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不掉,”风妃阅端详着那枚奇异的戒指,“我生怕被人怀疑,特意将这花纹的一面掩在掌心中,不细看,只当我手上是枚细巧的指环。”

“可我介意。”孤夜孑拽一下,却见它依旧纹丝不动,丝毫没有卸下来的意思。

风妃阅顺着坐下,将手递到他面前,“记得你说过的话吗?”

孤夜孑将她的柔荑抓在掌心中,手指轻轻握住那枚戒指,“记得,我欠你一枚。”

风妃阅淡笑,温润的嘴角翘起,“在我们那边,成亲就得戴上戒指,相传,这个手指的地方,有一根姻缘线,圈住了,一辈子才逃不掉。”

孤夜孑将信将疑,将她手指拉到眼前,细细端详,“那我一定要准备个大的,把你整个手套起来。”

风妃阅小嘴微撇,用手肘在他胸前轻撞,余光扫过那圣旨,她知道孤夜孑口中,那名在假山中相遇的女子其实应该是李嫣才对,“这么多年来,你就那么相信施婕妤么?”

皇帝握着她的手忍不住收紧,剑眉微拧,眼皮却垂了下去。风妃阅心头一沉,敏锐的视线直勾勾落在男子俊脸上,“孑,你有没有觉得,对李嫣有种熟悉的感觉。”

孤夜孑薄唇紧抿,两手揽着她的腰,将她贴近自己,“有。”

风妃阅不免动容,接口道,“是声音吗?”

男子慢慢抬起头来,语气有些沉重,“是一句话。”

她靠在皇帝肩头,并没有追问,而是睁着眼睛听他说话,孤夜孑并未立马开口,仿佛在想着女子曾经说过的话,“那时候,是你刚发配,我知道中途有人劫囚,心情难免不好。到了深夜,我才敢到你的凤潋宫安寝,一直就害怕太早歇息,只会对着四壁胡思乱想…”

风妃阅羽睫轻扇,放在他腰际的手,用力揽住,“直到有一日,我在殿内喝酒,李嫣站在边上陪了大半夜,我本有很多话问她,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为什么?”她轻声问道,并未抬头。

“我说过,要对施婕妤一辈子好,那样的好,不是因为她当初的身份,而是因为她这个人。”皇帝丝毫不避讳,“不管是谁,到了今时今日,朕只有辜负。”

风妃阅想要起身,却被他按在胸前,“我记得在凤潋宫内,她说,天黑了,总有天明的时候,既然皇上不喜欢黑夜,何不找些事做,让它快些过去呢?”女子动也不动,仍在想着李嫣话中的意思,孤夜孑将下巴抵在她头顶,心头,越加沉重,“这些话,她以为我不会记得,其实,她说过的很多,我都没有忘记。”

原来,皇帝并不是糊涂,风妃阅紧扣住男子手指,他的不认,是因为他已经给不了李嫣当初承诺的那般,也许,能给她个名分,却注定将她一辈子囚困在宫中,别的,再也给不了了。

“可是,这样对李嫣太不公。”风妃阅摇下头,“你既然已经…”

“阅儿——”孤夜孑大掌封住她小嘴,“朕顾及不到那么多人,也不想追究当年的事。”

“孑,你太纵容了,” 风妃阅将他的手拉下来,“若是换了从前,我定不会相信,尊王心会如此软弱,你为了保护一个人,却不顾他人性命。施婕妤为何会有今日,一半过失在于你,知道她的身子为什么越来越差,那是因为她长期服用虎狼之药。追捕索伊的那个晚上,我无意间在她木柜中发现了那些药材,试问,一个人连自己都能豁出去了,她还能怕什么?而这一切,全是因你过于庇护…”

风妃阅一针见血,人也起身站在男子面前,“你就看见她舍命替你换回圣旨,别的都看不到吗?”

面对她的质问,孤夜孑无言以对,片刻后,才慢慢来到她面前,“她能出口保住李嫣,我就还愿意保护她。”

风妃阅闷声将圣旨重新放回暗格,她背对着男子,抬下脑袋,“若不是因为我,李嫣一早就已经出宫,不用卷入这些是非。既然话说到这,让她离开吧。”

身后,男子重重点了下头。风妃阅松开手,转身,朝着殿外走去。

一路徘徊,这深宫内苑中,她什么都没有怕过,如今,这一步步走出去的脚印,却让她充满害怕。就像当初面对君宜时一样,她和她,都应该得到幸福,这里从来就不是她们该来的地方。

回到凤潋宫,李嫣低着眉头正守在殿外,听到脚步声,下意识抬起头,“奴婢见过月公公…”

风妃阅几步来到她面前,望着她恬静而温和的面容,自己却是变得难以启齿。她想起孤夜孑昏迷时,李嫣为了守住这个秘密所做的一切,“服侍了我这么久,难道一点都没有认出来吗?”

