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摇了下脑袋,这也是自己一直都想不通的呢。

“妖儿的全名,是圣妖,圣为明,妖为暗,这两字,偏偏又结合到了一起,那般的矛盾,边像是你现在一样,身体里面,住着两个人。”夜阑珊一指轻点上她小巧的鼻子,“妖,懂了么?”

毕竟,只是六岁的孩童。她听着,只觉模糊,却还是装着大人样般,点了点头。

“那,娘,我能不能找恤哥哥和燿哥哥一起玩?”妖的小脸轻抬起,黑亮的瞳仁内满是希冀,指望着,夜阑珊能点一下头。

“不行,”她却是一口回绝,丝毫不顾那小人儿脸上的失望,“你哥哥不听劝,你也不听娘的话么?你们两个,才是娘的孩子”。

如今他父母双亡,自然是没人顾得上那唤作燿的孩子了。

妖小嘴一撇,虽是满腹委屈,却不敢声张分毫。

寝殿的另一边,冥恤陪着冥燿,两人靠在一起,窝在那寂寞而宽大的床榻上。

“燿,不用怕,哥哥会保护你的,”冥恤一手轻拍着他的肩,眼神中满是不舍。自从那一场大火之后,冥燿就没有再开过口。只是呆愣愣的,像是被吓傻了一样。

见他没有一点反应,冥恤只得将边上的锦被盖到他身上,身子刚要走开,手腕处便被一只小小的手给拉住了。

冥燿一语不发,只是那样瞅着他,黑亮晶莹的眸子内,聚满了水雾,他全身缩在被窝中,只留下一双眼睛,以及抓着他不放开的手。

心底,酸酸的感觉袭来,冥恤忍不住蹲下腰去,“燿,放心吧,哥哥在这里陪着你”。

也就是,从那一刻起,认定了两人今后的相依为命。

谁。。。。。。都不知道,冥朝的天,是怎么被翻过来的。

只是,民间盛传,定国夫人一夜之内,沐浴皇恩,月嘉皇后,就是在那一夜间,彻底失了宠。

更有传言说,定国夫人生的一副狐媚样,天生,便是要勾那帝皇的魂魄的。。。。。。

流言蜚语,顷刻间,遍布整个皇城。

冥商统治下的冥朝,逐渐,朝着腐败荒淫而去,天子的英明,更是在不久之后,毁在了一名女子的手中。

冥朝九年,四月,原定国夫人因擅长巫蛊邪门之术,被皇帝收在身侧,加封为血妃。

凤銮殿内,月嘉皇后仪态端庄的坐在一侧,她满腹心事,面神憔悴。

“参见皇后娘娘,”她一个愣神间,便见一抹鲜艳的身影从殿门口跨了进来,人未见,倒是先闻声。

“起来吧,”她随意的一摆手,便让丫鬟送上了茶。

“血妃,可知道今日本宫找你来,所为何事?”她细望着身前的女子,果然是绝色,容貌惊艳,只不过,略显娇小。

这也是血妃一直所不能释怀的,她虽有着倾国之貌,无奈这身子,却像是衰老了一般,怎么都不见长了。

“血妃不知,还望皇后指点一二,”她唇畔不自觉的带笑,柳眉轻弯,自是一番风韵。

“血妃,”月嘉皇后轻叹了口气,“你我都是服侍着皇上的,只有皇上龙体安康,冥朝百姓才能雨露均施,可如今御医来报,说这皇上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了。。。。。。”

她当然知道其中的原委,皇上夜夜招寝,对她的身子,更是着了迷一样,她嘴角的笑意,却是不达心底。也只有她自己清楚,她所做的一切,真正是为了什么。

“母妃,”随着一阵男声的传入,血妃站在原地的身子一僵,才几步的距离,便望见冥帝走了过来。

“帝,”月嘉皇后头疼的抚着前额,向他招了招手。

冥帝踱步跨上前去,站在她的身后,两手落在了她的肩上,轻轻揉捏着。

“还是帝最懂母妃的心,”她安慰的轻拍着冥帝的手,而那如神般的男子,却是至始至终,都没有瞅过血妃一眼。

香味顺着精致的小孔,淡逸而出,这一幅画面望在血妃的眼中,却深深刺痛了她妖媚的眼眸。宽大的袖口下,粉拳紧握,那般亲昵的举动,就算是母子也不行,从见到冥帝的第一眼起,她便已经开始着手一切。

