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怪谈之夜话 又名 《四人夜话》 作者:宁航一

两个大学生夜访心理学教授家,请教什么是人类心理最为恐惧和害怕的东西。教授答应跟他们讲三个故事,但条件是听完之后出现任何状况,或者发生任何事,都与教授无关。他们到底能不能将这三个恐怖至极的故事全部听完?而最为神秘的“第四个故事”到底是什么?两个大学生在听完故事后,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 本文是宁航目前最为满意的悬疑、惊悚长篇小说。悬念迭起、环环相扣。凡是看过的人都是忍不住一口气读完。目前为止未得到任何负面评价。

四人夜话(1)
引子

兰成教授将门打开的时候,门口站着他的两位学生。
他注视着面前这两个大男生,目光深不可测。
“教授,对不起,没跟您预约我们就到您家来了,真是抱歉。”其中一个穿方格子衬衫,体型偏瘦的男生不停搓着双手,有些局促地说。
“可我们实在是忍不住了,非来拜访您不可,请您谅解。”另一个身材高大的男生补充道。
教授再次打量了他们几秒钟,随后露出些许微笑:“没关系,请进吧。”
两个男生坐到教授温暖的皮沙发上,教授为他们倒了两杯开水,二人赶紧接过来,连声道谢。
方格子男生抬手看了看表,略带歉意地说:“教授,现在才晚上七点钟,我们没打扰您吃晚饭吧?”
兰教授温和地摇了摇头:“我已经吃过了。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是这样,教授。我们俩都是中文系的学生,您是给我们上过心理学课的……当然,您教过的学生多如牛毛,可能对我们完全没印象……”
方格子男生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我们来找您,是因为遇到了一些困扰我们的问题。”
兰教授点点头,仿佛这种事对他来说司空见惯,不足为奇。
“来我这里的人多数都是因为遇到了困扰他们的问题。”教授和颜悦色地说。
方格子男生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教授,您知道,我们俩都是中文系的,我们热爱文学创作。尤其是最近,我们迷上了创作悬疑、恐怖类的小说。”
“而且我们准备参加最近全国性的一个悬疑小说大赛,我们很看重这个比赛。”高个子男生说。
兰教授点点头,示意他们继续说下去。
“实际上,我们在这之前就参加了一个悬疑小说协会。在那里,有共同爱好的同学们常常聚在一起讨论、交流。但最近,我们发现一个问题——”
方格子男生咬了咬下嘴唇,接着说:“我们写了很多悬疑、惊悚、恐怖小说,但都觉得不尽人意,始终无法创作出集欲罢不能的悬念和毛骨悚然的恐怖为一体的优秀小说。这让我们相当失望,甚至心灰意冷……”
“等等。”兰教授打断他的话,“你们是因为创作不出好的文学作品而困扰?难道你不认为这个问题更应该去请教你们的中文老师吗?我只是一个研究心理学的教授而已。”
“不,教授!中文老师只能教给我们修辞手法和写作技巧,却不能告诉我们什么才是深入骨髓的恐怖!”
兰教授两眼眯起来:“那你想让我帮你们些什么?”
“教授,您是专门研究人类心理学的,也许您可以告诉我们——什么是最能激起人的好奇心和探索欲、以及什么是人类心理最为恐惧和害怕的东西?”
