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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给了你一些指引,而办到的人,一直都是你自己啊,所以不用感谢我,是因为你自己的努力,你才有今天的。”

任夏瑾淡淡一笑,“小尹,你真好,总能把话说到我心坎里。”

“我只是陈述事实。”

“对了,小尹,我看你最近的学习量很庞大啊,小尹,你真的吃得消吗?”

“不用担心,我能顶住的。”

任夏瑾点了点头,微笑,“哎,我发现自己越来越跟不上你的脚步了,小尹,你真厉害啊。”

赫连尹忍俊不禁,“摈除心中的杂念,我们都可以办到。”

今年的校庆赫连尹和于歌并没有参加,两人参加了市外举办的国际奥林匹克冬令营,于歌和赫连尹的成绩都排在全市头几名,光荣晋级市代表队,另外几名同学的成绩也是排行在全校前五的,加上各大外校的优秀学子,一共60余人,将在市外参加冬令营,由全国最优秀的老师进行授课,等到冬令营结束时评选优秀学子,获得金银铜牌。

金牌获得者统统进入省级代表队。

在明年3。4月参加集令营,经过不断测验,最终根据多次测验情况综合选拔出国家队成员,然后参加国际竞赛。

于舟和班中几个学习小组的人参加的科目是物理。

赫连尹和几个男同学则参加了数学。

于舟身体不好,不宜长途跋涉,所以没有参加。任夏瑾和陆梓潼的成绩在校园里排行15名外,都无法获得参加资格。

于是学校一次外出几个优秀学生,激烈的名单榜一下寂寞了很多。

今年校庆,主持人由任夏瑾与一名新升上高一的男同学主持晚会。

音乐委婉悠扬。

任夏瑾托着话筒,一袭白衣,气质清傲。

她现在大概有170的样子,脖颈雪白,略施脂粉,与身材修长的新主持人站在一起,简直就是一对粉雕玉琢的璧人,韩洛思悄悄对于舟说:“舟舟,任夏瑾现在越来越漂亮啦。”

于舟也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是啊。”

韩洛宵跟柳云坐在韩洛思旁边,他们两重新和好了,但感情就像普通朋友,主要是为了帮助柳云将学业重新提升上来,柳云见韩洛宵不再冷着脸孔,还愿意接受被自己扯坏的围巾,同她温声说话,她的暴戾也收敛了不少,不再无理取闹的惹麻烦。

没想到他们仍然是普通人,任夏瑾却凭借自己的成绩和身高优势登上了主持人的位置,真是越来越优秀啦。

“其实她也很漂亮的,就是平时跟赫连尹呆在一起,其光彩都被赫连尹掩盖了,有赫连尹在的地方,其他人注定要黯然失色。”柳云笑着,她竟然也开始欣赏任夏瑾了,家境贫困的她能走到如此地步,已经很坚定很令人敬佩了。

这是韩洛宵始料未及的,他看着言笑晏晏的任夏瑾,眉眼不禁忧郁起来。过去她喜欢他的时候,他心里不是不知道的,他当初没选她,是觉得这样的女孩最好不招惹,她活着已是一种折磨,假如在加上恋情的折磨,如果他最终负责不了,他觉得自己会毁了她。

于歌说的话没错,他选任夏瑾的时候,为任夏瑾考虑过。选柳云的时候,没有为柳云考虑过,柳云性格活泼,懂得和男生打交道,家境也优渥,就算最终分手,柳云也不会是他的负担,可惜没料到她的性格如此偏激,往后,他就只希望能帮助她把学业重新掌握起来,在高考的时候,夺得一个较好的成绩。

