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清音猛的用劲,她还要看着笑儿出生,还要教他走路、说话,教他喊冥帝父皇呢。她的帝…她不忍啊,宫外的生活,太过于美好。她眷恋着,不肯放弃,为了笑儿,为了冥帝…

“啊…”

那被吓住的稳婆见清音使着劲,忙的继续接生。

本该窜至胸口的毒针,竟在顷刻间停了下来,她用力握着冥帝的手,仰起脑袋望入他的双眼,“帝…”

“我从来不后悔有了笑儿…更加不后悔,做了你的女人…”清音嘴角僵直的勾起笑意,两人互望着,她意外的,竟从冥帝的眸中,望见了一片朦胧的水雾。

是自己眼花了么?

他伸出手,将她脸上、额上的汗渍全部擦去,越擦,却越是染得通红,绝望中的悲烈,却让清音满足而惆怅,哪怕真是这样死了,她也无怨…无悔了。

那稳婆眼见着孩子出来了一个头,她惧怕的将手伸出,却没有将他拉出来,而是将脸转向边上,手指颤抖的重新塞了回去。

“啊…”清音一口,紧紧咬住唇,她双腿猛的僵住,脸色苍白的厉害。

“音姑娘,用力啊,马上就出来了…”稳婆收回手,满身是汗的趴在边上,她见冥帝只是陪着清音,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这才暗暗松下一口气。

清音屏住呼吸,抓着冥帝的手,握了握,眼见着,那孩子顽强的又伸出脑袋,稳婆忙的凑上身去,狠狠咬了咬牙,将那未来得及出来的身子,又塞了回去。

疼痛加剧,清音的脸色逐渐转为青紫之色,她暗哑着喉咙,“我,真的不行了…”

冥帝双手拍着她的脸颊,让她振作,他刚要起身质问那名稳婆,便见她神色匆匆的完成手上的动作,喘上了一大口气。

将手自清音的掌中抽离,冥帝猛的起身,一手勒住那稳婆的脖子,“说,你方才做了什么?”

他狠戾的,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般,若不是自己的那一眼,他都不敢想象…在自己的眼下,竟会发生那样的事。

那稳婆吓得双手攀上冥帝的手腕,一字一句自她喉间逸出,“皇…皇上饶命啊。”

“哼,”他手上用力收拢,将那稳婆从榻上扔了下去,“等下再要了你的命。”

冥帝坐在清音身前,边上的嬷嬷们欲要上前,“皇上,我们来吧。”

“滚!”他已经不再相信任何人,那失而复得的感觉,让他变得异常小心敏感,他望向奄奄一息的清音,声音中竟带着几分乞求般的意味,“清音,马上就好了…”

她,从未见过这么狼狈的冥帝,将哭的力气攒起,清音小手紧抓着身下的被单,拼着命,上半身猛的缩起,下身,早便被撕裂…她一声哀嚎,破了嗓子,“啊…”

孩子的脑袋,再度滑了出来,冥帝呆愣着,却不敢伸出手去,那小小的脑壳上,贴着浓密的胎发,待到整个身子出来,他才及时反应过来,伸出去接住。

这,就是他们的笑儿么?

他的脑袋,枕在自己的右手上,整个身子蜷缩着躺在自己的另一只手掌上,由于方才的缺氧,身子带着几分青紫。那小小的身体忽的动了动,身上的血渍沾上冥帝,一张笑脸,带着皱巴巴的可爱样。两条小腿一蹬,便睁开了眼睛。

冥帝望着那红通通的身子,被彻彻底底的,给震撼住了!

那眼睛睁了下,便又再度闭上了,“哇…”的一声啼哭,小身子在冥帝的手中开始扭动起来。

他的孩子,他一个激动差点将那孩子扔了下去。

众人总算是大大的吐出一口气,一一望向冥帝手中的孩子,“恭喜皇上,喜得皇子。”

皇子?那便是个可爱的男婴了?

清音挣扎着伸出手去,她望着那不断蹬动的小小身子,身心俱疲的瘫软在榻上,值了…一切都值了。

“皇上…”一侧的嬷嬷见冥帝只管瞅着手中的孩子发呆,忙不迭的提醒道,“小皇子的脐带还没剪呢。”

顺着她的视线,冥帝的双眼落在那一根连接着母子二人的脐带上。

心里,浮上一阵异样,都说母子连心,原来,在孩子出生之时,便都是连接在一起的。

“怎么剪?”他望向跪在地上的嬷嬷,双手继续托着那孩子。

那嬷嬷原先也是稳婆,她忙的起身,从边上的箱中取过一把专剪脐带的剪子,走到了清音的榻前,“皇上…老奴来吧。”

冥帝望着掌中的小人儿,那种奇异的激动,油然而生,这便是他同清音的孩子,望着她平坦的小腹,再抱着手中的婴孩,他禁不住的勾起唇畔,接过了嬷嬷手中的剪子,“朕来…”