兰教授注视了他片刻,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知道吗?关于你刚才提出的那两个问题。如果从其根源理论、系统地讲解的话,可以写成两本心理学著作。”他说。
“那您的意思是……这个问题过于复杂了?”高个子男生有些担心地问。
兰教授轻轻地摆了摆手指:“我们解决任何问题之前,都要先看它的初衷。回到一开始你们提出的问题——你们的目的只是为了写出既有悬念,又让人恐惧的小说,对吗?”
两个人不住地点头。
“那就好办了。”教授说,“你们根本用不着去深入探索人类心理的秘密,而只需要获得一些灵感和启示就行了。”
“是的!完全正确!教授,这就是我们来这里的目的!”两个男生都激动起来。
“好吧,那现在我就用一种你们喜欢的方式来告诉你们什么是人类最迫切想要的悬念和深入灵魂的恐怖。”
两个男生全神贯注,正襟危坐,一动不动地望着教授。
“我有三个故事。”兰教授说,“绝对是三个你们从来没听过的故事。”
“那太好了!”两个男生兴奋起来,“请您快讲吧!”
“可我得先说清楚,这三个故事都极度恐怖,听的过程中可能会让人产生紧张、焦虑等不舒服的状况——你们确定要听吗?”
“当然!教授,我们正需要从这些故事中获得灵感。”方格子男生迫切地说。
“那么,我得首先申明一条——你们听完这三个故事后如果出现任何状况,或者发生任何事,都与我无关——因为是你们自己要求我讲的。对吗?”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高个子男生微微皱了皱眉,说:“教授,我们俩是专门研究恐怖、惊悚类小说的,看过世界各国数以百计的恐怖故事……您讲的这三个故事,真的能达到那种惊人的效果?”
兰教授微微一笑:“在讲之前,我不做任何评价,你们选择听还是不听就行了。”
两个男生再次对望一眼,最后斩钉截铁地说:“听。”
“那好。”兰教授点点头,“最后再申明一条,这三个故事我不一定要讲完。”
“为什么?”
“在我讲的过程中,我会观察你们的神情、动作,如果我发现你们在听完第一个故事后就被吓到了,那我就不会再讲后面的故事。”
“那……我们要是没被吓到呢?”高个子男生问。
“我当然就会讲第二个故事。”
“也许第二个故事也不一定能吓到我们。”
“那我就会讲第三个。”
方格子男生沉默了片刻,然后说:“教授,您一共只有三个故事。我想知道的是,如果三个故事讲完后都没有把我们吓到,那怎么办呢?您可要知道我们俩都是出了名的胆大。”
他说完这句话,抬起头望向兰教授,青涩的眼睛中带有一丝挑衅。
兰教授用左手托着下巴看了他一会儿,缓缓地说:“如果是这样,那我就只有讲第四个故事了,也是我最后一个故事。”
“原来,您还有第四个故事!”高个子男生惊呼道。
“但第四个故事我从没跟别人讲过。因为一般人最多坚持听到第三个,就再也受不了了,不愿再听下去。所以,我直到现在也没向任何人讲过第四个故事。”
两个男生轻轻张了张嘴,没有说话。他们在心里猜测着第四个故事会是什么样的内容。
几分钟后,方格子男生目光炯炯地望着兰成教授,说:“教授,看来今天晚上,我们要来挑战您的这‘第四个故事’了。”
兰教授仍然保持着那种意味深长的微笑。他说:“那好吧,我开始讲第一个故事了。如果你们听到中途就感到害怕,可以叫我停下来,我就不再讲下去了。明白了吗?”