至于分手,等到柳云可以独当一面了在说吧,毕竟是他对不起她,他应该要负这个责任的。

长久以来,韩洛宵就生活在长辈的夸奖,同龄人的艳羡,和异性的仰慕的目光中,除了阿胤能碾压自己的魅力外,其他人于自己不过小小蝼蚁一只。

所以他的眼光一直很高。

对待爱情,他不太明白,也了解甚少。

在他的心目中,自己就像一个茫然前进的王子,他接受的使命就是穿过森林,渡过沼泽,越过高山,斩杀恶兽,来到遥远的古老城堡里,遇见美丽动人的公主,公主温柔娇羞,倾心地等待着他的轻轻一吻。

柳云就是那样一个公主。

只可惜,他开始发现娇羞可人的公主不是他心中所要追求的,他渐渐忘却了她。似乎,他爱上了一直跟随在自己身后的仆人,这个仆人不美丽也不娇羞,冰冷冷的,沉默寡言的,却是倔强的,坚强的,不妥协,不哭泣,出于真心的待他好的。

不会因为他错爱了一个人而鄙视远离他。

不会如其他人冷冷地讽刺他。

反而像一盏明灯一样,指引自己走出迷途。

他发现自己开始懂得后悔的,也开始懂得怜惜和愧疚了,愧对了她的深情,无情地拒她于千里之外,只因觉得那人只是个灰扑扑的仆人,配不上他。

冬令营在市外举行。

上课安排相当宽松,上午由全国最优秀的教师授课,数学在三楼,物理在二楼,下午和晚上自由活动。

所有学生都住在南区一栋宿舍里,男的左翼,女的右翼,为期两周。

初来乍到的同学们都很兴奋,尤其是学术狂人赫连尹,她虽然竞赛数学,但其实物理也不错,班主任为了不出现同校竞技的场面,才让她选择数学,所以她有时候觉得数学没劲了,就会去物理培训班级上课,这边的老师知道她是市级头几名的,也就放松了对她的苛刻,让她多样化进行培训。

短短三天,赫连尹就翻完了几本厚厚的大学教材,面对大学的知识,她一点也不觉得吃力无聊,每日高涨着情绪上课,下课后便津津有味地去自习室里自学,可以说日子过得充实飞快。

几个同学约好要去逛街,她没什么事,也就想着一起去见识见识这个城市。

她们站在路边等公车。

不熟悉这个城市作风的同学们身上都背着斜挎包,言笑晏晏。

大马路上。

几辆摩托车从眼前快速驰过,拉住了赫连尹前面一位同学的包包。

那同学还没反应过来,身上的包就被扯走了,赫连尹站在她身后,眼眸一暗,及时拉住那位被摩托车带走的同学的身体,那同学死活不肯放开自己的包,身体瞬间悬浮了起来,一边被摩托车的人拉着往前跑,另一边被赫连尹攥着,要不是赫连尹拉住她,她早被摩托车的借力甩到大街上了。

“放手!”赫连尹冷着瞳孔对那个女同学说:“再不放手我拉不住你了。”

这些飞车贼求财不求命,不要为了一个包包连命都不要了。

“不行,里面有我的身份证和入考证件。”那同学摇着头,不肯撒手。

“快放手啊!”赫连尹再次命令。

那同学还是不撒手,拼命摇着头,眼泪飞溅。

赫连尹无法,只好一手攀紧电线杠,另一手拉着那同学的身体。

她的气力很大。

摩托车被她拖着不能前驶。

路上很多人在围观,就是没人帮忙!

都缩在一边看着这惊险的一幕。

几个飞车贼身上都刺着纹身,带着墨镜,冷冷地瞪了赫连尹一眼,将摩托车的马达开到最大——

‘轰’地一声,摩托车飞快冲出去!

那同学的身体瞬间被带飞出去,在空中快速旋转了几圈,砸在地面上。

整个过程动魄惊心,却没有人敢出来阻止那群飞车贼,同学狼狈地砸在柏油马路上,一身淤青,包的带子还在身上,而包已经被飞车贼抢走了。

赫连尹亦是重重摔在地面上。

眼镜碎了。

曾受过重伤的手臂先落地,‘喀吧’一声脆响,再次断裂!