那嬷嬷怔愣的,任由冥帝接过手去,见他只是拿着却无从下手,便指着那脐带的根部,右手比划着,“皇上,就剪在这个位子。”

冰凉的剪子,凑近,冥帝剪上嬷嬷指出的那地方,‘咔’的一声,清音只觉自己跟着那声音,全身一颤,双腿慢慢伸展开来。

手腕上,犹是血流个不停,冥帝小心的抱着笑儿,来到清音身侧,“看…这就是我们的笑儿…”

清音热泪盈眶的伸出手去,一指,轻拉起那孩子的小手,眼泪扑簌扑簌的掉个不停,“帝…笑儿,我们居然都能活着。”

她原先只敢奢望,甚至,只有在一人的时候才敢想着那最差的结果,如今,清音只觉着自己像是在做梦般,喜极而泣的不断擦着眼泪。

“皇上…”边上的嬷嬷见状,便上前相劝,“小皇子刚出生,身上需要清理,况且这样会冻着身子的。”

两人完全沉浸在那种初为人母的喜悦中,听着那嬷嬷的话,清音忙的将手抽了回去。

冥帝双手托着,边上的人早便准备妥当了一切,清音望着床侧的嬷嬷,一手便拉住了他的袖子,“帝…让嬷嬷给笑儿洗吧。”

他手腕上的伤,血渍已经干涸,清音哑着喉咙,望向他手中的孩子,“您下手不知道轻重,还是交给嬷嬷吧。”

冥帝似是不放心的犹豫着,看着那小小的身子,最后还是交到了嬷嬷的手中。

“皇上…您就放心的将小皇子交给老奴吧,”那嬷嬷接过手去,就在清音的床榻前,给孩子清理起来。

另外几名嬷嬷上前,将清音身上收拾干净,血渍清理干净,过了半晌,她才缓过几分神,触着身下崭新的被单床褥,虚弱的微微轻喘。

冥帝坐在床头,抓住清音的手,到现在还在颤抖着。

“皇上…”她望着那触目惊心的红,眼睛再度酸涩,“快让御医替您包扎啊。”

冥帝却是不以为然,他凑下身子,因失血过多而显得几分苍白的唇,映在了清音的眼睛上,“不要哭…对你的身子不好。”

咸涩的泪水,一滴滴落入冥帝的口中,那种充实的真切感,让他欲罢不能,他同她,就差一点点啊。

清音硬是将那热泪逼了回去,在她的坚持下,冥帝这才让边上的御医给自己诊治。他伸出手去,另一手则是搂着她,不放开。

清音扬起脑袋,想要看看他伤得怎样,他却是单手压着她,只管让她躺在榻上。俊颜,偶尔揪紧,搂着自己的手,尽量的放松,虽是如此,清音却还是清晰的感觉到了他胸膛处紊乱的起伏。她…也不敢看了,柔荑覆上他的大掌,将小脸埋了进去。

“帝…你是第一个抱着笑儿的呢。”她语气放松,心情努力的想要愉悦起来,只是那落在他掌心的眼泪,骗不了人。

冥帝压下的身子,凑近她的耳畔,尾音发颤,似是在隐忍,“等下,你也可以抱抱啊。”

清音抬了一下脑袋,双手将那眼泪拭去,“笑儿看上去,是不是好小啊?”

“不…很强壮,”冥帝凤目斜睨,回忆起抱着那孩子时的感觉,“一团肉,嫩嫩的。”

清音被他那不成调的形容给逗乐了,她‘哧’的一声笑出口,小手掩住了嘴角,“哪有做父亲的这般形容自己孩子的。”

冥帝望着她的笑,赏心悦目,他敛眉垂目,嘴角轻轻然的勾起,“不信你等下瞧瞧就是,朕一个手就能将他拎起来呢。”

清音望着男子脸上的笑意,小手握成了拳,在他胸口轻锤,“哪有这样的父亲嘛。”

冥帝抓着她不断乱锤的小手,放在自己的颊侧,双目凝望,满是隽永,“清音…以后再也不生了。”

只一次,就差点要了人命,他的心,到现在犹在后悔,自己真不应该让她冒这个险,那心房处被抽空的感觉,现在还在疼痛着。

“帝…可我还想给笑儿生个妹妹呢,”清音眸中带着几分遗憾,“哥哥可以是调皮的,妹妹呢…就是乖巧玲珑啊。”

冥帝单手抚着她的墨发,清音的潭底,泛上母爱的慈祥潋滟,那种天生的渴求让他的双眼逐渐黯淡下去,静默的听着她的絮叨。

“那样的话,哥哥就能带着妹妹玩啊…长大了,还能保护她呢,”清音独自憧憬着,待到她收回神之时,才发现冥帝正呆愣着瞅着自己,她小手伸出,拉了拉他的袖子,“帝…怎么了?”

