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这么快,”离妃双眸微眯起,“你们两先将她拖到后厅内”。

“是”。

清音只觉头晕的厉害,身子也沉重的向前栽去,喉间更是无力,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两人一左一右将她架起,才拖入后厅,妖妃便闯了进来。

“呦,难得妖妃看得起本宫这火离殿…”。

“少废话,把本宫的丫鬟交出来,”妖妃一把退开身前的女子,在殿内四处找寻着。

[祭之卷:第三十三章宫外]

“你,”离妃脚下一个踉跄,亏得一旁的丫鬟及时扶住,“妖妃,你太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

女子站住脚步,睬了她一眼,“为什么要把你放在眼里?”

离妃恼怒的伸出一手,“你…,这是本宫的火离殿”。

“少在我面前以本宫自居,”妖妃将她的手压了下去,“快把那丫鬟交出来”。

离妃尴尬的收回手,一手轻抚着手背,“妖妃真是爱说笑,你的丫鬟,怎么跑来火离殿找了?”

女子旋身,犀利的眼角像是要刺入人心般,“没有便最好,若是被我发现,本宫拆了你的火离殿,哼”。

离妃面色难看的望向她,后厅内,清音隐约听见了妖妃的声音,却怎么也没有力气唤出口,唇舌干燥的厉害,意识逐渐模糊。

妖妃见无果,也不好再纠缠下去,便提起裙摆跨了出去。

一手执起茶杯,饮下的却是满满的恨,“将那名丫鬟扔出去,记着,不要留活口”。

“是,”颂颜取来一件黑色的斗篷遮在清音身上,女子早已昏迷,只得仍由她人拖动着。

月色无光,两名太监抬着那斗篷下的人形,向着御花园走去。偶尔碰上几人也没事,这种事,见得多了,也就不怪了。

前头的太监脚一滑,身子一冲,带着后方的人也一个踉跄。

“你倒是当心着点啊”。

“我这不是心里急么,”正了正身子,鼠目窜向四周。

“怕什么,又不是第一次,过了这道院子不就没事了”。阴风阵阵,两人身一抖,脚下的步子迈的更大了。

“恩…,”女子极其细微的呻吟让两名太监顿住了脚。

“这,这,好像还没死啊”。胆小的回过头,却引得身后一阵呵斥,“哪那么多话呢?等下不就死了,快点,送到后院就没咱两的事了”。

“好,好”。豁出去的吸了口气,步子虽有着紧张的凌乱,却还是到了后门处。

“这是一名上吊自杀的丫鬟,劳烦二位行个方便”,两人将清音放下,后头的太监拿出银子,递了过去。

“行行,放着吧,等下一并拖到乱葬岗去扔了”。守门的太监接下银子,原先冰冷的脸上,挂满了笑意。

“行,那咱先告退了”,两人恨不能早点撇下这差事,深更半夜的,活受罪。

“去吧去吧,回头找两个小丫鬟暖暖被窝”。

几人猥亵的笑开,在这内苑中,也就这么点消遣了。

“等下换了岗,咱去喝两杯怎么样?”左侧的太监掂了掂手中的银子,“快将这抬出去,时间也差不多了”。

“好啊,”另一名太监抬起清音的脚,合力挪了出去。

院外,一辆马车守在一旁,两人将她扔到车上,便回去了。

直到天际泛白,车夫才扬起马鞭,调转了车身。

过不了多久,前面便是一处乱葬岗,宫中每天都有死人,车夫将几具尸体扔下车,甩了甩袖子。待到恢复些体力,男子才抓住清音的双脚,将她拽下,一同扔进了死人堆里。

砰的一声,那骨头都差点散了,清音闷哼一声,却是极轻的。

“见鬼了,”车夫小声的嘟囔着,不敢多作逗留,便驾着马车离开了。

一座巨大的土坟之上,风撕开女子身上的斗篷,旁边便是一条小道,这时,人烟稀少。

天一放亮,便会有人过来将昨夜的尸首掩埋,周边,林木森森,夜的余晖还未完全散去,那久未见过阳光的积雪,更是在林子深处,一堆堆的铺开。

忽的,隆隆之声自远处驰来,似要将这沉睡的冬日,给生生的惊醒。

为首的男子,一袭黑色披风,冷酷的轮廓没有一丝暖意,狭长的眸,不经意间睬向一处。待要收回之时,剑眉毫无预警的拧了拧。

“吁…”,男子一手紧勒住马缰,马儿受力,只得踱步向前。

“王爷?”随后的侍卫不解的瞅向地上的几具尸体,怔忡的盯着身侧的人。

