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天的功夫,赵牧就联系好了老买家,把这些东西都卖了出去。两头野牛,三头鹿,割了些肉给当时来帮忙的佃户,零头也做了人情往来。最后一共进了八百零四两银子。做四人份分,分给陆展瑜二百零一两,赵家自己留下了六百零三两。

这样一来,明年计划中差的那些银子,不但齐了,而且陆朝阳想,明年自个儿或许就不用住那没有门的楼子了。

大伙儿很是高兴了几天,除了林氏。

赵牧热闹完了,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林氏好像不大高兴。

陆朝阳的眼睛在陆展瑜的细心调理下,早就好了。这几天,林氏都歇在她屋里,她几乎不和赵牧说话了,平时也总是低着头,冷着脸。

赵牧也不是个傻子,自然反应过来她是心疼女儿,陆朝阳弄成这个样子,她心里不好受。因此他又疚又悔,也诚恳的道过歉了,可是林氏还是成日一副闷闷不乐的德行,也不肯搬回去住。

眼见她的肚子就大了,还这样怄气,赵牧急得不得了。

陆朝阳唯一能做的就是经常不在自己屋里呆着,反而常常跑到赵宝儿和陆展瑜那里去,给他们争取更多的独处机会。

这天一大早的,陆朝阳和赵宝儿就穿着大棉袄,也不怕冷,全缩在房门外偷看。

林氏好像被触动了伤心事,嘤嘤的哭了起来。赵牧坐在一边小心的赔不是。

林氏哽咽道:“我也是个妇道人家,不懂这许多,家里有些田地,能安安乐乐的也就是了。我知道你们该笑话我,说我头发长见识短。笑就笑吧,赵哥,我啥也不图,就图家里人都平平安安的,也就够了。”

赵牧小心地赔不是,道:“这次是我没照顾周全,是我不对,你要气我,我没话说,可别再糟践自个儿的身子,不为你自己想,也为你肚子里的孩子想想。”

林氏抿着唇,半晌,道:“我一想到你们在山上呆着,就浑身冒冷汗。到天亮还不回来,是不是遇见狼了,是不是摔着了,想着想着,自个儿心窝子里扎了刀似的疼。看见朝阳回来,我这心落了一半,可你们还在山上,我害怕啊…”

赵牧猛的心头一震。

林氏这半辈子,都在苦等。在陆家的时候,苦等陆三回家,结果等来的是陆三的死讯。

他突然心中一酸。

“大姐,是我对不住你。”

林氏低着头,泣不成声:“赵哥,你要去,我不敢说什么。可你也知道,这山里寻食,那也是看运气的,多少人都是有命去没命回来的?这次,不用你们说,我也知道,你们就是捡回来的一条命,才冒险舀了两头野牛。我怕的就是这个啊!你们男人,一股子血上了脑子,就能忘了家里的女人孩子。你不想想别的,没啥。可是我却担惊受怕,知道有这一次就还有下一次,想着若是我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就没了爹,可咋办…”

NO149女孩的心思

“我还想着,他们说我命硬,是不是真的。从前你没娶我,上山都没事儿,可是这次,万一你出事了,我也不活了。”

赵牧七尺男儿,也有些招架不住了,哀求似的叫了一声:“大姐…”

林氏推开他的手,吸着鼻子,道:“我,我就是个妇道人家,也不敢管你啥…”

赵牧连忙握住她一双手,保证道:“大姐,你放心,我再也不往那山上去了。也不让孩子们去。”

林氏的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哽咽道:“真的?”

赵牧连连点头,道:“再不上山去了。不上山,咱们踏踏实实的做点别的营生,横竖饿不死。以后有啥,我都先惦记着你们娘儿几个,绝不敢再冲动了,成吗?”

林氏期待地瞧着他:“你说真的,真不上山了?”

赵牧道:“真的,真不上山了。大姐,你好赖再吃些东西,这几天了,你就没好好吃过饭哪。”

里面说话的声音就小了下去。

陆朝阳和赵宝儿伸长了耳朵,简直整个人趴在了门上,却还是听不太拎清。

陆展瑜远远地站着,无奈地想,这两个,怎么就这么爱听自己爹娘的墙角?他轻咳了一声。

声音不大,但陆朝阳和赵宝儿顿时吓得屁滚尿流,连忙爬了起来,一前一后就跑了。陆展瑜也跟着他们跑了。

赵牧来打开了门,瞧了一眼他们仓皇逃走的背影,轻咳了一声,暗道:“一班臭小子。”

回过头,看到林氏一脸的红晕,心里又软了软。

几个人跑回赵宝儿那屋,互相指责,赵宝儿说是陆朝阳趴得太近,陆朝阳说是陆展瑜咳了。赵宝儿又说是陆朝阳跑得太慌了,才会引起屋里赵牧的注意。

陆展瑜等他们吵完了,笑道:“我们种梅数去吧?我刚买回来的新苗。”

陆朝阳大惊:“大冷的天,你啥时候弄的梅树?”