李嫣吃惊,瞪大的两眼在她脸上仔细察看,片刻后,嘴巴张的老大,皇…皇…”最后一个字硬是被憋回去,她神色诡异,而后便又转为雀跃,“太好了,太好了。”

风妃阅见四周没人,索性就走到石阶前,盘膝而坐,李嫣不敢大声,只得小步跟过来。

风妃阅半天没有说话,一手在身侧轻拍,“陪我坐会。”

李嫣点下头,望着她凝重的侧脸,关怀声音,“娘娘您怎么了,心事重重的。”

“李嫣——”风妃阅扭头,犹豫后,依旧开了口,“当初若不是遇上我,这时候,你应该活的很好。马上,宫内就有一批丫鬟出宫,我想问问你,想要离开吗?”

风妃阅就那样一瞬不瞬盯着她,李嫣有些吃惊,却也很好的敛下去,女子的眼神太过复杂,有一种东西却是真的,她是真心为了自己好,“谢谢娘娘…”

“李嫣,”风妃阅见她依旧坚强,当下便突生出几分钦佩,“这个皇宫,已经耽误了你太多的时间。”

“娘娘千万别这么说,”李嫣两手抱紧膝盖,月色稀疏,就连对方的脸都看不真切,“这段日子,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娘娘是好人,更是值得皇上一辈子去好好对待的人。很多事,我从一开始的放不下,到如今的选择释怀,其实,真的很轻松…”女子目光望向身侧的风妃阅,“太久没有看看外头的样子了,家里的天空,不知道是不是也和这儿一样,看得见这么多的繁星呢?”

风妃阅双手撑于两侧,抬眸向着天际望去,“能,只要心中开朗,在外头的天,会越加广阔。”

李嫣赞许,很多事,不用明说,她也不想再计软,那样的话,自己反而太累了。

风妃阅余光睇着她侧面,本想问的话,被咽回去,她微微而笑,这样的女子,怎么可能会有恨呢?

李嫣收回视线,对上风妃阅的眼睛,依旧晶莹,只是…不再透彻。

氤氲的目光遮住了她眸底的清晰,她双唇轻轻哆嗦,贝齿紧咬住下唇后,扯开一抹笑来,“什么时候可以出宫呢?我有些迫不及待了…”

风妃阅瞳仁酸涩,心里面空荡荡的,有些难受,女子垂下的一缕碎发打在肩头,孤孤零零,突然…就有了种寂寞的感觉。

锦瑟华年谁与度 182 别情之涩

二人始终没有再说一句话,李嫣走的时候,风妃阅就坐在原地,看着她稀落的剪影一步步从凤潋宫走出去。

她自问,自己这样做,对李嫣是否真的公平,风站阅顺着长阶躺下去,心头聚起浓思。

李嫣顺着长廊一路走回去,天天行走的地方,如今已经有些陌生,走不了多久便迷了方向。纵观流云炫彩,皇宫内,还是余有留恋,她徒步行走,不知不觉间,抬眼望去,竟来到了景夜宫门口。

她忤立在原地,只看到女子倩影投射在西窗上,李嫣犹豫片刻,还是走了进去。

施婕妤坐在园中,紫藤下的石桌上,摆放着百鸟镂刻的花灯,听到声音,她抬下头,目光在同李嫣对视之时,绣针不小心扎在了手上,“啊——”

女子大步上前,语气慌张说道,“怎么了,是不是扎到手了?”

“不碍事。”施婕妤将中指吮入嘴中,眉头轻皱下,放下手中的活。

“在浣纱宫的时候,就数你女红最好,“李嫣拿起她放在桌面上的绣架,这么多年来,你绣的百合还是这么好看。”

“这是给你的,”女子抬起头,视线落在她手中,“两朵娇弱的花,想要相依为命,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李嫣听出她话中的无奈,百合,本应是纯净而淡雅的,不该被世俗所染,“倚葶,我就要离开了。”

女子垂下的视线轻颤,脸上的神色很复杂,有释怀,有轻松,却也有恋恋不舍,“离开,去哪?”

