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赵牧和林氏回来了,听说出了事儿,发现主楼底下聚了不少闲着的长工短工。这件事儿是闹得更大了。他们听人说了只言片语,顿时大急,匆匆赶了过来。

结果就看到这样一副情景。兄妹俩人都寒霜着脸,站在地上,林婆子披头散发的坐在地上大哭,还有就是达子娘,时不时要骂那林婆子一句什么。宝柱娘抱着小书耀,已经被陆朝阳赶到隔壁去休息了。陆兰英红着眼眶站在一边。

赵牧沉着脸,道:“这是咋回事儿!”

赵宝儿冷笑道:“爹,您还瞧不出来吗?这是有人,倚老卖老哪!”

林氏看向陆朝阳。陆朝阳上前去,挽住她的手,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音量不大,却正好都让赵牧听见了。

“从前她偷鸡蛋啥的,我都不和她计较了。现在又偷了兰英的鞋垫子。以后谁在咱们家做工能安心啊?咱们家可是养着一个贼啊!”

赵宝儿冷冷地道:“就你蠢!还由着她!咱们家这点东西,还能扛得住她偷!咱们累死累活的攒下一点家私,就为着放那让她偷啊!”

他是下了炕,也站在陆朝阳身边。这一声就嚷嚷的很大声,甚至连楼下看热闹的长工短工也听见了,不由得都暗暗点头。

陆朝阳撇撇嘴,道:“娘,她平时说话啊,就一句一句专门锥人的心窝子,把人说的心里难受。你们不在的时候,还老在我跟前儿说啥,我和你们隔了一层肚皮啥的…”

林氏就变了脸!她和陆朝阳一路走来,可是最护这个女儿的!

“你看她对我都这样,那对别人哪?今儿把兰英气着了,兰英扑上去打她,她倒好哪,竟然还拿着小书耀挡在自个儿跟前儿了!”

说到这个,达子娘连忙大声道:“太太,大小姐可没说假话,这些,刚刚她自个儿可是都认了的!这人心太狼了,以后咋也不能让她再带小少爷啊!”

赵牧的面上慢慢的也浮现了青气。

陆朝阳看了陆兰英一眼,道:“可是兰英那么冲动,也要挨罚。就罚她今晚不许吃饭。”

陆兰英低着头,流着眼泪答应了。

“至于林婆子,娘,您要答应,我就想做主,把她赶出去了。”

赵宝儿立刻就道:“行!”

林婆子一看赵牧和林氏都不说话,顿时就满地打滚的哭起来。

陆朝阳冷冷地道:“你要是现在起来,我这就让人去给你支了这个月的工钱,一块儿给你带走。兰英的鞋垫儿你拿出来,以前偷我们家的鸡蛋啥的我就不和你计较了。也让你走得体面。可若是你再嚎下去,我就直接让人来把你架起来,丢出去!”

林婆子也是个识时务的,听她这样说了,索性也不哭了,就从地上爬了起来,指着陆兰英骂道:“你这个丧良心的小贱人!你把我老太婆推倒了,害我落下这一身的痛,你今儿得给我赔出银子来!不然我就出去好好说道说道,让你以后也没脸见人!”

陆兰英能有什么钱!还不是在威胁赵家!

第一百六十四章相亲失败

陆朝阳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兰英去请个大夫来,给她看看清楚。这请大夫的钱,医药费,我们都出。如果你要躺在炕上养着,我可以让兰英专门去伺候你几天,等你好透了为止。真金白银,我是一分也不会搁在你手里。”

赵宝儿道:“不止,还有,林婆婆你若是真摔便罢。若是请了大夫来说你没事儿,那这大夫的跑腿费就你自个儿出。直接从你的工钱里结算了。娘,您觉得怎么样?”

林老婆子张了张嘴,最终又闭上了,看向林氏。

林氏看也不看她,道:“你们兄妹俩做主了就行。”

林婆子这才彻底死了心,跟着陆朝阳去把工钱结算了,然后收拾着包袱皮,被打发了出去。赵宝儿就下去安置那些长工短工了。

陆朝阳收拾了一下,回到主屋里,看到林氏抱着赵书耀,好像有些发怔似的。陆朝阳走到她身边,轻声道:“您怎么了?”