那样的情感,或许是荒谬,她却是丝毫不管,更甚至,趋之若鹜。

她更加知道,她同冥帝在世俗下,是绝不能走在一起的,与其在深宫中守寡等老,还不如,夺得那万般宠幸,利用手中的权利,一个一个,将他身侧的女子除尽。

那般病态的想法,却是让她兴奋,只为了一己私欲,犯下了滔天的杀戮。

“母妃,她是谁?”冥帝狭长的眸子一抬,便落在了她精致如瓷器般脸上。

“哦,她是你父皇的血妃,”月嘉皇后接过丫鬟递上来的茶水,轻啜了一口。

冥帝,似是压根就没有印象,他的眸子平静的掠过女子的脸,不再逗留。

“血妃,本宫说的话,想必你也懂了,希望,你能以大局为重,”月嘉皇后神情淡漠的睬了下方的女子一眼,一看到那张脸,心头便被狠狠的刺了一下,久久不能痊愈。

“是,皇后,”她咬牙,吐出几字,在跨出寝殿的那刻,手才慢慢的松开。

妖,一人呆在那偌大的寝殿中,一道圣旨,就将她们搬来了这。娘,越发的忙的了,除了瑶光,她就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小小的身影,躲过那些丫鬟太监们,一人便朝着外面的大世界跑去。

这皇宫,自己还没有好好逛过呢,她新奇的睁着双眼,小脑袋不断的乱晃着,一下,便找不着北了。

“参见公主,”一路上,便有那丫鬟嬷嬷们不停的行礼,走到哪,都摆脱不了。

她懊恼万分的加快步伐,逃也似的乱窜,好不容易找到了个清静的地方,忙的躲到那假山后面,小手紧拍着胸口。

“呼呼。。。。。。”

等待那口气呼出之后,她才觉着不对劲,在背后的假山,怎么会是软绵绵的啊。

惊慌失措的回头,便望见了一名男孩,维持着同自己一样的坐姿,双眼俯视着她的失态。

“啊,”妖惊呼出口,下刻,手便被那男孩紧紧的给捂住了,“叫那么大声,难不成见鬼啦”。

她双眼溜溜的转着,两手抓着那男孩的手腕,摇了摇头。

这,便是他们的第一次相遇。懵懂的年纪,却是在不经意间,被紧紧的牵连在了一起。

“你是谁?”

“你是谁?”

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问出了口,望着比自己高出许多的男孩,妖将身子缩回假山内,小手环在膝盖上面,“我叫。。。。。。妖”

他只是点了下头,便坐到了她的身边。

“你不觉着奇怪么?”每次,只要她一说出这名,他人免不了会愣上半天,她脑袋枕着双手,侧目望着他。

“有什么好怪的,”他两手枕在脑后,眉眼逐渐笑开,“我叫,梵。。。。。。”

“梵?”她放在嘴边重复,心想着,同自己一样,也是个怪名字呢。

两人,不由得相视而忘,谁都没有多讲一句话,只是靠在那假山内,身边,有个人就好,妖暗暗的想着,她太害怕孤独了。

血妃的寝殿,像是一座空置的牢笼般,她整夜留宿在皇帝的寝殿,专心的,想着怎么除去冥帝身侧的女子。

娘关照过了,自己不能找燿哥哥同恤哥哥,小小的身子,躺在那大床上,周边,沾满了守夜的丫鬟们。妖,却是怎么都睡不着,幼小的心灵,空荡荡的。

她翻来覆去的不得安睡,起风了,那阵阵呜咽声,狰狞而诡异的窜入殿内。无意中听嬷嬷提及过,说这寝殿内,以前吊死过一名妃子,越是这么想着,便越怕。

整个身子,缩进了锦被之中,她咬着唇,不敢发出一点点的声音,只是在心里期盼着,那熟悉的脚步声能快点回来,“娘,娘。。。。。。”

第一百三十四章十年前之天命

冥商一手轻叩着身前的案几,另一手,揽在了血妃的腰上。

掌下的肌肤,娇嫩而柔腻,皇帝的脑袋笑着凑上前去,在她颈间摩挲细吻着。那一下下的温度,让端着酒樽的血妃忍不住咯咯笑出声来来,“皇上。。。。。。”

身侧,一袭白色太子服的冥帝,修长的指自颊侧移开,妖冶的脸微转,蛊惑而魅惑的眸子望向两人,在那四目相接之时,他唇角轻勾起,若有若无的展颜。

血妃纤细的手腕一抖,满杯的酒,一下便洒在了自己白皙的手掌上,那惊凉的温度,让她猛的回神,将深陷在冥帝潭底的视线滑了出来。

冥商见状,全部的精神只落在她的身上,并未察觉到有丝毫的异样。他大掌执起血妃的柔荑,凑下脑袋,将她掌心的酒渍舔弄干净。神情,专注而贪婪。。。。。。

血妃俯下的双目,闪过一丝厌恶,另一手,不着痕迹的握紧,她娇小故作的转过脑袋,却发现,冥帝的视线并未收回,嘴角的弧度,带着几分戏谑,更有着玩味的轻佻。那样的眼神,却又太过于沉寂,她心一沉,将那手缩了回去。