李嫣手指抚过那些细致的针脚,一道道,就像是这么多年来,自己所经历过的了绝望一样,她瞳仁中闪过感伤,强自笑开,“去一个,属于我的地方,有山,最好还能有海的地方。”

施倚葶眼中带泪,本来是晶莹点点,如今,随着她的话而泪流满面,“姐姐——”

李嫣垂下脑袋,碎发打在眼角,遮住她眸中的冰凉。

“我也好想和你一样,去那样的地方,姐姐,到了这一天,我多么想走出皇宫,我真的好累,好累啊…”施倚葶双手掩面,肩头因着女子的动作而微微颤抖,“这宫里面,就你一个真心对我的人,姐姐,你原惊我的自私吧…这一切,都是我害的,如今落得这般下场,也是我自己咎由自取。”

李嫣一手按在她手背上,轻轻拍打,“倚葶,你知道吗,人和人,是不能错过的,一旦真的错过,便再也找不回来了。上天给了我们最好的机会,只是,我们自己失去了。”她望着园中即将盛开的红梅,苦涩说道。

施倚葶望着她的小脸,她扪心自问,为什么做不到李嫣那样,不然,也就不用这么累了。

“过几日便有一批宫女出宫,到时候,我就离开,倚葶…你好好的保重。”李嫣始终不忍,却不得不开口。

施婕妤凝神,这本该是去了一大患,可是为何,自己的心却感觉一下空了。那个只为护她,全心全意为她的李嫣就要这么走了?今后,这深宫中怕是真的只有自己一人了吧?她突然惶恐,更多的,则是不适,冰冷的眼泪流在手掌中,溢满整张小脸,“姐姐,对不起,对不起。”

李嫣想起昔日在浣纱宫的情景,心中难免触动,如今再看,早已是物是人非,“倚葶,不要说对不起。”

女子听闻,脑袋轻抬,双目直落在她脸上,“姐姐,我一直不懂,你为何会对我这般好?我不值得啊!”

“倚葶,你怎么了?”李嫣起身,双手按住她激动的双肩,施婕妤用力一甩,脚步趔趄,踉踉跄跄,“你知道吗,我有很多机会可以和皇上讲,我不止一次能将你从浣纱宫带出来,可是我没有…当我在凤潋宫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甚至想过…想过,”她两手掩住嘴角,再也说不下去,“我唤你一声姐姐,不是假意,而是真的将你当做我亲人…”

李嫣听着她语无伦次的话语,一动不动愣在原地。虽然她也曾经这么设想过,却始终不肯相信,她一再说服自己,倚葶只是没有找到机会而已,她不会丢下自己不管的。她泪流满面,李嫣望了她一眼,也跟着哭了出来,全身止不住的轻轻颤抖,五脏六腑,仿佛被强行积压在一起,动一下都能疼的钻心。

“姐姐…”施倚葶再也说不出别的话,今日的她,反常的令自己都吃惊,也许,是李嫣说出要离开的时候,她才交付了全部信任吧。她不想将这个秘密一辈子藏在心里,李嫣应该知道。

“倚葶,”女子突然开口,放眼望去,看到的依旧是一片阴暗的天空,“其实,在浣纱宫等待的那些日子,我的心已经死了,现在,我只想出去,让它重新活过来。”她话语落定,视线望向施倚葶,凝视片刻后,头也不回向外走去。

“姐姐——”女子追出一步,李嫣闻言顿足,宽大的丫鬟服下,身子消瘦而单薄,“如果,你早知会像今天这样,当初还会将那枚板指交给我么?”

李嫣原先止住的眼泪簌簌而下,她抬起袖子慌忙擦拭,没有回答,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望着突然空旷的园子,施婕妤心神被一下抽空,魂不守舍坐回先前的位子,她双臂环肩,在感觉到瑟缩的冷意后,整个人趴在桌面上嘤嘤啼哭起来。

李嫣走出景夜宫,并未立马回去,她突觉全身无力,一手撑在墙壁上后,缓缓坐到了地上,施婕妤的话问住了她,是呵,当初,要是再给自己一次机会…

她多么,想戴上那个板指,也许,自己不该顾虑那么多,她更应该决绝地走出去…

一路跌跌撞撞,自己唯一放不下的,只有那片竹林了。

几天没有清扫,地上落满尖细的竹叶。她找来放在边上的笤帚仔细打扫,不知道她走了之后,这儿会变成什么样子?她细致的连一个小角落都没有放过,直到大汗淋漓之后,才走入了边上的假山。

