见过几次,天太黑,我看不清他的样子,但是,他的声音好听极了,我听过一次,以后就再也不会忘记。”

“可是,他真的会来接你吗?”

“一定会的。”李嫣笃定,“我不能确定,却隐约知晓,他是这宫中之人。我请人看过,这扳指非一般物件,只有皇子才会有。”

“真的吗?”施倚葶跟着惊呼,目光惊羡,“姐姐,他也没有见过你吗?”

李嫣点下头,笑容和煦,“我们说好了,要将这第一面,留到他找到我的时候。”

女子头侧着,望着李嫣雀跃的笑意,施倚葶单手撑起面颊,心中忽地泛上酸涩,“姐姐,你走了,我真的害怕。”

“倚葶,”李嫣紧握着她的手,冰凉的指尖用力而坚定,“相信我,我一定会带你出去。”

她点下头,二人牵在一起的手放在床榻中央,夜幕黑彻,除了窸窣的说话声外,便只剩下各自的心思。

“叫你做这么一点事竟敢顶嘴!”

翌日,李嫣刚踏进浣纱宫就见一群丫鬟围在一起,她徒步上前,忽见一抹身影从眼前掠过,随着身子撞翻水桶的声音剧烈传来,她这才看清那人竟是施倚葶。

“葶儿——”李嫣从未唤过她名字,整个浣纱宫内,也无人知晓她的全名。

“小贱人,还敢装死。”一名年长的丫鬟推开李嫣,拽起施倚葶的头发向边上撞去,“我让你顶嘴!”

女子忍着痛,眼泪早已簌簌而下,李嫣又气又急,赶忙上前相护,“她有名字,你们为何要这般糟践别人?”

“这事与你无关,”众人围堵上前,“我们想要教训的是她。”

“姐姐——”身后,女子双手扯了扯她袖子,委屈啼哭,“我没有回嘴,真的没有。”

李嫣心头一酸,忙用身子将她护在后头,“你们看看,好好的浣纱宫被搞成什么样,等下娘娘的衣衫要洗不干净,你们也别争了,索性大家一道去阎罗殿得了。”

众人面面相觑,恰赶姑姑掳着袖子正走进来,“造反了,谁干的!”

“走。”领头丫鬟使个眼色,一干人等赶忙散开,女子转身之际,犹回过头来恶狠狠说道,“你有本事,就一步都不要离开,要不然,她在浣纱宫内不会有好下场。”

施倚葶忍着痛,见姑姑正向这边走来,忙慌慌张张去收拾地上的狼藉,李嫣见状,一把拉住她的手,不让她有所动作。

姑姑走到二人身前,看了地上一眼,再见她满身是伤,倒并未如平日那样为难,而是径自走开了。

回到住处,李嫣一声不吭,见她不说话,施倚葶只得讨好地扯下她袖子,“姐姐。”

李嫣顿下手中动作,忽地将白纱用力丢掷于榻上,“你这个样子,让我如何能走得安心?你为什么就不能学者保护自己,不要再依赖于我!”

女子双肩害怕地瑟缩,她从未见过李嫣发这么大的火,“对不起,姐姐,我不会再拖累你。”

李嫣见她想哭,却强忍着,当下心一软,让她靠在自己肩上,“倚葶,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心急,怕你再被欺负。”

锦瑟年华谁与度 173 男宠

施倚葶面上带泪,神色无辜,她抚着手上的瘀青,慢慢低下头来。

“姐姐,我没有做错什么,她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傻丫头。”李嫣一手在她背上轻拍,“世上很多事,是讲不出道理来的,我不可能陪在你身边一辈子,你迟早有天会独自去面对的。”

施倚葶知道她话中意思,月色透过窗棱照射进来,越发凸显出女子面上的怯弱,抓着李嫣的手臂越收越紧,“姐姐,无论如何,我都等着你。”

二人脑袋挨在一起,深宫内苑中,能有这般情谊的并不多,李嫣握紧她肩膀,安抚了许久后,施倚葶才慢慢闭上眼,睡了过去。

将她安顿好后,李嫣批起外衫,一看时辰差不多后,便蹑手蹑脚向外走去。他们之间的约定,她没有忘记,她更加清楚,男子就要兑现诺言,来接她出去了。

半个时辰,她不敢久留,折回的步子蹲在屋外,就听得里头传来沉闷的痛呼声。

毫不犹豫地推门进去,只见施倚葶被屋中众人逼到了墙角,她双手护在身前,一双晶亮的大眼睛在瞥见进来的身影后,咻然放亮,“姐姐——”

“怎么回事?”李嫣反手将门带上,面色冷下。

带头女子便是先前的那名丫鬟,她命人点上烛火,一时,整间屋子都亮堂起来,“我们怀疑这儿出了内贼。”

李嫣上前,来到已经缩成一团的施倚葶面前,“葶儿,发生什么事了?”