“嗯?”男子瞳眸一闪,别开眼去,“没事,朕怕你累着了。”

清音展颜,虽是虚弱,精神却好得很。

“皇上,好了…”身后的御医也完成了包扎,冥帝麻木的收回手去,手肘撑在清音的上方,一手放在了她的胸前。

清音朝着他的手腕望去,明黄的衣袖将那伤口遮掩了起来,袖口上,沾满了那猩红的液体,衬得那金线越发夺目。

“皇上…”那嬷嬷已经将孩子清理干净,换上新做的小衣裳,外面裹着襁褓,整个身子,就露出了一颗小脑袋。

只见他安稳的躺在嬷嬷的臂弯间,小嘴时不时的,还眨巴几下。弯下腰,嬷嬷将孩子凑近两人身前,“瞧…小皇子睡的正香呢。”

清音望着自己的孩子,激动的便要起身。

“当心,慢着点。”冥帝无奈的起身,单手将她抱起,靠在自己的怀里。

“我能抱抱么?”她问的很小心,生怕一下吵着他。

“当然可以,”那嬷嬷将清音犹豫着,便知道她在害怕,“音姑娘,不用怕,就和老奴这样抱着就行了。”

清音望着那被裹成一团的孩子,她伸出双手,试了几次,却是无从下手,那嬷嬷望着她那样,便忍住笑,教授起来,“音姑娘,您将双手摊开…哎,对,就是这样。”

她僵硬着两手,直到那小小的份量压上来,才惊觉,孩子已经到了自己的手上。

换了个姿势,那孩子倒是不乐意了,身子一扭,小脑袋晃了几下,胖乎乎的颈部便露了出来。

“长得这么好玩,”冥帝惊奇的将下巴靠在清音肩上,伸出一手,摸了摸他的脸蛋,“清音,你摸摸看…”

“皇上,”她一声娇嗔,抱着手中的孩子转到另一边,“你要是老这样摸他,会变大小脸的。”

这说法,也是她以前听家里的老人说过,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大小脸?”他皱着眉,似是从未听说过有这样的说法,“那…”冥帝伸出手,抚上清音的面颊,“朕摸你…你不还是好好的。”

“那不一样啦。”清音哭笑不得的将孩子抱在身前,“笑儿还小,皮子薄。”

冥帝听闻,便弯腰笑开,食指在清音的面颊上轻抚,“那就是说,你脸皮厚了?”

清音被他逗得小脸通红,只得败下阵来,“好啦好啦,脸皮厚行了吧。”

望着她刚生完孩子的娇媚模样,冥帝揽在她肩上的手一伸,便将薄唇深深的印在她的脸颊上,轻咬了一口,才推开。

“你,”清音满面酡红,这殿里的人可都在瞅着自己啊。她靠在冥帝胸前的上半身轻轻坐起,“干嘛咬我…”

“试试看,你的脸皮是不是真有那么厚…”他手一动,一不小心便牵扯了腕上的伤口,疼的闷哼起来。

“怎么了?”清音收回笑意,紧张的向着冥帝望去。只见那包扎厚实的纱布上,殷红点点。

“没事,”他似是毫无知觉般,盯着清音手中的孩子,小家伙安稳的睡着,连睁一下眼睛都不愿意。

“音姑娘,刚生完孩子身体虚,还是老奴来照顾着吧,您先休息会…”那嬷嬷怕她累着,便走回到了两人身侧。

清音也确实没有多少力气,她勉强点了下头,便放心的把孩子交到了嬷嬷的手上。

冥帝揽在她肩上的手改握在她的腰间,让她仰躺了下来,“你先歇会,朕等下再过来看你。”

“好,”清音点下脑袋,便乖乖的任由丫鬟上前,替她盖上锦被。

“帝,我没事,”她安抚的朝着冥帝伸出手去,轻握了下,“放心吧。”

看着她慢慢闭上眼睛,冥帝小心的将手自她柔荑中抽出,倒退着几步,双目犀利的落在那嬤嬤身上,“好好照顾着,要是有个闪失的话…”

他话只说了一半,却已足够。

“是,皇上请放心。”那嬤嬤毕竟是自小就长在宫中,她卑躬屈膝的不敢有丝毫他想。

冥帝将信得过的几人留在殿内,殿外,更是重兵把守,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天…完全暗了下来。徒步走在洒满凉意的长廊上,冥帝的步履却不再轻松,身上的龙袍还未换下,他折身,便顿在了那拐角处。