林氏抱着赵书耀,道:“没啥,就是没想到林婆婆是这样的人。我以为她虽然会说两句不大好听的话,可也不至于…你瞧,我咋不知道,她还会偷东西哪。”

陆朝阳想了想,道:“娘,您瞧,您现在啊,是咱们家的当家太太了。别说不是,您想想,咱家的银子,可都在您手里,还有咱们家的地契房契啥的,不都是你收着的?就是每月给工人们发工钱,还不都是从您手里拿出钱来?”

林氏有些不自在,道:“也就是我先收着…”

陆朝阳道:“那可不对。男主外,女主内。这家,您就算不想当,也得当起来。您看我和宝儿哥,跟着我的都是妇娘子,跟着宝儿哥的都是男人。这我手底下的妇娘子要是出了事儿,就得我管着。娘。现在和从前不一样了,和家里的人相处,也不能忘了你现在就是当家奶奶。不然没个规矩章法,我爹赚再多钱,也架不住家里这些不安分的人折腾。”

林氏没有很听懂,犹豫的点点头,最终道:“娘知道了。”

陆朝阳笑道:“恩,娘。您今儿是去那姜家了?”

林氏道:“恩,和你爹去坐了坐。”

陆朝阳试探道:“那,那姜姑娘怎么样?”

林氏叹道:“你爹也问我的意思,我是觉得吧,那姑娘的性子太强了些。家里的几个嫂嫂,都要看她的脸色。我看那话说得对,这做娘的弱了,女儿就该太强了。”

陆朝阳心中一动,道:“那娘的意思,是不合意?”

林是个老好人。也不好意思怎么直接说拒绝的话,犹豫再三。道:“你哥虽然平时不大说话,但其实心里是个最有主意的。那姑娘那么强的性子,若是真成了,我就怕以后的日子不安生。”

“那这话,您去对我爹说了?”

林氏道:“说了,路上就说了。你爹说他也觉得是这样,还说宝儿的性子像他。和这样的女子,日后只会不安生。”

陆朝阳偷笑。是啊,赵牧不就找了你这个圣母大包子的。

林氏猛的回过神。也有些脸红。

最终,林氏反应过来,也有些尴尬,笑了笑不说话了。

陆朝阳心里半松了一口气,出了门,看见赵宝儿斗笠,经过楼下,又有些来气。陆玉梅的心思,明眼人都能瞧得出来,可是呢,赵宝儿喜欢的是谁呢?

想到这儿,她索性抛下了楼,在赵宝儿楼前找到了侍弄果树的大哥,道:“哥,我问你个事儿。”

赵宝儿边忙边道:“啥?”

陆朝阳道:“刚我去娘那儿,爹娘今儿去了姜家,你知道吧?娘和我说,那家姑娘不好,这件事儿可能就这样了了。你怎么看?”

赵宝儿似乎并不怎么上心,道:“哦,那就了了吧。”

陆朝阳又问到:“那你说,你喜欢谁哪?”

赵宝儿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道:“这话是你说的?”

陆朝阳冷不丁地道:“我想要玉梅做我的嫂子。”

“…”

陆朝阳看他僵了一僵之后,又继续忙自个儿的,急了,道:“你说,你说好不好?”

赵宝儿道:“这事儿你别管。”

陆朝阳都快憋死了,则么可能就这么放过他,就跟在他身边,道:“凭啥我不能管?我就要管,你快告诉我,告诉我!你别再说啥要让爹娘做主了,你不告诉我,我就去告诉爹娘,让他们去聘玉梅做嫂子。”

赵宝儿怒了:“消停点儿成不!别在我跟前儿晃荡得我头晕!”

陆朝阳揪住他:“你说!”

赵宝儿一把丢掉铁锹,气呼呼地道:“你长大了是想做牙婆还是咋的!这么长的舌头!”

陆朝阳瞪着他。

赵宝儿无奈的道:“你非让我说,我能说啥?按照我的意思,这两年我就不想谈成亲的事儿。想再缓两年。”

“为啥?”