“姐姐——”女子躲在她的身后,视线被那一双双凶狠的眸子压下,李嫣见她不说话,忙的将两手轻落于她肩头,“不要怕,告诉我。”

施倚葶唯唯诺诺,片刻后,才将紧握的手掌摊开,递到李嫣面前,“她们想要这个,我不给…”

白皙的肌肤上,那玉色扳指被衬托的越发剔透。李嫣伸出手去,指尖还未触及,便缩了回来,她面色愠怒,回头冲着围在边上的众人说道,“你们说这儿出了内贼,是何意思?”

“你看看她手上的东西,她一个卑贱的丫头,不是偷的,又是打哪来的?”女子一手叉腰,趾高气扬指着施倚葶,“哭哭啼啼,看见这副样子就心烦。”

李嫣听闻,却是霍然起身,一手用力将她的手臂挥打开,“那东西是我的,谁身上没有几件珍藏的物件。那我问你,你平日里戴的那对簪子又是打哪来的?”

“那是西宫娘娘赏赐的。”女子面上微有心虚,语气依旧强硬。

“我这扳指也是上头主子赏赐,怎么,是不是还要和你说清楚是哪位主子松的手,你还有胆子去对质不成?”李嫣站在榻上,居高望向众人,“你最好看看清楚,这浣纱宫可不尽是任你欺负的主,你若还要胡闹,被上头知道了,大家都别想好过。”

李嫣的性子,大数人都知道,固,平日里也没人敢去招惹,边上丫鬟纷纷围上来,“算了,弄清楚就好,都是自己姐妹。”

带头女子顺势咽下口气,一双眸子却始终定在施倚葶身上,李嫣见众人散去,这才坐下身,回到她身边,“你怎么样?”单手将她贴着面颊的碎发拨开,女子慌忙想要闪躲,半边面颊红肿的厉害,“太过分了!”

“姐姐,算了。”施倚葶拉着她的袖子,掀开锦被后示意她一同缩进去,“快将这东西收好,方才差点被她们给翻出来,我都吓死了,幸亏没让她们拿去。”她如视珍宝的用手指在上头轻轻抚过,交到李嫣手中。

“倚葶——”女子咬着下唇,将那扳指戴在手上,似乎,很难启齿,“明天,他就会来接我出去。”

施倚葶双目灰暗,她掩饰的将锦被拉了拉,“是,是么,那很好啊。”

李嫣一遍遍抚着那扳指,须臾后,抬头说道,“我想过了,我不能将你一个人留在这地方,一天都不能。”

施倚葶靠着墙壁,将脑袋轻搁在李嫣的肩上,“我不怕,你说过,会带我出去的。”

她如今的处境,自己怎能一走了之?况且,即使真能带她出去,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浣纱宫内诸多复杂,施倚葶不是自己,她的软弱,只会受到更多的欺负。李嫣秀眉紧蹙,忽地,脑中便是一亮。将手上扳指取下,她虽有不舍,却还是将它毫不犹豫塞到对方手中,“这个信物你拿着,明日,你跟他离开。”

施倚葶杏目圆睁,双手一缩,忙将那扳指放回李嫣手里,“姐姐,我不要的。”

“你个死脑筋的丫头,”她点下她额头,“明日,你先出去,我在这里没人敢欺负我,到时候,等走出浣纱宫,我再找个机会同他讲明白了,不就行了么?”李嫣将扳指戴上她拇指,“要不然,我出去了也不能安心。倚葶,我们不可能一辈子留在这,姐姐答应过你,不会再让别人欺负你,这里都是些欺善怕恶的主,听我的,明日你就戴着这扳指。”

女子还要推脱,说怎么都不肯接受,“我不要,有你肯带我出去的这句话,我就心满意足了。倚葶在这没有亲人,就你一个姐姐,我想你过的好,不要被我拖累,你明白吗?”