好不容易摸索到火折子,刚要点上烛火,便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

她慌忙屏息,这儿隐蔽的很,一般很难被发现。李嫣竖起双耳,却听得那声音正朝这边走来,来不及躲避,脚步声就已经走了进来。她惊得脚踝退后,无意中,踢碰到摆放在地上的物件。

“这次,又是你先到了。” 男子启音,高大的身影在无形中压迫而来,惊得李嫣目瞪口呆,那…竟然是皇帝的声音。

他熟稔地择块石头坐下,见她不说话,便再度开口,“是不是白日里太忙,将脑子忙坏了,连带话都不会讲了?

黑暗中,他们谁也看不见谁,仿佛回到了当年。

李嫣胆子大出许多,流着眼泪反驳道,“你才是呢,大晚上的又偷溜出来,就不怕被抓么?”

男子嘴角轻勾,后背靠在石壁上,“谁敢抓我。”

李嫣听着他的语气,唇畔挽起刚要笑,心头却打上一层苦涩,是呵,她现在已经知道了他是皇帝,二人当年留下的情,早已在这么多年间慢慢被抹去,很多事,真的已经不一样了。

突然的沉默,让彼此分外不适,想要找些话出来,可是到了嘴边,才知道何其困难。男子一手转动手上板指,温润的玉泽干净无比,他敛眉垂目,细想后,将那枚板指从拇指上取下,大掌一捞,将李嫣的手执于掌心中,这是我给你的,不要再送给别人。”

留有余温的板指握在手中,想要收紧却不敢用力,李嫣屏息,湿润的眼皮敛下,虽然看不见,却能清晰想象出它的形状。心中越渐沉落,男子的话,她听的真切,原先很多不明白的事,也豁然开朗…

她将板指套在拇指上,里头,还能感觉到他灼热的温度,“不会了,这是你给我的,我不会再送给别人。”

男子点下头,将身侧地方让出来,李嫣听到窸窣声,走过去后倚着坐下,“这个板指,我能给你第二次,可是很多事,却不能再有一次。”

李嫣明了,逐尔微笑,“我明白,我要走了,带着它,我走得很心安。”衣裙轻扬,她起身后,人已走了出去。心里尽是苦涩,两眼更是模糊。

“李嫣——”孤夜孑突然出口唤住她,女子脚步适时顿住,为这第一声的名字而悸动,身后,久久没了动静,皇帝起身,站在假山内望着那抹突然清晰的身影。李嫣将戴着板指的手按在胸前,须臾后,头也不回走出了竹林。

三日后,她仰下满身情,孑然出宫。

施倚葶一人在身后默默相送,直到宫门关启,她仍旧一动不动站在原地。侍卫上前询问,以为她是不小心走到了这,“娘娘,马上就要变天了。”

她魂不守舍,眼睛直勾勾瞅着那扇宫门,直到日落西山。

孤夜孑同风妃阅对面而坐,二人谁也不说一句话,她目光扫过男子拇指,“希望,她能好好的生活,皇宫里面,确实太累了。”

孤夜孑双手按住太阳穴,神色讳莫如深,也不开口。就在气氛再度沉默时,外头传来李公公的通报,“皇上——”

“何事?”孤夜孑语气不耐,双目咻地睁开。

“冬怜求见。”李公公神色慌张,似是有什么大事。

“让她进来,”孤夜孑正色,风妃阅起身,慌忙退到他身后,转眼间,李公公就已经领着一名小丫鬟走进来。那人身着浅色服饰,头垂得低低的,似乎很怕生,年约十四五,待到走至近身时,方跪下身行礼,“奴婢参见皇上。”

孤夜孑一手轻挥,李公公弯腰后,退了出去。

“起身。”

“谢皇上。”丫鬟毕恭毕敬站起,孤夜孑一手放在桌上,目光灼灼,“你深夜见朕,可是有何事?”

女子抬起头来,风妃阅扫一眼,眉头蹙戚,觉得有此熟悉。丫鬟双目望向四侧,确定没有旁人后,这才小心翼翼开口,“回皇上,”她脸突地酡红,似乎有些难以启齿,“西太后有孕了。”

不止是皇帝,就连风妃阅都差点将下巴掉落,事有因果,可这事,也太凑巧了吧?