四人夜话(2)
第一个故事

七月十三

下午两点,梅德坐在靠窗的书桌前,手中捧着一杯淡淡的清茶,面前摆着一本人物传记小说——写的是他最崇拜的凡·高。午后的时光对于他来说如此慵懒和惬意。
一阵微风从窗外轻轻吹来,这实在是这个潮湿闷热的季节里最好的礼物。梅德扬了扬眉:感到自己的生活平静而美好。
作为一个自由画家,二十四岁的梅德拥有他所需要的一切——独立的创作空间、优越的生活条件和健硕的身体。当然,还有他最近才结识的那位漂亮女友。还有什么能比现在的状况更好?
梅德一边翻着凡·高的传记,一边想:自己现在这种生活境况,恐怕是一代大师都无法比拟的。
突然,音乐门铃在这个恬静的房间中响起。梅德下意识地望了望门口,他想不出会是谁在这个时候来拜访。
他走到门口,打开家门。
站在门口的男人几乎是在开门的同时就闯了进来,他快步走到梅德的身边,然后将门关上。
梅德惊讶地望着这个满头大汗的人——自己以前的初中同学,现在的好朋友——市公安局的法医袁滨。
“你刚参加完马拉松比赛?”梅德问,“干嘛这么慌慌张张的?”
袁滨身穿一套白色工作服。他大汗淋漓,满脸通红。这时正睁大眼睛望着梅德,嘴里不停喘着粗气。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紧张。
梅德觉得有点不对劲。他皱起眉头问:“发生了什么事?”
袁滨仍然不说话,他张大着嘴,突然全身抽搐,打了一个冷战。
梅德抓住他的手臂,将袁滨带到沙发上坐下,又倒了一杯开水递到他手中,问:“到底怎么了?你说呀!”
袁滨将水一饮而尽,然后紧紧地盯着梅德的眼睛。
一分钟后,他终于开口:“昨天晚上,不,应该是今天凌晨,我解剖了一具尸体。”
梅德歪着头,过了几秒钟,说:“这是你的工作,对吗?你就是做这个的。”
“这具尸体……”袁滨停了下来,呼吸又急促起来。
“怎么……死得很难看?”
袁滨断然摇头:“是一具溺水致死的尸体,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梅德耸了耸肩:“那我就不懂了。”
又沉默了一分钟,袁滨慢慢抬起头说:“你记得……十年前那件事吗?”
这句话一出,梅德就像遭到电击一样,猛地从沙发上跳起,大吼道:“你提这件事干什么?你忘了吗?我们约好永远不提这件事的!已经过了十年了!我几乎都忘了这件事!”
袁滨也从沙发上站起来,直视着梅德:“你以为我愿意提吗?如果不是遇到了特殊情况,打死我也不会提这件事的!”
“你到底遇到了什么该死的‘特殊情况’,需要你提起这件事?再说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别忘了,‘那件事’是我们四个人一起做的。”袁滨说,“你没有理由让我一个人承担。”
梅德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他将头扭到一边,眉头紧蹙。
“说吧,你遇到了什么事?和十年前‘那件事’有什么关系?”梅德问。
“在我讲之前,你最好把‘那件事’好好地回忆一遍。我知道,你忘不了的。我们谁都忘不了。”
梅德将头缓缓地靠在沙发靠背上,深吐一口气。思绪将他带到十年前的那一天……