李嫣将扳指重新戴在她手中,“听我的,我们会一起出去,到时候,我们姐妹就不会被人欺负,再也不会。”

施倚葶似是被说动,她不想再任人宰割,可心中仍有愧疚、不妥,“那扳指是你的,我不能那么做。”

“到时候你接我出去,不是一样吗?”李嫣打消她担虑,手掌在她脑袋上轻拍下。一夜间,谁都没有合上眼,天还未放亮,众人便已起身,李嫣同施倚葶刚进入院子,就见姑姑翘首以盼,让赶来的丫鬟们聚在一堂,分排成双列。

也就是那一日,当孤夜孑踏入这座园子之时,很多事,便都注定了,更改不了。男子俊朗挺拔,有一张孤傲而孑然的脸,天生的王者霸气,已经在那一刻悄然隐现。他异于常人的琥珀色眼眸扫过女子们纤细的手指,最终,落定于施倚葶的手上。

近在咫尺,他走的如此之近,当他执起女子的手时,李嫣只觉瞳仁深处被那扳指的玉色给刺到,差点睁不开眼。她看着孤夜孑将她的手抓在掌中,倚葶的脸上,泛起娇羞潮红,谁也不曾预料到,有着美好声音的男子,竟还有这般惊人的身世同品貌。

后方众人面面相觑,几名丫鬟更是惨白了脸,恨不能将脑袋埋在胸前永不见人。

男子丝毫不忌讳的将女子揽过去,大掌搁在她腰际,执起戴着扳指的柔荑,“我们走。”

施倚葶握紧他的手指,如溺水中好不容易抓到的稻草般,不松开,男子旋身离去,目光扫过李嫣,却未作逗留,对于不相干之人,他向来便是这么吝啬。

姑姑喜迎相送,施倚葶在即将踏出浣纱宫之时回眸,菱唇微启,以唇形说出二字,“等我。”

李嫣信了,这一等,终于让她尝到了从满心希冀再到绝望的感觉,浣纱宫,就像是一座巨大的囚笼,她错过了一个出去的机会,这辈子,也就不会再有第二次。

“姐姐——姐姐——”施婕妤轻唤,几声后,才让她回神,“时间不早了,我得先回去。”

风妃阅赶忙小心藏起来,待到二人都走出林子后,她这才起身跟出去。

回到凤潋宫,李嫣已经守在门外,见她过来,赶忙行礼。风妃阅摆下手,示意起身,“皇上可曾在里头?”

“回月公公的话,皇上方才还在找您。”

风妃阅踏入内殿,同先前一样,孤夜孑正撑在案几前批阅奏折,见她进来,眼皮子抬下,“去哪了。”

风妃阅将顶上帽子摘下,几步来到孤夜孑身边,视线落在男子拇指的玉扳指上,她们嘴中提到的,会不会就是这一个?孤夜孑惊异于她的动作,望着自己被抬起的手,他不解开口,“怎么了?”

“戴在手上不会磕着难受么?”她状似认真地凑上前,孤夜孑手掌一握,缩了回去,“戴着已经习惯了。”

风妃阅面色失落,抓着他的手,“把我的链子还给我。”

孤夜孑专心查阅奏折,并未当真。女子见状,索性将他手拉过去,袖子捋起后就要将链子的环扣解开,“阅儿,别闹。”

风妃阅小脸沉下,被皇帝一把钳住皓腕,“怎么了你。”

“这扳指是你送别人的信物,两样戴在一起,不显累赘么?”她眉眼轻扬,心中堵着一口气,无处宣泄。

皇帝反手一勾,将她按坐于自己腿上,“谁告诉你,这是朕送人的定情信物?”