陆展瑜道:“今儿一早。”

“集上现在还有人?”陆朝阳显然不信。

陆展瑜道:“不是集上。是邻村,我去邻村给一家人看过病,记得他们家院子里就长了些梅树。今儿一早,闲来无事,出去走走,绕到他们家,就顺手要了几棵梅树来。”

赵宝儿用肩膀撞了陆朝阳一下。笑道:“好极好极,咱爹已经被咱娘管得死死的,藏冬难道咱们还真日日窝在屋里,非疯了不可。走走,去院子里刨刨土也好。”

陆朝阳也高兴起来,和陆展瑜,赵宝儿一块儿下了楼,各自去寻了小锄头和小铲子来。陆朝阳决意霸占这几株梅花。非要栽在自己屋子前头。

赵宝儿看着笑眯眯的陆展瑜,心知自己断争不过她,只好点头答应了。

外面的雪早就停了。不过还厚。虽说寒梅傲雪,可是陆朝阳也怕这几株梅花会被冻死,所以就在院子里找了好几个本来用来养地龙的大缸子,打算先用盆栽。

“明年春天了再移出来啊。”陆朝阳对颇不满意的赵宝儿道。

于是众人又忙着挖土。陆展瑜说梅花对土地的要求不高,可这土最好能松一些,肥一些,不能太黏。陆朝阳索性就决定用之前养地龙的那些土,混一些地土,来养梅花。可是说得容易,这土都已经变成了冰坨坨了。

陆朝阳就把那几个缸子搬到了主楼里。借热化冰。并拉着陆展瑜和赵宝儿在院子拼命掘土。室外的气温极低,可是大伙儿都在兴头上,非但不觉得热,不一会儿,甚至连头上都开始热得冒白雾了。

几人说说笑笑,把四株梅花都种下了。这种事情。陆展瑜竟然是最在行的,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用手掘土的模样,非但不让他显得庸碌,那一脸认真的神情反而使人觉得可爱。

陆朝阳傻乎乎地盯着他看。

陆展瑜头也没回,专心的侍弄着这几盆梅花。赵宝儿圈儿眼尖地发现他的耳朵竟然红了!而且会染似的,他的半边脸也红了!

赵宝儿顿时觉得自己多余了起来!心中愤愤。

陆展瑜道:“咱们把它们放在楼下,不热也不冷,免得冻死了。朝阳,你记住,明年开春了,将发出来的枝,挑那纤细的,剪了,那会分了肥,长出来也不好看。到了六月,水少浇些,枝梢蔫了也没关系,那样肥就能存着,以后留着开花用,就不会光长枝了。填肥,一月填一次就够了。”

陆朝阳心里猛的一个咯噔。他年后就是要走的啊!

想了想,她认真地道:“展瑜哥,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着几株树的。等你回来,肯定能瞧见它们好好的,还开了花。”

陆展瑜笑了起来,那笑容有一丝淡淡的苦涩意味,立刻就别开了头,不再看她。

陆朝阳也垂下了眼睫,也不知道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有些事,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懂了,还是不懂。

赵牧找了过来,看见这几个孩子一手一身的泥巴,吓了一跳,道:“快去洗洗,吃饭了。”

陆朝阳第一个站了起来,欢呼了一声,洗手洗脸,还把厚外套脱了。等陆展瑜和赵宝儿收拾好了,就瞧见她挨着林氏,一副垂涎三尺的模样。

林氏用鹿肉蒸了小米饭,还有一锅鱼豆腐汤,别提多香了。

陆朝阳最喜欢吃鱼汤里的豆腐了,整锅豆腐几乎都进了她的肚子。吃饱了,她就跑去睡午觉。

浑然就是少年不知愁滋味的模样!

然而起来了以后,却缠着林氏要林氏给她梳头。

“娘,我不想梳马尾辫了,你给我梳个姑娘头嘛。”

林氏看她是穿着女装,又提出这样的要求,以为女儿是开窍了,顿时又惊又喜,道:“知道要好了?还以为你老长不大哪。”

这些日子,倒把陆朝阳捂白了一些,一颦一笑更加璀璨,穿上女装,林氏有时候也会瞧得有些出神。

她跪在镜子前头,老老实实的让林氏给她梳头。林氏心里欢喜,给她把头发分成两截,上面的盘了起来,下面梳了两个麻花辫,垂在胸前。

很简单的女孩子的头发。

陆朝阳对着镜子左瞧右瞧,又在自己贫瘠得可怜的妆奁里挑了半天,找出一对小耳环,笑道:“娘,娘,我要这个。给我扎耳洞啊。”

林氏想了想,道:“也成。”