那样的笑意,看在血妃眼中却是万般的刺眼,分明的,扎在自己的心里。冥帝,是看不起自己的吧。

呵,她无奈勾起一片浅笑,越是这般,我,便越不会放手。

露台之上,歌舞升平,全长的表演,也迎来了最精彩的高潮。

七色彩衣萦绕的女子中,一名人儿脸上蒙着白纱,在足有十米高的露台之上,腾空跃起,高难度的飞旋之后,下方的人群一一伸出双手,凭空搭起一座莲花宝座。

而次名女子,正是皇室给冥帝定的太子妃,相国之女。

眼见着,足尖便要踏在那莲座之上,血妃唇角一勾,笑的颇为深意。一双美目,随着女子慢慢落下的身影,而闪耀的越发绚烂。

“轰隆隆。。。。。。”

忽然,一阵震彻云霄的坍塌之声传来,挂满喜庆彩球的露台,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四方支起的柱子向着里侧倒去,中间‘轰’的一下被残忍折断,下方的女子,一一自那漏洞间摔了下去。

“啊。。。。。。”上头的女子,双目布满了惊恐,十米的高度,一旦摔下,便是死路一条啊。

“易儿。。。。。。”一旁端坐的相国猛的起身,平日里肃穆严谨的脸,更是吓的苍白无色,起身的瞬间,将身前的案几都掀倒在地,满壶的酒撒了一地。

众人的怔愣中,只看着一抹白色的身影迅速跃起,张扬的发,铺在半空中,一手夺过侍卫手中的长鞭,‘啪’的一声,有力而急促的甩出,被拉开的劲道,准确无误的缠上了女子的腰,腕间翻转,手一带,便将她抛向半空,牢牢地收入了怀中。

差一点,便要摔落在地,与那冤魂作伴。

心有余悸的,像是在鬼门关外走了一遭,两手下意识的搂着身前男子的颈项,怎么都不肯放手。直到,两人落了地,她仍是花容失色的哆嗦着唇,华丽的舞裙,撩至了双膝处,露出女子白洁纤细的小腿来。

静谧过后,便是无止境的嘈杂,原先露台上的那些舞娘乐师们,无一幸免的自高处摔落,有的,当场便送了命,还有的,却是痛苦呻吟,生不如死。

耳边的声音,使得怀中的女子一颤,她颤抖的睁开眼,入目的,便是冥帝那倾世的魅容,脸一红,双手不自在的放了下来,“谢,谢太子”。

“易儿,易儿,”相国惊喜过望,忙的跪下身子行礼,“臣,多谢太子,救了小女一命”。

冥帝身一弯,便将女子放了下来,一手将握住的鞭子弃于边上,“相国用不着多礼,她,是太子妃,不是么?”

一句话,便也将太子妃的人选定了下来,冥帝幽暗的眸子睬了身侧的连易一眼,便大步跨开,走了出来。

冥商望着那狼籍的露台处,两手还维持着将血妃深拥入怀的姿势,“爱妃,不用怕,不用怕。。。。。。”

她两手拉住冥商的前襟,双目,却是追随着冥帝的背影而去,自己的一场努力,亲手毁在了他的手上。

为他,才做了这一切。。。。。。

双目,忌恨而不甘的落在连易身上,面色,却要迎合着冥商,摆出一脸的惧意。

这一事,更是查无可查,全朝的人,权当是一件意外,谁都没有再提。

午后,自当是其乐融融,血妃一人走在园子中,她摒弃了下人,只想着出去走走。

御花园内,竟是万分的寂静,周边,一个丫鬟太监都没有,她不解的巡视着四周,双目一定,便落在了绿茵之上,那俊朗非凡的男子身上。

冥帝不喜人打扰,先一步便遣退了他人,只见他,两手枕在脑后,墨发铺散在身下,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欣长的身影,形成了一种天然的魅惑。

两眼微阖,一脸的悠闲自在。

血妃放轻步子,亦步亦趋的走上前去。娇小的身影,被阳光缩成一道暗影,打在了冥帝的脸上。

只见着,他眉眼一皱,下一瞬,那幽冷的黑遂便猛的对上了血妃,一时间,她踌躇不前的站定在原地,四目相接,谁也没有开口讲一句话。

她小心翼翼的神情,无一不落入冥帝的眼中,两手撑在身侧,便将上半身挺了起来,“夜阑珊?”

那三字,自他口中说出更是加重了几分味道,留连在唇齿间,第一次,她觉着自己的名竟是那般动听。

在冥帝三步之外坐了下来,她双手环膝,小脸轻扬,“我能叫你帝么?”