风妃阅气他有所隐瞒,刚要回嘴,就听得外头传来一阵急促通报声,“两宫太后驾到——”

全身一怔,她急忙起身,将放在一边的帽子戴上后恭敬站在皇帝身后,孤夜孑才要嘲弄,转眼间,俊目在瞥见太后的身影后,咻的冷下去。风妃阅不露畏惧,将下巴扬起,视线正好对上西太后,“奴才参加两宫太后。”

二人在堂下落座,东太后睬了风妃阅一眼,目光鄙夷别开,“皇帝,你这般操劳国事,也要顾着点自己的身子。”

孤夜孑将手中奏折合上,对于东太后突然的熟稔,很是不惯,“太后,有话但妨明说。”深更半夜之时,总不会是特意来关心他的身子。

西太后就着热茶,一双精明的眸子透过水雾氤氲定于二人身上,“皇帝莫要介怀,这些日子来,本宫本不想管,可后宫妃嫔怨言颇多,有些事,传出去总是不大好。”

风妃阅凝望身下男子的侧脸,西太后话中有话,这件事,怕是同自己有关。

“男宠之风,不该由皇帝开始盛传。”西太后放下手中茶杯,“后宫人脉单薄,现如今,皇帝最重要的便是繁衍子嗣,以保我炫朝长期繁荣昌盛。”

风妃阅愕然,细想之下,也就不奇怪,皇帝走到哪都将自己随身带着,就连安寝都要她这小公公陪伴,后宫佳丽三千,他再怎么清心寡欲,也不可能雨露不沾。久而久之,谣言也就这么传开了。

“不过是名太监罢了,模样更称不上端庄,这样吧,本宫那边正好缺个人,皇帝索性就卖个人情,有些话,不也就不攻自破了么?”东太后毫不掩饰对风妃阅的鄙夷,就连多看一眼都嫌累。

皇帝五指扣着桌面,沉重有序的声音,随着他薄唇的拉开而顿住,“一些流言蜚语就让太后惶恐成这样,不过是个男宠罢了。”男子一抬手,五指落在风妃阅臀上,轻佻地掐上一把,“不知道其中滋味的,永远不会懂。”五指张开,皇帝将风妃阅向前推一把,“东太后想要,可他毕竟是个太监,于朕来说是如鱼得水,若是…”

“皇帝——”堂下的东太后坐不住,一张脸尴尬的酡红,神色愠怒。风妃阅不着痕迹睬他一眼,皇帝的话,无疑承认自己是个男宠,不知道他搞什么鬼。

西太后按上女子手背,冲着她摇下头后,微笑起身,“既然皇帝执意,本宫也无法再加干涉,那些个妃嫔闹得厉害,本宫也算规劝过,好对众人有个交代。”

他话语轻柔,甚至带着几分慈善,同平日里的犀利狠辣完全相悖,东太后跟着起身,寒蝉几句后,就走出了凤潋宫。

风妃阅过了许久才敢扭下僵硬的腰,一手将他依旧贴着自己的手挥开,“这两宫太后,可真会挑时间。”

“砰——”

皇帝一掌猛地重击于案几上,狭长的凤目掩下轻佻,瞳仁中深刻出嗜血的杀气,五指紧攥,青筋直绷,“这两只老狐狸!”

“孑,怎么了?”风妃阅大惊,被他面上神色所骇住。她近身上前,将他攥紧的拳头包在掌心中。

皇帝抽出一本奏折,随手一扔丢在风妃阅面前,“朕没有想到,来的这么快!”

锦瑟年华谁与度 174 混乱

她疑惑不解,抽回手,将那奏折打开,美目扫过上头字迹之时,瞳仁晶亮,咻地睁大。

“这,应该是好事啊。”

厉王爷喜得阿哥,宫内东太后想要着手操办盛礼,为小阿哥庆生。

皇帝单手撑起前额,冷毅的俊脸越发阴霾,“两宫太后此次前来,是为探个虚实,朕若真为了个男宠而摈弃后宫妃嫔,岂不是更加顺了她们的意?君家瓦解,朕同太后之间,早就开始正面交锋,只差没有撕开脸皮。”孤夜孑大掌揽上她的腰,将她带到自己身边,“如今厉王爷有子,阅儿,朕不得不担忧。”

风妃阅任由他靠在胸前,顿在身侧的手,僵硬后落上他肩头,这江山,觊觎之人太多,孤夜孑至今尚没有子嗣,如今,厉王爷得一阿哥,这无疑再度成了皇帝心中的隐患。

心中攀升起愧疚,皇帝抬起头来,见她眼中有一瞬而过的闪躲,风妃阅张下嘴,想要开口,却被他一根手指压着,说不出来,“朕现在什么都不想,唯一要做的,便是除去那两个老东西身后的势力。我要让她们看看,谁才能坐上这把龙椅,一统天下。”

风妃阅嘴角勾起,勉强笑开,她知道孤夜孑刻意不提孩子的事,是为她着想,“明日,我去找陌医师再去讨几副药,上次便是服了他的药后才怀上的孩子,可见,还是得试下。”

“找陌医师?”皇帝让她坐到自己腿上,“以你现在的身份,如何开口?”