男子一手轻摆了摆,示意他不要出声,下一瞬,便跨下了马。

黑色的朝靴沾上几片雪渍,下了道,一脚便踩上了那稀松的黄土。冥恤将右手掌中的长鞭换至左手中,紧拧起的眉,未见丝毫平复,健硕的身子便半蹲了下来。

清音的脸微微侧着,正对着冥恤的那边,被散乱的发给遮了起来。口里仅剩的一口气更是虚的紧,眼看便要接连不上了。

男子伸出大手,将她额前的发尽数拨回了脑后,不期然的照面,清音惨白着一张小脸,嘴微微的蠕动着。

白皙的小脸,那双博彩的双眸紧紧闭起,浓密的睫毛无助的耷拉着,朱唇失了原先的红润,细看之下,长的真有几分姿色。

冥恤一怔,停住脚的那刻,也只是觉得熟悉罢了,却没想到,真的是她。

男子忙的一手饶至她的身后,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快,回王府”。

“是,”旁边的侍卫将马牵至他身前,一行人便快速回了王府。

冥恤风尘仆仆的抱着女子下马,臂弯之内,清音痛苦的皱了皱眉,一手下意识的紧抓住他的前襟不放。

回到自己的屋内,刚放下,大夫随后便到了。冥恤将她的手包入掌心,退至一侧。

大夫一手把上她的手腕,弹指间,神色便豁然了。

“回王爷,这位姑娘并无大碍,只是服用了大量的睡眠香,老夫抓帖药服下便没事了”。

冥恤阴冷着脸,挥了挥手,低眸望向榻上的女子。

埋入锦被中的身子,回暖了几分,不似先前那般抖得厉害,清音张了张嘴,咳了几声。

冥恤见她始终抓着自己的手,只得坐在床沿,吩咐丫鬟同大夫一同出去,将药煎了送来。

清音难以抑制的向棉被下钻了钻,冷的厉害。直到一股力撬开牙关,顺着干涩的喉咙口灌下,女子才觉得舒缓了许多,小嘴微张,跟着碗沿将药汁咽了下去。

~~~~~~~~想看男女主对手戏滴,等个两章左右,妖就会开写了,接下来就都是涅~~

[祭之卷:第三十四章一吻]

“咳咳…,”一下喝的急了,浓黑的汁药顺着清音的嘴角流了出来,冥恤以指腹擦拭,另一手托住她的脑袋,将她放在绣枕之上。

一帖药下去,过不了半个时辰,清音便逐渐恢复了意识。

只是,头疼的厉害,女子张了张眼,只看得见头顶那白色的床幔。

眼眸无力的垂下,便看到一张冷酷的俊颜正望着自己,清音难以置信的眨了眨眼,男子一脸戏谑,嘴角也淡淡的扯开了。

“恤…恤王爷?”清音试探着开了开口,不是在做梦吧。

冥恤点头,深邃的眸直盯向她。

清音惶恐的起身,“奴婢见过恤王爷…,”锦被之下的手,撑在两侧。

“啊…”,女子一声惊呼,身子重重的倒了下去。

刚带回来之时,手便被掖在了锦被之下,如今一动,更是疼的揪心。

“怎么了?”冥恤一手握住女子的手腕,却在这一瞬,心猛的一颤。

清音的一指早已肿了起来,血迹干涸的蜿蜒至掌心,隐约还可见那一点黑色的针尾。

“这是谁干的?”冥恤不带任何温度的语调,却是不觉间提高了,手上的力也不觉重了几分。

“啊,”清音吃痛的缩了缩,被握住的手,抖了起来。

冥恤一凛,神色缓下几分,朝着外头吩咐道,“去请大夫”。

“是”,丫鬟躬身领命,快步跑了出去。

清音不敢乱动,只得任由他握着,人一清醒,痛感便越加清晰了。

脸一侧,女子便望见了冥燿坚毅的侧脸,高挺的鼻梁,下巴的弧度很深,眼角之处,开得很长,更显得男子那黑亮的潭底越加神秘。

“王爷,大夫请来了”,丫鬟脚一跨,身后跟着方才的那名大夫。

“老夫见过王爷”,大夫放下药箱,上前行礼。

冥恤小心的放开清音的手,“快看看,她的手是怎么回事”。

“是,”大夫握住她的手,察看着,“这…,应该是绣花针”。

“绣花针?”冥恤袖下的手紧握,并没有再追问下去。

“取出来”。

清音一听,却下意识的将手缩回去,背在了身后,刺入之时的那锥心之痛,怕是今生都难忘了。

“姑娘,这针再不取出来,你的手就废了,”大夫刚要上前,女子便排斥的侧着身子,窝进了锦被之中。

冥恤原先冷着的脸,经不住挂起了笑意,一手便扯开了清音身上的锦被,大手一捞,将她稳稳的固定在怀里。

“你…,”女子一急,连称谓都换了。

冥恤好笑的一手紧固住她的手腕,“你不会想你的手就这么废了吧?”

清音被迫的枕在他的颈间,后背之处,男子呼吸沉稳,温热的气息,游移在她耳垂处。