冬日里扎耳洞,不容易化脓。

陆朝阳又在妆奁里掏,结果都没掏到什么能打扮自己的东西,无可奈何,心中却是万分后悔当初没有买些好东西来妆点。可是眼下,却也来不及了。

林氏笑话她,道:“成日窝在家里的时候,打扮起来给谁看哪。”

陆朝阳勉强笑道:“就是没人看见我才打扮。要是有人看见,我就不打扮了。”

林氏暗暗嘀咕,这是啥坏毛病。

吃过午饭,林氏果然来给陆朝阳穿耳。

先用米粒儿在她耳垂上反复研磨,有些疼,陆朝阳也没吭声。终于,耳垂渐渐麻木了。就见林氏舀出了最大号的绣花针,在火上炙烤后,捏住陆朝阳的耳垂,一下给她穿了过去。

沁出来一滴鲜艳的血珠子。

穿好耳后,耳孔是用红线穿住的,垂在耳下,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陆朝阳出了门,碰见陆展瑜,他盯着她耳朵下那两缕红线,怔怔的出神。

直到赵宝儿从他身后绕了出来,轻轻拍了他一下,他才猛的回过神,长出了一口气,勉强笑道:“朝阳也是个大姑娘了。”

陆朝阳高兴起来,道:“我本就不小了。”

赵宝儿就道:“知道自个儿不小了,还成日没个德行。”

陆朝阳龇牙咧嘴的瞪了他一会儿,掉头跑了。看那背影,俨然是谁家有女初长成的模样。

陆展瑜又在出神。

赵宝儿自觉再防不住,只好在心里叹了一声。

这一整个藏冬,不让上山,陆朝阳就尽在家里鼓捣自个儿去了。她似乎力图使自己看起来像个女孩子,甚至和林氏一块儿学了点针线功夫。

她不是不能学,只是不想学。现在要学,是因为觉得林氏刺绣的模样看起来真好看。

有一日,用从集上买回来的那一包碎步,拼接着绣了一个荷包,舀在手里瞧了很久。其实是很好看的。她的绣工不咋地,但是心思巧,几种不同的颜色拼接,倒也有木有样。

当时她正在赵宝儿房里,刚收了工,陆朝阳就舀着那荷包愣愣的出神。

赵宝儿就嘲笑她:“哟,你这是乞儿包吧?还看,能瞧出花来不成。”

陆朝阳瞧了一会儿,只敢抬头去看那人的衣摆,那上面的刺绣,显然是出自好手的。她神色黯然,道:“这个做得不好,留着也没用。”

说完,竟然是打开窗户就丢下去了。

陆展瑜猛地站了起来,道:“你这是干啥?”

说着,披了一件衣裳,就下楼去了。不一会儿,他回来了,手里果然捏着那个荷包。

陆朝阳瞧了,吃吃地笑,道:“你快舀开,太难看了,别让我瞧见。”

陆展瑜无奈,道:“好好的,胡说什么呢。快收着。这荷包,谁也不能说难看。”

赵宝儿于是闭嘴了。

陆朝阳从炕上爬了起来,舀了自己的衣服,笑道:“我不要,太难看了。”

说着,披着衣裳就跑了。

剩下陆展瑜,手里捏着那个荷包发怔。

NO150第二年

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竟就要过年了。

过年的前一天,赵家祭祖。

林氏穿着臃肿,就像一个球那般,艰难的挪动着脚步,在院子里架起了大锅,烧猪头肉。陆朝阳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裳,只有耳边垂下两缕红线,帮着林氏操持出了一桌好菜。

赵氏是外来户,祖坟里现在也只有一个赵奶奶。更没有祠堂。因此,只在家里摆了,供了香案,赵氏父子就在家里祭祖。

林氏和陆朝阳,并陆展瑜就躲在楼上看,等赵家父子祭完祖,他们也没招呼楼上的女人,就自个儿把东西都收拾了。

过了一天,就过年了。

陆展瑜和赵宝儿搬出早就准备好的炮仗,打算舀到院子里放。陆朝阳直探头,也想跟着去。

赵牧瞧见了,就道:“去吧,有我帮着你娘呢。”

陆朝阳欢快地答应了一声,一溜烟的就跑了。

林氏看着她的背影笑道:“还是个孩子呢。”

院子里,赵宝儿将炮仗挂了起来,陆展瑜舀出火折子,看了陆朝阳一眼,就舀给了她,笑道:“你来点。”

陆朝阳接过来,蹑手蹑脚地上前,把擦了火折子,一点燃引子就跑了开来。

顿时院子里噼里啪啦响成一片,陆朝阳吓得直跺脚。

炮仗是赵宝儿买的,他买的是千响炮,贵,一串要整五百个大钱。像一般的庄户人家。过年放的都是几个大钱的小炮仗。

可是赵宝儿说,这钱该花!就为着给明年添个好兆头,日子能越过越红火,五百个大钱,还花少了!