赵宝儿一边往里屋走,打了水来洗手,道:“你说是为啥?这两年,我也没心思想别的事儿,就想好好干活,赚足了钱。”

从赵宝儿记事开始,自己家头上就是背着巨额借款的。父子俩山里来去,最初的那几年,赵牧险些连命都丢了。直到后来,身手越来越好,才不那么艰难。

所以,赵宝儿其实是一个对于金钱极度没有安全感的人。并且,其实不那么信任别人。

“那你娶了媳妇就不能干活,赚钱了?就算想缓两年,可以先定亲啊。”

赵宝儿的眉毛抽了抽,道:“我和陆玉梅,就不是一路人!你少在这儿瞎掺和了。”

陆朝阳急道:“啥,啥叫不是一路人?你说说,咋就不是一路人了。”

赵宝儿忍无可忍,道:“这不要你管。反正我们俩打小关系就不好,你也别在这儿一头热的紧。你再胡搅蛮缠,你那点破事儿,我就全告诉爹娘去!”

陆朝阳顿时横眉怒目。

可是她又百思不得其解,难道赵宝儿不知道陆玉梅是喜欢他的?他为啥要这么说哪?

这件事不管看起来怎么样,陆朝阳都是个局外人,没办法掺和进去。既姜家的事儿之后,赵宝儿陆陆续续又相了几次亲,结果都失败了,他才正式和赵牧夫妇提出,不想这么早考虑这事儿。

陆朝阳瞧着他,这日子倒还是和原来一样,没什么变化,每天干活,算账,然后上集去做买卖。

终于迎来了满池塘荷花的季节。从那个时候到现在,陆玉梅竟然是再也没有上过门。

陆朝阳受不了了,也不躲了,索性收拾了一下,决定亲自去陆玉梅家,请她来家里看荷花。

此时已经是盛夏的天气。陆朝阳穿着长衣长裤,出去走了两圈,就一头是汗。

来开门的是陆玉梅,她的样子好像有些憔悴,见了陆朝阳,眼前亮了亮,道:“正好,我一人在家,还破了个西瓜,正愁吃不掉呢。”

“婶子呢?”

陆玉梅笑道:“走亲戚去了。我嫌天气太暑,就不想跟着走。”

说着,拉着陆朝阳进了门。厅堂的桌子上,果然放着一把水果刀,和几瓤破开的西瓜,也许并不是那么红,可是瞧着十分新鲜,让人喜欢得紧。

陆朝阳也不客气,端起一块来就吃得津津有味。

陆玉梅似乎慢慢放松了,也伸手去拿西瓜。

“我家的荷花开了,你啥时候来我家看啊?”

陆玉梅道:“嗯,不去了,我娘说,我的年纪也不小了,让我在家里安生呆着,要开始说人家了。”

陆朝阳一口西瓜水差点喷出来。

陆玉梅也没和从前一样取笑她,只是慢慢把西瓜皮放下了,两眼有些发直。

陆朝阳顿了一顿,最终小声道:“玉梅啊,你…”

“啊?”

“我哥也去相亲了。不过已经回了,他也和我爹妈说了,暂时不想想这些事儿,想缓两年再说…玉梅?”

陆朝阳急了,连忙手忙脚乱的掏出帕子,道:“你,你别哭…”

陆玉梅坐在那里,眼睛里就冒出水来,哽咽道:“都叫你瞧出来了。”

想不瞧出来都难…

她叹了一声,递了帕子给陆玉梅,道:“你怎么打算啊?”

陆玉梅咬了咬牙,似乎有些愤恨,道:“我能咋办啊。这事儿也不能叫别人知道,不然我这辈子就都嫁不出去了。”

陆朝阳默默的,也不敢吭声。

半晌,她才道:“那臭小子有啥好的。玉梅你别伤心,你这样一个好姑娘,哪里要怕嫁不出去?倒是赵宝儿那个臭小子,他才会娶不到媳妇!”

陆玉梅被她逗笑了,道:“没大没小的。”

她轻轻地叹了一声,嘀咕道:“对啊,他有什么好的。”

她为什么喜欢赵宝儿?自然不是为了钱。她自己家就够有钱的。而且,赵家是最近才发起来的,而她喜欢赵宝儿,却不是从最近开始的。

如果要说,还得说小时候的事儿。那时候的赵宝儿,瘦得和条干柴似的,村子里一般大的孩子,可就没有哪个不欺负他的。那时候年纪小,自然也是不拘男女的,陆玉梅也是和那群人一块儿玩的。她也是时常欺负这个小不点儿的。

第一百六十五章青梅竹马(玉梅)

记得小时候,有的时候吧,陆玉梅经过赵宝儿家门口,看见他在喂狗――基本上是他一口,狗一口的。小时候的陆玉梅就会肆无忌惮的嘲笑他,傻子!