“有孕?”孤夜孑琥珀色的眸子睁大,难以置信。

“奴婢也很惊诧,这几日,西太后的反应很大,她说是自己身体不好,可就在方才,奴婢偷偷听到她同国师的谈话,才敢确定。”丫鬟低下声,“好像是才怀上的,脉象还不稳定。”

“那孩子,是谁的?” 孤夜孑眸中突闪出光耀,薄唇也在微微拉开。

“奴婢不知,西太后现在方寸大乱,奴婢也不敢太过打探,只能立马告诉皇上。”

孤夜孑阴霾的俊脸笑开,一掌突然用力击在桌面上,“好,老东西,你也有今日!”

“你先回去,记住,千万不能让两宫太后起疑,你可是朕安插在她们二人身边的唯一一颗棋子。”

“是,皇上放心。”女子年纪虽轻,说话却异常有力,胆色更不小。

直到丫鬟的身影消失在凤潋宫外,孤夜孑才难掩脸上喜色,风妃阅走到他身前,一时半会仍未反应。

“西太后几十年没有怀上子嗣,现在,怎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出。”欣喜过后,孤夜孑冷静下来。

“孑,应该是真的,”风妃阅在他边上坐下,“我上次给母后煎药时意外得知西太后竟在服用避孕之药,当时也没有多想,只是‘好玩’,将她的药换成了保胎,却不想…”

“哈哈——”皇帝听闻,抑制不住大笑出口,“好一个‘好玩’,这下,朕要看清楚那老东西是怎么死的!”

明朗的脸色突然转这狠戾,如狼般的眸子迅速眯起,充满阴鸷。

风妃阅没有想到自己一个无心之举,竟会换来今日地步,她收住惊愕,微微有些担忧,“西太后生性残忍,不知,她会不会先我们一步下手?”

孤夜孑摇下头,笃定说道,“冬怜行事一向小心,就算西太后急切想要除去自己肚中的那块肉,也不会就在今晚下手,明日,朕便带人找上慈安殿!”

锦瑟华年谁与度 183 太后之死

天空的星辉,被突来的阴云遮挡,布满诡异。

慈安殿内。

紧闭的殿门隙开一条很小的缝,里头,传来西太后焦虑的来回走动声,陌修站在边上,望着她情绪烦躁,却是一言不说。东太后双目盯着女子,“姐姐,怎会出这种事?”

“我怎么知道!”西太后不耐地停住脚步,身侧女子着急问道,“姐姐,他是谁?现在都出了这么大的事,总不能让你一人扛着。”

西太后不语,目光依旧很冷,“我已经乱了,现在,不知究竟该做什么。”

陌修双手环胸,抬起头来说道,“您是太后,一旦被皇帝以及满朝官员知道,这是多大的笑话?唯今之计,只有在事情揭穿之前将孩子拿去。”

西太后一个眼神打过来,犀利的眸中带有怨恨,直勾勾落在陌修脸上,东太后见状,忙扯了扯他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出声。“我不懂太后的意思,意气用事不是办法。”

东太后用力将手肘在他胳膊上撞一下,“修,不要再说了,”她凑近男子身侧,叹息说道,“姐姐这一辈子,就怀了这么个孩子。”

陌修自然知道,换言之,哪个女人不想有个自己的孩子,可是,他来的太不是时候,甚至,还会搭上她自己的命。

二人面面相觑,西太后冷静下来,彷徨在一边坐下,“如今,还有何办法?”

“事不宜迟,当然是快些打掉,”东太后焦虑上前,再次劝慰,“姐姐,我们没有别的法子。”

却不想,西太后听闻却是用力将手一甩,女子猝不及防,身子倒退几大步,“你说的轻松!”

陌修适时抚上东太后腰际,清准的面容凝望了对面女子一眼,一手在她肩上轻拍下,“你放心,我会想法子,我们先出去吧。”

西太后缄默,望过来的视线却有些令人不寒而栗,她目光怨恨,恨不能在二人转过去的背上打出洞来,牙关紧紧咬着,直到嘴中尝到血腥,这才松开后,将二手轻落于小腹上。她自已深知,这个孩子留不得,却气愤于他的态度。

两宫太后不知,事情会来的如此突然,翌日清晨,皇帝并没有上早朝,居然直接就来了慈安殿。

西太后才刚用早膳,手中的碗放下,便看见皇帝一身明黄色的龙袍正徒步而来,身后,跟着陌辰吏同三司官员。她心猛的一沉,知道定是要出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