风妃阅一手勾上他脖颈,“他早就认出我来了,瞒不过他。”

孤夜孑食指在她腰际轻轻敲打,在她收住话语时,他腕部一顿,“他知道了?”

风妃阅抿起菱唇后点下头,“他是神医,自然能分辨出我身上的气息。”

“这是他说的?”孤夜孑侧仰起脑袋,见她点下头后,薄唇微撇开,“这样的话,你竟然也信。”

风妃阅回眸,白皙的手掌贴上他嘴角,“不许你胡说八道,他和别人不一样,我能相信他。”

曾几何时,这句话也从孤夜孑的嘴中脱口而出过,他拉下她的手包入自己掌心,食指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阅儿,你只能信我。”

风妃阅知道他有些时候较真起来比孩童还要难缠,故而并不反驳,只是顺着他的意枕在男子胸前,奏折堆成一叠,皇帝已无心批阅,万般心思齐聚而来,慢慢陇上眉头。

为小阿哥庆生的宴会摆在厉王府,届时,太后同皇帝全部出席,风妃阅自然也就跟在了身侧一同前往。

厉王爷的府邸还是第一次见,红色的子孙灯笼挂满整个廊檐,就连门口两座威严的石狮亦被戴上花联绸缎,朱漆红的大门口,家丁往来相迎,好不热闹。走入后院,四座拱桥环绕于人工开凿的水泉之上,天然乔木择地而生,茂盛繁荣。

皇帝高居首位,等了半日,却不见厉王爷露面,文武百官齐聚堂下,东太后脸上挂不住,连忙叫人去请。

孤夜孑冷着脸,须臾后,才见男子正装而来,身侧,跟着身姿妙曼的侧王妃,手中抱着的,则是刚出世不久的小阿哥。

东太后欣喜起身,容光焕发上前,“来,给本宫抱抱。”

侧王妃嘴角含笑,小心将孩子交到她臂弯中,“母后,瞧,他在对您笑呢。”

东太后垂下脑袋,眉眼随着那小小孩子无意识的动作而扬起,食指落在小阿哥的嘴唇上,那小人儿不懂事,张开嘴就要吮吸,“瞧,可把我的孙子给饿坏了。”

孤夜孑意兴阑珊,这种热闹的场面他完全融入不了,风妃阅伴在身侧,她担心垂目,视线落在皇帝放柔的侧脸上。他一手支着脑袋,面部神色定格,奇异的眸子散发出一种说不清的希翼,风妃阅眨下眼睛,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皇帝眼中一闪而过的,可是向往?

诸位大臣纷纷上前恭喜,厉王爷忙于还礼,抽身之后,大步来到孤夜孑身前,“微臣参见皇上。”

“臣弟不必行礼。今日,是你的好日子。”孤夜孑斜躺在椅背上,眼神收回,带着迷离的慵懒。

厉王爷饱满的前额忽然仰起,风妃阅有些害怕地转动下眼珠子,生怕被他认出来。男子挺身站立,视线不经意落在她脸上,深邃的瞳仁在攫住那双眼睛时,咻的一亮,浓密的睫毛轻扇,目光渐渐眯起。

犹如惊受酷刑般难耐,风妃阅两手抓着衣侧,直到掌心中掐出褶皱,双目左右环视,尽量避开。

“皇兄,哪弄来的小太监,又黑又丑。”厉王爷语不惊人死不休,一句话,差点让风妃阅被口水噎死。她双目瞪大,在男子勾起的唇角中忍下这口气,不就是说自己丑么,这样倒好,总比被认出来的强。她红唇紧抿,在厉王爷高傲的视线中,逐渐拉开微笑。

侧王妃抱着小阿哥在堂下行礼,走近了细看,才发现那是个很可爱的孩子,胖嘟嘟的小脸,不怕生,见到谁都能咧开嘴巴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