“可是…,”女子仍有余悸的咬了咬唇,头一抬,额头便撞在了冥恤的下巴上。

男子握住清音的虎口处,朝一旁的大夫使了个眼色。

“你怕疼?”冥恤戏谑的抬起她的下巴,修长的指在她颊间徘徊,重重吐了口气。

清音眼一眯,手上便是一阵剧痛。那针入的太深,大夫只有用力挤压,才能让针头隐现。

“啊…,好痛,”女子倒抽一口冷气,额间更是冷汗涔涔,冥恤一手扳过她的脑袋,冰凉的唇便压了下去。

“唔,”清音惶恐的睁大了眼,大夫终于找到了针头,一用力,女子便痛的张开了嘴。

火热的舌乘机而入,冥恤伸出一手压在她的脑后,齿间留香,让他更加不肯放手。清音试着挣了挣身子,喉间发出模糊的抗议,圆瞪的眼紧盯着上方的男子。

冥恤浅笑着将吻加深,双眸紧闭,脸上的神情愉悦,分明是,享受。

男子的唇虽是很凉,舌尖却灼热的惊人,一侧的大夫深吸口气,终于捏准针尾,用力拔了出来。

“唔,”清音一声惨呼被冥恤咽下,女子也毫不含糊,下意识的用力一咬。

待到大夫将药涂在她的指尖,一阵冰爽的凉意将那剧痛隐下,清音才察觉,原先放在脑后的手松开了,忙的手肘一拐,从他怀里退了出来。

冥恤皱眉,一阵极其细微的呻吟从他唇间逸出,清音抬头,却见他的嘴角处,流着一丝血渍。

而自己的唇间,也有着些许甜腥之味,清音望着被包扎好的手,一下便忆了起来,是被自己咬的。

尴尬的转了转身子,女子只留给了他一个背影,嗫嚅的开了口,“对不起”。

冥恤伸出拇指将唇角的血渍擦去,眼中,笑意横生。

清音紧抓住被子的一角,这才顾的上打量起了四周。锦奢豪华,从一处的案几以及墙上挂的佩剑便可看出,这是一名男子的房间。

“这是哪?我怎么会在这?”

“这是本王的府邸,你怎么会在这,这当然要问你自己了”。冥恤起身,一手推开了那合起的镂刻双开窗。

天已放亮,第一缕明和的阳光,便这么闯了进来。白茫的雾气氤氲了一片,清音眺向窗外,只看到一片朦胧。男子倚靠在窗棱之上,外头的水雾顷刻间泄入,些许沾上了他的发,冥恤回眸,那一半阳光被阻在身后,带着晶亮的碎色,衬得男子神采飞扬,熠熠生辉。

同样,也将寒意放了进来,清音一颤,这才回过了神。

她记得,应该在离妃的寝殿才是。自己喝下了那一碗药汁,之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恤王爷…,”女子的这一声称呼让冥恤不悦的皱了皱眉,却并没有打断。

“是您,救的奴婢?”

男子上前,在床沿处重新坐了下来,“是谁害的你?”

清音尽量不去触碰伤口,将身子半靠在床榻之上,“奴婢是去的火离殿”。

“离妃?”冥恤眼一冷,“你是燿的贴身丫鬟,怎会得罪上她?”

清音摇了摇头,许是觉得不舒服,便朝旁边挪了挪,“奴婢现在是妖妃的丫鬟”。

男子豁然觉悟,嘴角开出一抹讥讽的弧度,“扯上他,便没有好事,”。

清音不语,她并不知道,冥恤口中的他,是指妖妃,还是另有他人。

[祭之卷:第三十五章回宫]

女子瞅向外头,下一刻便惊跳了起来,“呀,奴婢得回宫了,妖妃找不到奴婢,又该发火了”。

冥恤一手按在她的肩上,让她重新躺了回去,“现在,皇宫里已经没有你这人了,不如,留在恤王府怎样?”

清音没有多想,却是急促的开了口,“不行,奴婢得回宫”。

冥恤黑亮的眸子一黯,女子毫不犹豫的回绝,更是让他莫名恼怒,“为什么?”

“恤王爷,奴婢是妖妃的人,奴婢更加不想因自己而累积她人…”,况且,回家的路只能在皇宫找,所以,回去是唯一的出路。

只是,若干年以后,当清音还忆起这段对话之时,会不会后悔自己现在的抉择。

毕竟,不进宫,就不会那千丝万缕的纠葛,也不会有那…,预言中的血祭。

“你先歇会,等你醒来之时,也许就在皇宫了,”冥恤退开身子,刚要起身,便被清音给喊住。

“恤王爷…,有空的话,多去皇宫,看看燿王爷吧”。

冥恤冷漠的转身,正对着女子,只撂下一句话,便走了出去。

“有些事,你不懂!”

清音怔忡的望着他的背影,伸出的手还未来得及收回,就那么僵持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