 

四人夜话(3)

那一年,梅德十四岁,袁滨也是。当然,还有李远和余晖。
当时他们都是南乡初中的一年级学生——南乡现在已经成为了即将开发的新区。但在那个时候,只是一个靠近农村的普通乡镇。
那本来是一个无忧无虑的暑假——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的话。
放暑假的第二天下午,几个小男孩在学校附近的小山上玩“土仗”游戏——他们把泥土捏成小团互相“开战”,玩得不亦乐乎。
半个多小时后,几个男孩子都累得气喘吁吁,一起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休息。看到对方都是一付灰头土脸,他们哈哈大笑。
歇了几分钟,李远说:“嘿,我们接着玩儿!”
梅德摇了摇头:“老玩一个游戏,没意思。”
“那我们干什么啊?你说怎么玩吧!”李远说。
梅德用手撑着头想了一会儿,也没想到什么好提议。
这个时候,袁滨突然直起身子,两眼放光:“我想到了一个好玩的点子。”
“什么?”另外三个人一起问。
“你们记得上个星期的语文课上,单老师教我们的那个成语吗?”袁滨说。
“哪个成语?”梅德问。
“‘三人成虎’啊!就是有一个人对你讲街上有只老虎,你不相信;第二个人说,你也不信……”
“第三个人告诉我街上有老虎时,我就相信了。”梅德接着说了下去,“这个成语比喻的是一个谎言如果反复地出现在某一个人身上,那他就有可能把它当成真实的——可是,这个成语怎么了?”
“你们难道不想试试吗?如果一个谎言真的有三个以上的人在传播,是不是真的就会让人相信?”
梅德有些明白了,他也将身子坐直,说:“听起来有点儿意思,那我们怎么试?你是怎么想的?”
袁滨想了一会儿,说:“这个成语是单老师讲的……那我们就从他身上来试吧!”
“怎么试?”李远和余晖也来了兴趣。
袁滨向四周看了看,一眼望见了小山坡下面的水潭。他一拍腿:“有主意了!我们就去跟单老师说:我们班有个男生去水潭游泳,结果溺水了。看他会不会相信!”
“啊!跟老师开这么大的玩笑?过了点儿吧?”余晖有些担心。
“可我们是在试他教我们的成语是不是真的正确啊!”袁滨说,“再说单老师平时对我们都挺好,他不会怪我们的。事后跟他解释清楚就行了。”
“好!就这么办!”梅德兴奋地一跃而起,“太好玩了!”
“那我们得先商量一下……”袁滨挽着另外三个人的肩膀,开始策划。
单文均老师是梅德班上的语文教师,是个才从大学毕业的年轻小伙子,英俊、幽默又健谈。平时他和同学们就像朋友一样,常和大家一起打球、聊天,深得同学们喜爱。
单老师在放暑假后并没有马上回家,这几天仍然住在学校分给他的单身宿舍里。
“单老师……单老师!不好了!”李远和余晖跑到单老师的宿舍门口,猛烈地锤门。
十几秒钟后,单老师打开屋门。因为天热,他光着双脚,看到一脸惊恐的两个人后,连忙问:“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单……单老师,钟林他……掉到水潭里了!”李远冲进屋内,大声嚷道。
“什么!”单老师大惊失色。
这时,袁滨和梅德也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进屋来,大叫:“出事了!钟林掉进水潭了!”
单老师看了他们四人一眼,将手中的钢笔往桌上一扔,在地上找自己的凉鞋,但只找到一只,另一只不知哪去了。
“快!快带我去!”单老师顾不上找鞋,只穿了一只鞋就冲出屋,焦急地催促梅德四人。
“就在山坡下的那个水潭里!”
单老师根本来不及等他们,飞快地跑出校门,向小山坡奔去。袁滨得意地冲三个人使了个眼色,他们知道计划成功了。
“快,跟上去。告诉老师我们只是闹着玩的。”余晖说。
但这时单老师已经跑得没了影子,四个人赶紧追上去。
等四个人来到小山坡时,单老师已经朝山下的水潭跑去了。他对于钟林落水深信不疑。为了救人,他一边跑,一边脱掉了短袖衬衣和凉鞋,只穿一条短裤,眼看就要靠近水潭。
就在袁滨准备叫单老师停下,告诉他真相时,一件令他们始料未及的事发生了。
在离水潭还有几米时,单老师因为跑得太急,不慎被一块石头绊倒,翻滚到水潭中!他在水里使劲扑腾,忽上忽下,不一会儿,竟沉了下去,水面只留下一连串的水泡。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梅德四人几乎没能做出任何反应,他们被眼前的一切吓得呆若木鸡。
大约五分钟后,水面没有再冒气泡,恢复了往昔的平静,单老师没有浮起来。
袁滨第一个反应过来,他面如土色,一屁股坐到地上,浑身颤抖:“天啊!我们闯祸了!单老师……他,他淹死了!”
李远和余晖彻底懵了。梅德的眼睛死死盯住水面。
大概又过了三、四分钟,梅德惊恐地说:“单老师真的淹死了!一般人不可能在水里呆这么久还活着。”
胆子最小的李远“哇”得一声哭起来。
“住嘴!”梅德大喝一声,再转过头,满脸大汗地望着袁滨,“奇怪,为什么单老师的尸体没浮上来?”
“这个水潭里有水草,你忘了吗?小时侯我爸就跟我讲过了,叫我千万不能到这个水潭里来游泳。单老师一定是被水草缠住了!”