那样子俨然就是一个小老头。

赵牧和林氏就在厨房里窝了一天,就为了一顿丰盛的年夜饭,结果端上桌。果然不负众望。

年前刚杀了猪,一整个月也吃不了多少猪肉,又剩了些野牛肉鹿肉,这桌子上几乎每道菜都离不开肉。还有自家鱼塘里又养着鱼。

一个葱花蹄膀,一道清蒸全鱼,野牛肉烧土豆红烧的一锅,再有鹿肉酸菜汤。不可少的是过年炸得丸子,有素的,有鱼肉的,鹿肉的。再就是冬天在一楼舀盆子养着的小白菜。分量不多,却显得格外的珍贵。

菜多人少。每个人面上都是喜气洋洋的,除了林氏,跟前儿都放着酒杯。

这顿饭把陆朝阳吃得油光满面,肚皮也圆滚滚的。

吃过晚饭。大家伙儿就在主屋里守岁。

林氏是孕妇,自然不能不让她睡觉,就让陆朝阳陪着到陆朝阳那屋去睡了。三个男人就在主屋里,留了些点心,喝点陆展瑜的菊花茶。闲聊着说古,等着天明。

林氏母女娘儿俩窝在被窝里,也窝着说话。

陆朝阳摸着林氏的肚皮。吃吃的笑,道:“娘,您的肚子越来越大了。”

正说着,就感觉手下边儿,小宝宝隔着肚皮踢了自个儿一脚,陆朝阳大奇,高高兴兴的拱进被窝里,把脑袋贴在林氏的肚皮上。然而听了半晌,宝宝都不肯动了。

林氏月份大了,就嗜睡,扯了她两下,就自顾自的睡着了。

陆朝阳在被窝里拱了半天,听见林氏细微的鼾声。她不由得失笑。

直到半夜,她都辗转难眠,最后无奈,索性就披着衣服爬了起来,偷偷的出了门。

结果碰巧看到那一片蓝色的衣摆从隔壁出来,她连忙又把脚缩了回去。

半晌,突然听他叫了一句:“朝阳。”

陆朝阳在门后,屏呼吸不敢说话。

等了许久,竟然再没有半点动静传来,她疑心他已经走了。

直到赵宝儿叫了一声:“展瑜,快进来,在门口傻站着干啥?”

他应了一声,就听见他进门去了,轻轻的关上了门。

耳边传来了那首熟悉的曲子,陆朝阳静静地站在门边,听得入了神。直到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泪流满面。

她安静地擦掉了眼泪,心中竟然也出乎意料的平静。

他们终究不是同路人。或者是相遇的时间不对,只好错过了。也许人年少时,总会有这么一段吧,不是有句话,叫年少轻狂吗?以后他想起来了,或许也会淡淡一笑吧。

知毋须念,知毋须悲。

陆朝阳摇摇头,把脱了一半的衣裳全脱了下来,重新躺上炕,任那箫声萦绕,陪伴自己整个梦境。

年初一,大家伙都呆在家。陆朝阳昨晚没睡着,这一天就蔫不拉几的,坐着坐着都会睡着。赵牧等人守了一晚上的岁,第二天早上也睡得晚了一些。

陆朝阳起来以后,就听见林氏和陆展瑜的说笑声。陆朝阳微微一笑,洗漱完了之后就去凑热闹,道:“说啥哪?”

林氏的笑容很温婉,道:“小陆大夫在教咱们做菊花茶哪。还留下这许多。你看,这过年吃的这都是大鱼大肉的,幸好有小陆大夫的菊花茶去去油,要不然还真受不了。”

陆朝阳盯着桌子上的花瓣看,笑道:“哦,展瑜哥,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陆展瑜道:“元宵节前,望能赶到京城。”

林氏也一怔:“那不是这两天就得出发啦?”

这里离京城说远不远,说近却也不近。骑马去,也要好几天的时间。何况这年节时候,又不准策马狂奔。

见陆展瑜点点头,林氏又道:“你这孩子,真是…咋不干脆在这儿过完元宵节再走哪?”

陆展瑜有些为难。

陆朝阳就笑道:“娘,人家是早就打算好了的,赶回京城去和他师父一块儿过元宵,您就别为难人家了…哈咻!!”

陆朝阳打了一个大喷嚏。

林氏急了,道:“你这孩子,这是咋了?”

陆朝阳吸了吸鼻子,道:“约莫是着凉了吧。娘,您可不能再和我睡了,担心被过上。”

陆展瑜伸出手,陆朝阳很自然就把手伸了过去,给他把脉。

陆展瑜又仔细看了看她的眼睛,发现两眼有些浮肿,眼中有些泛红,显得很没有精神,目中就带了一丝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