没了眼镜,赫连尹的视线里一片模糊,想要去追那群飞车贼也是不可能了,如果当时有个人帮忙拉一下那位同学,以赫连尹的身手,一定能制服那群小瘪三,只可惜,让他们跑了。

赫连尹扶着酸麻的手臂站起来。

被摔在柏油大路上的同学也好不哪里去,满身淤青,颤颤巍巍爬起来,开始呕吐。

这是脑震荡的预兆了。

赫连尹抬头看着几十个围观的人,脸色苍白。

围观的大妈大爷见她们是学生,赶紧掏出大哥大叫救护车,他们刚才一直缩在一边,直到飞车贼全部消失后,才开始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

“哎呀小姑娘你怎么那么倔啊?那些飞车贼身上有枪的啊,如果他们抢不到钱,会下车掏枪的啊…”

“是啊是啊…钱都是身外之物,没了可以再赚,命要是没了可就没以后了。”

“他们要抢就给他们吧,这种飞车抢劫的事情,我们这边时常发生,就算报警了也没用的。”

“是啊,在我们这边出门不能背包的,谁背包谁就倒大霉了,下次出门可要记好了呀。”

救护车就来了。

赫连尹与那位呕吐昏迷的同学被送上救护车,她的左手垂着,一点也不疼,就是酸,很酸很酸,恐怕里面的骨头已经碎了。

到了医院,她觉得头晕晕的,就坐在守候椅上休息。那同学情况比她严重,所以就先进去检查了,她没出事的手扶着自己的额头,很晕很晕,恍惚中,她看见有一抹挺拔的身影冲她冲过来,然后,她就没有意识了…

她发高烧了。

唇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睫毛湿润幽黑。

那两天,她一直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那人穿着黑色的毛衣,浅瞳琥珀,他低着头,阴冷的眉眼第一次出现了担忧。

“赫连尹,你感觉怎么样了…”

“很难受吗?那我帮你擦擦汗吧…”

“赫连尹,那个摔出去的同学脑震荡了,你不会有事吧?不要吓我呀,快醒醒吧…”

到了最后。

那人再没有再说话,沉默地坐在病床边,紧紧握着她纤细的手。

她醒来的时候是在深夜里,瞳孔里,一片白色。

脑袋很沉。

她难受地把手放在眼睛上,挡住了头顶令人头昏脑涨的白光。

岂料左手一点力气都没有。

她扭头一看,发现左手手臂上缠着厚厚的石膏。

右手被于歌握着,他坐趴在她床边,睫毛微垂,沉沉睡着。

赫连尹看了他良久,慢慢把右手抽回来。

高烧还没退下。

她的头还是有点疼。

沉睡中的于歌面容安谧。

他感到掌中的手正在慢慢离开,吓了一跳,清醒过来。

见她睁着宁静眼睛,微微一笑,“你终于醒过来了。”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有气无力,“于歌,我的手怎么了?”

于歌沉默着,仿佛化身为一座没有温度的冰雕,不愿答话。

“骨头碎裂了吗?”她静静问他,之前她就觉得自己的手臂很酸,估计是骨头碎裂了吧。

于歌摇头。

“没有碎?难道是骨折?”

于歌还是摇头。

赫连尹的睫毛抖了抖,心里有不好的预感,“我的左手,比骨头碎裂了还严重?”

他没说话,轻轻叹了一口气,问道:“赫连尹,你的梦想是什么?”

她不知道他问这句话的意思,只知道她的手一定很严重,沉默了片刻,她重新抬起头,目光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无措,“我的手到底怎么了?”

终于于歌有点跟小尹单纯相处的机会了,哈哈哈

第116章 美如天使.

昏暗的光线里。

于歌僵直地立在窗边。

夜色寂寂。

他背对着赫连尹。

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斜长。

“赫连尹,我以前听于舟说,你是弹钢琴的?如果…”他的语气略有犹豫。

“如果?”