小时候的赵宝儿对她通常是视而不见的。

有时候会看见他为了狗和别人打架,结果被其他个头大的小孩打得半死。他也不怕,反而是挺起小小的胸脯,狠狠的啐对方。结果是又一顿暴打。或是街上遇到了其他人家的狗受伤了,他也会去看一看,摸摸它们的头,或是给点吃的啥的。

村子里的狗,都很喜欢他。

陆玉梅渐渐开始好奇,为啥他那么喜欢狗哪?

终于有一个机会,陆玉梅问他。

那年赵宝儿才八九岁光景,本来是不打算理她的。被她缠得烦了,才说了。赵宝儿说,世上本没有狗这种东西,有的是狼。可是人把狼抓了来,现在就变成了狗。

狗喜欢人,甚至多过喜欢其他狗。你只要养了它,对它好,哪怕后来都不喂它了,它也不能丢下你。你再穷,连你娘老子都嫌弃你了,可是狗都不会。上山去打猎,狗能为了你去拼命。

这狗啊,在家抓东西,撕东西,干坏事儿,其实就是想要你跟它玩儿。它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哪怕是干了坏事儿。这村子里,谁家的狗也会挨打。可是哪,那狗有牙,还有爪子,可它却从不伤了人,就生生得挨着让你打,让你打死都不咬你。那你咋能不对它好呢?这世上再没有谁能像它们这样,对你那么好了。

赵宝儿还说,狗喜欢人到什么地步呢?喜欢到都忘了自个儿是狗哪。

那时候的陆玉梅不大懂,听了这话,还是笑话赵宝儿是傻子,连人和狗都分不清楚。

那以后,过了好长一阵子。赵宝儿都不和她说话了。

陆玉梅就是那时候,开始对狗产生好奇心。后来她也央着家里人去抱了一条小奶狗来养。伺候得那叫一个精心,基本上也和赵宝儿一样,吃饭的时候,一个大馒头,自己吃一口,掰开给狗吃一口。

可是她的第一条小狗就拉肚子拉死了。小时候的陆玉梅急得哇哇大哭。家里人为了哄她,又给她抓了一条狗回来养着。陆玉梅这次比上次伺候得还精心。可是没养过一个月,又病死了。

陆玉梅又急得哇哇大哭。

这次,陆家人就不肯惯着她了。都说你这姑娘咋回事儿哪,傻了不成?不就是死了条狗吗?魔障了不成,还哭成这样?实在不行,就再给她抓一条狗吧。

可是陆玉梅不要,还说自己再也不想养狗了。还是天天哭,吃饭也哭,睡觉也哭,睁开眼也哭。

乡下人教孩子。都是一样的,陆元宝家也不例外。看她这样。哄不过来,就天天骂,骂她脑子坏了,让她去做畜生算了。还说让她出去瞧瞧,瞧瞧还有谁是这样的?总之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说她是个神经病。

可是陆玉梅就是记得赵宝儿的话。赵宝儿说,狗最喜欢人了。做啥事儿都是为了人。她就不能忘了两条小狗死的时候那个眼神,那是直愣愣地盯着她啊!

她把这话说给旁人听,旁人都笑话她。说给家里人听。家里人都骂她。后来陆元宝火气上来了,还去把她埋在院子里一棵树下的小狗尸体给挖了出来,丢了出去。

小小的陆玉梅,心里绝望极了,甚至产生了这世上竟没人能懂她的凄凉感。

那天她心里难受,就趁着爹妈不注意,从家里跑了出来。她看见那些树,就想起自己一人在树下刨土,埋小狗的情景。顿时又是哭,一路走,一路哭着,在村子里走来走去。

有人瞧见了,也听说了前阵子的事儿。有那凑热闹的,就上来笑话她,道:“哟,玉梅啊,还在给你那狗崽子嚎丧哪!”