两人的容貌,竟像是天作之合一样,匹配到完美。女的,倾城绝丽,男的,魅肆惑国。

而血妃,整个人看上去一如花样女子般,她娇媚的小脸,丝毫不掩饰那份希冀,直勾勾的望着身侧的冥帝。

唇间,不受控制般的轻启,“可以”。

刚成年的声音,已带有致命的蛊惑,血妃听闻,双眸一下便睁亮了,她单手掩住唇角,便淡笑出口。

听着她的笑语,冥帝唇角轻勾,整个身子再度躺了下去,狭长的眸子满含深意的睬了她一眼,脑袋枕起,便恢复了先前的睡姿。

望着他安详的睡颜,血妃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满足,她侧着的脑袋紧紧的盯着冥帝的俊脸,不出一会,便见他呼吸逐渐平稳,满脸惬意。

他对自己,竟是一点防备都没有的,血妃试着挪上前去两步,来到了冥帝的身侧。

伸出手去,小手,试探性的落在他的前额上,她只敢放着,不敢乱动。见掌心下的男子并无丝毫的反应,这才五指轻收,顺着他的脸细细抚摸着。

她喜欢这时候的冥帝,至少,她认为是属于自己的。这样的不设防,更是让她心神雀跃,忍不住的躺下身子。单手撑住,另一手,轻抚至他的唇畔。

血妃端望着身下的冥帝,近在鼻翼间的名贵麝香味,一缕缕的撩拨着她的神经,俯下的身子,越压,越下。。。。。。

朱唇,缓缓的,蜻蜓点水般的落在他的唇上,呼入的,是干净的气息,带着一份高贵桀骜,她眸中闪过一份讶异,随后,便是喜逐颜开。

那样纯净的柔软,让她不忍离开,更不敢有丝毫其它的动作。过了许久,才见她眷恋的起身,撑住的手缩回去,脸上洋溢着柔媚的笑意。

不经意间的抬眸,眸子逐渐转冷。

远远的,只见月嘉皇后站在林荫小道间,遣退了旁人,神情愤怒的盯着自己。想来,是顾及到冥帝才没有过来兴师问罪。

血妃犹豫了片刻,还是一脸无谓的起身,走了过去。

她步子落得很轻,丝毫没有打扰到安睡中的冥帝,身材娇小,脊梁却是挺得很直,离着月嘉皇后三步开外,福身行礼,“参见皇后娘娘”。

“血妃,你好大的胆子,”脑中的一幕,像是惊雷般重复,她一指伸出,直指向身前的女子,“连本宫的皇子,你都敢窥见”。

华贵的脸上,满是愤愤然之色,最爱的丈夫被夺了,如今,她还想搞出这宫廷乱伦,毁了帝的名声不成。

“呵。。。。。。”血妃拉起绣着大红牡丹的袖口,轻掩住了唇角,“娘娘您,可真是聪明呢,是,我打见他第一眼起,便爱上了。您,倒是去皇上跟前告我一状啊,看他是否能信你”。

妖媚的脸上,满是笃定,望向月嘉皇后的双眼,更是带着赤裸裸的嘲讽,以及那刻意显露出来的怜悯。

被她的眼神深深刺痛,皇后紧咬着牙,倒退了一步。

找皇上?自从冥商独宠了血妃过后,别说是招她人侍寝了,就是想见上一面,都难上加难。凄凉的压下心中的苦涩,帝王。。。。。。果真是无情啊。

“你想都别想,本宫,是绝不会允许你将主意打到帝的身上的,”月嘉皇后愤然拂袖,更是想将心内的郁结挥散,“有本宫在,你妄想动他一下,”话一说完,便与血妃擦肩而过,朝着冥帝的方向大步迈去。

血妃并未离开,而是握着拳,站在了原地。

远远的,她望见皇后在冥帝身边坐了下来,原先躺着的男子双目睁开,两手撑起,慵懒半坐。

只见着两人说了几句话,冥帝头一侧,便将视线射了过来,月嘉皇后顺着他的两眼,亦转过了脑袋。

由于隔的远,血妃看不清两人脸上的神情,皇后的警告,犹在耳侧,她小手紧握,愤然离开了御花园。

同她作对,不管你是皇后还是谁,拦在身前的,便要一一铲除。

而唯一不懂的,便是冥帝的心,她,可以弃了全世界,却敌不过他一个眼神。她承认,自己是疯狂的,方才,冥帝的一声轻唤,以及嘴角间勾勒的笑意,让她更是自信满满,铲除异己的决心,越发坚定了。

回到大殿之时,冥商正躺在金碧辉煌的床榻上,见她进来,忙的招手示意她过去,“爱妃,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