月影,透过层层宫墙,落在那琉璃瓦的殿檐上,顺着几道交错的间隙,阴晴不定的落在冥帝的脸上。他双目微眯,两手,在身后紧紧的握起,一走出那大殿,才深知,自己是寂寞的…他的苦,甚至连清音都不能讲。这样的煎熬,恨不能将他一下击垮…他伸出手去,握着一株长满尖刺的奇花,随着指尖的用力,那掌心的痛楚,慢慢将冥帝的神志拉回几分。

手一松,叶茎便顺着力弹回,簌簌几声过后,原先开成的艳丽,一瓣瓣的洒落在百花丛中,经不得风吹,凋零四处。

冥帝幽深的眸子掀起风波,他脚一跨,便超前迈去。

坐上软轿,过了许久,才来到了关押重犯的地牢前。

那稳婆早在笑儿出世的那一刻,便被移送到了地牢,冥帝并未让清音知晓,善良如她,也一直以为自己的差点送命,仅是那毒针在作祟。

“参见皇上…”看守地牢的侍卫更是不解,这等阴暗肮脏的地方,竟会让皇帝屈驾。

他一语不发,径自跨了进去,一阵久不见阳光的发霉气味扑面而来,一座座牢笼之上,挂满了简陋的烛台,男子明皇的袍角掠过满是粉尘的阴暗,地上,便跪了一地,“参见皇上。”

冥帝阴郁的神色,为这本就死气沉沉的地域添上几抹诡异,他身一弯,便走进了一座牢笼内。

墙壁四周,挂满了行刑的器具,那接生的稳婆被绑在墙柱上,奄奄一息。

“问出来了么?”冥帝上前,那几名狱卒刚要行礼,便被他一手轻挥,免了去。

“回皇上,这老婆子什么都不肯说,嘴巴硬的怎么撬都撬不开。”狱卒手上抓着一尾长鞭,只是神情沮丧,一脸灰败。

“皇…皇上饶命啊…”那稳婆见是冥帝,忙的开始求饶,年迈的声音,凄凉的回荡在紧闭的囚牢内,身上绑着的铁镣,更是随着她的动作而不断发出刺耳的撞击声。

冥帝嘲讽的勾起唇角,还知道求饶,那便并不是固若金汤了。

“说,是谁指使你的?”他双手负在身后,不急,也不躁,天生的君王霸气,压抑的旁人喘不上气来。

稳婆抬了下头,眸子似有犹豫,只是闪了一下,便迅速隐去,“老奴…没有受人指使,皇上,老奴冤枉啊。”

仅存的一丝生念,让她惧怕的求饶着,她急欲开脱,不敢揽下分毫。

“哼…”冥帝眼色逐渐转冷,狭长的眸子犀利尖锐,像是那尖刻的刀子,看上一眼,便是体无完肤。他也不多话,摆了摆手,便说道,“替朕,将她的心挖出来。”

语气阴柔,却让边上那狱卒侍卫面面相觑,只当是自己听错了,“皇上?”

他斜睨向二人,退后了一步,“动作…放慢点,朕倒想看看,挖出了她的心,她还能不能活。”

直到冥帝的话落,两人才有意识的握紧手中的鞭子,一名狱卒接令,便从墙上取下一把匕首,放在篝火上烤炙。

“不…不,皇上饶命啊。”稳婆剧烈的挣动起来,无奈却丝毫撼动不了绑在身上的铁链,随着‘咣咣咣’的撞击声,全身更是濒临绝望的瘫软下去。

“皇上…饶命啊。”

那两名狱卒上前,一人拉开了稳婆的前襟,另一人,刻意的放慢动作,在她胸口比划着。

眼看着,那一刀就要落下去。稳婆瞳眸猛地一缩,大声的惊唤,“住手,不要啊,我说,我说…”紧紧闭上的双眼,在那疼痛没有袭上之际,轻隙开一条缝。

全身虚脱,冷汗更是冒了一身。

“快说。”那狱卒扬了扬手中的匕首,恶狠狠的逼问道。

“皇上,老奴不知啊…只是几日前,老奴一家子忽地全部失了踪,只留下一张纸条,说…说是,只要在音姑娘分娩之时,让小皇子胎死腹中,便…便放过老奴的全家,皇上,老奴一时糊涂,请皇上饶命啊。”

冥帝袖中的十指紧握,自己的一时疏忽,竟差点害了两条命。

“那幕后指使者,你就没见过吗?”那狱卒见冥帝脸上的神情,似是像那暴雨即将来临之时,阴鸷的,一下便能将人拉入那无底的深渊。

“老奴真的没见过啊…就只留下一张纸条,前些天,老奴还在榻上发现了小孙女的一件外衫,老奴是逼不得已啊…”稳婆嘶喊厉声,却丝毫没有让冥帝的怒意消去。

就一句逼不得已,便差点让他们天人永隔。

再说,他冥帝也不是善人,他知道,那幕后的黑手不会留下一点蛛丝马迹给自己,双目瞟向远方,他身一旋,便跨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