“如果不能谈钢琴了,你会怎么样?”他的声音很静,手脚冰凉。

赫连尹的指尖轻轻颤了下。

那么轻微。

她斜睨着他,笑容苍白,“你是想告诉我,我的手以后都不能弹钢琴了是吗?”

“你手臂中的神经线断了,赫连尹,若是其他手筋断了,接上去也就没事了,可是神经线不同,就算接好了,你的手仍然没有力气,你的手术很成功,只是神经线要几时恢复,就不好说了,医生说短的话就几年,如果长的话,可能是几十年。”

“没力气到哪种程度?”

“可能连水杯都端不起来吧。”

赫连尹背脊僵冷,“这等于说,我表明看着和正常人无异,但其实我的左手已经废了是吗?”

“如果恢复得快,你几年后也许还可以再谈钢琴。”

“恢复的几率为多少?”

“百分之三十。”

她的心脏骤然一紧,眼眸黯淡,“我受伤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

“班主任和我,需要我现在打电话给你家人么?转告他们你的情况。”

“不用。”她机械地说:“我受伤的事情,请转告班主任,不要告诉任何人,我们家的人都很忙,我不想他们担心。”

于歌一怔,转过头来,眼神复杂难辨,“你还打算自己一个人扛着吗?这不是小事啊,最好和家人商量一下吧。”

“等我明天问过主治医生在说吧。”

上午的天空阴阴的。

云层低低的压在头顶。

一只白皙的手推开办公室的门。

赫连尹捂住裹着石膏的手离开主治医生的办公室,她垂着睫毛,一动不动。

主治医生说她的手没有问题,手术也很成功,只是断了的神经线暂时跟她的原神经线融合不起来,有点儿排斥,并不关乎手术的问题,而是原神经线要跟断开的重新融合,需要时间,短则几年,长则几十年,主要看她本身的恢复力和意志力。

她慢慢走着。

胸腔里仿佛有血腥气息正在翻滚。

眼下正意气风发的她,突然废了一只手,虽然是不常用的左手,但也仿佛是孙悟空戴上了紧箍咒一般,无限压抑痛苦。怎么可以这样?她还有许多事情没去干,就这样废了一只手,这对她来说,是否太残忍了?

她宁愿相信这是一场噩梦,期待着一切痛苦不过是瞬间的错位,等待着噩梦醒来,天旋日转,世界复原的那一刻。

然而她的太阳穴嗡嗡作鸣。

胸口抑闷。

这一切都在提醒着她这是真的。

她的左手废了。

赫连尹瞳孔失焦,浑浑噩噩地走到了医院的后院。

一道闪电划破了半空。

下起雨了。

暴雨倾盆。

她没有任何犹豫,穿着单薄的病服走进狂风暴雨里。

雨下得极密。

风极大。

方向旋转不定。

一会儿吹得重如泰山。

一会儿又如和风细雨般飞略。

她浑身湿透。

向上仰望。

大雨打在她的眼睛里。

视线中白茫茫一片。

什么都是模模糊糊的,辨别不清。

一阵强风吹来。

赫连尹打了个哆嗦,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童年,那年,母亲叫自己走到冰水中去坐着,她的心就已经冷了。后来,父亲又死了。从此,她的心在没有暖过,不争吵,不抗议,不苦恼,一个人默默地追求着理想和未来,她以为她是幸运的,没想到,噩耗总在人觉得幸福快乐的时候来临。

她明明已经打进市队了。

很快她就可以打进国家队。

在打上国际。

那时候,她就可以提前获取名牌大学资格,她的高中生涯也就可以提前结束了。

然后,她就可以放松下来追求音乐的。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她的手废了,这样的话,她还可以继续参加竞赛么?会被遣返么?会功亏一篑么?

赫连尹不受控制地捂住脑袋。

茫茫的大雨中。

她心中激荡出从不曾言说过的痛苦和绝望。

整个世界都被雨幕隔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