用的那腔调,让人一听就不舒服,说完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陆玉梅哭得更伤心了,后来就一路走,走出了村。她年纪小,这几天都没有好好吃饭,哭得太累太累,后来索性就在村子外的河边睡着了。

那时候正是三伏天,最热的时候。这人好好的在太阳底下,也能中暑。像她这样的小姑娘,就更不用说了。

可是她睡醒以后,虽然热,却并没有绝对特别的不舒服。她头顶有一片阴影。一抬头,看到赵宝儿,打着一把破伞――已经有半边破得只剩下伞骨架子了,可是他把有遮的那一边对着她,竟然是生生的站在旁边守着她睡了。

那个时候的记忆,出乎意料的竟然是有些模糊的。她就记得,那时候赵宝儿还拿了个水壶,给她水喝。

陆玉梅记住了那水的味道。清凉的,应该是井水,滋润着她火烧似的喉咙,好像也把她心里的一片不停的炙烤着她的熊熊烈火给浇灭了。她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那时候,赵宝儿道:“狗不能这么养。养得太娇了,它们不但不会看家,还会惯坏脾气。而且,养得娇贵的狗,就像人一样,身娇体弱的,容易生病。”

陆玉梅脾气上来了,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你说是我害死大花和小花了?”

赵宝儿依然站着,她依然坐在地上。他的脸投射在一片阴影里,眼神好像有些复杂,他道:“我没这么说,只是把道理说给你听。如果你听不进去,我也没法子。”

说完,收着伞就走了。

陆玉梅就一人坐在地上,又开始淌眼泪。

赵宝儿竟然去而复返,也不像刚才那样,居高临下了,而是蹲在了她身边,看了她一会儿。半晌,竟然小大人似的叹气,道:“我都听说了,你别难过了,狗也是有命数的。”

陆玉梅哽咽道:“你说,是我害死大花和小花的。”

赵宝儿道:“我没说。不过,你疼它们,是它们的福气。”

陆玉梅流着泪问他:“我知道了,真是我不好啊。若是遇上你,它们说不定就不会死了。”

赵宝儿哭笑不得,道:“那可不一定。”

陆玉梅继续哭着道:“你养了那么多狗,你肯定懂很多的。我现在想想,小花本来还好好的,就是我给它吃了好些鱼肉鱼骨头,后来就看它拉出血来了。一定是鱼刺把肚子刺破了,才会这样的,是不是?”

赵宝儿蹙眉,半晌,才诚实地道:“大约真是这样的。”

陆玉梅的哭就变成了嚎啕大哭,道:“我就说,都是我不好!就是我啥也不懂,就害死了小花!”

赵宝儿无奈,半晌才勉强安慰道:“别哭了,这鱼骨头,也不是每只狗吃了都会刺穿肚子的。你只能说你的小花命不好。”

陆玉梅还是哭。

可是一向脾气不好性格古怪的赵宝儿,竟然一直陪着,也不断的说着笨拙的话安慰她:“你就算不喂,它也会自己捡来吃。”

“真的,你别怪你自个儿了。你的大花小花能遇上你,是它们的福气。它们会记着你的。”

“…”

她咽呜道:“大家都笑话我。”

赵宝儿道:“我不笑话你。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

陆玉梅那一次才真正把自己心里的委屈哭了出来,而不是像从前一下,伤心,难过都像是没有着落。好像是掉在半空中的,非常难受。因为没有人懂得她,大家都笑话她。

可是赵宝儿说他不笑话她,说他知道她。

后来,急疯了的陆家人找了来,把河边石头摊上的两个小孩找到了。陆玉梅家的大姑二话不说,就把赵宝儿一顿臭骂。大抵是骂他没娘教,坏心肝,带坏陆玉梅之类的。还说陆玉梅肯定就是跟他学的,才傻乎乎的把狗这种下贱东西当宝贝似的!陆家的亲戚,除了陆元宝夫妇,竟然纷纷附和。

陆玉梅当时一句话也不敢说,但是她没忘了当时赵宝儿的那个眼神。赵宝儿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刚刚和自个儿说话的时候,那种耐心和亲近感就没有了,变得和他平时一样,整个人都冷冷的,好像一个倔木头。

后来陆玉梅的大哥还叫人把他打了一顿。