四人夜话(4)
“天哪!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余晖慌了神。
梅德喘着粗气向四周环顾了一遍,然后迅速捡起单老师刚才脱下的衣服和凉鞋,压着声音说:“我们赶快离开这里!”
四个人没命地跑上山坡,再跑到山另一边的小树林深处。这里很少有人来。
梅德仔细观察了周围,在确定没人后,他将单老师的衣服和凉鞋放下,抱了一把枯叶盖在上面,小声说:“你们哪个身上有火柴?”
“你想干什么?”袁滨问。
“当然是把这些东西烧掉!要快!我不敢确定这个地方一会儿会不会有人来。”
“你……你想,隐瞒这件事?”袁滨向后倒退了几步。
梅德向前一步,他紧紧盯着袁滨的眼睛:“你认为我们还有什么其它选择吗?”
“我……我不知道。“袁滨使劲摇头,他的眼睛里充满慌乱。
“听着,”梅德转过身对李远和余晖说,“我们现在必须冷静下来,事情已经发生了,不可改变。”
李远和余晖不敢说话,拼命喘着气。
“毫无疑问,单老师已经死了,虽然是一场意外,但起因却是因为我们的那个蠢主意!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这件事让别人知道了的话,我们不但会被学校开除,还会被追究刑事责任——我们的一生就完了!”梅德低着头说。
袁滨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上淌下来:“可是,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消失了,难道不会有人知道?”
梅德用手做了一个姿态,示意他住口。
“我们从开始回想一下,我们四个人赶到单老师的宿舍——那个只有不到十平方米的小房子时,我们都看到了,单老师是只有一个人在家里的。”
“然后,我们告诉他钟林落水的谎言,单老师立即冲到小山坡。我们就跟在后面,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发生这一过程的时候,有没有人看见?”
余晖想了一会儿,肯定地说:“应该没人看见,我当时有意看了四周。现在正是最热的时候,多数人都呆在家里。”
“好,接下来,单老师不慎跌入水中——一直到我们离开那个水潭。我也有意观察了,仍然没有人看见。”
梅德停了下来,另外三个人望着他。
“你们懂了吗?只要我们四个人不说,没有人会知道单老师的死和我们有任何关系。”
“可是,我刚才就说了,单老师被发现失踪,是迟早的事。”袁滨说。
“有一个细节,单老师为了救人,在入水之前就脱掉了衣服——这样的话,当有人发现单老师溺水身亡的时候,或许会认为他是到水潭游泳时淹死的,而不会想到和我们几个有关。”梅德说。
“那我们干嘛还要烧掉单老师的衣服?放在水边让人发现不就行了吗?”余晖小声说。
“傻瓜!我们烧掉衣服是为了在短时间内不让人发现单老师淹死在水潭!这件事越迟让人发现,对我们越有利。”梅德说。
“……单老师以前对我们这么好,现在我们害死了他,还要这样做,我实在是觉得……”李远又要哭起来。
梅德没等他说完,一把抓住他的衣领,狠狠地说:“那你就把这件事说出去吧,我们几个人一起坐牢!”
李远吓傻了,他不停发着抖。
沉默了几分钟,袁滨说:“就照梅德说的办,我们处理掉单老师的衣服,然后对任何人都不能提起这件事!”
另外三个人对视了一眼,分别点了下头。
“谁有火柴?”梅德再一次问。
几个人摸了摸裤包,没有谁身上有火柴。
梅德低下头想了一会儿,忽然抬起头说:“李远,你刚才不是在玩一块放大镜的碎片吗?把它给我。”
李远愣了一下,但立刻就明白——现在正是太阳光最强烈的时候,可以用放大镜聚光,点燃枯树叶引火。
五分钟后,一团火焰在小树林深处燃起。为了不让火势蔓延开来,几个人将周围的枯叶清理干净。不一会儿,单老师的衣服和凉鞋就化为灰烬。
四个人挖了一个坑把烧剩的残渣埋了进去,再抱来一些树枝和枯叶撒在上面。布置好一切,他们稍微松了一口气。
“现在,记住。我们就当没有发生过任何事。回家之后,该干什么干什么,别露出什么破绽。”梅德吩咐另外三个人,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成为他们当中的领导者。
袁滨、余晖和李远分别点头。之后,他们各自回家。
回家之后,梅德装出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的样子。但他有意看了一眼客厅里的大钟——如果他没有推测出错,单老师的死亡时间应该是七月十三日下午三点二十左右。
吃晚饭时,父母并没有发现梅德有什么异样,他们仍然在饭桌上谈笑风生。
晚饭后,梅德早早地回房间,躺在床上,他终于开始瑟瑟发抖——今天下午发生的这件事实在是太可怕了。
都怪袁滨想出那个该死的“试验游戏”!单老师竟然就因为这种无聊的玩笑而断送了自己的生命,实在是太不值得了!可是,梅德忽然想到,当时是自己第一个支持袁滨这个计划的——现在,又能怪谁呢?
想着想着,梅德已有些泪眼模糊,他转过身,想拿书桌上的纸巾。
突然,他发现床边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一个人。梅德抬起头一看,竟然是单老师!他正睁大眼睛看着自己!
梅德吓得魂不附体,他大叫一声,几乎从床上翻滚下去。这个时候,他睁开眼睛,醒了。
原来,进房后躺在床上,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梅德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刚才只是一个噩梦而已。
可是,下午发生的事却是完全真实的。梅德叹了口气,他想,要是整个都是一场梦,那该多好啊。
他坐在床上发呆,过了几分钟,感到有些口干舌燥,便下床找拖鞋。准备去倒杯水来喝。
突然,梅德的心狂跳起来,他的脸色骤然变得苍白——他想到一件事,一件被他完全忽略的事!

四人夜话(5)

第二天早晨,梅德早早地起了床,连早饭都没吃就径直跑到袁滨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